我不敢与茅英男对视,因为我无法猜测她那诚挚的眼神后隐藏的目的。单宇曾经也做过类似的事,说过类似的话。可那时,我有木头锐利的眼睛帮我发掘危险,有小叭帮我安抚情绪,无论在外受到多大伤害,母亲都会在我的身后,默默守护。
现在,我孤身一人,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已经是破罐子,再怎样糟糕的情况与我都不能更加糟糕了,可我不能拿木头的命运一起做赌,也不想让这个家消失,纵使它最后就只是一套房子,但只要它还在,木头和小叭就有家可回。
我几乎是逃回房间的,躺在床上心中充满内疚,茅英男真的帮了我很多,我实在弄不懂这些帮忙到底能牵连出什么目的来。为了净心咒吗?段灵超(我始终不称呼她为苗峥,大概我特别希望她说的那些话是骗我的。)被关在了抚仙湖,仞利天应该也在其中吧,那么能够操纵茅英男的还有谁?
茅英男应该一直生活的很苦闷吧!否则怎会觉得家庭吵架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曾经张灵犀和马天童提起过,术士的训练历程,从小就得离家侍奉在师傅身边,他们两人生活的应该好些,因为师傅与彼此的家族之间是世交,教导定是倾囊相授,更不会刻意刁难。
并且张灵犀和马天童都是师傅的入室关门弟子,减免了徒弟间的勾心斗角。就算是这样,每年的放野考核还是几乎要了他们的命。可见茅英男的处境该有多艰辛,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啊。
想着想着,我竟昏昏沉沉睡去,噩梦再次侵扰了我,无尽空洞的黑色世界,太阳系正在运转的星球,寻不见木头的身影却听得见声音的规劝,母亲坠落时向我伸出的手,这一次我扑过去抓住了母亲的手,可母亲的脸突然变成了木头的脸,黑暗拖坠着他,他的手一点一点从我手心滑落,不管我怎样哭喊,最后他的指尖还是脱离了我:“木头……”我叫喊的撕心裂肺,从噩梦中惊醒。
“朱墨?”一双手温柔的摇晃着我,黑暗中我惊出一身冷汗,差点从床上翻滚落地。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赶紧道歉,并打开了床头灯,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我眯了一下眼睛,待适应光线后,才看清茅英男裸着身体伏在我的身旁,这一次我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不觉疼痛只感慌乱,眼睛都不知该放哪里好了。
“你怎么在这?”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恼怒,可我本身并不想发火。
茅英男伸出手试探性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往后一缩躲开了,她不知所措地缩回手端坐在床边道:“这不是男人和女人相处的和谐之道吗?”
那也只限制于夫妻之间吧……
茅英男见我不说话,继续道:“男人给与女人帮助,教导,女人就应该服侍在其身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赶紧插嘴打断道:“谁这么跟你说的!”
“我师父和师哥都这样说。”茅英男有些疑惑,微微歪着头,皱眉紧盯着我,好像我才是那个不懂道理的人。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如果这些话是她师父和师兄对她的教导,岂不是……我不敢再往下想,掩饰性地揉了揉腰,低着头生怕茅英男从我的表情中捕捉道厌恶,岔开话题道:“我没教导过你,也没给过你帮助,你以后不要再进我的房间了,我不喜欢有人睡在我旁边。”
“是因为这个吗?”茅英男伸手把一张纸条递到我面前,是那张“你不记得我了”。
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夺过纸条,茅英男解释道:“我洗衬衫时从口袋里掏出来的。”
我不想作任何解释,却忍不住瞥向床内侧木头的枕头和被子。木头无法忍受我的品位,非要将床单、被罩、以及枕套换成天蓝色底白色羽毛印花,说是这样躺在床上像是睡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