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有这种想法,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望着自己的脚尖,因为这样我的眼眸会处于低垂状态,在茅英男的角度看来,我是在倾听在思考,她无法从我的表情中读出想法,毕竟我现在没了知觉,无法控制表情,隐藏是超出我能力之外的奢侈品。
“师傅扣押碟仙尸身,如果有哪个不听话,没有好好工作,师傅都会利用尸身施以惩罚,寻钰有一次完成任务回来晚了,师傅把她的魂魄分离成三份,用锁魂绳绑了其中一份在太阳下暴晒,令她差点灰飞烟灭。”
“寻钰是因为我才变成那副样子的,我应该帮她超度重返轮回之道,所以必须要得到她的尸身。寻钰能感应到自己的尸身在哪,她有能力驱使别人替她取得尸身,可师傅在放置尸身的地方施了法术,根本没人能进得去,我也跟寻钰去试过,顶多只能穿过第一层屏障,连屋子内部都进不去。寻钰的情况好点,”茅英男拿起了她画的那几张图,抽出内部结构图递给了我:“她的极限是到达这里,屋子内部正常的很,根本没有存放尸身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别墅。”
“你师父没发现你们闯进去吗?”我知道不应该提出疑问,如果不问,茅英男势必越过这个问题,会是故事中的漏洞。
茅英男听到问题后没有回答,死死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僵住,握着牛奶杯的双手不自觉发力,“砰”地一声把杯子捏爆了,牛奶瞬间飞溅出来,混合着她手上的鲜血。而茅英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受伤,死死攥着拳头,也不管手心还有玻璃碎。
我赶紧扑了过去一边呼唤她的名字,一边去掰她紧攥着的拳头:“茅英男!没事,有我在呢!”
她拳头攥得太紧,我根本无法掰开。幸好我的呼唤起了作用,她睁开眼睛,盯着我:“朱墨!杀了他!你有能力杀了他!我和寻钰会倾尽一生来报答你的。”她几乎是咬碎了每一个字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管我有没有能力杀茅天师,我是良民,怎么可能去杀人呢?就算茅天师恶贯满盈也轮不到我处置他,我们的背后有国家,有法律可以依靠,一定会对他作出公正裁决的。虽然我这样想,可在一个被愤怒和怨恨充斥的女人面前,掰扯这些显然是不理智的行为,我只能随口答应着:“好好好,先把手撒开,让我看看伤口。”
茅英男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依旧紧攥着拳头,全身发抖地重复着刚才的话:“杀了他,杀了他……”
如果这是为了布置陷阱演绎的一出戏,那么这样的演技应该去改行当演员,绝对是获得奥斯卡奖的最佳人选。可多日与茅英男的相处,我更倾向于相信她的故事。
我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护在我那毫无知觉的胸口,用手一遍遍顺着她的后背,不停安慰:“没事了,有我在呢!”直到她停止了颤抖,再不重复那几句话,我才放开她。
我蹲在她身边,握着她满是鲜血的双手,望着她的眼睛道:“把手松开吧,让我看看伤口。”
茅英男目光茫然地松开了手,只见她的掌心深深插着几片碎玻璃,我赶紧找来医药箱为她处理伤口,然后捡走地上的碎玻璃,擦拭顺着她的腿留下的血污和牛奶。她一直呆呆地望着我,像没有生命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