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看着璀璨的月光下,一望无际的深蓝色大海,总会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无边无际的宇宙。
海浪层层叠叠地涌上岸来,不断拍打着海岸线。
在一个那要乘船且迎风破浪都需要前行三四天才能看到的被浓雾笼罩的巨大半岛上,存在着一个名为“乾坤国”并且生存着一群黑色头发和黄色皮肤人类的国家。
因为“乾坤国”与大陆被巨大的山脉所隔断,因此很少与外界往来,并且十分排外。
而从“乾坤国”中,流传出了许多传言,其中最引人关注且令人难以置信的传言声称,“乾坤国”是一个由神亲自管理的国家。
“百姓是连接着天与地的阶梯,国王陛下就是踏着这条阶梯缓缓走下来。”
这是一个口口相传,甚至有了文字记载的古老传言。
为了权利抢夺这片土地的诸侯们刹时停止了战争,所有百姓们也都朝着这踩着神之阶梯走下来的国王磕头。
人们坚信着国王是神,而神与人是不同的,神不会死去,只会重新回到天上。
因此,国王的位置反反复复由国王的后代们继承着。
或许得益于“神”世世代代的统治,乾坤国才得以数百年的繁荣。
但是,时过境迁,现在的时局也与过去有了大大的不同。
国王不再聪慧,政治上的种种失策早已令百姓们失去了信赖。
当民众的愤怒达到极点,他们的反抗像是星星之火一样蔓延开来,而每当这时,国王都会无情地镇压他们。
不知不觉中,国家的人民逐渐分为了两个派系。
信奉神的人和与之对抗的人。
这是一个像往常一样夜雾弥漫的凌晨,在矮小的山坡上伫立着的,是由这里独特的建筑风格所建造的宏伟建筑,王宫。
王宫仿佛为了凸显国王的威严一般,以巨大的身躯压迫着周围。
那厚厚的石墙高高堆起,墙的另外一边是用木头手工制作的,具有流畅曲线的拱门和窗户。
熊熊燃烧的火焰直刺云端,此时的警戒比任何时候都森严。
月光透过灰蒙蒙的雾气照进了寝殿。
伴随着轻踩在木制地板上所发出的细微的脚步声,六七个身影滑进了寝殿。
这些人正是与国王敌对的势力,叛乱军“夜乌”的精锐刺客。
刺客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国王的命。
坐在寝殿一角玉座上的国王泰然自若地看着这些刺客,并站起了身。
“无知的人类,我是拥有不死之身的国王,你们以为,你们能杀死我?”
戴着奇怪面具,身形被巨大衣服遮住全身的国王,在月光的映照下,给人一种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他那轻薄而令人不爽的声音让刺客们感到毛骨悚然。
“吸食百姓骨肉的恶鬼,就凭你那肮脏的嘴,竟敢谈论苍天?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是个不死之身的话,就不会像老鼠一样躲起来!”
伴随着刺客们的豪言壮语和齐声呐喊,他们从腰间抽出武器用力朝国王刺去。
面对这样的攻击,国王游刃有余的躲避着,并伸出手指,用指尖夹住了其中一个刺客武器的刀刃。
只是轻轻一扭,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声,武器就这样被折断了。
看到此情此景,刺客们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
而此时,国王又伸出蜈蚣般修长骇人的手指,猛地抓住其中一个刺客的头部。
“啊昂!”
被抓住头的刺客发出了痛苦的呐喊,逐渐刺入刺客头部的手指展现出国王那超乎人类想象的力量。
随后,头上有着五个洞的刺客,便仿佛身体被掏空一般滑倒在地。
“你这……可怕的怪物!”
其余的刺客们虽然被恐惧与愤怒笼罩着,但他们依旧一个接一个不断向国王发起攻击,可结果却只有他们被弹开的武器,而国王毫发无伤。
不过眨眼间,国王就用他锋利的指甲划过刺客们。
刺客们甚至还没发出尖叫声,身体便断成了两截。
数不清的肢体纷纷落到地面,血液顺着木质地板的缝隙缓缓渗透下去。
这时,剩下的刺客们终于恍然发觉,国王并不是他们可以预谋的对象。
也许,国王真是非人一般的存在,又或者,国王可能真的是“神”。
想到这里,刺客们纷纷逃出了寝殿。
独留在寝殿的国王仿佛预料到了这一切,发出了撕裂的笑声,并没有去追赶他们。
在国王寝殿发生的那场骚乱,原封不动地在军队势力当中散播。
而就在刺客们正慌张越过围墙逃离的时刻,在那通往商业街的路上出现了一名正等待着刺客们的男子。
男子站在那被昏暗的阴影所笼罩的城门下,双手环在胸前,他的影子也随着月光而被拉长。
他看到了刺客们,他向着刺客们靠近了。
男子腰间的短刀和背后的长刀映入刺客们的眼帘,他正是国王的护卫武士。
“垨。”
其中一个刺客低声说出那个臭名昭著的护卫武士的名字。
“等了有一阵吧,来,举起你的剑吧。”
被称为垨的男子,即使面对着人数众多的刺客也毫不退缩,只见他俯下身,以前扑的姿态握住了绑在身后的长刀。
而刺客们见现在只有他一人,虽然他是臭名昭著的护卫武士,但也觉得仍有胜算。
于是纷纷抽出武器,蓄势一同跳了起来。
垨用力拔出长刀后,大力挥舞起来,伴随着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和剑光闪耀,跃起在空中的刺客也陆续如同落叶般无力的掉落在了地上。
垨把长刀收回刀鞘,看着倒在地上的敌人,突然察觉到了异常。
少一个人。
盘点了地上的尸体后,垨发现其中有一个人逃掉了,此时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看着刺客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商业街的胡同里,垨立即乘胜追击。
可因为被雾气所笼罩的缘故,被阻碍的视野让垨丧失了方向感。
最终,人影消失不见,垨也认为已经无法继续追击,所幸就决定转身退出胡同。
突然,一阵刀光剑影将垨团团围住并扑向了他,垨在猝不及防之下于这狭小的空间中被制服。
“虽然刺杀失败了,但却钓到了一条大鱼。&nbp;你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护卫武士,&nbp;垨吗?”
威严的声音从黑暗的胡同的另一边传来。
垨发觉指向自己的刀剑并非是想要了结自己的性命,而是为了制服住自己。
“你是谁?”
“我是夜乌的首领,你可以叫我神马,也是你梦寐以求的猎物。”
夜乌组织是一个由神马所领导,突然出现并迅速扩大势力的叛军,是当今国王最大的威胁。
虽然国王军多次试图围剿,但始终连神马的影子都未能碰到。而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
垨对神马行为产生了质疑,暗自思索。
“原来如此,抓住我却没有立马杀了我,看来,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啊。”
“哈哈,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国王的项上人头。怎么样?只要满足我的条件,我就饶你一命。”
夜乌首领神马的回答与垨预想的没有一丝偏差,对此垨不仅失笑摇了摇头。
“你看错人了,我可做不到,不如直接杀了我吧。”
神马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到“为什么?难道你也觉得当今的国王真的是国王吗?”
“那倒不是。&nbp;不仁,贪图权力,欺压弱者,都是国王所做出来的事情。”
神马对于垨的回答很是满意,于是也更想听到他的接下来的内容。
“既然如此,你就更没有必要为了他舍生忘死吧?”
“这是任务,而我是他的护卫武士,所以我不需要过问是非曲直。”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完成任务呢?只要在这里答应我的条件,即使回去后改变想法,也可以先活命再说。”
由于没有预料到神马会问出这种问题,再加上这次的回答可能会成为他的遗言,过了一会,垨才简短地回答道。
“因为刺杀国王,这并不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听到垨的回答神马豪爽地笑了。
“哈哈哈哈!”
巷子里响起了响亮的笑声。
垨对神马的反应感到惊讶,仔细想了很久,但还是没有头绪。
“容易?真是个不错的见面,那么下次再见。”
说完这句话,神马便带领部下消失在被浓雾所笼罩的胡同另一边的黑暗中。
这是垨和神马短暂而强烈的初见。
时光流逝,乾坤国依然由国王所统治着。
在王宫的另一边,村庄周围的田野和河流都被皑皑白雪覆盖着。
屋檐似乎被戴上了白帽,为了抵御寒冷,一直冒着滚滚的烟雾。
垨放入柴火调节好水温,将老母亲的脚放进冒着热气的木盆中认真清洗。
老母亲满脸幸福,微笑的看着儿子开口说道。
“没想娶个媳妇啊?”
“……”
听着老母亲的问题,垨只是淡淡一笑。
“我已经到了就算明天死去也不足为奇的年龄了,只是有点担心以后独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
“不要太担心,我已经独立生活10年了。”
“现在也该放过自己了吧。”
……
在老母亲充满担忧的话语中,垨沉默微笑。
他想起在很久以前,在农民大规模起义的那天,混乱的街道上突然与妻子和年幼的女儿分离的模样。
因为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所以并没有时间留下遗言和道别,就这样失去了两人。
因此,垨不得不度过一段煎熬的时光。
虽然很想就这么死去,前往到老婆孩子身边,但是无法独留年迈的老母亲,所以只能这样一天天的坚持了下来。
转眼间,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已经过了10年,离别的痛苦仿佛变得如同茧子一般坚硬。
傍晚,雪又开始下了起来,随着村里的犬吠停止,黑夜也随之而来。
确认好老母亲平稳熟睡的呼吸声后,垨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
垨早就察觉到有客人在院子里徘徊。
不知客人等了多久,客人的肩膀上早已堆满了雪。
“你是谁?”
“终于出来了呀,还记得我吗?”
这威严又熟悉的声音怎么可能忘记,垨一下子就察觉到了那个身影的真实身份,夜乌的首领——神马。
“呼……我怎么会忘记呢。”
“哈哈哈,那最好了。不过这样站着说话实在不太方便,所以失礼问一下,你的房间在这边吗?”
垨还没来得及劝阻,神马就抖掉了身上的雪并走进了房间。
神马大方的样子简直无法让人想象到他就是那悬赏万两的男子,这不禁让垨有些失神,紧接着垨也静静地跟了进去。
“如果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来找我的话,那你的失策了。我说过,我是国王的武士,现在在这里,我随时可能会割断你的喉咙。”
“我相信你不会那样做的,我觉得你还挺明事理的。”
“……”
“给我热一杯酒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了,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冻僵了。”
未能赢过神马厚脸皮的垨只能加热炉子,热了杯酒。
两个人品酒的声音打破了这漆黑的房间里的寂静。
“这真是好酒啊,香味简直是一流。”
“现在该进入正题了吧。”
“瞧你这暴脾气,知道了,那就说正题吧。”
“……”
“请帮助我,刺杀国王。”
听到神马若无其事地说要刺杀国王,垨放下了酒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为什么要那样?既然阁下那么想要刺杀国王,那么阁下本人或让追随者去做不就行了吗?”
“如果只是尝试的话,已经做的很多了。但是最后我们发觉,这件事用一般的方法是做不到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开始寻找适合担任这一重任的人选。”
说这些话时,神马的表情变得非常的凝重。
“虽说是重任,但似乎感觉只是在寻找一位愿意为你们牺牲的人,你不认为这是很蹩脚的狡辩吗?”
在垨针锋相对的反问下,神马摸着下巴粗糙的胡子,思考了一会儿,继续回答。
“恩,这样说倒也不算错。但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人要去做,只要国王尚在一天,就会民不聊生一天,因此这是重任。”
“可是人命只有一条。”
"生命对于每个人都很重要,我无法轻视。但是在这片土地上,你认为每个生命的价值都是一样的吗?&nbp;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了守护某个人的生命,已经牺牲了太多条人命吗?"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是因为每个人的志向各不相同。"
垨的话让神马顿时哑口无言。
垨帮神马倒上酒,神马喝着暖呼呼的酒,接着问道。
“突然很好奇你是属于哪个派系的。”
“这个问题恕我暂且无法回答,我现在还处于未选择的状态。”
见垨犹豫了一会儿,选择逃避回答这个问题,神马继续反问道。
“是因为要供养老母亲吗?”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太好回答,垨并没有直接回复神马,而是凝视着他。
在沉默的尴尬中,神马将剩下的酒呼噜呼噜喝完就起身离开了。
"这酒不错,身子也暖和了,我该走了。"
就这样打了声招呼,神马便安静地离开了房间,垨看着客人离开的座位凝视了半晌。
虽然与他只有两面之缘,但是从他身上感觉到,分明有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别人。
所以也可以推测,愿意替他卖命的人将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不知又过了几个春秋。
由于起义与暗杀的反反复复,国王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他为了将可疑人员全部清除,烧毁村庄等恶行越来越超出底线。
垨认为国王的这种行为并不可取。
并且也并不认为国王是神。
但尽管如此,垨依旧是国王的护卫武士。
守护国王是当事人所选择的职业的伦理与使命,如同春、夏、秋、冬四季顺序一样理所当然。
王宫的防护进一步加强,垨也逐渐无暇顾及老母亲。
虽然老母亲一直说着自己没关系,但是让他快点走的画面令垨久久不能忘怀。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到了久违可以回家的日子。
怀揣着满心的担忧不断加快脚步,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路感觉格外的漫长。
不一会儿,垨便到了府邸,不过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因为隔着大门就能听到老母亲的笑声。
垨刚打开门,就看到老母亲在神马的背上笑的很开心。
"我说什么来着?&nbp;老婆婆?垨,是不是说来就来?"
""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神马在耍滑头,老母亲从神马的背上下来后紧紧抱住了垨。
垨抚慰着一直感到不安的老母亲的后背,视线却始终无法从神马的身上移开。
"阁下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你离家那么久,怕你老母亲感觉寂寞,所以我才来的。啊,看我这记性,都差点忘记正在准备晚饭呢。"
神马一边说着,一边给院子里正烧着的铁锅添上柴火。
只见他打开大铁锅的盖子,一股肉汤味儿在院子里散开。
似乎已经预料到那些珍贵的肉是从哪里来的,垨无言地望着神马。
即便知道神马这人非同寻常,但是没想到会做到这程度。
对此,垨点了点头表达了感谢。
"让你费心了,万分感谢。"
"这不过小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某人的子女?&nbp;哈哈,不是吗?老婆婆?&nbp;"
神马笑着晃动老母亲的手,老母亲开心的接连点头。
"那我就先告辞了。好久没和母亲一起吃顿丰盛的饭了吧,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神马道别后本来想直接走的,即使垨和老母亲极力挽留,但仍以有事儿要忙的借口坚决拒绝。
就这样神马跟老母亲说着以后还会经常来的话语让老母亲安心后便离开了。
按照约定,神马在那之后真的经常来到府邸,与老母亲共度时光,此外还会留下猎取的兽肉或米袋子等,代替经常离开的垨精心侍奉着老母亲。
不知情的老母亲只是认为神马是垨要好的朋友,老母亲对神马的好意没有一点怀疑。
第二年春天,老母亲安详地离开了垨。
葬礼虽然简朴,但神马依然精心打点守候在身边。
也许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垨并没有留下眼泪。
相反,&nbp;神马反倒像亲儿子般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些年你和母亲应该有很深感情了吧,那就原谅你的丑态吧。"
老母亲的坟墓安置在了妻子和女儿的旁边。
长满草的两堆坟墓旁边多了一个新堆起来的土堆。
坟墓边上盛开着每年春天都会按时绽放的锦囊花。
神马抚摸着锦囊花的花苞望着垨偷偷问道。
"锦囊花开的真漂亮,你知道这个花的花语吗?"
垨知道锦囊花的花语,所以面对神马的提问,比起问题本身更关注的是潜在含义。
"真的只是因为好奇花语才问的吗?"
"是啊。"
看了眼神马那张闭着嘴严肃的脸,垨无奈的回答道。
"这花的花语是追随一人。"
"这样啊,真是朵适合武士的花呢。这样看来你真是意料之外的博才多识呢。"
俩人顺其自然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国王。
"问你件事情,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国王&nbp;?"
"因为这是为了正义。"
垨预料到了这个答案。
因为如果你想说服某人,那你一定需要一个正义的理由。
大多数人总会以幸福为前提,认为在这过程中牺牲少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垨并不喜欢这样的正义。
"正义,你认为正义会十全十美吗?"
"正义,那意味着大多数人都生活在不幸当中。因为一个国王,多数人都变得不幸。这不符合常理,所以纠正这个错误才出现了正义。"
"我不喜欢你们这种煽动他人情绪的人。用浮夸的话迷惑群众,让他们为了制止疯狂而牺牲无辜的生命。对于我来说,最大的敌人是披着正义面具的不正义。"
垨并不是一个会显露自己情绪的人,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他难以抑制的悲伤和愤怒。
"可以问一下缘由吗?"
听到神马的问题,垨转过身面向坟墓回答道。
"这两座坟墓的主人是我的老婆和女儿。十年前的民众起义爆发时,他们夹在愤怒的人群中,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于非命。"
"……"
听到垨的话,神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自己可能不知道为了所谓的正义会牺牲无辜的生命。毕竟他们只是无知无畏的老百姓,但是,想必背后指使的人一定知道这个道理的,对吧?"
"关于你家人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不认为为了正义牺牲少数的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为了不让不幸继续延续下去,我们不能停止斗争。"
"那你就能断定在你的统治下老百姓都会变得幸福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坐上王座,这点我需要先纠正一下。当邪恶势力被除掉,新的正义就会重新出现在这片土地上并且会担负起人们的责任。等那个时候,我的作用也就结束了。"
神马的回答是垨从来没有预料过的。
他认为这个不过是一个理想言论。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你推崇的正义只不过是恻隐之心罢了。"
"那用你的话来说,正义是什么呢?"
面对神马尖锐的提问,垨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或许也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所以才这么害怕改变。"
神马点了点头。
"理解,曾经我也是这样的,但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不过,你有想过国王是怎么就拥有了如同怪物一般的怪力吗?&nbp;甚至强到能被人们奉为神的程度,你认为这合理吗?"
"我从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这是王室代代相传的秘密。是因为吃了含有毒的草,毒草可以让人变成非人的存在,适量的话能够强身健体,但是当今国王却并不是这样。过量的毒草让他的脸变得异常扭曲,手脚也变得丑陋且长。所以国才会一直戴着面具,穿着并不合身的衣物。"
虽然说是王室秘密,但是神马说的内容似乎全部都是可以对上号的。
因此这不禁让人怀疑,这种王室的秘密,叛军首领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我不明白,王室秘密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nbp;这不是仅仅只是通过调查就能调查清楚的。"
"因为我也曾是王室的人。小时候我被称为&nbp;王储。"
王储是"国王之子"的代名词。
严格来说,这意味着是儿子中可以继父亲死后登上国王之位的嫡长子。
有关消失的王储的故事,是很久之前王宫里最古老的传闻之一。
垨也曾经听说过,不过从来没有想过真假,因此也没有过多关注过。
神马继续讲道。
"作为王储我还有个弟弟。我们俩是关系非常好的好兄弟。但是国王之位只有一个,弟弟很想坐上那个位置,而我又从来没有想过,因此最后我放弃了一切离开了王宫,弟弟也如愿坐上了国王之位。"
"依照阁下的话来说,那个弟弟便是当今国王吗?"
"正是。"
""
“我曾经坚信会成为明君的弟弟,但在他成为国王之后完全变了样子。这件事情一直不在我所能够掌握的范围之内,毕竟我已经不是王储了,甚至可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就在我打算袖手旁观的时候,事情变得愈发糟糕。”
“有一天我清楚的听到百姓们含恨的哭喊。我知道,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都无法摆脱这个责任,我终将无法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知道,这一切不会自己自然而然就改变,总需要有人站出来,所以就这样,这群想要改变的人便站出凝聚在一起,这才变成了今天的正义。”
垨很好奇国王是否知道神马的身份。
"国王知道你的身份吗?"
"看样子是已经察觉到了。虽然没有正式公布,但是这个事实终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我也不希望事情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毕竟即使我亲口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确实是件让人难以相信的故事,叛军的首领竟是王储。"
神马将胸口护身用的胁差拿出来递给了垨。
虽然被插在凌乱的真皮刀鞘里,但从胁差护手华丽的装饰来看,这绝对不是凡品。
当垨看到刻在胁差中间的标志的时候,他相信了神马的话。
"这是,王室的标志。"
"这是当时我逃出王宫时护身用的物件。对于当时年少的我来说正好合适。"
"阁下的命运真是坎坷。&nbp;"
"你是我第一个表明真相的人。你拿着这个胁差吧。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万万不可,这是王室物件。也是可以证明你身份的唯一证据,这种东西怎么能给我呢?"
"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想向谁证明过身份。
""
垨轻轻地将胁差推出真皮刀鞘,可以看出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展现了玲珑的状态。
"我从来没有回应过你的恩惠,你为什么还一直对我示好?你确定我就会给你带来国王的项上人头吗?"
"是呀,虽然没有得到你的答复,但是我想努力的争取收服你的心。因为我认为这是可以挽回我过去那些无法洗刷的错误的办法。"
""
垨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将胁差抱在了怀里。
"突然很好奇,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神马歪着头回答了狩的问题。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不应该问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吗?"
""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拥有与我实力相匹配,性格合适的人。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确信了这一点。"
垨摇了摇头。
"你们那种宏伟的正义,我依旧不是很理解。"
神马苦笑着。
正当他想说服眼前的男人,现在说这些话还为时尚早的时候,只见垨手握剑,朝他行了个礼。
"不过听说一个人应当为了懂他的人付出生命,我愿报答阁下对我的信任。"
"你"
神马满脸感激的回了垨的礼。
春风和煦,摇曳着锦囊花的花蕾。
从那天起,两个人相处得如鱼得水。
经常在一起白天钓鱼,晚上喝酒,坦诚交谈。
在皎洁的月亮照亮大地的某个夜晚,神马放下酒杯,看着月亮,沉浸在回忆中说道。
"其实,我曾经还有一个女儿。"
"曾经有过,证明现在已经不在了。"
"是啊,十几年前,我把她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
"是像今天这样的夜晚。那天是我人生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一天。熟睡的孩子手里还紧握着胁差的刀鞘。&nbp;我不忍心把它从孩子的手中拿出来。&nbp;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把那个胁差的刀取了过来,刀鞘应该还在那个孩子身上吧。"
垨有些不习惯的看着平时充满自信的男人变成自嘲懊恼的样子。
"为什么把她送走?"
"那孩子就像白鹭,会在乌鸦中显得格外显眼。"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也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具体内幕的垨并没有打算深究。
因为他知道再怎么安慰也终将无济于事,假如是可以解决的事情的话,神马肯定会自己解决的。
"想要藏起一棵树,首先要先把那座树林给藏起来。这是相同的道理。"
神马被垨这种模棱两可的表达方式逗得哈哈大笑后继续说道。
"这是什么安慰人的方式?&nbp;也是,好像你一直这样,好像都一直这么奇特。"
"我只说我能理解的部分,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听到这个回答神马笑了笑,将剩下的酒喝了个精光。
就这样两个男人讨论了半天琐碎的事情,直到夜深才开始聊起关于重任的事情。
"时间最好比原定计划提前一些,这几天国王又烧了几个村庄,感觉好像在我死之前那疯子都不会停止他那疯狂的行为。我感觉这只是个下马威。最近有情报透露,大量火药正被送往王宫。如果这些东西被用在百姓身上,将发生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我随时都可以行动。"
"但是就算是你,也不能违背国王下达的百步令吧?"
百步令是指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国王身边的命令。
王宫内服侍他的侍从或者是护卫武士都无法靠近他,很可能尚未接近就会死去。
但是垨丝毫不在意。
"我已经许下誓言,哪怕付出生命,也一定会了结国王的姓名。这不是安危的问题,虽然多少会有些鲁莽,但只要能在国王毫无防备的时候趁虚而入,就一定能完成阁下盼望已久的重任。"
"这是必将付出生命为代价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而我有个正在考虑的妙计。"
"妙计?是什么?"
对于狩的问题,神马尴尬地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因为还在准备阶段,我有点不好意思说,等我有了详细的打算再告诉你。"
"理解。"
神马说完那就话,就开始思考了起来。
垨多多少少有些诧异,因为神马几乎每天会选择和自己一同商议,但是也很尊重他的意愿并没有再继续打扰。
就这样时间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8天。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冷清的世界被浇了个底朝天。
听着远处雨中传来的脚步声,&nbp;夜乌的刺客给垨送来了一封信和用绸缎包好的木箱。
"这是什么?"
"这是神马大人要求给到的东西。大人让我转告您这就是妙计。"
""
送走刺客,垨进入房间解开了层层包好的绸缎结。
打开木箱的盖子后,垨看到里面的东西,仔细想了想,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盖上箱子,垨打开信封在灯下照了照。
是神马的笔迹。
逐字仔细阅读后,垨便将信叠好藏在了衣襟之间。
"正义……"
垨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声嘀咕道。
接着拿起桌上的玻璃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陷入了沉思。
夜深人静,雨声渐渐停了下来。直到黎明时分,垨坐起身来拿着神马给的东西走出了家门。
国王阶梯是藏青色的夜空形象。
在阶梯顶部隐约可见戴着面具坐在床上的国王
垨昂首阔步的经过把阶梯层层包围的众多士兵和排列整齐的侍从。
当垨经过侍从身边的时候,就听见侍从们在反复高喊。
"护卫武士,上阶梯。护卫武士,上阶梯。"
无视尖细的呐喊声,&nbp;垨走上阶梯。
一位侍从向他伸出双手,&nbp;垨心领神会的将武器递了出去。
"护卫武士,上阶梯。"
直到听到了国王的声音,垨这才开始走上阶梯。
一步,两步,三步,走了一会儿,在离国王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可以感觉到面具下的国王非常兴奋。
"卑贱的奴仆,垨,向您问好"
垨跪下行了礼,国王抬起手用细长的手指了指箱子。
"是这箱子吗?"
"是的。"
"拿出来看看。"
""
垨解开了丝绸,打开箱子,拿给了国王。国王凑近了看了一会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难忍心中的喜悦笑了出来。
"不错不错。我会如我很久之前所承诺过的,将这把王室的宝物云刃赏赐于你,你将拥
有与这对刀剑相匹配的待遇。"
国王将用厚厚的布包起来的两把云刃递到了垨的面前。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竟然给予我这么高的荣誉,卑职感激涕零。"
垨跪着低下了头。
国王用细长的手指掏出箱子里的东西,朝阶梯下的侍从和士兵伸去。
"所有人都给我仔细看好,这就是愚弄上天、威胁上神,夜乌的结局。"
国王拿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某人的首级。
看着此情此景,人们都高兴的欢呼雀跃了起来,但他们比谁都知道自己的内心充满着恐惧。
那是无人能再阻止眼前这个怪物逍遥法外的恐惧,与一线希望都没有对这世间的绝望。
没错,他们看到的正是叛军首领,&nbp;"神马"的首级。
安静的空间回荡着国王肆意猖狂的笑声。
而这时,在国王的身后,伴随着清脆的金属声,突然一道银光划出一片轨迹。
刹那间,国王转过头与垨对视。
原本还毫无生机的垨,现在的眼神仿佛像猛兽般闪烁着。
叮!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此情此景,谁也说不出话来,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了什么东西无力掉落下来的声音。
扑通……
国王的脖子就这样掉了下来,支撑的身体也慢慢失去了平衡翻倒过去。
对于垨来说,曾经与神马的说过话就像走马灯一样闪现,那短暂的瞬间仿若永恒一般。
等到垨清醒过来时,阶梯下的人们已经不知所措,叫喊声越来越大。
垨弯下腰,捡起国王的头,向楼梯底下的人伸去。
"看吧。"
听到垨严肃的声音,整个王宫都肃静了下来。
"你们像天一样侍奉的神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大家原本所信奉的神被否定了,瞬间哑口无言。
垨接着说道。
"他肆意惑世诬民,贪图不灭的权势,以残酷的政治让天下万民受苦,违背天意。对此应当做出该有的审判。"
接着,他得出了自己不愿承认的结论。
"这不单单是正义,还是天意。"
垨慢慢地把手放开让国王地头颅顺着高而长的台阶滚落。
看着沿着不规则的阶梯滚下来的国王头颅,所有人都忘记了该有的队伍,左右闪躲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也许那是对神死去的恐惧,或是对杀害神的人,的敬畏。
垨慢腾腾的从国王的阶梯上走下来,走在那人流让出的路上。
""
谁都无法制止垨,这时响起了警卫队长的声音。
"他杀害国王!逮捕那个家伙!"
这时,无数个士兵打起精神握着兵器向垨扑去。
尽管如此,垨还是一无反顾地只顾着向前走着。
砰。
王宫紧闭的大门猛地打开,愤怒的人们拿着武器涌了进来。
他们不断叫喊,自顾自地埋怨着,但垨却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一天,国王驾崩的消息和国家政权变更的事情如同旗帜般飘荡扬在王宫的上空。
这个谣言很快就传遍了全国。
"国王归西了!"
"归西?听说他是被砍死的?"
"神也会被砍掉脑袋吗?"
"是谁干的?"
"我也不知道。"
传言越传越离谱,已经到了无法确定哪部分是真实、哪部分是谎言的地步。
"愤怒的上天派遣武者去杀假国王!"
"那他直接统治这个国家就好了。"
尽管垨的名字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这位无名战士的故事却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
有时是恐惧的存在,有时却是赞美……
深夜,难得晴朗的夜空中,月亮和星星同时闪耀着光芒,给朝天空伸展的树影增添些许的韵味。
蜿蜒的山脊沿着月光延伸,壮观,被风吹动的树木的叶子仿佛知道风流一样,拔出了曲调。
山里的夜晚沉浸在神秘和美丽当中,燃烧的篝火声和在天空绽放的烟雾让人推测出这个寂寞的地方有人的踪迹。
垨从怀里拿出神马给的最后一封书信。
虽然是已经读过很多遍的内容了,但是因为是即将离开的人在读这封信,因此似乎在这孤独的山中生活感有了些许慰藉。
【很遗憾不能亲眼见到你惊讶的眼神,不过,反而应该庆幸没看到你那呆板的样子。
其实这段时间我独自思考了很久,假如这件事情跟你商议的话,我怕我下不了决心,所以我不能这样。
抱歉。
在我思考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你说过话,所谓男子汉,就是为懂自己的人献出生命。我说我理解了你,要报答你的信任,其实那真的是我的心里话。
我一直很相信你,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能抓住这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
所以我才敢这么轻易的得出结论。
当然,说轻松是假的,就像你因为母亲的事痛苦一样,其实我也是,无法找到女儿的踪迹,在我心中永远是个遗憾。
但是我不能再犹豫了。
这片土地上最大的不幸就是因为我的过错,我的犹豫不决,我的视而不见,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现在总得有人把雪球停下来,这是正义,也是天意。
你的朋友,&nbp;神马。】
垨将信叠好,靠近篝火,燃烧,变成灰烬,随后就随着风像跳舞一样飞走了。
默默地看着信消失不见的垨,向亲友道了最后的问候。
"我按照约定完成了重任。好好休息吧。"
-
很多年以后,
在西方大陆的东边,某个不知名的小村庄的充满了牧歌的氛围。
夕阳西下的绿野上,羊在吃草。沿着通往村庄的道路,不知名的花轻轻地摇着头。
村里唯一的酒吧的木牌反复摇晃着停了下来,酒吧的主人担心支架会断裂。
这时,门开了。
一位流浪汉抖落了几下满是灰尘的破烂的灰色衣角,熟练地坐在吧台对面。
"老板,来杯酒?"
"嗯?原来你是东方人啊。真是一把好剑。&nbp;这样看来,最近好像经常见到东方人。"
主人亲切地伸出了旧手绢,替东方流浪者用手绢擦去了脸上的汗珠。
接着,拿出了装满酒的木制杯子,流浪汉喝了一口答谢。
"谢谢。"
"你来自哪里?西边?南边?难道你是穿越沙漠来的吗?"
"我想休息一下,有空房间吗?"
"恩,我看看……"
酒馆的主人戴上眼镜,皱着眉头查看起了账簿,似乎找到了什么,表情明朗地回答道。
"正好空了一个房间,上午一位东方少女刚退房,现在又住上了东方人。哈哈。"
即便酒吧主人介绍的房间又小又简陋,但用于消除疲劳和住一晚还是够了。
流浪汉在解开行李时,无意间在床和墙的缝隙中发现了一个闪亮的东西,便伸手拿了出来。
是一个在某处有着熟悉的图案的短刀鞘。
"这是……"
"嗯?&nbp;刀鞘?&nbp;是不是那个东方少女遗失的?"
流浪汉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翻了翻包,拿出了一件东西。
拿出从旧友那里得到的胁差,从皮制粗劣的刀鞘拔出,然后缓缓推入刚刚找到的刀鞘中。
不仅大小正好,中间断开的乌鸦图案也连接在一起。
谁看都知道这是一套的。
"呵呃……这么巧……你认识那个姑娘吗?"
"怎么说呢。"
流浪汉点了点头,嘴角露出微笑。
从主人那里得到了关于上午离开的东方少女的信息。
"最近的与魔族进行战斗城市。"
少女的目的地或者附近的消息对于流浪了很久的男人来说是都是非常有趣的故事。
第二天,打开迎接阳光的酒吧门,流浪汉再次上路了。
走了一阵子的流浪汉忽然停在原地。
望向天空,想起了很久以前离开的故友的面容。
“也许也该轮到我报答了。”
他紧了紧绳子,将武器牢牢的固定住,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重新振作,继续前行。
“应该是叫,罗切斯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