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纳像一颗漂亮的翡翠石, 遍处都是茂密的森林。但
纳西索斯弯腰, 抓起一大把雪。
草地上的雪很厚, 不像林中,有常绿的树叶支起凉伞, 把雪花留住。纳西索斯伸手下去, 挖了个洞, 都没看到半点草色。
他将蓬松的雪花捏
哈迪斯对于玩雪兴致不高,走得慢些, 才走到他的跟前。就听他说“哈迪斯,给我两颗小糖豆”
哈迪斯随身给他带了糖,听他一说, 取出两粒糖豆。红色的, 草莓味。说是糖豆, 其实比豆子要小, 落
纳西索斯伸手来取糖豆,冰凉的手指落
哈迪斯微微皱眉。
纳西索斯若有所觉,对他说道“我不冷”
他的脸颊红扑扑的,那是冬风吹过,
哈迪斯微微蹙眉,忽然扬手,送给冬风神一道黑色神力,逼得肆意吹弄的冬风神不得不绕道走。
风停住,纳西索斯手里的小雪团也捏好了。
他把掌心里的雪团送到哈迪斯的面前“这个送你。”
哈迪斯低头,一只红眼睛的兔子就蹲
“不喜欢”
纳西索斯看他迟迟不,缓缓回手。
就
“不,我很喜欢。”
小兔子到了哈迪斯的手里,他用两只手指轻轻拈着,生怕把这个雪做的小东西碰碎。喜不喜欢不是嘴上说说,纳西索斯通过他的动作,能够得到答案。
“喜欢就好。”
纳西索斯戳戳小兔子的脑袋“这是奖励。”
他看着小兔子笑,话却是对哈迪斯说的“你做得很好,我不喜欢和你相处的时候被打扰。”
哈迪斯闻言,十分坦诚“我的心情和你一样。”
“哦。那就不该给你奖励,你那是替自己解决问题。”纳西索斯作势要夺回小兔子,手才抬了一半,忽然往上,蹭了蹭哈迪斯的脸颊。
“但是,你做的另外一件事也值得嘉奖”
他笑,眼里仿佛浸透了碎金般的阳光,化作潋滟的海洋。
“你看,我的手是不是不凉了”
冬风神走后,阳光毫无阻碍地播撒下来,纳西索斯感觉身上暖意洋洋。所以,他蹭了蹭哈迪斯的脸颊,像哈迪斯对他做的一样,以碰触代替亲吻,表达自己的亲昵。
看,这样也挺好。
哈迪斯把纳西索斯捏的小兔子好,也抓了一把碎雪,要给他捏个小礼物。然而做什么都很容易的冥王陛下
“这是什么”
纳西索斯戳戳那个小雪团,好奇地问。
哈迪斯微微蹙眉,没有回答。
纳西索斯又看了看“这是什么呀,我真的猜不出来。”
哈迪斯闻言,拢手指,作势要把那个雪团捏碎。
纳西索斯拦住他“你干什么”
哈迪斯抿唇,半晌才道“我给你再做一个。”
纳西索斯一愣,然后噗嗤笑出来了。
哈迪斯又要拢手指,被他一根根掰开。
“好嘛好嘛,不是笑话你。”纳西索斯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到底没忍住,又补了一句“哈迪斯你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
哈迪斯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个评价,反倒是眼前棕
“是玫瑰。”
哈迪斯终于揭晓了答案。
“不像么”
纳西索斯又对着那团雪看了看,郑重点头“像”
他们彼此交换礼物,把那两团白雪送进了储物空间。储物空间是永远静止的,
对于神明来说,“永远”并不是难事。
只要彼此的心不变,他们就能牵手到永远。
冬天的恩纳别有一番趣味。
离开那片覆盖皑皑白雪的草地,纳西索斯又领着哈迪斯去了他从前常去的小溪。小溪的水已经被冻住,纳西索斯带着哈迪斯凿穿冰面,从里面捕了鱼,
冥火炽热,烤得两位男神头顶的枝丫间,那一簇簇白雪纷纷化成雪水,淅淅沥沥落了一地。好像天撕破了口子,骤然下一场雨,把那好不容易烤出点焦香的鱼又打湿了。
“吃不成了。”
纳西索斯有些郁闷,却被哈迪斯带到了他的小屋。
“给你。”
尊贵的冥王陛下纡尊降贵,蹲
那一刻,纳西索斯真要被迷惑。
他的哈迪斯,似乎已经回来了。
吃完烤鱼,天色已经不早了。纳西索斯直接邀请哈迪斯
小木屋的床很窄,本来就是纳西索斯给自己打造的单人床。
他先
换了个姿势,纳西索斯侧躺着,枕着手臂问哈迪斯“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冥界吧这床实
哈迪斯正换着睡袍,他脱下白日穿的黑袍,露出半截劲瘦的腰身。
“没关系,我抱你睡。”
那一刻,纳西索斯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
他们都不是没有夜间生活的愣头青了,虽然哈迪斯丢了一份热爱,但是他的记忆没有丢失。纳西索斯看着他披上亚麻色的睡袍,掩住宽阔的肩膀,骤然想起某次欢愉结束后,他曾
牙印已经消失了。
他是不是应该补上一口
喉头突然漫上难以抑制的干渴,他有些想他了。
哈迪斯走到床头,俯看着他“你怎么了,纳西索斯”
他伸手,碰碰他的鼻子,沾去他鼻头不安分的汗珠。
“你很热”
如果热的话,确实不能呆
床太小,他得抱着他睡,会更热。
哈迪斯思忖着,没察觉做这个动作时,他和纳西索斯靠得多近。
是热的吧
空气像一杯冲泡好的牛奶,变得粘稠,变得热烫。
理智
他爱哈迪斯。
哈迪斯也爱他。
所以,他有什么好顾虑的
纳西索斯没再犹豫,他攀住哈迪斯的肩膀,将他压向自己“是有点吻我,帮我降温。”
这是邀请。
他的动作毫不迟疑,猝不及防的哈迪斯被他往下一拉,险些压倒
他应该吻他的。
他的伴侣,他亲爱的纳西索斯,就躺
他
但是,哈迪斯没有那样做。
他的心里好像有张漏网,明明涌起那样强烈的,想要回应纳西索斯的感情。还来不及
这样的他,怎么能拥抱他的爱人
他拒绝了他。
“纳西索斯,我很抱歉。”
纳西索斯顿住,他扣
哈迪斯顺势起身,以近乎逃离的速度。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神色郑重,语气里满是珍惜和尊重“我不能
纳西索斯满头棕
是啊,他分明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这样
大概是因为,爱本就是情不自禁。
他深爱着他,所以情不自禁。
但是哈迪斯被拿走了热情,所以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情欲。
他不怪他的。
这不是哈迪斯的错,他也不想。
可是难过的情绪又漫了上来。
纳西索斯不愿意坐以待毙,他不能被这种沮丧,悲伤的情绪吞没。他从床上爬起来,抱住沉默的哈迪斯。他能感受到哈迪斯的歉疚,但他本不需要歉疚。
“没关系的,哈迪斯。”
“我没有生气,没有伤心。”
“我可以等,我会陪你,直到你找回自己的热情。”
“我们还有漫长的神生,我不急的。”
他说了好多好多,没有什么因果逻辑,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似乎是
哈迪斯努力回应他,他拥抱着他,紧紧的,一声声应答。
“嗯,没关系的,纳西索斯。”
“我知道。”
“谢谢你愿意等。”
“好,我们不急。”
但是他们都很清楚,这叫做“言不由衷”。
原来,很多事不是交付承诺就可以,他们可以彼此坚信,但是过程中的艰难与曲折一点儿也不会减少。
爱情,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