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石铺就的地板,脚底下湿漉漉的打滑。肚子太大太显眼,不好
听见外头粗噶的嗓门道把这五箱搬完,哥几个马上给我滚回去
一瞬间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人生一十六年,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就好像是贴着那万丈深渊的边缘,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是惊惶。
可是这样陌生的地方,隔着晃动的帘子,两面全是男人女人粗粗浅浅的喘息,往哪里走才是出口呢
“大爷好几天没来伺弄奴家,快把奴家想得骨头都痒痒了”
一声媚骚的嗓音从拐角袭进,鸾枝连忙闪身
脊背贴着门板,却听见里头传来熟悉的笑语言谈。
“大当家的要不要拿两块回去尝尝这次的货可比先前的更上一阶成色,专供京中达官贵族,一般的烟馆里头还应付不起。”祈裕悠悠然坐
飞鹰双目光地盯着那烟膏,却不接,只对凤萧和颜笑笑“人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近日正与女人折腾着呢,不好太着急吃膏儿。不如兄弟替我试试成色,若是味道不错,回头便拿几块回山上,给弟兄们爽快爽快。”
说着努了努嘴,命人把烟膏推至凤萧跟前。盯着他看,让他抽。
已经不是第一回诱迫自己尝烟膏了疑心既起,猜忌过重,只怕这山头也不能长呆。
凤萧暗暗敛下心思,微皱了皱眉头“一介粗人,如何能品出甚么成色,让大哥失望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沾。
哼,三番几次都不肯被拉下水,果然不好控制。
飞鹰伸手把烟膏扔进木头箱子里“罢,翅膀一硬,连话也不听了。但愿兄弟别误会大哥一番苦心。”
“不敢,萧风一条性命都是拜大哥所救”凤萧连忙拱手抱了一拳。
英姐瞄着凤萧俊毅的五官,咯咯笑着解围“还指望他给咱山头赚钱呢,大当家的怎么能叫他抽抽多了哪里来的力气再给你走镖真是糊涂”
一边说,一边拂着臀儿往飞鹰大腿上懒懒一坐。
内心里其实又有些渴望他抽,抽了就沉迷了,沉迷了就走不掉,再不用没日没夜地担心他忽然之间一去不回。
那一箱箱嫣红浓郁的陀罗香膏,将不大的仓库塞得满满当当,晃眼过去一片儿吸心勾魂的红,只看得鸾枝目瞪口呆怎么也想象不到,昔日那个纯良高傲的少年,他竟会与祈裕捣起这些害人的勾当从前即便俏金花七八天都没有接到一次客,他也不肯屈下膝盖去驼一回窑姐儿她不信他是为了钱
耳畔蓦地响起当日元承宇对自己的叮嘱“那人你最好离他远些,希望这次的案子与你们沈家再无甚么牵扯。”怕就怕凤萧早已经被盯上了,这个傻子,做什么不好你偏偏要做这种杀头的勾当
简直难以置信。
祈裕假意不曾看清飞鹰与凤萧之间的生隙,一双狭长眸子含笑,又从袖中掏出来一打银票“这是上个月的分成,三万两,大当家的点点。那京中的大人物特意嘱咐
飞鹰把银票抽出来几张,其余的点也不点就塞进了英姐的胸口“好说。只要他皇老五别老惦记着拆我黑风口的墙角,生意我还同继续你们往下做。”
把那几张银票递给凤萧“兄弟一路辛苦,这些是你该得的。”
“萧风谢过大哥”凤萧也不客气,双手接了过去。却并不多看一眼。
晓得他厌恶这种营生,祈裕挑眉淡笑道“这三万倆还只是小试牛刀,更大的还
说着,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凤萧宽瘦的肩膀,悠悠然站起身来。
飞鹰双目光,盯着凤萧笑“祈老板说得不错我这兄弟旁的都好,偏就生却一副侠骨柔肠,做什么事都放不开手脚。过个几日,我把县上教书老头的闺女给他掳回去,等睡了女人的甜头,只怕也就不会再这么拧巴了,呵呵哈”
切,只怕把黄花闺女脱光了扔他床上,他都不稀得要就惦记着那怀孕的小媳妇呢
英姐听了不舒服,嚷嚷着要去看通宵戏,今夜不想回山上了。
十几年的露水夫妻了,大当家的毕竟还是疼这女人,只要她肯对自己死心塌地,他便什么都听从她。
当下揽着英姐去戏园子。
凤萧便也拱手辞行,准备一个人先打马回山。
门叶子后头,鸾枝一颗心怦怦怦地,俨然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如此规模不菲的烟膏走私,没想到幕后的指使竟然是五皇子天呀,听到了这样大的秘密,倘若被人
怎么办
正思量着,走道上两名赤膊保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主子爷,完了完了,那个女人她跑了”
鸾枝脊背顿地一寒。
她想要立刻
祈裕笑容一下子变色,压低声音质问道“怎么跑的一个怀孕的女人,顶着恁大的肚子,怎么跑”
那阴鸷的语气,只听得保镖冷汗直冒,惴惴惶惶道“刚、刚秦镖头叫小的们出去搬货,因见那送饭的佣人还
啪
祈裕脆脆地掌了他一嘴巴,龇着白牙道“混账忘了我叮嘱过多少回,不可掉以轻心、不可掉以轻心,怎么还是让给她跑了跑了有多久”
保镖连忙吃痛捂脸,越
好个狡猾的丫头,没想到竟然是醒着的,那么浓重的烟膏,她竟然还有心思和自己玩弄花招哼,不枉他沈二的一手好调教
祈裕冷蔑地勾起嘴角“跑不远,只怕还
他原想着,把鸾枝糊里糊涂地抓进来,待熏成了瘾,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扔出去,哪里想到竟然被鸾枝识破了身份,那么,这次就不能再轻易地放她走了。
“那边上那边去看看”
“妈的,一个大肚婆还挺能耐”
整个澡堂子的保镖护院齐齐行动起来,走道上是铿铿锵锵的疾步声响。
凤萧才走到拐角,肩膀便被匆匆而过的赤膊汉子撞了个趔趄。
什么大肚婆
莫名的皱起眉头。
正待要
凤萧凤萧
多么熟悉的声音,只听得心尖儿将将一颤,连忙回转过头去
透过暗香浮动的红布门帘,只见那一间雾气氤氲的缸浴隔间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定定的凝紧自己,惊恐、渴切、而又坚定,如若山野小鹿一般。
一瞬间竟如时光倒转回到五年之前,看到那执拗的少女一个人躲
小桃红
“啊呀”
“操你娘的老子他妈的裤子才脱,你他妈的就滚进来,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对不起,对不起,实
女人的吟哦尖叫和着嫖客们的粗噶谩骂,还有保镖们的道歉,一间一间逼近。
眨眼那面沉沉的红布帘子便被挑了开来,探进来三两个保镖吃瘪的大脸。
“嗯啊、啊”
“咕咚、咕咚”
撒满花瓣的香汤
见外人探头进来,那男子忽然挑起缸边的墨黑长裳,狠狠地冲门边甩去“滚”
喑哑狠冽的嗓音,一边说,一边用大手把女人的头
一看那姿势,就知道是
乖乖,可惜了有正经事,不然真想多看一会儿。保镖们讪讪地松开门帘,腾腾地串去了楼上。
“呵、啊”鸾枝的声音渐渐放低。
凤萧的动作也一瞬缓和了下来。
四目相对之间,眼中光影濯濯,一瞬都有些尴尬为着方才那一瞬间,双方不谋而合的做戏。
叫得太真他听了难受,知她
揽得太紧他揽得难受,知她以为人妻,此刻的熨帖也许是今生难得一回;她揽得困窘,因触到他悍的腰腹处,早已经昂扬而起的那只硬物竟然这么快就已经控制不住。
然而他难受,她却给不了他。
跨不过现实伦常。
“他们走了,再不起来来不及了”鸾枝不动声色地松开揽
诧异凝眉,看到凤萧俊毅面庞上一贯的冷漠疏离,就好似方才那一触即逝的灼热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走吧。”凤萧转过身子,将地上的衣裳迅速穿好,又把鸾枝从水中扶起“你的衣裳湿了,出去再晾。
他的声音也即刻沉着如初,好似适才什么也未曾
然而鸾枝却看到他眼中刻意敛
议事仓库内,祈裕焦躁地等待着消息,天知道为何这个女人频频地扰乱自己的计划、扰乱自己的心。
可恶恨不得将她虐得个支离破碎,又恨不得将她掳夺得服服帖帖。
一名护院汉子跑进来,正要拱手汇报,却忽然弯下腰捡起一件小物“爷,楼上楼下都找了,都没人这里有一双女人的袜子吓,是个不缠足的女人”
一边说,一边将那湿却的刺绣蚕丝小袜挑至祈裕桌前。
不缠足的女人,整个澡堂里除却她谢鸾枝,哪里还能有第二个人妈的,竟然连方才那般重要的商议都被她偷听了去
祈裕刷地站起身子,也不顾那丝袜沾了水,用力地揉捻进掌心“迅速派几队弟兄将各条路子堵死,一定不能让她跑到大街上。还有通往沈家老宅的前后大门,各安插两队兄弟去守着,务必,天亮前务必要把她给我抓回来”
原绍两手抱胸,表情很是冷峻,早就不理解主子爷为什么过得好好的,非要去招惹那么个得不到的女人,你看,这下不好场了吧,女人就是红颜祸水
此刻见祈裕出离愤怒,忍不住直言道“主子爷听奴才一句劝,这个女人留不得。让她活着,主子便要万劫不复。别的不说,倘若五皇子知道是咱们这里除了纰漏,后果只怕更加不堪设想实
祈裕剑眉深凝成川,抿着嘴角不说话。
这便算是默认了。原绍冲护院们挥了挥手。
“是”那汉子领命而去。
天阴压压的,三三两两颗豆大的雨滴
这是个寸草无生的黄土高坡,因着十年前一场大火忽然将整个村落烧毁,从此时常闹着不干净,平日里几无人敢过路。
羊肠小径上鸾枝抚着肚子,走不动了,身体里隐隐又开始骚动,对那红烟袅袅的膏儿生出渴望。
“凤萧、凤萧我没有力气了,你跑吧,快去宅子里喊人、叫砚青叫他快点来,”鸾枝脱力地倚
一年前也与她夺路私逃,那时候的少女盈盈清俏,牵着自己的手,轻飘飘就跑到了山坡上。
他问她你可还能走得动吗
她把沾湿的绣鞋儿
此刻的她,依旧与自己对面相视,身子却臃肿了,脸儿姣媚了,叫的是她丈夫的名字,她说你快点去叫他来。
凤萧滞滞地凝着鸾枝丰圆的腰肢,忽然一用力将她腾空揽起“只怕此刻一出去,反倒将那些恶人引了进来我不放心。你既跟着我出来,我便要护你周全到底。”
一双深邃的眸子将周遭扫量,瞥见那黄土深处矮着一间十分偏僻的废弃土胚,便抱着鸾枝躲了进去。
特别的矮,除却黄土墙胚下一堆干枯的稻草,便甚么也不剩下莫名的熟悉。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着,便双双不约而同地想起去年昔日。
“哗啦”一道锐利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的震雷,一场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虽是城中孤岭,奈何阴魂太多,萋萋了无人烟,连风都好似比那长街上的要寒凉几分。
鸾枝很冷,紧了紧领口。方才
早已经不是旧时青涩少女,更何况经历的又是沈砚青那般炽烈的男子,几乎没有一个晚上将她放过。早已深谙男人欲念顿起时到底有多么煎熬,怕凤萧那里又大,鸾枝连忙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
“你靠
“嗯。”凤萧哽咽着喉咙,努力避开视线不见。
“哈嚏”鸾枝打了个哈欠,冻得浑身开始微微颤栗。
凤萧听不下去,忍不住微一扭头,却瞥见鸾枝又用双臂护住了她的肚子。
她真的很爱那个男人,爱那个男人给她的孩子。可是自己就
哪怕相见时稍微敛
罢了罢了,或许前世欠了她。
凤萧把一袭长裳脱下,背过身子扔给鸾枝“湿衣服换了吧,对孩子不好。我闭着眼睛,不看你。等雨停了以后,摸黑下山替你去叫他。”
“嗯。”鸾枝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明明一腔的质问,却连说话都没有了余力。
真的冷极了,也不想客气。蜷进暗影里,先解开外面的夏衫儿,见凤萧果真不回头,便悉悉索索地换下亵衣亵裤,将那一袭黑衣长裳裹了个严严实实。
其实他的心思他的痛楚她都看得分明,可她已嫁作人妇,她怕一对他柔软,以他的侠骨柔肠,忽然便将她揽了过去然后爱怨嗔痴复燃,三人从此纠缠不清。
情何以堪。千般不可。
她得狠下心来。负情负义。
谢谢你凤萧。原谅我不敢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咯,亲们晚安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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