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瑜三人也赶忙奔过去。
傅朝瑜虽说给了菜谱,可人家大厨也未必用得上。当然,他私心里是希望能用的,炒菜比起如今这些蒸煮的菜,肯定更合胃口一些,就是贵些罢了。
等众人赶到膳堂,刚进门口,便已经闻到那浓郁霸道的香味了。
这香味还不是寻常饭香能媲美的,和着油香和锅气,应当还添了花椒和芥末,热腾腾的味道里还能闻出点辛辣味儿,令人着迷。
掌膳厅的人昨晚连夜将后厨的一扇墙打通了,修了一扇又敞亮又气派的窗户,从膳堂里头便能看到后厨的动静。如今站
“好香这都是什么,怎么以前都没见过我家的厨子这么做菜”
“没看到上头写的吗,这是炒菜,估摸着膳堂师傅自己琢磨出来的新式样吧。”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
最上头的便是他们心心念念已久的肉夹馍,小小一个要价十二文。再往下,便是各式各样的炒菜了,便宜者有炒鸡子、蛋炒饭,一盘也不过才十五文,中间有各式各样的素菜炒肉,价高者更有红烧鸡、红烧鸭之类,浅浅一盘便要五十多文,比外头饭馆卖得都贵。
可话说回来,外头饭馆里头卖的未必有这个好吃。
来国子监书的大多是权贵子弟,都是不差钱的,莫说五十文,便是一百文他们也吃得起。
当下就有人点了最贵的红烧鸭。
后厨上菜也快,没多久便端过来了。
傅朝瑜听到有人嘀咕“这钱的就是不同,以前都是咱们自个儿去取菜,爱吃不吃。”
傅朝瑜会心一笑,随大流点了几样。
他仅有的二十两银子都给小外甥了,如今用的还是陈国公府给他准备的零钱。傅朝瑜没有花别人家钱的习惯,所以赚钱这件事于他而言更加紧迫了。他不仅得养外甥,如今还添了一样来膳堂打牙祭。
他不能总吃免费的,膳堂这回做的菜,很合他的心意。炒鸡蛋松软可口,蘑菇炒肉鲜嫩入味,红烧鸡块软烂不柴,它们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格外下饭。
陈淮书算是个讲究人,此刻也吃得停不下筷子了。
杨毅恬更是一句话也不说,心中越
他日后必寸步不离傅兄
傅朝瑜细细品尝。他
傅朝瑜是知道炒菜滋味出众,这些监生们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所以尝过之后都惊为天人,一个个埋头苦吃,吃饱喝足之后再来一个肉夹馍,从嘴到胃都被照顾得服服帖帖,只觉得国子监生涯都不再枯燥了。
若是日日都有这样的好吃的,他们可以再几年书
杜宁也混迹其中,甚至大手笔将菜单上的菜都点了一遍以做请客。他本来吃得津津有味,知道听到了个内幕消息,原来,这些菜谱都出自那个叫傅朝瑜的新生。
杜宁“”
这些菜,好像也没那么合胃口了。
今日膳堂的盛况,孙明达等人都看
这经商之人做生意还是有一手的,若是膳堂的饭菜能一直卖得这样红火,不说监生们的笔墨费了,就是学舍的门窗桌椅,要不了多久也能换一套新的。
首战告捷,孙明达狠狠松了一口气。
王纪美看他这样子便揶揄道“我说听朝瑜的没错吧”
孙明达立马拉长了脸,狐疑地打量着王纪美“你似乎对傅朝瑜格外偏袒”
王纪美也不含糊,直接表明“他天资不错,我打算将他为关门弟子。”
他已步入花甲之年,力越
孙明达蓦然回身“他可是商贾出身。”
王纪美不甚
出于私心,王纪美也没说傅朝瑜的聪慧过人,反正说了孙明达也不信。有些偏见,需要自己去打破。
孙明达嘴角一抽“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让他跟王纪美抢傅朝瑜,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几日功夫匆匆过去,这个月的笔墨钱也一分不少
然而,国子监里不少监生家中却得了消息,原是自家孩子让他们备些钱送过去。
国子监规矩多,只要进来了,轻易不得与外头联络。大门是出不了,可是院墙处却能同外头的人递个东西传个话。这自然也是国子止的,不过这么多学生,光绳愆厅那些抓纪律的人根本抓不完。
杨毅恬家中便得了这样的消息。
知道孙子没钱用的,杨老太太赶忙让人拿着钱去国子监打点去了。
唯独杨毅恬生母黄氏察觉到了诡异之处,拉着杨老太太道“恬儿从前
国子监一应花销都是朝廷拨的,按理说用不到钱。
杨老太太一想确实不对,因为担心宝贝孙儿
不是孙儿被欺负就好,只是杨老太太怎么都想不明白“那膳堂里头做的菜能好吃到那儿去”
黄氏也一头雾水。
小儿子每每回家都被抱怨国子监的饭菜不好吃,如今怎么忽然又好吃起来了换厨子了
似将军府这般经历的人家还有不少,很多人都是匆匆送了钱之后,又忙不迭叫人打听出了什么事。打听的人多了,国子监膳堂新菜价格也就被打听得七七八八了。
监生们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只要好吃根本不挑,钱花出去就花出去了,压根不会心疼,但是不少家中父辈听闻之后,却狠狠皱了眉头,暗暗埋怨国子监不干好事。
这等书的圣地,竟然做起了生意,长此以往,国子监里还有能安稳书的人吗
再有,这一盘菜的价格也太贵了,放外头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
简直胡闹。
于是国子监就被御史弹劾了。
御史准备的还挺齐全,将国子监膳堂费的前后因果都说了一遍,末了还顺带抨击了吕相,因为折腾出这些事情的监生就是吕相塞进去的,还是个商贾之子。
吕相还没辩驳,孙明达却烦不胜烦“人家立了功才得以进国子监。”
御史回怼“有功之人论功行赏也就罢了,让他一介商贾之子进了国子学,简直有辱斯文。”
孙明达嘴毒,毫不客气地反讽“你了几年的圣贤书就敢说有辱斯文圣人都说有教无类,你倒是比圣人还圣人了,圣人见了你都自愧不如,回头国子监孔庙里是不是还得向您请一尊白玉石像,日日摆上去供着”
御史险些没呕出一口老血,他可是御史,岂能这般被骂服
腰杆子一挺,理直气壮“那他也该遵规守矩,便是入学,也不能直接去结业的班。”
这话孙明达也说过。
他自己可以嫌弃,但是别人却不行,孙明达怒喷“规矩朝廷的规矩就是赏罚分明。人家乐意入国子监,碍着你陈御史什么事你若不服,也去歼灭几千山贼试试人家是拿命立的功,天大的功劳只换了一个书的机会,不求官,不觅侯,只一心向学,已是体贴至极可不像您一般,嘴皮一掀便天下无敌了。敢问陈御史,比起这位学子来,这些年您又立了什么功,有过功绩否”
好毒的一张嘴。
殿下同僚默默后退,不敢
御史脸红脖子粗“那也不是他
孙明达气笑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国子监没有别的进项,如今朝廷财政吃紧,若不另辟蹊径,只怕两月后学生的笔墨费都
陈御史不敢应这句。
他哪里养得起国子监
孙明达冷笑,矛头对准户部,嘴下不留情“亦或是户部来平若是户部给的拨款足够花用,谁愿意想这些不入流的点子,谁又愿意拉下面子
户部官员迅速低头,心中埋怨御史台多事。人家国子监自立自强不挺好非要逼着他们找户部要钱才行户部养着朝廷养着军队已经够吃力了,御史少
不给钱闭嘴成吗,真晦气
上首的皇帝也怪不好意思的。户部的钱都用
他怕孙明达被逼之后撂挑子,赶忙安抚“自然,国子监行此举情有可原,无人怪罪。”
御史不服气“可国子监膳堂的饭菜定价太高,岂非恶意捞监生钱财”
孙明达怒喷“国子监膳堂除了费的饭菜,还有不费的,谁还能摁着他们的头逼着他们花钱了陈御史家貌似也有个儿子
一句话堵得御史偃旗息鼓。他没料到孙明达记性这么好,还记得他家儿子
近几年里,京城官员家的子弟谁不
今日朝会,御史台被国子祭酒炮轰得体无完肤。
以前只有户部的人知道,孙大人追着要钱款的时候脾气躁得很,现如今满朝文武都见识到了,这位看似弱不经风的国子祭酒,其实是个护犊子的,阴阳怪气起来真要人命。
若非必要,往后国子监的事情他们还是少掺和吧。
下朝之后,皇上想到财政吃紧的事情也是闷闷不乐。他没立马回正殿,而是绕了个弯拐去御花园。
还未走几步,便听到御花园里传来争执声,声音稚嫩,不是嫔妃争宠,反而像是孩子。
皇上停下脚步。
有眼力见儿的宫人即刻动身前去,没多久便带回消息“回圣上,前头是三皇子、四皇子与五皇子
皇帝揉了揉眉心“什么画册”
“听说是五皇子舅舅送过来的。”
皇帝一脸茫然,他连周景渊都没见过两次,更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舅舅。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成安提醒“圣上,便是今日陈御史提到的国子监学生傅朝瑜,前头立了功、入了国子监的那位。”
傅朝瑜皇帝惊奇,这名字最近出现的还挺频繁。
“去瞧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