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喜是敬事房总管太监李德忠的干儿子,为了让他露面长见识,近些年李德忠当值时,都点的他捧盘子。
这是个肥缺,宫里的大小主子们只要巴望着上进的,都不会漏了他们这块的打赏。
这不,钟灵殿那边上午才来告假撤了绿头牌,下午各宫中都闻风而动,银子的成喜手软。如果交泰殿没有来人,这真是极顺心的一天了。
此时,成喜不得不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成喜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挨近晚膳时分,让他望眼欲穿的刘顺子终于出来了。
成喜顿时顾不得别的,一个健步冲到刘顺子面前,腆着脸笑问“刘爷爷好呀”
刘顺子一听就笑了,打趣道“嘿,当不得这差了辈儿了今儿是哪阵风把我们喜公公给吹来了啊”
成喜闻言也不再寒暄,立马苦着一张脸说“嗐,您老不知道,早上钟灵殿的玉罄姑姑来告假,替庄贵人撤了绿头牌啦”
“哟,那感情好,喜公公可要
“看您老说的,那不多得您老照拂不是。但要只是这样,怎还敢来打扰,是交泰殿的晏惜姑姑来了,替刘常
“哦”
“刘公公您看,要是别的小主,奴才只要上心了,成与不成的,那得看天恩,可这是交泰殿奴才心里实
“哼,出息咱家知道了,你去吧,往日里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你也说了看天恩,难不成咱们这些奴才还能左右万岁爷的想法”
“诶您老说的对那小的这就下去了,我干爹请您得闲的时候去郊外那所宅子里吃锅子呢,到时还望您赏脸。”
成喜说得恳切,刘顺子只随意回道“再看吧”
得了这一句,成喜就欢天喜地地退下了。
一旁的小太监不解地问“喜公公,咱这就走了刘爷爷还没给咱们主意呢”
“傻子,你还当咱们真是来讨主意的咱们啊,是来送信儿的,如今信儿送到了,不走还等你刘爷爷赏饭吃吗”
“这,小的还是不懂。”
“不懂就对啦,功力不到,懂得越多死的越早”小太监被这一句吓住了,赶忙闭了嘴不敢再问。
勤政殿中,刘顺子觑着皇帝的脸色也十分不懂皇后娘娘这一出到底图什么
元春
当时刘顺子就知道了,皇后忽而巴拉地打
这种略显拙劣的手段,并不是真的要糊弄皇帝,让皇帝看看后宫的拜高踩低。
而是这后宫之主的另一种委婉表达,希望皇帝把目光放
把刘氏的囧境和孙氏的跋扈同时袒露
想到这里刘顺子也不禁咂舌,这皇后娘娘可真够别扭的
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儿夫妻,坐
自己把架子端的十足,等着皇帝去猜她的心思,体贴她的心意,这着实是有点儿匪夷所思。
就如刘常
可她偏要拐弯抹角地
其实皇上这一个月对贾氏的盛宠就是一种表态,聪明点的即便还不愿意放弃也该换一个人。
皇后倒好,又把刘氏推上来了。这岂不是有意和皇帝争执
刘顺子瞥着周高昱的脸色心里腹诽,苦了他们这些奴才左右为难。
周高昱今天明显不想买账,对着成喜端上来的牌子看都不看一眼,说了个“去”。
成喜没法儿,万岁爷没兴致,只好麻溜地滚蛋。
交泰殿里,晏惜附到皇后耳边,把皇帝今日没翻牌子的事儿说了。
“成喜没去找刘顺子”
“去了,他们亲眼见成喜等到了刘公公”
许诗筠闻言把手中的书“啪”地撂
“娘娘,刘氏不得皇上喜欢,咱们不如换一个”
“本宫找人看过,刘氏是宜男相。皇上不会给两次机会,这一次要牢牢把握住”
“那娘娘何不亲自向皇上提一提,皇上一向爱重娘娘,只要您开口,皇上必不会拒绝”晏惜着急地说。
“本宫乃后宫之主,是陛下的妻子要亲手把自己的夫君推给别人已是万般无奈,锥心之痛。再广而告之,本宫以后有何颜面管教后宫众人”
见皇后气急,晏惜连忙跪下来告罪。心里却忍不住深深地哀叹,皇后实
许家家世不显,承恩侯本人又没有大的才干,娘家不能争气,皇后
再加上无子这件大事,让从小就接受女德女训教导的皇后自卑到了极点,也不安稳到了极点。

这么多年,皇后也算病急乱投医。私底下不知吃了多少药进去,愣是接不住一个皇子。哪怕是个皇女呢,先开花后结果也好。
可惜始终没有一丁点儿动静,反而惠妃抱养的大皇子平安长大了不说,亲外公李博瞻还得了皇帝的重用。
每每想到惠妃的声势,皇后就焦虑得夜不能寐,想要一个孩子的心思也越
今年年初,皇后终于想通了,打算从别的妃子那里抱养一个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
满宫里打量了一番,家世好的不能选,怕以后控制不住,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恩宠的不愿选,怕恃宠而骄,多生事端。
看来看去,就只有刘氏为人温驯,无家世无恩宠,又最好拿捏,推她上去最保险。
谁成想两番示意,皇帝都不为所动。许诗筠心里很难受,不明白年少夫妻,究竟为何走到了这一步。
有时回想起当年还
自己是他一眼就相中的正妻,府中没有一个人能越过她去。岂不是比如今好上百倍,要是“永王”永远都是“永王”就好了。
这份私心畅想,许诗筠只敢
或许她永远也不会明白,周高昱胸中的野心和才华日日鼓动着他,绝不可能只做一个永王。
“贾氏的月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娘娘。太医今早已经去请过脉了”
“那就好,那就好”对于许诗筠来说,这也算是慰藉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从元春承恩那天,抱琴就
如今眼巴巴地看着太医请完脉出去了,也只能歇了心思盼下一个月。
玉罄推了她一下,让她敛下神色,怕元春看了吃心。
元春把她们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只做不觉。
受孕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上辈子
宫里规矩大,生存不易。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揣着八百个心眼子过日子,多思多虑是常态。
人长久地处于这种氛围当中,一方面有碍寿数,另一方面不利子嗣。
元春此生想开的事多,执念少了,可是前五年没有条件保养,想受孕也并不容易。
子嗣对后宫的女人至关重要,元春曾经也迫切地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作为贾府也是自己的保障。
如今呵
“主子,您让奴婢留心启祥宫中的动静,这两日有信儿了”
“哦”
“前几日,良嫔的贴身宫女穗儿,报了交泰殿那边回了良嫔娘家一趟,说是良嫔娘娘想念母亲,带了些赏赐回去。
这本是常事,良嫔如今也讨得到这个恩典。可是那穗儿昨日又回去了,这还不到一个月”
“甄太妃为人强势,良嫔
“主子聪慧,奴婢有个老姊妹如今就
“你这消息来源可靠吗启祥宫如今是整个后宫的焦点,可别落人把柄,反受其害。”
“主子放心,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奴才并没有着意去打听,我那老姐妹不
“嗯,好
这话音才落,第二日元春就
随之而来的,还有让后宫女人都为之振奋的第二个消息,皇帝昨晚宠幸了刘常
属于元春的独宠日常,终于结束了
这天的请安格外热闹,大家的目光
元春很无语,一看她们就知道憋坏了,都等着看热闹呢
可是元春今日没兴致表演,冷着脸给“初次见面”的良嫔行礼问安之后,就坐
对于刘氏的问候更是爱答不理,宠妃的姿态端的很足。
刘氏微红的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惧怕和小心翼翼的讨好,一副避其锋芒的怂样。
褚香薇脸色红润,温婉地笑着应付众人,看起来脾气很好,和元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谁都不会忽视她,因为她高高耸起的肚子。
这不,德妃一踏进交泰殿的大门就把火力集中到了褚香薇身上。
“哟,良嫔妹妹可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妹妹脸色真好,要不说妹妹好福气呢,之前皇上宠着,怀孕了太妃娘娘着紧着,这小皇子还没出生,就把我们小二比到泥里去了呢”
听了这话,褚香薇姣好的脸庞上显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不轻不重地回道:
“德妃姐姐言重了,二皇子是哥哥,皇儿出生之后自是兄弟和睦的,都是陛下的孩子,太妃娘娘一样关爱。”
“哼,可惜我们没有那被太妃娘娘亲自照顾的福气。也不知妹妹是哪里得了太妃娘娘亲眼,也教教姐妹们呢,我们也学着去上个好
唉,瞧我忘了妹妹曾
这话意
平民之家,做儿媳的尚且要给婆母站规矩,自己服侍过太妃又算什么
德妃看她不接招,越
元春听到此处烦了,还不及德妃说完,就出言道:
“德妃娘娘今日兴致好,想是想念良嫔娘娘想念的紧,也该喝口茶歇歇气。给其他姊妹一个寒暄的机会啊”
德妃话多,又爱拈酸吃醋,兴致一来就开始滔滔不绝,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皇帝曾经嫌她烦,就说过让她喝口茶歇歇气的话。
这时经元春一提醒,众人都想起了这一遭,不禁脸上露出笑意来。
德妃禁不住激,忽地站起来指着元春道:“放肆本宫是皇上亲封的德妃,贾氏你一个小小的贵人竟敢出言冒犯,该当何罪”
元春不咸不淡地看了德妃一眼,慢悠悠地站起来说:“嫔妾不知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德妃娘娘这般生气,还请娘娘明示。”
德妃不好说出皇帝的前话,怕落得一个怨愤之名,可又气得急了,突然快走两步来到元春面前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