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祝遥昏倒#
#祝遥舞台事故#
#祝遥被送医院#
数个词条转瞬间便登上了热搜, 没多久后面就跟了“爆”字。
“祝遥是在舞台表演时突然晕倒的，”杨元越一边开车，一边快速给祁宣介绍情况，“我刚苏瑾文打过电话了, 她说祝遥已经被紧急送到了研究院本部的医院那边, 现在正在抢救。”
说这话时, 杨元越总是时不时地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坐在后座上的祁宣，然而对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手机屏幕上。
充满压迫性的乌木香信息素已经占满了整个空间, 哪怕杨元越只是个感受不到信息素的beta，在这种空间下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的祁宣正冷冷地看着热搜里的评论，除却关心祝遥的粉丝外，大多网友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有少数人正阴谋论祝遥，似是想要把这趟水搅得更浑一点。
【不是吧, 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还非要在舞台上晕, 该不会是故意的博热度吧？】
【就是，身体不舒服就提早去医院，非要强撑上台表演, 卖惨博同情给谁看啊？】
【前面的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显得你长嘴会说话了？】
【心理阴暗的人看什么都是阴暗的，造谣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啊啊啊，我遥遥没事吧！太让人心疼了！呜呜呜……】
评论数目还在疯狂上涨, 可祁宣却再没心思看下去。
他随手将手机扔到旁边座椅上，抬手捏了捏眉心。
“还有多久？”
“呃，快了, ”杨元越看了眼车载导航，回答, “还有大概两公里，不过今天元旦，车有点多，路上比较堵。”
“尽快，堵车过不去就绕路。”
祁宣快速嘱咐杨元越几句，随后又拿出手机翻到某个联系方式拨了出去。
“喂，是我，联系律师团队……”
窗外车水马龙，鸣笛不断，无数高楼灯火通明，唯有北城研究院本部医院的腺体科内寂静一片。
抢救室的灯已经亮了一个多小时，苏瑾文在外坐立难安，可她除了通知祝遥的哥哥祝林深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苏姐，”周雨年纪小，没见过这种场面，下意识想要依赖自己身边信任的人，“祝哥会没事的吧？”
“放心，”苏瑾文拍拍周雨胳膊，安慰对方也是安慰自己，“祝遥一定会没事的。”
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吸引了两人注意力，祁宣穿着黑色风衣大步朝苏瑾文走来，脸上配合舞台的妆造还没来得及卸掉，冷着脸的模样平白让人心颤。
“情况怎么样了？”祁宣走到苏瑾文身边，与对方隔开一定的距离。
虽然他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体内暴怒的信息素，可不经意间还是会泄露出一丝半缕，再加上他的信息素等级过高，哪怕只是沾上一点也容易让对方感到不适。
苏瑾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站到周雨身后，随后才道：“现在还在抢救室里抢救，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原因呢？”祁宣追问，“怎么会突然晕倒？”
“我……”
“是诱导剂，”赵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的是刚打印出来的化验报告，“他应该是被人下药了。”
“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登时变了脸色。
“怎么会？！”苏瑾文下意识道，“从开场到现在，祝遥一直都在我的视线里，只有接电话的时候……”
对啊，祝遥就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开始不舒服的，只是当时他自己并没有当回事，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
“接电话？”祁宣怔了下。
按照时间推算，祝遥接的那个电话应该就是他打来的……
思及此，祁宣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后悔，他垂在身侧的指尖逐渐收紧，混杂着愤怒的火焰烧得他喘不过气来。
要是他没有打那通电话，祝遥现在或许就不会躺在抢救室里……
“去查监控，”祁宣深吸一口气，濒临爆发的情绪让他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走廊、后台、化妆间，所有有监控的地方全都查一遍。”
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对祝遥下手的人。
“我现在就去。”听到祁宣的话，杨元越果断拿出手机从医院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深夜凌晨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苏瑾文和杨元越一起去处理公关方面的事情，赵医生也开车回了研究院，只有祁宣仍旧坐在抢救室外的长廊上，看着那亮着的红灯一动不动。
“祁老师，吃点东西吧。”
周雨把刚买回来的三明治和咖啡递给祁宣，可祁宣却只拿了咖啡。
“谢谢。”
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让他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就连咖啡他也只是拿在手上没有开封。
咔哒——
抢救室的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一位护士匆匆忙忙走出来，大声喊道：“谁是祝遥的家属？”
“我是。”
听到声音，祁宣匆匆走上前：“我是他的alpha。”
“这位omega的信息素值波动太大，先前体内残留的Alpha信息素已经没有办法与之抗衡，我们需要新的腺液来保持供给。”
“没问题，”听到这话，祁宣果断答应下来，“我全力配合。”
“好，您跟我来。”
话落，两个人便匆匆离开。
粗针头毫不留情地刺穿腺体，alpha绝对领地被侵犯的痛苦让祁宣倏地捏紧了拳。
透明腺液源源不断地被装入小瓶中，医护人员快马加鞭将腺液稀释数倍，再配上其他辅助药物，迅速将之输进祝遥身体里。
手术室内精密的监测设备均匀地发出滴滴声，祝遥紧闭双眼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只剩下呼吸机维持仅有的呼吸。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祝遥即将迎来自己十八岁生日，他躺在沙发上正和人打电话，雪白的脚丫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显得俏皮又可爱。
“早上好呀祁小宣，五天没见想我了吗？”
“想，”电话那头的祁宣轻笑，“茶饭不思的那种。”
“那可不行！”听到对方说没好好吃饭，祝遥一下子坐直了，“你给我好好吃饭听见了没？要是我回去你瘦了，我就不让你抱我了！”
“这么严重的惩罚啊？”祁宣配合祝遥的话，苦恼道，“那好吧，我多吃一点，争取让你回来的时候抱我抱的更舒服。”
“这才对……诶等会儿，”话说到一半，祝遥忽然意识到好像哪里有问题，“祁宣你是不是又在套路我？想让我抱你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是啊，”祁宣坦率回答，“我不止想抱你，还想亲你。”
“你……”对方突然打直球倒给祝遥整不会了。
“遥遥，”祁宣放软声音，轻声道，“我好想你。”
温柔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瞬间给祝遥的耳朵烧红了。
这个alpha简直是太犯规了！
“这么想我啊，”祝遥红着脸小声道，“那我回国找你好不好？”
“你要回来了？”
听到这话，祁宣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激动：“不是说祝叔叔的生意还要再谈两天吗？而且你的生日马上就到了……”
“我爸谈生意，又不是我谈生意，我干嘛要一直待在这，”说到这个，祝遥又郁闷起来，“要不是你外婆生了病，我哥又在这边，我们又怎么会异地恋这么长时间啊？”
“至于我的生日，我已经决定好了，今晚十二点一过，收完礼物我就拉行李箱出门，等国内落地之后我就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你了！”
“好，”虽然祁宣嘴上不说，但这个不到一周的异地恋已经让他对祝遥充满了思念，“回国前记得告诉祝叔叔和云阿姨，我在国内机场等你回来。”
“嗯，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两人在电话里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还没等他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就给他吓了一跳。
“小情侣感情沟通终于结束了？”
“哎呦，哥！你怎么还偷听呢？”被人现场抓包的窘迫感让祝遥倏地升起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
“诶，这可不能怪我，”见祝遥有要炸毛的预兆，祝林深连忙撇清自己，“是你自己没关门，我过来找你才不小心听到的。”
“想回国也不提前和爸妈知会一声，难不成你还想先斩后奏啊？”
“这有什么不行的……”祝遥小声嘟哝着，不经意将目光落到祝林深身上，忽然心生一计。
“哥……”
“打住！”还没等祝遥开口，祝林深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又想让我当说客，就这几天时间，我已经替你背了几次黑锅了？”
“诶呀哥，就这一次了嘛，”一有求于人，祝遥迅速摆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哒哒跑到祝林深身边轻轻扯他的衣袖，“而且爸妈也不会真生气是吧？”
“少来，”祝林深没好气地把衣袖从祝遥手里拽出来，“赶紧换衣服跟我出门买东西。”
“马上就来！”
虽然祝林深没点头，但祝遥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哥你最好了！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祝遥一边对祝林深吹彩虹屁，一边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进衣帽间换上。
两兄弟一前一后离开家，正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Hello.”祝林深接通电话，“OK.I can……”
他用英文和电话那头的人交流了好几分钟的时间，等挂断电话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歉意。
“遥遥，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去买东西了，我需要先去研究院一趟。”
“哦，没事，”祝遥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哥你去吧，买东西我自己去就行，反正没两步路，也不算远。”
“……行吧，”祝林深看了眼时间，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那你路上小心点，买完东西早点回来，实在不行让杨叔送你过去……”
“哎呦哥我知道啦，我马上成年了，别老把我当小孩一样唠叨。”
祝遥日常吐槽了祝林深一嘴，随后才开门下车，哼着小调沿马路朝附近超市的方向走。
太阳西落，天边不知何时已然染上了半边红霞，祝遥在超市买好东西又吃了晚饭，等到他准备回家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慢悠悠地走在马路上，脑海中盘算着最早拖行李冲出家门的时间，然而就在此时，不远处一片黑漆漆的林子里传来阵阵惊呼声。
“救命！救救我，救……”
凄厉的呼救声被强制中断，只剩下时断时续的呜咽声。
Omega信息素若有似无地飘入祝遥鼻息中，他心下一惊，怒从心起，抬腿便冲了过去……
第52章 052
无数alpha信息素争先恐后地钻入祝遥皮肤里, 他当即掏出隔离喷雾，从上到下将自己身上喷了个遍，确定自己暂时不会受到对方影响后才上前寻找机会，试图将那个被围困的Omega解救出来。
“草！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家伙？！”
对方用英语骂骂咧咧, 祝遥也同样用英语回怼：“我是你爸爸！让你爹好好教育你什么叫尊重Omega！”
“妈的, 给我上！给我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遮盖了阴暗的斗争, 祝遥虽然学过一定的防身术，但在以一敌三且对方都是alpha的情况下, 时间一长势必会处于下风。
他一边一脚踹翻冲上来的alpha，一边将自己的隔离喷雾塞给身后的Omega。
“压一压自己的信息素。”
或许是受到了药物因素的影响，此时那个Omega已经出现了发情的预兆，为了避免事情进一步恶化，祝遥找准时机，抓住Omega的胳膊就往外跑！
穷追不舍的alpha挡住了祝遥回家的路, 为了尽可能救下这个Omega, 两人拼了命地朝相反方向奔跑。
“坚持住！”祝遥一边拉着Omega，一边释放出些许信息素安抚对方，“只要甩了他们, 我们就安全了！”
“好……”被拉住的omega踉跄着脚步努力跟上祝遥的步伐, 然而体内药物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体力，愈发急促的呼吸和逐渐升高的信息素浓度让他浑身发软。
他已经快跑不动了。
一直追在身后的那些alpha似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疲惫，狰狞的笑声刺破空气传入耳中, 听来愈发让人胆战心惊。
“哈哈哈，他们没有力气了！抓住他们，我们一起玩！”
“我, 我坚持不住了……”omega饱受折磨的躯体控制不住地就要跪倒在地上，却被祝遥死死攥住胳膊。
“不行！不能放弃！前面就有人了, 难道你想落进那群傻逼手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了……”
刺鼻的香气猛地钻入鼻息中，体内轰然烧起的热度让祝遥浑身发烫，他怔愣地抬头看向对方，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omega的面容，汹涌袭来的发.情期转瞬间吞噬了祝遥大部分意识，耳边只剩下颤抖的声音和不成声的哭泣。
“是你自己过来的，是你自己非要过来的……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是S级omega，对他们的吸引度更高……只要你留在这，留在这，我就自由了……”
omega仿佛疯魔了般自顾自地念叨着，眼看那群alpha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胳膊从祝遥手中抽出，随后拼命地向前跑，丝毫未曾回头！
手机不知何时被摔在了地上，屏幕上似是有消息传来不断闪烁，可祝遥却早已没了力气。
他竭尽全力向前挣扎，极力想要大声呼救，可透支的力气却让他连发声都变得极其艰难。
“别走……别走……”
“别走！”
“祝遥！遥遥，我不走，我不走，我一直在……”
是谁？是谁在说话？
飘渺的声音由远及近，祝遥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所见却是一片空旷的天花板。
他这是在哪？自己又是怎么了？
意识渐渐回笼，他本能地偏过头，想要追逐声音所在的方向，可见到的身影却是让他最意外的人。
祁宣？他怎么会在这？
极度疲惫的身体让他一时间还没力气开口说话，只能无声的打量着对方。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可看着祁宣下巴上冒出的青胡茬，想来时间不会太短。
此时的祁宣身上仍披着跨年晚会时穿着的黑色大衣，脸上的妆已经卸了个干净，可头发却是乱糟糟的一片，曾经漆黑的双眸里此刻却布满了红血丝，恐怕从他昏迷到现在，祁宣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样的alpha，实在是让人心疼。
收到呼叫的医生和护士陆续进来为祝遥检查身体，祝林深也匆匆忙忙跟了过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祝遥周围就多了一大圈人，他闭上眼睛时不时地点头配合医生的检查，整个人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曾经祝遥最不愿的就是祁宣知道他生病的秘密，他不想再多一个人承受这种徒劳的痛苦，那样的感受他已经在自己家人身上感受到了太多。
可祁宣还是知道了。
他却没有自己想象般的那样恐慌。
“暂时没什么大碍，”检查完的医生对祝遥家属道，“信息素已经压下去了，接下来需要注意的就是好好恢复身体，保持情绪稳定。”
“好，我知道了，”祝林深点点头，又看了眼祝遥和祁宣，随后迈步跟着医生走了出去，“师兄，我还有些事情想再多了解一下……”
病房门咔哒一声被关上，空旷的房间内只剩下了祝遥和祁宣两个人。
祝遥拍拍病床边空着的位置，示意祁宣过来，目光却总是描摹着祁宣的面庞。
“什么时候知道的？”祝遥有气无力地问。
祁宣动作一顿，伸手轻轻摩挲着祝遥的指尖：“上次送你去医院。”
“这么早？”听到这话，祝遥先是一愣，旋即露出自嘲的笑容，“难怪……”
原来当初在海城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暴露了个彻底，可他却偏偏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天衣无缝，想着能这样瞒一辈子。
是他太天真了。
祝遥将目光缓缓移动到祁宣的脖颈处，本该是腺体的部位此刻却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唇色也不似先前红润。
明明自己身体也很虚弱，可他却坚持要守在这里，一定要等到祝遥转醒才肯罢休。
祝遥下意识想要抬手去触碰，可身体里所剩无几的力气却不足以支撑他的动作，只浅浅挣扎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疼么？”
“什么？”
“腺体，疼么？”
意识到祝遥指的是什么，祁宣不自觉地碰了碰纱布，随后安抚性地笑了笑：“不疼。”
“骗人……”
无麻醉直接抽腺液，怎么可能不疼？
他偏过头闭上眼睛，遮掩自己眼底的情绪，半晌后忽然开口道：“祁宣，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的。”
“我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就算你现在暂时把我救回来了，未来的某一天我还是会无可挽回的病发身亡。而且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做这些徒劳的无用功……”
“够了！”
祁宣忍无可忍蹭地从床边站起来，他用尽全力攥着拳，指甲刺破皮肤流出鲜血，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出去买点粥，马上回来。”
话落，祁宣便转身匆匆离开。
房间内再次陷入安静，褪去了冰冷的伪装外壳，他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的情绪。
双眸之间泛红，温热的泪水无声涌出，滑过眼角落进雪白的枕头里。
“就该是这样的……”祝遥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他必须把祁宣从自己身边推开，推得越远越好……
砰！
病房门猝不及防地被撞开，只见刚出门要去买粥的祁宣去而复返，大步走到祝遥身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眼底的血红更甚。
“祝遥，这就是你说的不喜欢了？”他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没怎么用力，却也足够令祝遥无法挣脱，“趁我走之后偷偷流泪，自以为是对我好就把所有的苦楚都往肚子里咽，不给我一丝机会。”
“祝遥，你真是个骗子。”
“我……”
“把我骗得团团转，一次又一次地用那些莫须有的话搪塞我、敷衍我，把我从你身边推得越来越远，而我却像只飞蛾一般傻傻的扑向你这熊熊烈火，怎么都不肯回头……”
祁宣的情绪彻底爆发，他近乎发泄般向祝遥剖白着自己的不堪，一遍又一遍地揭开那狰狞的伤疤，听得祝遥心口发颤，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没有，不是的，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欲言又止的话驱散了祝遥眼底的最后一丝希冀，他自嘲地冷笑一声，缓缓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和祝遥隔开一定的距离。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喃喃自语声如利刃般穿透祝遥的心脏。
两人之间的氛围跌入冰点，不断起伏的情绪让祝遥的身体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缓缓将自己蜷缩起来，正准备咬住自己的胳膊强撑过这种痛苦，一股突如其来的乌木香信息素却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
“你现在不能释放……”
“别说话。”
祁宣按住祝遥的动作，将人抱在怀里，尽可能释放安抚性信息素，直到祝遥眉头舒缓下来他才松开自己的力道。
在已经抽取大量腺液的情况下再次释放信息素对于此刻的祁宣来说并非易事，大脑的眩晕感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靠在祝遥的胳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勉强缓过这股劲来。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
“等一下！”
就在祁宣准备起身离开时，一直沉默的祝遥忽然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胳膊。
“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祝遥抿抿唇，刚想要继续解释，祁宣却忽然弯下腰猝不及防地和他拉近距离。
“为什么要和我解释？”祁宣盯着他，一字一句问，“你又想用什么话来敷衍我？”
“不是敷衍，我……”
“祝遥，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此话一出，祝遥眼睛倏地红了。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只想要你一个。”
“生病不可怕，我只怕你不想再要我。”
祁宣的声音多了几分颤抖。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会多爱你一天，我可以找遍世界上所有的专家为你治病，总会有希望的。”
“就算，就算将来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祁宣顿了下，随即眼神变得愈发坚定，“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就陪你一起……唔！”
湿润的唇瓣紧密相贴，祝遥伸出舌尖撬开祁宣的牙关长驱直入，与对方紧密交缠，此刻的他终于放下了所有顾虑，用尽全力去亲吻自己最爱的alpha。
“不要，我不要你陪我，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祝遥已然泣不成声：“祁宣，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终于释放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呐喊。
第53章 053
“咳咳……”
突然传来的轻咳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祝遥下意识看向门口，在看到祝林深站在那的时候耳朵倏地红了。
“小祁，医生找你去做个检查。”
“好，”祁宣起身点点头, “林深哥我这就过去。”
临走前, 祁宣还像是安抚一般勾了勾祝遥的指尖, 随后才在祝林深的注视中走出病房。
祝林深顺手把病房门关上，随后慢悠悠地走到祝遥病床旁边坐下, 眼中难得带着几分笑。
“和好了？”
“嗯。”祝遥轻轻点点头，不知是不是刚刚祁宣安抚信息素的作用，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像恢复了不少。
他半撑着胳膊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祝林深见状主动上前伸手帮了一把。
“你想通了就好。”毕竟，多一份牵绊，就能多一份求生的希望。
“对了, ”想起正事, 祝林深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你那天究竟是怎么晕倒的？”
从祝遥进医院开始，祝林深就着手安排人调查当天发生的事情, 没多久就发现了那个和祝遥撞到的omega不对劲。
他当即就让人去找那个omega, 可派出去的人反馈回来的消息却是人失踪了，就连工作那段时间的名字都是假的，很显然是蓄谋已久。
听着祝林深的话, 祝遥垂眸沉思了一会儿，随后一边回忆一边道：“我当时就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后来有工作人员找我, 我就把电话挂了往那边走。”
“走到拐角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个omega，我看他胆子小, 就帮他把东西捡起来安慰了两句……”
话说到一半，祝遥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猝然凝住！
祝林深见状连忙追问：“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哥，”祝遥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颤抖，眼睛倏地红了“我好像有猜测了。”
劣质烟草味掩盖下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残存其中熟悉却又模糊的气息，在这瞬间仿佛连成了一条清晰的线，让人胆战心惊又细思极恐。
“什么？”此话一出，祝林深噌地从座椅上站起来，“你知道是谁在背后对你下手了？！”
“……现在还不敢确定，”祝遥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几乎嵌进肉里的指甲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愤慨，“我需要有更明确的信息来佐证。”
“哥，帮我查个人，”祝遥在祝林深耳边说了个名字，又道，“我需要和他有关的全部内容，尤其是五年前的信息。”
提到五年前，祝林深的眼睛倏地眯了起来：“你是觉得，这件事还可能和五年前有关？”
那场发生在祝遥身上的意外是祝家人多年来的痛，尤其是祝林深，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让祝遥一个人去买东西。
如果他当初没有选择去研究院，而是和祝遥一起去的超市，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这么多年，祝林深一直在寻找当年那个omega，现在终于有了消息，各种复杂的情绪齐齐涌入大脑，让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放心，我一定查个彻底。”
另一边，刚做完检查的祁宣带着检查报告重新回到门诊室，负责检查的医生看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眉头却皱的越来越紧。
“祁先生，您的信息素数值现在很不稳定，甚至比刚抽过腺液时的数值还要糟糕。”
医生长叹一口气，拿出两支营养剂递给祁宣，随后问道：“您是刚刚又释放信息素了吗？”
祁宣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祁先生，在您抽取大量腺液之后我就和您说过，您近期腺体会非常脆弱，不能再释放任何信息素，您怎么就是不听呢？”
遇上这样不遵医嘱的患者，医生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一点点而已，”祁宣道，“左不过多恢复几天罢了。”
“我这次做检查是想问您，我和祝遥的信息素匹配度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不同于常规检测中匹配度只有简单几个数值，这次祁宣和祝遥做的检测几乎包括了各个方面，在祝遥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祁宣做了许多检查，如果撸起袖子去看，胳膊上还有好几个因为抽血而留下的针孔。
“嗯，刚出来。”医生点点头，随后挪了挪电脑，把检测报告呈现在祁宣眼前
“从数值上看，您和祝遥先生的匹配度非常高，完全足够成为给祝遥先生供给alpha信息素的供体。”
“除此之外，我们从祝遥先生的血液中还发现了极少数属于您的alpha信息素样本，而且据我们观察，祝遥先生对您的信息素是不排斥的，这是个非常好的现象。”
经医生这么一说，祁宣这才忽然意识到，好像自上次在海城祝遥咬过他的腺体之后，对方对他的下意识排斥动作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所以是他的信息素和祝遥的信息素融合了吗？
医生并未注意到祁宣眼底的细微波动，又继续道：“照理来讲，您主动提出要为祝遥先生治病的这个请求是完全可以的。”
“可问题在于这中间出了一点时间偏差。”
听到这话，祁宣目光一顿，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您的身体素质很不错，信息素等级也很高，但是您先前已经抽取了太多腺液，腺体已经出于脆弱和干涸状态，没办法再进行如此高强度的信息素提取。”
“而且您现在腺体恢复期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如果在此期间腺体被频繁刺激，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我作为一个医生，没有办法让一个这样的患者去搭救另外一个患者，那不是我想看到的场面。”
“半年么……”
祁宣轻声念着，眼睛盯着屏幕，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在桌面上，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有没有可以缩短恢复期的方法？”
半年太长了，祝遥等不起了。
“什么？”听到祁宣这么问，医生倏地睁大了眼睛，“您这是要揠苗助长吗？”
“祁先生，我觉得我有必要和您讲明这其中的利弊。”
“以高匹配度alpha信息素去治疗对应omega信息素自我排斥症这种罕见病症的技术目前还不是特别成熟的，也就是说，就算您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提供了足够的腺液和信息素，也还是有很大可能没办法救回祝遥先生的。”
“您又何必为了一个微小的可能去损伤自己的身体呢？如果一旦您的腺体真的因为抽取过度而遭到损害，那样的结果将是不可逆的。”
医生句句话都在劝告祁宣，可他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感谢了医生的建议后又道：“这些我都知道，我也都了解过。”
自从得知祝遥的病症之后，他就开始从各方面搜寻治疗方法，而相应的副作用他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治疗信息素病症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此期间，对于配合的alpha来说，其痛苦也是强烈且持久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
祁宣心想。
他只想让祝遥活着，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第54章 054
医生最终也没能说服祁宣, 在对方的再三要求下还是开了缩短恢复周期的药给他。
祁宣拿了药后重新回到病房，祝林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病房离开，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祝遥一个人。
大约是身体还很虚弱的缘故，祝遥清醒没多久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从手中脱落的手机压在枕头边, 屏幕上一条又一条的消息接连不断地弹出, 却并未显示内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祁宣担心手机光会一直闪烁影响祝遥休息, 便轻轻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拿过来放到了床头柜上。
睡着的祝遥格外安静，柔软的头发搭在额头上，白色被子将全身都包裹起来，只剩下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修长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像一只毫无防备的小猫, 让人平白陷入进去。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让祁宣倏地皱起眉头，他匆匆两步走到门口开门，还没等来人开口, 便做出了个“嘘”的动作。
“他睡着了, ”祁宣走出病房轻轻把门带上，随后问道，“网上舆论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 ”杨元越回答，“那几个带头造谣的黑粉苏瑾文已经给他们发了律师函，祝遥工作室那边也在第一时间发布了声明, 现在讨论热度已经下去了。”
“苏瑾文那边还在处理一些收尾的事情，她听说祝遥醒了, 就让我先过来看看，她待会儿就到。”
“嗯，”祁宣点点头，却见杨元越似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又问道，“怎么了？”
“其实，我在和苏瑾文一起调查那几个黑粉的时候，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的事情。”
“你看，”杨元越拿出手机递给祁宣，“在祝遥晕倒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他们这几个人的账户里就已经收到了一笔不小的款项，而且转入时间都十分接近。”
“我找人查过了，这几笔钱都来自同一个账户，而且IP地址就在北城。”
短短几句话，祁宣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冰冷。
“去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敢对祝遥下手，他一定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好，我这就去，”话落，杨元越顿了下，又问道，“那苏瑾文那边还需要通知吗？”
告诉苏瑾文就等于要告诉祝遥，祁宣思索了下，最终还是道：“先别告诉他们，等找到人了再说也不迟。”
杨元越点点头：“行。”
正事暂时告一段落，可杨元越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站在原地装作不经意地看看病房，又看看祁宣，几次欲言又止，看得祁宣不由得微微蹙起眉。
“还想说什么直接说。”
“嘿嘿，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杨元越搓搓手，试探的目光中写满了八卦：“你和祝遥，现在怎么样了？”
话虽然这么问，可杨元越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见祁宣点头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猛地一拍手难掩激动之情。
“我就知道！”
“不枉你花费那么多心思，又抽了那么多腺液给他，这座万年大冰山终于被你给融化了！”
“嘘，小声点。”
他不想让祝遥知道这些事情，也不想借此来博得对方的同情，这些都是他自己愿意去做的，他永远不会后悔。
杨元越在祝遥睡着的时候看了他一小会儿，没多久又被一个电话匆匆叫了出去。
祝遥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醒了？”
祁宣伸手替祝遥遮住天花板上直射下来的灯光，待对方适应了此刻的光线之后才起身松开手。
“现在什么时候了？”
经过这八九个小时的休息，祝遥的精力已经恢复了大半，说话声音也变得有力了许多，只是或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声音里掺杂了几分喑哑。
“快十一点了，”祁宣起身上前调整病床，让祝遥能半坐起来，又把小桌板放开，“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听着祁宣的询问，祝遥仔细感受了下：“……还真有点。”
先前他一直都在昏迷状态，打得葡萄糖，后来转醒又浑身乏力，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还未完全散尽，也没什么胃口，这么算下来，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八百地吃过东西了。
祝遥偏过头看着祁宣，深夜使周围变得愈发安静，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念那个很久没有尝过的味道了。
“我想吃红枣银耳烤秋梨，要是能再多放两块冰糖就好了……”就像上次在火锅店吃到的那样。
“想吃这个？”
听到祝遥的话，祁宣明显怔了下，旋即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看来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
话落，祁宣像是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拿出了个保温壶，盖子拧开后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祝遥的眼睛倏地亮了。
“哇，居然真的有！”祝遥惊喜地接过祁宣盛好递过来的碗，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勺汤水。
清甜的果香混杂着红枣的醇厚铺满味蕾，恰到好处的冰糖让这份味道更上一层楼，好喝的让祝遥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啊，太好喝了！”
他原本只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念起了这个味道而已，没想到对方竟然提前预判了他的想法，不仅已经做好了红枣银耳烤秋梨，还将其放到了一个合适的温度，吃起来既不会觉得烫，又能让身体觉得舒舒服服。
“几个月不见，你的厨艺又进步了。”
“几个月？”祁宣失笑，“那时候你根本不会吃我做的东西。”
“谁说的？”祝遥小声嘟哝，“你在火锅店做的那份红枣银耳烤秋梨我全都吃光了。”
此话一出，祁宣拧盖子的动作明显顿住了，如果仔细去看，甚至还能观察到他的耳朵染上了浅淡的绯红。
那是他秘密被发现，不好意思的表现。
然而另一边正埋头吃东西的祝遥却并未发现他的异常，仍旧在自顾自地念叨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和清君在火锅店吃饭，店老板送我们的这个就是你做的，那味道和做法我一尝就能尝出……唔！”
话音未落，只见刚才还喋喋不休的祝遥嘴巴里忽然被塞进了一个圆乎乎的小包子，一口咬下去甜甜的豆沙在口中散开，一抿即化。
这也是他曾经喜欢吃的点心之一。
“好吃么？”
祝遥下意识点点头，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祁宣随后拿出的一样又一样的东西直接让他震惊了。
虾饺、鸡翅、蟹腿肉……几乎祝遥喜欢吃且现阶段能吃的东西都摆在这了，各种食物琳琅满目，且每种做法都正中他的下怀，让他简直目不暇接。
“我的天，这也太多了吧！”
他不敢想象这么多东西，祁宣一个人得做多长时间。
然而当事人却好似并未在意这个问题，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祝遥，轻声笑道：“这么惊讶么？”
“都是给你准备的。”
“这么多，我一个人吃？！”祝遥震惊地指着自己，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又不是喂小猪，我自己哪能吃得了这么多？”
对方脸上生动的表情让祁宣眼底的笑意愈发加深，祝遥看着对方笑而不语的模样，忽然间生出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来。
“靠！你该不会真把我当小猪喂了吧？”
“嗯……”
“嗯？？”
“没有，”祁宣温声解释，“给你做这些不是让你全都吃完，只是怕你刚醒胃口不好，多做点吃的也能多一些选择。”
“哦，这样啊。”
听到祁宣这么认真的解释，祝遥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接过祁宣递过来的筷子，从最靠近自己的小碟子里夹了个鸡翅。
“哇，好吃！”
虽然祁宣为了顾及祝遥身体做的都是清淡口味，但这并不妨碍他高超的手艺做出完美的食物来。
祝遥挑着自己最喜欢的食物挨个光盘，等吃到虾饺的时候实在是吃不动了，可他又非常想尝尝虾饺的味道，思考再三，他将主意打到了祁宣身上。
祝遥扯扯对方的衣袖，轻声喊他的名字：“祁宣。”
“嗯？”
“咱俩把这个虾饺分了吧，”他指了指碟子里的虾饺，“我吃一点，剩下归你，怎么样？”
说这话时，祝遥的尾音不经意间拐了点撒娇的意味，像是一只嘴馋的小猫，看得人心口不觉间陷了一块。
“嗯，好。”
见祁宣答应下来，祝遥心底小小地雀跃了下，随后快速伸出手把装虾饺的小碟子挪到自己面前，用筷子夹起一个塞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薄薄的皮混合着虾肉的鲜美直击味蕾，他像小仓鼠一般嚼嚼嚼，没多久便吞下去第一口。
正当他准备把另一半也塞入口中的时候，旁边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双筷子忽然把那一半的虾饺给夹走了，随后在祝遥诧异的目光中落进了祁宣的嘴巴里。
“嗯，还不错。”祁宣淡淡评价着自己的手艺，可另一边的祝遥却已经陷入无比震惊之中。
他刚才，算是和祁宣间接接吻了吗？
啪嗒！
筷子掉落到桌面上，祝遥整个人已然熟透了。
第55章 055
“咳咳咳……”
猝不及防的呛咳声让祝遥的脸憋得愈发通红, 祁宣见状连忙上前拍拍对方的后背，同时从桌子上拧开一瓶水拿在手边，直到祝遥逐渐缓过劲来才把水递给他。
“喝点，缓一缓。”
微凉的液体划过喉咙驱散了祝遥脸上的热度, 他一边喝着水, 一边偷偷去看祁宣, 却又在对方即将发现之前倏地收回视线，眼底闪过一丝懊恼的情绪。
不就是间接接吻吗？他干嘛这么大反应？
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样想着, 祝遥现在就更不敢看祁宣了，他把水重新递给对方，趁祁宣拧瓶盖的功夫慢慢拉着身上的被子，想要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
“那什么，我好像又有点困了，我想再睡……诶？别拉我被子！”
就在祝遥即将把自己蒙起来的时候,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随后在祝遥震惊的目光中，以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把人从被子里像拔萝卜似的拔了出来。
“刚吃饱，不能直接休息, ”祁宣揉了把祝遥的头发, 笑道，“不好意思了？”
“谁，谁说的？我什么时候不好意思了！”被戳中了自己的窘迫, 祝遥一下子就急了，“我就是有点困了而已！对，我就是困了！”
这般小猫炸毛似的模样看得祁宣嘴角笑意愈发加深：“好, 你说的都对。”
他顺着祝遥的话又道：“我知道你想休息，只是你刚吃了夜宵, 就这么躺下睡觉肯定会不舒服，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就当陪我出去透口气，好吗？”
温和的语调外加真诚的请求直接戳中了祝遥的软肋，他看着眼中满是期待的祁宣，半晌后才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道：“行吧。”
活脱脱就是一只高贵又傲娇的波斯猫。
祁宣拿过厚实的白色羽绒服给祝遥仔仔细细穿好，又把围巾帽子这些防风的物件都给祝遥配备整齐，直到确定对方不会被风吹到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牵起手往外走。
十指相扣的瞬间，alpha手上的热度透过皮肤传入祝遥体内，他下意识低头去看两人交握的双手，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颤动着。
“嗯？怎么了？”
察觉到对方的停顿，祁宣转过头低声询问祝遥，然而祝遥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交握的那只手逐渐收紧，不肯再留出一丝缝隙。
“走吧。”
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两人此刻内心的波澜。
夜晚明月高悬，满地落雪衬出柔和的光亮，仿若薄纱一般，平白勾勒出一幅朦胧的光景。
临近十二点的时间，住院部已经陷入安静的氛围当中，两人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倒为这份安静平添了几分生动。
“哇，这雪下得真漂亮啊！”祝遥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发出感叹，“基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不少，不像病房里，处处都是消毒水味。”
“诶，祁宣，”祝遥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偏过头问道，“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院啊？医院这消毒水味快给我熏吐了。”
“你今天刚醒，”祁宣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道，“还是要听医生的话。”
听到祁宣这么说，祝遥眼中的光亮明显暗了一瞬。
“可我都在医院里住了那么多年了，不想再待在这了……”
他小声嘟哝着，却并未让祁宣听清楚他说的话。
“什么？”
“没事，”祝遥忽然扬起脑袋，笑着摇摇头，“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
话落，他又指着不远处的亭子对祁宣道：“诶，那有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我们去那坐会儿吧，走这么长时间也有点累了。”
祁宣看着祝遥亮晶晶的眼睛，半晌后才轻轻点点头：“好。”
八角亭后是一小片假山，假山下还有一小片水池，许是冬天结冰怕出危险的缘故，此时水池里的水已然干涸，只有落雪点缀在其中。
亭子里的座椅全部都是由木头制成的，即便是在这寒冬腊月里坐下去也不会太凉。
祁宣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掉座椅周围的些许落雪，收拾好之后才对祝遥招招手，把人叫来一起坐下。
狭窄的椅子上两人紧挨着彼此，热意传来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贴得更近。
尽管祝遥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毕竟刚经历过一场抢救，底子里还是有些虚弱，哪怕穿了很厚实的衣服，手握上去却还是冰凉的。
“冷吗？”祁宣搓搓祝遥的手掌，低声问道。
“不冷，”祝遥轻轻挠了挠祁宣的掌心，笑道，“不用这么小心照顾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为什么不是？”祁宣回答，“在我这，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咦……”听到这话，祝遥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太肉麻了。”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会说这种土味情话呢？”
说到这，祝遥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倏地眯起眼睛，把手从祁宣手里抽出来挑起对方下巴：“说，这些话你是从哪学来的？”
“该不会是哪个小妖精把你给带坏了吧？”
听到祝遥这么问，祁宣竟然还真的思考起来。
祝遥见状，倏地睁大了眼睛：“还真有？！”
他就知道！
花花世界迷人眼，更何况是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祁宣入圈五年，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肯定见过猪跑，这样的小把戏不知道有多少人往他身上用，说不定他……
眼看祝遥脸上表情越来越不对，祁宣连忙趁着这脱缰野马还未彻底失控前一把揽住对方，同时另一只手捏住祝遥脸颊轻轻晃了晃。
“别胡思乱想，”祁宣无奈笑道，“只有你一个。”
“那你还……不对，”慢半拍的祝遥忽然反应过来，“你刚才故意的是吧？”
“怎么会？”祁宣失笑，“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什么？我哪里可爱了！”
他可是圈内最A的Omega！祁宣居然用可爱来形容他？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你简直……”
“我错了。”没等对方骂出口，祁宣抢先出击，握住祝遥的指尖低声认错。
话说到一半被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感觉让祝遥更加难受，他紧紧地盯着祁宣，可好半天却又憋不出别的话来，最终只好怒气冲冲地把手抽走，尽可能和对方拉开距离，头一扭不理人了。
微风吹动发梢划过额头，祁宣看着气鼓鼓的祝遥，眼底满是笑意，可他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万一真的把人惹生气了，最终心疼的还是他。
祁宣小心翼翼地挪到祝遥身边，刚想去轻拽对方的衣袖，却被祝遥没好气地甩开。
“走开，生气呢。”
“这么气啊？”祁宣绕到祝遥面前半蹲下，柔声道，“我错了。”
“少来！”
祝遥冷哼一声，扭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祁宣这张脸太具有迷惑性，他怕自己太快就没骨气地心软了。
祝遥的拒绝并未让祁宣有所退缩，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祝遥羽绒服口袋上的小挂件，就在对方忍不住伸手想把小挂件揪回去的时候，祁宣却忽然伸手捏住了祝遥的指尖，随后低头落下一吻。
“你……”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祝遥震惊之余倏地红了耳朵，一时之间竟也没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互相对望着，刹那间，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复存在，万般空间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遥遥，我真的错了，为表歉意，我送给你一个补偿好可以吗？”
“什，什么补偿？”尽管祝遥知道自己现在不该表现得这么急切，可对方说话时的眼神实在是太有诱惑力，让他忍不住想追问。
祁宣缓缓伸手扣住祝遥的脑袋，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额头贴着额头的刹那，就连彼此温热的呼吸都清晰可感。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祝遥怔住了：“什么？”
“我们回家，”祁宣看着祝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回，你、我，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第56章 056
陡然加快的心跳和逐渐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祝遥握着祁宣手逐渐收紧，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吗？可你刚才不是说……”
“我会请最专业的医疗团队保障你的身体状况，”没等祝遥把话说完，祁宣便回答了他的疑惑, “我只希望你开心。”
此话一出, 祝遥眼睛倏地红了。
这么多年, 他听了太多这不许、那不许，要听医生的话, 要按时服药，所有为他好的事情却在无形间成了他身上束缚的枷锁，挣不脱，也逃不掉。
然而就在他逐渐麻木，逐渐接受的时候，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告诉他, 只要他开心就好, 这样的感受，他甚至一时间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剩下来自灵魂的震颤。
“这可是你说的！”祝遥强忍泪水, 只是声音里却不可避免地多了几分颤抖, “说话算话，不能反悔！”
“好，”祁宣笑着点点头, 指腹抹过对方泛红的眼尾，随后轻轻落下一吻，“绝不反悔。”
冬日夜晚凉风瑟瑟, 可月光却格外温柔。
祝遥原以为虽然祁宣答应了他出院，可实际准备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然而他第二天一大早睁眼就看到了祁宣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沓纸，旁边还放着收拾好的行李箱。
“走吧，”祁宣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出院手续办好了。”
刚睡醒的祝遥还有些茫然：“……啊？”
起床、换衣、洗漱、出门、上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直到祝遥踏入家门，真真正正坐在沙发上，那种漂浮在云端的感觉才真正有了实感。
他抬头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布局，不同于祁宣其他住所里一贯黑白灰三调的清冷风格，这座大平层多采用浅色系装扮，窗帘和家具挂饰也都是祝遥喜欢的图案，就连家具摆设的位置也都是他曾经想象的模样。
祝遥扭头看向刚进门的祁宣：“你这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想要装修一个房屋并打磨其中的细节，这其中花费的功夫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三年前，”祁宣回答，“这是我自己买的第一套房子。”
那时他没日没夜的工作、跑通告、上节目，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买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按照祝遥曾经表达过的想法，想象着两人住在一起的模样，把这座大平层装修成一个温馨的家，而这个家直到祝遥真正踏入这里才算变得完整。
“怎么样，喜欢吗？”
“……嗯，”祝遥轻轻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祁宣身上，“喜欢，很喜欢。”
尽管对方并未说些什么，可祝遥却感受到了祁宣这些年来的艰辛，他无法想象过去的时间里，祁宣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装修这座房子，又是抓着什么虚无缥缈的希望才让他坚持到了现在。
他起身走到祁宣身边，随后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忽然伸手抱住了对方，脑袋抵在祁宣肩膀处，低头遮掩了自己脸上的情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祁宣明显错愕了一瞬，他下意识抬手回抱住对方，同时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对方的脑袋，像是无声的安抚。
“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祝遥轻轻摇了摇头，过了会儿忽然道，“祁宣，我有点饿了。”
“饿了？”祁宣低头看了眼时间，“想吃什么？”
“我都行，你随便做点什么……”
话音未落，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祝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看清来电显示的瞬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面前的祁宣，对方当即会意，松开了搂住对方的手。
“你接吧，我去做饭。”
话落，祁宣便转身走进了厨房。
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了祝遥一个人，他走到沙发旁拖过毯子把自己包成一团，按下通话键的瞬间，对面开口的语调就让他的心不自觉地颤了颤。
“祝遥，你出院了。”
祝林深冰冷又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传入祝遥耳中，来自血脉的压制让他不自觉地放软了语调：“哥，你都知道了啊……”
“那什么，我都已经没事了，就算现在出院也没什么关系吧……”
祝遥越说越小声，无声的沉默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愈发压抑，就在祝遥苦苦思索着怎么打破这一僵局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的声音让祝遥眉头一挑。
“啧，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凌越哥？”祝遥忽然觉得自己仿佛窥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你怎么会和我哥在一起啊？”
“这个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倒是你，出院了怎么也不跟家里人打声招呼啊？要不是你哥今天早上给医院那边打电话，还不知道这事呢。”
“其实也没什么，”祝遥抓了抓头发，“我就是不想在医院待了。”
“你简直……”
“啧，我和遥遥说话呢，你老插什么嘴？”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去去去，出去做饭，我饿了！”
此话一出，祝遥震惊地捂住了嘴巴，直到耳边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才忍不住惊呼出声：“越哥，你和我哥在一起了？！”
“咳咳咳……”凌越直接被呛住了，“没在一起，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凌越连忙转移话题，又问道：“你现在是和祁宣那小子在一起？听你哥说你俩和好了？”
“……嗯。”祝遥点点头，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挺好的。”
“哎呦，难得听你这声音，看来是真挺好，”凌越打趣了两句又道，“行，有他照顾你我们也算放心了。”
“你能出院，是他帮你办的手续吧？你俩住一起了？他有没有对你……”
“越哥！”听到这话，祝遥耳朵都红了。
“好好好，你脸皮薄，我不说了，你俩好好的就行，那就先这样，我挂了。”
“好，越哥再见。”
电话嘟嘟两声被挂断，终于逃过一劫的祝遥长吐出一口气，刚才一直紧绷的弦也终于放松下来。
还好今天有越哥在，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逃过他哥的盘问。
厨房里饭菜的香气逐渐飘入祝遥的鼻息中，饥肠辘辘的胃逐渐发出抗议，他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随后趁其不备一把从背后抱住祁宣。
“不许动！”祝遥笑嘻嘻道，“抓住一个偷偷摸鱼的大厨！”
他踮起脚越过祁宣肩膀探出脑袋，好奇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工作上的事情，”祁宣拿起手机在祝遥眼前晃了晃，“打完电话了？”
“是啊，”提到这个，祝遥明显郁闷起来，“我哥知道了我出院的事情，打电话来质问我，要不是越哥和他在一起，我今天恐怕就难逃一劫了。”
“这么惨啊，”祁宣轻笑，侧过脸轻轻蹭了蹭祝遥毛茸茸的脑袋，“那就多吃一点，抚慰一下你手上的心灵。”
“出去洗洗手吧，马上就好了。”
“好。”
祝遥点点头，偏过脑袋看向祁宣，趁对方不注意时忽然踮起脚尖吧唧就是一口。
“大厨，好好努力……诶！别拽我！”
“这就想跑了？”祁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即将逃跑的小猫，反手把人捞进了怀里，“管杀不管埋？”
“什，什么？”祝遥刚鼓起勇气偷亲了一下，此时耳朵都还是红的，可面上却仍旧想要装出冷静的样子来，“你是我男朋友，我亲你一下不行吗？”
“行啊，”祁宣抬起手，目光下滑，指尖轻轻摩挲着祝遥的嘴角，“所以，我是不是也可以行使男朋友的权利呢？”
“你……唔！”
没等祝遥开口，属于alpha温柔又强势的吻便落了下来，淡淡的乌木香如春风化雨般萦绕在祝遥周围，不知不觉便让人陷入其中。
柔软又湿润的唇瓣相碰，祁宣试探着深入，想要撬开对方的牙关，祝遥察觉到祁宣的意图，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却并未拒绝，甚至顺从地微微张开了嘴巴。
安静的空间内，只剩下亲昵的水渍声在耳边作响，alpha搭在Omega腰间的力道愈发收紧，祝遥明亮的双眸里逐渐漫上水雾，泛红的眼尾愈发惹人怜爱。
让人想欺负。
叮咚——叮咚——
门外忽然响起的铃声终于拉回了祝遥的思绪，逐渐缺失的空气让他下意识想要推开祁宣，同时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外看。
“唔……有，有人……”
“我知道……”然而祁宣并未有放过对方的意思，又抱着怀里的Omega亲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他低声笑着，又亲了亲祝遥的额头，看着对方红着眼微微失神的模样，隐藏在alpha心底最深处的占有欲悄悄冒了头，此刻Omega这般顺从的模样让他的心底感到格外满足。
“遥遥。”
“嗯？”
“眼睛红了。”
祝遥：……
alpha果然不能纵容！
他抬头狠狠地瞪了祁宣一眼，可这一眼配上泛红的眼睛不仅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不经意间多了几分诱惑，像一只傲娇的小猫，看的人心痒难耐。
“宝贝，你真好看。”
这话让祝遥的脸更红了。
“懒得理你！”祝遥一把推开祁宣，扭头就往外走，“我去开门！”
话落，祝遥便哒哒地跑出了厨房，只是这动作落在祁宣眼里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看的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祝遥一直小跑到玄关处才放慢脚步，他捂住胸口，感受着自己过快的心跳，脸颊更是在发烫。
alpha的吻太有诱惑力，那样的感受哪怕他面上不承认，身体上发软、忍不住为之臣服的感觉却是无比真实的。
祝遥深吸一口气，直到自己勉强平复下来后才走到门口去开门。
咔哒——
房门被打开，祝遥站在门内和门外正要再次敲门的杨元越面面相觑，他还是头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这副几乎见了鬼的神情。
“杨哥，你找祁宣？”
杨元越下意识点点头，却并未开口说话。
从开门到现在，他一直沉浸在这种震惊的情绪中，杨元越下意识往后后退两步确定了下手里的地址，又抬头仔细看了看祝遥。
泛红的眼尾，红到滴血的唇瓣，嘴角新鲜的细小伤口，还有被扯出的衣衫下摆，领口被解开的扣子，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让他甚至未经大脑便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俩同居了？！”
也没人告诉他来得不是时候啊！
第57章 057
“遥遥, 谁来了？”
祝遥扭头扬声回答：“是杨哥，来找你的。”
祁宣端着两个碗从厨房走出，抬头和杨元越对上视线，杨元越惊得手里的包都掉了, 然而祁宣却只是放下碗对祝遥招了招手。
“来吃饭吧, 我待会儿就回。”
说完, 祁宣才转身走到门口，随后咔哒一声关上了房门。
“不是, 这什么情况？！”两个空间被隔绝开来，杨元越陡然拔高了声调，“你们同居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俩这才和好第二天吧？这速度坐火箭也没这么快啊！”
“还有，这事苏瑾文知道吗？她要是知道自己最宝贝的艺人先斩后奏和你同居了，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听到这话, 祁宣眉头一皱：“她为什么会扒你的皮？”
“她肯定会以为我故意包庇啊！诶, 等会儿，”话说到一半，杨元越忽然意识到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我为什么要怕她生不生气？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正事, ”祁宣掸了掸衣袖上的面粉，冷声道，“那个人的消息查到了？”
“查到了, ”说到这个，杨元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结果还真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祁宣眉头倏地拧起, “认识的人？”
“你自己看看吧，”杨元越从包里拿出平板, 打开资料递给祁宣，“我真没想到这人表面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私下里手段这么狠。”
“不仅那些汇给黑粉的钱是从他的账户里出去的，就连跨年晚会当晚那个有问题的Omega失踪恐怕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杨元越所说的话一字一句传入祁宣耳中，他低着头看着平板里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冰冷的眼神中仿佛淬了冰碴。
“谢知维……”
他真的蹦跶的够久了。
“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杨元越回答，“不过已经有线索了。”
“这人估计是知道自己犯了事，藏得比较深，你看等找到了要不要让手底下的人把他带回……”
“不用，”祁宣啪地一声合上平板递给杨元越，眼底一片阴沉，“有消息通知我，我亲自去会会他。”
*
自那天后，祝遥的东西就像蚂蚁搬家一样陆陆续续被挪到了两人同住的房子里，原本简洁的像样板间一样的地方也平添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茶几上多了几本漫画书，最上面的那本被翻开倒扣着，显然是有人刚刚看过。书架、电视柜等面上摆放了许多形态各异但同样可爱的小摆件，进门玄关处还多了个小招财猫，每天进门出门都能看到它在招手，让人十分愉悦。
虽然祝遥自认为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碍，但在苏瑾文和祁宣两个人双重要求下还是在家休息了好几天。
起初祝遥告诉苏瑾文他和祁宣住到一起了的时候，对方在电话里还发了好大脾气，可不知后来祁宣跟她说了什么，没多久苏瑾文竟然就这么默认了这件事，这前后态度的极大反差瞬间勾起了祝遥的好奇心。
他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哒哒地从卧室里跑出来，发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祁宣后便蹭蹭跑到对方身边，随意甩掉拖鞋就钻进了alpha怀里。
“你到底跟苏姐说什么了？”祝遥扬起脑袋好奇问道，“她怎么这么快就同意咱俩同居的事了？你是不知道，我昨天告诉苏姐的时候她的音量有多大，隔着手机我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听到这话，祁宣失笑，他放下书伸手揉了揉祝遥脑袋，偏过头问道：“真想知道？”
“当然了，你快说！”
“那可不行，”祁宣忽然伸手一捞，一只手扣住对方劲瘦的腰，直接让人跨坐在自己怀里，“你还没付开口费呢。”
“什么开口费？”
“哝，”祁宣点了点自己的嘴巴，“这个。”
“你……”对方这般主动索吻的动作让祝遥不自觉地红了耳朵，“说话算话！”
话落，祝遥便深吸一口气，忽然凑上前吧唧就是一口。
“付好了，你……唔！”
“宝贝，这可不够。”没等祝遥彻底脱离祁宣的狩猎范围，就被对方扣住脑袋按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缺了这五年的空白，自从两人和好之后祁宣变得格外粘人，需要亲亲抱抱的次数也比之前多了不少，要不是苏瑾文再三强调不能同住一室，恐怕当天晚上他就被alpha打包送进自己房间了。
两人黏黏糊糊亲了好一会儿，直到祝遥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祁宣才终于松开他。
怀里的Omega紧紧攥着祁宣的衣角，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小口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仰起头道：“开口费付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好啊，”祁宣勾勾手指，“附耳过来。”
祝遥听话地侧过耳朵，祁宣微微低头，看着对方耳朵上那尚未散尽的绯红，嘴角不经意间微微勾起，缓缓吐出两个字。
“秘密。”
“你！”祝遥噌地坐直了身子，正当他忍不住要炸毛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祁宣循着声音偏过头看向手机，在看清来电显示的刹那，嘴角笑意倏地僵住，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宝贝，我接个电话，”祁宣安抚性地揉了揉祝遥的脑袋，又亲了下他的额头，“回来向你赔罪。”
“……好。”话落，祝遥便从祁宣身上下来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尽管他的心里对于刚刚祁宣戏弄他的事情还生着闷气，但理智尚在，知道对方似是有要紧事，便收敛了自己的小脾气。
“乖。”祁宣笑了笑，随后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电话接听键被按下，杨元越严肃的声音传入祁宣耳中：“找到人了，在海城。”
冬日阳光高照，落在祁宣身上却投下一片阴影，吹过刺骨的寒风。
“看住他，别让人跑了。”
“知道，手底下的人都盯着呢，”杨元越继续道，“我给你定了飞海城的机票，航班信息马上发你，行程保密性我也都打过招呼了，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给你泄露出去。”
“行，挂了。”
祁宣伸手弹掉了落在栏杆上的一只小小的飞虫，眼看着它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他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祝遥已经回了自己房间，祁宣走到对方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轻声问道：“遥遥，还在生气吗？”
咔哒——房间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祝遥从门缝里探出脑袋，脸上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打完电话了？”
“嗯，”见祝遥还肯理自己，祁宣悄悄松了口气，“宝贝，刚才是我不好，不该那样逗你。”
“得了吧，你哪次不是这么说。”
祝遥忍不住撇撇嘴，祁宣总是这样，每次道歉都很真诚，但下次还敢。
要是换了别人这样，祝遥估计早就翻脸一脚踹过去了，可如果这个人是祁宣，他便总是会没骨气的心软。
“算了，这次我就原谅你了，”祝遥大发慈悲道，“不准再有下次了！”
“好，”祁宣笑笑，“谢谢遥遥。”
“对了，”祝遥想起什么，忽然道，“刚刚是谁给你打的电话，神色那么严肃？”
“是杨元越，”祁宣叹了口气，无奈道，“他说有一个紧急的通告，让我尽快去海城。”
说着，祁宣还点开了杨元越发过来的航班信息给祝遥看。
“海城？”
不知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城市的刹那，祝遥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然而还没等祁宣察觉到他的异常，那不经意间显露出的裂痕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快就要去吗？”
“是啊，”祁宣叹了口气道，“导演那边催的急。”
“我已经叫了林阿姨过来，这几天就先让她来照顾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飞回来……”
“好啦好啦！”没等祁宣把话说完，祝遥便先忍不住打断了他，“啰哩巴嗦的，我又不是小孩了，你赶紧去收拾东西吧！”
话落，祝遥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脸上残存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祝遥靠在门边，脑海中回想起祝林深发来的信息，拳头逐渐捏紧……
祁宣走的匆忙，没带多少东西，杨元越没多久便把车停在了楼下，只是看到祝遥的时候，那眼神怎么看都有点心虚的感觉。
“那什么，我们先走了哈。”
“嗯，”祝遥点点头，“杨哥路上慢点开。”
“好，外边冷，你快回去吧。”
简单告别后，杨元越便驱车去了机场，祝遥现在楼下，看着黑色现代逐渐跑远的影子，挂在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个电话，声音格外冰冷。
“哥，我们可以出发了。”
北城到海城一千多公里的距离，飞机却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祁宣到达海城时才刚过中午，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从VIP通道离开，手底下的人接到消息后便早早地开车停在了机场外，接到祁宣后便直奔目的地。
“情况怎么样了？”
“人一直在家里，没出来过，”开车的司机回答，“我们的人一直守在外头，周围没有异常。”
“嗯。”祁宣闭着眼睛点点头，没再说话。
司机也知趣地保持沉默，一直到了目的地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天边不知何时漫上了乌云，黑压压一片遮盖了光亮。
老旧狭窄的楼层处处都是破损的痕迹，路上坑坑洼洼，各种气息杂糅在一起张牙舞爪地扑过来，熏的人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然而祁宣却仿若丝毫未曾察觉，昂贵的手工皮鞋踏上脏污的台阶，一步又一步，有条不紊却又充满了压迫感，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附近的人已经被杨元越提前清干净，耳边只剩下踏在楼梯上的脚步声。
一行人一路走到三楼，又拐了数个弯，带路的人才放慢脚步，转身对祁宣低声道：“就是这了。”
“嗯。”
祁宣点点头，看着眼前这破旧的房门，垂在身侧的指尖逐渐收紧。
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正当他准备抬手敲门时，旁边忽然伸出的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祁宣眉头一拧，本能就要反手制住对方，然而当他看清来人的瞬间，整个人倏地怔住了。
“你怎么……”
“嘘……”
祝遥止住祁宣的声音，抬手挑起对方下巴，上位者姿态尽显。
“赶通告？”
祝遥用口型无声道：“导演催得急？”
他扯住对方的领带，一把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祁宣，你就是个骗子。”
第58章 058
“我……”
“跟我来。”
没等祁宣开口, 祝遥便拽着人向后退了两步，随后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抬腿一脚踹开了房门！
哐！
残破的房门撞上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作响声，漂浮的灰尘让祝遥不自觉地皱紧眉头。
房间内，祝林深正叉着胳膊靠在老旧的沙发边上, 而他的旁边是被绑在椅子上的谢知维。
谢知维在看到祁宣的刹那, 整个人倏地睁大了眼睛, 忽然拼命挣扎起来。
“呜……呜呜……”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滑落，这番梨花带雨的模样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不知情的alpha恐怕都会为之动容, 可祁宣却丝毫不不为所动，甚至到了视若无睹的程度。
祝遥看到眼前这一幕，神情愣了下。
和祁宣一起来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他们视线范围之外，房间里只剩下了几位当事人。
有些私事，是该好好处理了。
两人陆续进入房间关上了门，祝林深察觉到祝遥的目光后慢悠悠站直了身子, 他走到谢知维身旁扯下他嘴里的白布随手扔到一旁, 还没等他开口大喊大叫便一把钳制住了他的下巴，让他动弹不得。
“老实点，”祝林深弯腰去解绑在椅子上的绳扣, 同时压低声音在谢知维耳边冷声道, “我不想吓到我两个弟弟，别逼我动手。”
祝遥容易心软，祁宣肯留余地, 可祝林深却不是什么好人，他性子足够冷，人也足够狠。
或许是真的被祝林深冰冷的眼神吓到了, 又或许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总之在祝林深放开谢知维之后, 他竟然真的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没再像刚才那般疯了似的尖叫挣扎。
连日的东躲西藏已经让谢知维疲惫不堪，乱糟糟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身上的衣服也不似往日那般整洁，一眼看过去倒多了几分颓废。
祝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这般模样，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垂在身侧的指尖逐渐收紧。
他一步步走到谢知维面前，弯腰看向对方，开口说出的话却令对方猛地抬起头，眼底写满了惊恐。
“谢知维，我是该叫你谢知维，还是叫你……谢追呢？”
怪不得祝遥从前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原来他早就改名换姓，回到国内开始新生活了。
只有祝遥一个人被留在了原地。
只有他自己被扔进了地狱里再也爬不出来！
“你！”谢知维感觉自己快疯了，“你怎么知道的？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祝遥冷笑一声，心底陈年的伤疤被血淋淋的撕开，曾经的罪魁祸首此刻就在眼前，他的眼眶瞬间红了，“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是我怎么知道的？！”
他猛地攥住谢知维的衣领，扬起拳就要砸下去，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的刹那倏地停了手。
剧烈起伏的胸膛表达着他此刻暴怒的情绪，祝遥死死地盯着谢知维，咬着牙说出的话浸满了鲜血。
“五年前的那晚，你难道都忘了？这么长时间午夜梦回，你有过一丝后悔吗？！”
此话一出，旁边的祝林深倏地别开了眼，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冲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自祝遥开口之时起，谢知维的脸色已然变得无比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颤抖着嘴唇，一错不错地盯着祝遥，半晌后忽然笑出声来。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谢知维的笑声变得愈发狰狞，逐渐有癫狂之态，“是你自己非要来救我的，你又凭什么怪到我头上？我求你救我了吗？啊！”
“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天生就是S级Omega，天生就会勾引那些狗alpha对你……啊！”
话音未落，一记重拳猛地砸在了谢知维脸上，木制椅子不堪重负顷刻间四分五裂，谢知维重重地摔倒在地，全身多处擦伤鲜血涌出，然而还没等他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属于alpha铺天盖地的恐怖压迫感便顷刻间让他喘不过气来。
此时的祁宣眼睛变得通红，仿佛地狱里走出的修罗，S级alpha的信息素尽数爆发，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就连祝林深都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警惕。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祁宣觉得自己疯了，巨大的心疼和愤怒快要吞噬他的血肉，理智全然被焚烧殆尽，此刻的他只想将谢知维千刀万剐，让他再也没办法开口说话！
“祁宣，祁宣！”眼看祁宣还要再冲上去，祝遥连忙拦腰抱住了他，“你冷静点！我没事，我在，我一直都在……”
“哥，你先带祁宣出去！”
祁宣应当是冷静的、绅士的、温柔的，这样失控的情绪不该存在在他身上，也不能存在在他身上。
祝林深和祝遥半强迫性地把人带到了门外，起初祁宣拒不配合，只紧紧地攥着祝遥的手腕，怎么都不肯松手，直到祝遥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的额头、鼻梁、唇瓣，在数不清的安抚当中才慢慢冷静下来。
“宝贝，宝贝，我没事，我没事……”
“你在这等我，我处理好了马上就来找你，好吗？”
祁宣紧紧盯着祝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嗯。”
“哥……”
“去吧，”祝林深扬了扬下巴，在对方转身前又冷声道，“别再心软了。”
祝遥脚步一顿：“我知道。”
经过刚才的一番闹腾，此时狭窄阴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祝遥和谢知维两个人。
属于alpha的乌木香信息素久久未曾消散，对比祝遥此刻的泰然此若，此时地上的谢知维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尝试多次想要爬起来也挣扎无果，肮脏又狼狈。
祝遥看着他这般模样，许久未曾出声，手中的打火机打开又合上，良久后才听谢知维嘶哑着声音道：“你很得意吧？”
“家里有钱又有能力，信息素级别又高，身边有那么多alpha追捧，又有祁宣那样的alpha真心爱护你。祝遥，你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知道那些从小到大吃不饱饭的人活得有多痛苦吗？你知道那种拼了命想要从泥沼里挣脱却无从下手的绝望感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眼高于顶的少爷又怎么会把我们这种人放在眼里？！”
“呵，”祝遥忽地笑了，笑声里却充满了嘲讽，“你这样的人我又凭什么要放在眼里？”
“你出国留学的钱怎么来的，你怎么勾引alpha的，又是怎么落到那群人手里的，难道一桩桩一件件都要让我帮你仔细回忆回忆吗？”
谢知维尖叫：“你闭嘴！”
“现在知道让我闭嘴了？你逼死你爸，逼疯你妈，傍上富二代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闭嘴呢！”
祝遥步步紧逼：“你暗中给我下药，把我扔在肮脏地里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忏悔呢？！”
“谢追！你毁了我一辈子还想逍遥快活？”祝遥嗤笑，“简直痴心妄想。”
“我痴心妄想？我痴心妄想？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此时此刻，谢知维终于露出了自己伪装面具下真正的毒蛇獠牙，企图用尽全力撕咬祝遥。
“就算我痴心妄想又怎么样？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信息素自我排斥症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祝遥，你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哈哈哈哈哈……”
谢知维疯狂笑着，脸上表情已然扭曲成无比不堪的模样，可这一切的一切落在祝遥眼里，却只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哀。
“你真可怜。”祝遥站起身看着他道，“一个穷途末路的疯子，疯到最后一无所有，只能用恶毒的言语来拼凑你所剩无几的自尊。”
“谢追，”祝遥字字锥心，“你已经没有自尊了。”
直到此刻，祝遥忽然为曾经的自己感到不值，他当初竟然为了救这样的人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也因为这样的人把自己困在噩梦里整整五年，固步自封不肯再踏出半步。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可笑。
“一切都结束了，会有人来处理这一切。”
“谢知维，我们不会再见了。”
祝遥步步向后退，恍然间，地上的谢知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拼命地挣扎起来。
“不行！不行！祝遥，你不准走！祝遥，你不得好死！……”
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刺耳的诅咒，祝遥站在栏杆旁长长吐出一口气，天边飞鸟掠过，祝遥闻声抬头。
天终于晴了。
第59章 059
“哥。”
祝遥顺着狭窄的楼梯下楼, 远远喊了声在车边抽烟的祝林深，对方见他出来站直了身子，手里的烟也被他掐掉扔进了垃圾桶里。
“都搞定了？”
“嗯，”祝遥点点头, 又道, “哥,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好，”看着祝遥疲惫又释然的神情, 祝林深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泛起心疼，“你放心，我一定处理干净。”
祝林深揉了把祝遥的脑袋，笑了笑，有意缓和气氛：“行了，上车吧, 我送你们去机场。”
说着, 祝林深还顺手帮忙打开了车门。
淡淡的乌木香悄无声息地飘进祝遥的鼻息中，他坐进车内偏过头静静地看着眼睛泛红的祁宣，长久以来的平静面具忽然裂开了一丝缝隙, 隐约露出最为脆弱柔软的内里, 无边阴霾终于窥见了光亮，嫩芽争先恐后地破土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伸出手一点点地掰开祁宣紧握的拳头, 随后在对方深沉的目光中与之坚定地十指相扣，一路上都没有再分开过。
乘坐飞机回北城将近两个小时内，祝遥头一次仔仔细细地对其他人讲述了当年的经历。
那时他被谢知维下了药, 发情期意外提前，又连番遭受了不同alpha信息素的猛烈攻击, 身体已然出现了异常，可当下的危机却并不容许他思考太多。
为了让自己尽可能保持清醒，祝遥狠下心来用自己身上最尖锐的物品抠烂了自己的腺体，要不是当时身为留学生的凌越刚好经过并发现异常救下了他，他可能早已经没了命，也不会拖着个信息素自我排斥症苟延残喘地活到今日。
不过这些他却并没有告诉祁宣，时宜事易，无论曾经多么痛苦，此刻看来都是过眼云烟，他也不想让自己最亲近的人再感受一遍曾经的痛苦。
那不值得。
毕竟，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回到北城没多久，祝遥就接到了祝林深的消息，说谢知维已经交给了警方处理，极大概率会以故意伤害罪量刑。
祁宣在旁边沉默地看着一切，在祝遥给祝林深回消息时也拿出手机联系了杨元越。
祝遥心软，可他却做不到，谢知维伤害了他最心爱的人，他也要让这个人收到百倍千倍的伤害，无穷无尽，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啊哈……”长时间的精力消耗让祝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也涌出了些许泪花。
祁宣见状放下了手里，拉着人躺在自己怀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脑袋：“困了？”
“嗯，有点，”祝遥迷迷糊糊点点头，小声道，“折腾这么一通，累了。”
“那就睡吧，”祁宣弯腰低头亲了下祝遥额头，抬手遮住了对方眼睛，“我陪着你。”
宽阔的客厅内忽然变得安静下来，祁宣给祝遥换了个位置，让对方躺的更舒服些，又拿了小毯子给他盖上，正当他准备哄祝遥入睡的时候，怀里的Omega却忽然开了口。
“祁宣。”
“嗯？”
祝遥顿了下，才道：“我要退圈了。”
他说的是要，而不是想，就说明这句话已经不是停留在脑海中的想法，而是变成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然而祁宣听到这话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有轻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却又再转瞬间恢复正常：“好。”
“嗯？”祝遥忽地睁开了眼睛，似是对对方的态度感到意外，“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不问，”祁宣轻轻摇了摇头，又笑道，“你的决定，我当然会支持你。”
“切……又来这套，”听着祁宣的话，祝遥忍不住撇了撇嘴，可眼尾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支持我，那我把你卖了你也支持我啊？”
“得看卖给谁，”祁宣故作沉思，“如果是卖给一个叫祝遥的小朋友，我当然无条件支持。”
“谁是小朋友了？”祝遥眉头微挑，不乐意道，“你也就比我大几个月，少占我便宜……”
然而话虽然这么说着，可祝遥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淡了。
他看着祁宣一双深邃的眼睛，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哥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这周内必须回研究院接受最新技术手段治疗，药物已经控制不住了，而且……”
说到这，祝遥忽然坐了起来，毯子从身上滑落到膝盖，祝遥却并未在意，只是认认真真地盯着祁宣。
“我的病如果做手术，会需要你大量的腺液和信息素，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祁宣脸上表情僵了一瞬：“我……”
“其实你不用否认，”没等祁宣开口，祝遥便又道，“你既然能知道我的病，也肯定已经知道了可能治疗的方法。”
“主卧抽屉里的药，不是促进腺体恢复的，是刺激腺体分泌信息素的，是吗？”
祁宣没说话，可这份沉默已经足够证实祝遥的猜测。
他偏过头，看向祁宣后脖颈，雪白的纱布将腺体牢牢遮住，可哪怕祝遥看不到祁宣腺体现在的样子，也能够想象出他此刻的状况。
药物刺激，他曾经切身体会过这种难熬的痛苦，他不想祁宣也再经历一次。
“别再吃了，”祝遥凑上前，紧紧抱住祁宣，“那种药太伤身体，万一……”
“遥遥，没有万一，”没等祝遥把话说完，祁宣便更加用力地回抱住对方，“我不会，你也不会。”
他一边亲吻着祝遥，一边道：“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走到最后。”
他无论如何都要把祝遥救回来……
做出这个决定后，祝遥便给《心动的璀璨星河》导演打电话请了个长假，导演听到这话，明显停顿了下，言语间有些不解。
“祝老师，我们这个节目只差最后一期的录制了，”导演尽可能措辞道，“您那边真的不能再抽出点时间来了吗？”
“马导，实在不好意思，”祝遥捏捏眉心，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实在抽不开身。”
听到祝遥这么说，马导也沉默下来。
自从这档恋综节目播出之后，网络上的关注度和热度都在蹭蹭上涨，最新一期更是直接占据了各大综艺榜单的第一名，其中祝遥和祁宣的“炫耀”CP也占据了CP党讨论度榜首，使得热度再度暴涨。
在这种情况下，马导实在是不希望祝遥缺席最后一期的录制。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半晌后才又开口道：“祝老师，不如这样吧，您先去处理您的事情，我这边也再协调一下，看看能不能……”
“马导，”见对方还想再坚持，祝遥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要退圈了。”
马导瞬间僵住了。
“退，退圈？”
“嗯，可能是暂时，也可能是……永久，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和您知会一声。”
“违约金我会按照合同一分不少的给您，到时候苏姐会和您联系，尽可能降低您的损失。”
“马导，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至于最后一期节目……如果那时我处理好了一切，时间也赶得上，我愿意免费参加。”
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活着的话。
电话被挂断，祝遥坐在沙发上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屏幕，轻叹了口气，然而就在此时，脸颊处忽然传来的热度却让他倏地抬起头。
“你回来了？”他看着西装革履的祁宣，忍不住笑了笑，“穿的这么正式，祁总这是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了啊？”
“去公司处理了点事情，”祁宣低头在祝遥唇瓣上亲了一下，“你呢？和马导说过了？”
“嗯，”说到这个，祝遥的神色又失落下来，“说起来，录节目的这段时间，马导还挺照顾我的，要不是因为我的身体，我还真想好好录完这个恋综，也能和你多待一会儿。”
“是吗？”祁宣笑道，“这么舍不得我？”
“少来，”忽然被戳中心思，祝遥耳朵倏地红了，“谁舍不得你了？又自作多情……”
看着祝遥这般嘴硬傲娇的模样，祁宣眼底的笑意更深，正当他准备弯腰再亲祝遥的时候，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诶，苏姐电话！”看到来电显示，祝遥连忙坐直了身子，伸手从茶几上把手机够过来。
“喂，苏姐，”祝遥张口接过祁宣递来的橘子瓣，“嗯，已经处理好了。”
“新专辑……发吧。”
“实体专辑改成线下免费赠送模式，按照粉丝等级赠送，这两天我会多签一些送给粉丝。”
“线上专辑调价成一分钱，所得收益全部捐给慈善基金会，中间的成本我来承担。”
祝遥下意识勾住了祁宣的手指，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些许失落：“说不定，这就是我最后一张专辑了……”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苏瑾文一下子急了，“治病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再说我手底下现在可就你这么一根正当红的独苗，我还指着你给我发工资呢！”
“这次新专辑一发，肯定又能圈好多粉丝，大家都在等你回来，你可不能失约！”
“好，”听着苏瑾文的话，祝遥暖心之余又忍不住笑了笑，“等我回来，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扔出去能砸死人的那种。”
“哎呦，那我可等着了。”
话落，电话那头的苏瑾文忽然变得认真起来：“祝遥，我们都在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祝遥也收了笑意，郑重道：“嗯，我会努力。”
电话挂断，祝遥再次安静下来。
祁宣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见祝遥脸上露出落寞的表情，伸手与对方十指相扣。
“别怕，我陪着你。”
“嗯，”祝遥点点头，良久后忽然抬起头，看着面前的alpha道，“祁宣，我想去工作室了。”
宣布退圈之前，他想录制最后一段视频送给一直以来支持他的粉丝。
那样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第60章 060
夜幕逐渐降临, 繁华城市的灯光勾勒出五光十色的光影，低调的黑色奔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副驾驶上的祝遥昏昏欲睡。
身体日渐增长的消耗让祝遥陷入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正开车的祁宣怕祝遥冷, 特意将车内温度调的比平时高一些, 又从抽屉里拿了小毛毯出来给他盖上, 直到确认对方感到舒适后才收回自己的动作。
祝遥的工作室离两人住的地方不算远，没多久便到达了目的地, 不知是不是因为尚在浅眠的缘故，车刚一停下祝遥便悠悠转醒了。
“……嗯？到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又茫然地看了看周围，似是在确认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嗯，刚到，”祁宣伸手帮祝遥理了理头发, 又问道, “要再坐一会儿吗？”
“不了，”祝遥摇摇头，“下车吧, 咱们早点过去, 别耽误工作室里其他人下班。”
“好。”
祁宣点点头，先开门下了车。
他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替祝遥戴好帽子围上围巾, 一切都做完之后才带着人下了车。
工作室里的人正在为祝遥即将发布的专辑做最后的准备工作，而身为祝遥经纪人的苏瑾文和助理周雨都忙的脚不沾地，一时间竟都没发现站在门口的祝遥和祁宣。
“这个地方, 还要再完善一点细节，”苏瑾文一脸严肃地对旁边工作人员道, “新专辑发布时一定要保证时间准确，还有这里……”
话说到一半，苏瑾文一顿，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不自觉地微微蹙起眉：“回神，在想什么呢？”
“苏姐，祝老师和祁老师来了……”
“祝老师？”听到这话，苏瑾文下意识回头，在看到祝遥的刹那，先是眼前一亮，旋即又露出担忧的神情。
她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和祁宣打了招呼后便将目光落到了祝遥身上：“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录个视频而已，”祝遥笑道，“苏姐，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事。”
“新专辑现在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嗯，整体挺顺利的，现在再确认最后一遍细节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祝遥点点头，又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去录音室了，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话落，没等苏瑾文再开口，祝遥便匆匆拉着人上了二楼。
祁宣走在祝遥身后，任由对方拉着，他看着祝遥这般匆忙闪躲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扬，轻笑道：“这么怕啊？”
“嘘，别说话！”祝遥压低声音，匆匆拉着祁宣进了录音室，直到房间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后才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好我跑得快。”
“你是不知道苏姐唠叨起来有多能说，我被她念叨的耳朵都快起茧了。”
“嗯，”祁宣认同地点点头，忍着笑道，“看得出来。”
“你还笑？没良心……”
祝遥小声嘟哝了两句，正巧周雨敲门进来，小姑娘见到祝遥，笑得格外开心。
“祝哥，你回来啦！”
“嗯，”祝遥笑道，“刚过来，苏姐告诉你的？”
“是，苏姐让我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录音师，要是需要的话她就让高叔过来。”
“不用了，让高叔休息吧，我这边有人帮忙了。”
说着，祝遥看了祁宣一眼，祁宣会意一笑，算是答应下来。
“你去帮我订点夜宵吧，工作到这么晚也都辛苦了，问问大家都想吃什么，所有消费我买单。”
“哇，这可太棒了！”听到有夜宵，周雨的眼睛噌地亮了起来，“我现在就去问他们！”
话落，周雨便风风火火地找其他同事去了。
录音室内再次归于安静，祁宣偏过头看向祝遥，见对方也望了过来，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偷窥你们工作室的秘密？毕竟我的新专辑可是和你同一天发布。”
“这有什么怕的？”祝遥走上前，挑起祁宣的下巴，“你人都是我的，还怕你泄密么？”
距离骤然拉近，祁宣微微低头看向祝遥，手上忽然用力将人拉进怀里，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遥。
“嗯，我是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的alpha。”
此话一出，祝遥耳朵唰地红了，他匆忙推开祁宣，眼神飘忽着，生硬地转移话题。
“咳，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尽快开始吧。”
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让祁宣笑意更深，他迈步走到设备前熟悉设置，又按照祝遥的要求将摄像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没多久便做好了准备。
“三、二、一，开始。”
视频录制被按下开始的瞬间，坐在椅子上的祝遥微微抬起了头。
白色飘带衬衫，黑色长裤，干净的发型和妆容，一如从前出道时第一个舞台的模样。
他面对摄像机露出微微笑意，褪去平日里的的洒脱，只剩下无边的温柔。
“亲爱的粉丝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祝遥，很抱歉在此次新专辑中我只能以这样的形式和大家见面，因为……我生病了。”
听到这话，玻璃外的祁宣倏然抬起了头，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按下暂停键，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眼底一片复杂。
这是祝遥自己的选择，他不愿，也不能干涉。
“信息素自我排斥症，晚期，我现在不得不接受治疗，所以只好暂时退圈了。”
“感谢大家这些年一直以来对我的认可和支持，如果我能坚持下来，新歌我一定会出现场舞台，如果不能……”
咚——
耳机被扔到了桌子上，坐在外面的祁宣有些听不下去了。
“如果不能，这张专辑和接下来的这首歌就当作最后送给你们的礼物，希望在未来，每一个人都平安顺遂，一声安康。”
话落，祝遥起身戴上了耳机，前奏响起，他缓缓闭上眼睛，拿出自己百分之百的状态，演绎自己的歌。
时隔五年，Omega终于解开了身上无形的枷锁，扬起自由的风帆，踏上了自己最无畏的征程。
飞机，起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