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有意思。”
封琛观察完环境,目光落在了自己这身制式精致却半点花纹也没有的嫁衣,眼神玩味:“居然还是合身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起身走到房间等身镜前,看着镜中没有变化样貌的自己,左右转了转身,宽大的下摆扬起一抹飘逸的弧度,露出脚上穿的绣着红色云纹的精致绣鞋,挑了挑眉:
“红鞋绣红云,这是要娶亲,还是想——呵呵呵……”
房间中只有封琛一人,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在意,也没想着脱下这身衣服,既然这东西将他拉进这样的幻境,还让他穿上这身衣服,应是想让他看见什么,他不妨看看。
就是不知道外面的小家伙会急成什么样,他倒是挺想看看的。
外面的姚至确实急了。
眼睁睁地看着封琛一个滚身直接滚进本应坚硬的墙壁里,消失不见,姚至目眦欲裂,手臂霎时化成一只毛绒绒的黑色爪子对着还留在封琛床上的人影当头抓去。
那人影也没躲,回过头来,双手交叉立在头顶,挡住姚至一击,随后快速翻转手臂抓住姚至的爪子,但抵挡的力道却松了下去,任由姚至千钧之力落在自己身上。
“唔——”一声闷哼,人影肩上出现五道爪印,阴冷阴气从爪印里冒出,沾染在姚至毛绒绒的爪子上,冻得姚至眉心蹙起。
可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还要乘胜追击,就见那人影忽然不要命一样死死抓住他的手,他欲要用力挣开,看见人影朝着封琛消失的墙壁倒去,想了想,顿时松了力道任由人影将他带了进去。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何封踹门而入,刚好看见姚至被拽进墙壁,还朝他打了一个等的手势。
身后同样跟来的小胖、黎宇见到这反科学的一幕,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互相捂住对方的嘴,才没真的叫了出来。
等何封进房间全都检查一边,两人才缓过来,互相搀扶、哆哆嗦嗦地问:“何、何警官,刚刚、刚刚那是怎么了,我、我家封哥呢?姚警官呢?”
何封皱着眉跪在封琛床上,手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墙壁姚至消失的位置,沉声回答:“你们不是看见了吗?被什么东西拉进墙里了。”
小胖胆子小,一听这话,想起刚才穿着红色嫁衣的人影肩上冒着黑气把人拽进墙里,腿一下子就软了,但还是哭着让何封救救他封哥,说他封哥是个好人,一定要就他。
黎宇倒是明白了过来,知道何封根本不是警察那么简单,咬咬牙,止住内心的害怕,问何封他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忙。
何封想了想,拿出一个小巧的护身符,如果封琛在这就能看出这个护身符和姚至给他个的一样,能抵挡大部分妖法、鬼气、巫术的攻击。
对着两人招了招手,何封道:“你们拿着这个护身符,去大院里挨个房间敲门,谁回应就记下来,懂吗?”
两人连连点头,捏着护身符,搀扶着转身而去。何封继续守在墙壁旁,不断摸索墙壁,手上时不时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碰到了哪处,原本平整刷着白浆的墙壁突然如水纹一样波动起来。
何封退后,几秒后,整面墙变得透明,里面竟然显出另一方景象,何封竟然看见了姚至。
姚至穿着一身红色的中式新郎服饰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他旁边是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富贵唐装的男人一脸心疼地表情,那样子像是看自己的儿子。
何封皱眉,敲完门回来的两人也看见了这一幕,小胖顿时叫了起来:“是姚警官,我封哥呢?”
似乎是听到了小胖的话,墙壁波纹一动,再一看姚至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是穿着一身红嫁衣,正被人上妆的封琛。
何封三人:“……”
小胖:“这这这——”
黎宇:“这是婚礼?”
何封沉默,片刻后,艰难道:“好像是封琛和姚至的婚礼。”
“……”
三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迷茫。
那东西干嘛?大半夜将这两人抓走,就是为了让他俩结婚?
墙壁外三人被这一幕搞得集体失声,墙壁内的封琛任由突然出现的丫鬟婆子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又将盖头盖在他的头上。
然后一声吉时到,封琛被红盖头遮挡的视线内出现一只略显苍老的手,耳边也响起了一个年长女性沧桑的声音:
“劝姑娘不要再想着逃跑了,跑不出去的,陈家是大户人家,是我们村里最富有的人家,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良也是我们村子最帅的小伙子,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给他,要不是他看上你,你还没这个福分呢,居然还想着往外跑……跑跑……你突然站起来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似乎没想到封琛会站起来,年长女人表情有些不好,嘟囔道:“也不知道陈良那小子看上你什么了,这么高的个子,像个男人一样。”
盖头下,封琛嘴角微扬,心想那还真对不住了,我还就是一个男人。
起身迈步朝前走去,封琛对着还喋喋不休的女人道:“你不是说陈良不可多得吗?那还不带着我去拜堂成亲。”
女人:“……”
封琛:“怎么?要不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反正盖着盖头看不出来。”
女人:“……”
她就没见过前后反差这么大的人,不会是精神失常了吧。
不敢再说什么,女人不情不愿地扶住封琛的手臂带着他朝着房门外走去。
另一边,姚至晃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就看见坐在自己床边头发花白、体态富态的男人。
那男人一脸慈爱地看着他:“良儿,你不是喜欢她吗?爹给你把她弄回来了,这就成亲,等今晚生米煮成熟饭,她就跑不了了。”
“到时让她给你生个大胖小子,若你不喜欢她了,就把她给你三叔,他可是喜欢的紧,爹再给你物色个更好的。”
听了男人的话,姚至生理性觉得恶心,但他没有贸然出声,而是细细打量现在的环境。
越打量越心惊,这房间他见过,不是见过实物,而是在县派出所关于这次案件的档案里见过图纸。
那是一份案发大院详细的建筑图和各个房间的照片,这个大院有点类似四合院,占地面积非常广,足足有五进院,正院两边还有五进侧院相连接。
平时剧组休息的地方是右边的侧院,拍戏则是用正院和左边的侧院。也正是因为院子够大,剧组人员也众多才没直接将人全都撤出已经成为案发现场的大院。
后来,则是不能随便将人放回去了。
因为拍摄,正院和左侧院被重新装饰了一番,机器、轨道、道具遍地,不拍摄的时候,是禁止人进入的。
可此时,姚至却发现自己所处的房间是正院三进院的正房内,而这个院子一般住的是主人家。
他只是被那东西抓进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那东西呢?还有封琛呢?封琛不是也被抓进墙里吗?
想到这,姚至倏地坐起,就要下地去找封琛,却被富态男人抓住。
男人笑呵呵地说:“良儿这是着急了,别急,先把大红花挂上,吉时到就能拜堂成亲了。”
男人这么一说,姚至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华丽的中式婚服,而男人则穿着一套和自己长袍缓带不一样的喜庆唐装。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姚至猛地朝墙壁上代表时间的日历看去,2009年9月2日赫然映入眼帘。
十五年,居然是十五年前!怎么偏偏是十五年前?那东西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吉时到!”
富态男人瞬间喜上眉梢,推着姚至往外走,嘴上还叮嘱姚至不要心软,今晚一定要生米煮成熟饭。
姚至被男人推着,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个地方不像幻境,真实的可怕,什么线索都没有就行动很可能起反作用,只能顺着,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图穷总会匕现,那东西的目的总会露出来。
说来也奇怪,姚至在那东西身上感觉到了阴气,但那东西却并不是鬼,一点鬼气都没有,反倒怨气翻腾,倒像是——女怨。
容不得姚至细想,他被男人一路推到正堂,正堂被装饰的喜气洋洋,时不时有人穿梭其中,但很奇怪,宾客却是不多。
姚至暗中观察了一下,这些人每个人面目都十分清晰,不是普通幻境里粗制滥造如同复制粘贴一样的“路人”,这代表这幻境出自现实,很有可能是谁的记忆回溯夹杂着怨念形成的一方异处。
只是让姚至有些不解,这些人的脸虽然清晰,但某个角度却又不像是一个人。这种感觉很诡异,就像是一个人长了两张脸一样。
正当他要仔细观察的时候,看见被人搀扶着,身穿血红无任何绣纹嫁衣的人被一个女人扶着朝这边走来。
姚至骤然睁大眼睛,看向被风吹起的嫁衣下被红色绣鞋包裹、肿成馒头的脚,再缓缓看向扶着女人手臂上,明显男人修长素白的手,半晌喃喃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墙壁外,同样震惊的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何封一语成谶,这还真是封琛和姚至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