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道题做错了,老师不怪你们。这其实是前年京湘的高考填空最后一道,但是大家放心,我们这边的高考不会出这种难度的题目”
老师讲了很多很多,可是季烟汀已经听不清了,她的心跳太大声了,盖过了一切。她努力低着头,挺直脊背,耳朵里只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京湘。
她想又是京湘。
她讨厌京湘。
她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教室后面,却
只半空中轻轻一碰,她的大脑便嗡的一下空了。
她立即扭回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
脚上残余的淤青隐隐作痛,经络的酸涩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开始害怕了。
害怕这一次的年级第一,不再是她。
午休时,成绩下
季烟汀吃过午饭,装作不甚
第一名
左手手背很痒,她没有去挠,神经像一条被拉紧的琴弦,微微一碰就将断裂,她屏住呼吸,视线慢慢往后挪
季烟汀。
大脑蓦地一松。
她如同刚做完一场令人大汗淋漓的噩梦,喘息间翻身下了床后,双脚终于落回实地,心跳余韵仍不止息。
这一次,她仍然是第一。
季烟汀庆幸地放下了高悬的心脏,随意扫了眼第二名的分数,倏地一怔。
第二名紧咬着她的分数不放,和她只相差5分,只一道选择题就能轻易追赶上。
心中隐隐已有预感,她往后去找第二名的名字。
周予酌。
真的是他。
她再往后去看各科的分数。
她最引以为傲的语文和英语,和周予酌的分数完全一样,一个136,一个149。
而数学
她捏紧了指尖。
周予酌,150。
季烟汀,145。
好
她忍不住看了眼周予酌的历史成绩,比她低了整整八分,这让她感到一丝舒爽。
但这很奇怪。
周予酌的长相和成绩都不会是能被人轻易忽略的,可是为什么高一时期,她从未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
而且他的名字那么特殊,如果高一时期他的总分有考过前十名,我一定会记住他。
周予酌刚靠近教室,便听见了专属于她的声音。
他顿了顿,抬起眼,隔着一扇玻璃窗,季烟汀站
他低头,抿着唇,又摸了下耳垂。
更何况“他”的成绩也很好。
周予酌蓦地停住步子。
但是“他”是学理的,“他”不喜欢吃果冻,也不喜欢橘子味的任何事物,更不会借着怕热的借口借我外套。窗内,她好像笑了下,但没有任何开心的意味,真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真是够巧合的。
上午的数学课用掉了最后一张草稿纸。趁着下课时间,季烟汀去了趟小卖部。这个时间段的小卖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银台前的长队沿着货架一直排到底。
她侧着身子从人与货架间穿过,仰起脸
手中的草稿本没拿稳,“啪”的一声摔
声音很耳熟,季烟汀接过本子后抬眼望过去,才
蒋落亦愣了愣,眨眨眼“季烟汀,你也来买东西啊。”
她应了声。
“那你选好了吗”蒋落小声问,指了指排得长长的队伍,“我们要一起去排队吗”
“嗯,走吧。”
蒋落手里抱着一袋薯片和一袋果冻,她扫过一眼,隐隐觉得眼熟,定睛一看。
米黄色的包装,上头印着蓝底白字的o晴好果冻。
是周予酌常吃的那个牌子。
蒋落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捏了捏包装袋,主动道“这个牌子的果冻挺好吃的,
季烟汀摇摇头,无意状问“你喜欢吃这个牌子”
“对呀。”顿了顿,蒋落弯起了唇,“别人推荐的,就去尝试了下,确实不错,我还挺喜欢的。”
别人推荐的
她目光掠过蒋落唇角的笑意,心里有了计较,淡淡回视线,点点头,没再说话。
能让一个女孩子露出这样的笑还真是对所有女生都很好呢。
蒋落偷偷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含混地嗯了声。
“原来校服的size也很好看呢。”
“嗯。”
“今天
“嗯。”
她快嗯不下去了。
好
晚自习结束后,季烟汀照例同周予酌一起回去。
学校停车点的灯这几天似乎坏了,忽明忽暗。周予酌蹲下身子,眯着眼努力
季烟汀隐约听见耳边蚊子
手背上忽而一痒,她用力一拍。
“啪”的清脆一声,抬手一看,蚊子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红红的包。
季烟汀咬牙切齿。
这个天气怎么还有蚊子好啊,我都没进化,蚊子倒是进化得很快啊
还有这个破学校,有钱空调不知道装,灯不知道修,就知道装那个破高清摄像头你当你拍荒野求生纪录片呢
周予酌将车锁放进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听着耳畔的叽叽喳喳,忍不住无声弯了下唇。他将车推出来,扭头喊“季烟汀。”
“嗯”她回过神。
“我们走吧。”
“哦。”
夜间的晚风拂过,凉意比早晨更甚。这个季节的这个时间点,店依旧还未打烊,街上人却已经不如夏季那样多了,除了放学的学生,只剩下零星几个吃过晚饭散步的中年人。
她拉着他的书包带子,感受着风从脸侧穿过,突然之间有点担忧。
犹豫片刻后,她还是问“周予酌,你冷不冷”
他动了动有点僵的手指“不冷。”
出于自己的良心,季烟汀半信半疑地再问了一遍“真不冷”
“嗯。”
季烟汀点点头。
那我就放心大胆地暖和着了。
隔了一会儿,季烟汀远远望见了自己家的房子屋顶,
浇满了沥青的单路笔直地蔓延至视野头,自行车晃过一盏又一盏路灯,最终
季烟汀脚尖落地,踩实了地面后,才转过身,跟周予酌挥手“再见。”
他没说再见,也没动,只是坐
季烟汀疑惑,也便站
这哥一声不吭的是卡bug了吗
周予酌单腿支着地,右手仍握
盯了她半晌,他终于开了口“季烟汀。”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她不解。
“校服。”他提醒。
季烟汀恍然大悟“哦,抱歉,差点忘了。”
他向她摊开了左手掌心。
季烟汀略带慌忙地脱下他的外套,正要递给他,目光一掠,倏地怔住,浑身僵硬。
门前昏黄的灯光下,他掌心的那颗痣
“怎么不松手了”周予酌笑着说,伸手去接外套。
“啪”手掌撞击衣料的声音贴着他的尾音闷闷响起,季烟汀握着他的手腕,迫使他掌心重新向上。
远处水流声依旧,灯光下一切无所
周予酌的左手掌心有一颗痣。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呼吸急促,怎么会那么巧怎么会和“他”痣的位置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