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时候还没有“死亡凝视”这个词。
但非要形容的话，江涣眼里流露的，就是这个意思。
祝惊初忙回视线，转过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刘书源“要去你自己去，才开学，我要认真学习。”
就连球球的学业都被她安排得满满当当，身为主人的她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这么自我洗脑的同时，也是种自我说服，这才让她勉强抵挡住了诱惑。
抬眼一看，只见刘书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消化了会儿，他显然还没死心，半张开嘴还想说什么。
祝惊初赶
边说着，边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别害我。
刘书源这才察觉到猫腻，看看她，再看看不远处的江涣，轻啧一声。
他点点头，勾过高鸿鸣的肩膀，吊儿郎当道“成成成，小猪猪家属管得严，咱自个儿去。”
祝惊初没听出他的意味深长，还以为说的是陆蔓，也就懒得搭茬。
可如果她
自打升上高中以来，江涣就是不少女生竞相攀折的高岭之花，但她们无一例外吃了闭门羹。
谁都知道这花不好摘，因为他除了学习，对其他事好像一概没有兴趣。
没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
但他们后来
比如现
只是后者对此毫无所觉。
祝惊初安分了好多天，一边打着新的小算盘一边掐算日子，想寻找恰当的时机拉江涣加入她的计划。
因为有求于人，她那段时间就表现得格外乖巧。
不仅没有迟到，作业按时上交，就连自习课讲小话的频率都降到了历史最低。
老吴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班会课上甚至建议大家向祝惊初看齐。
“成绩不是我们评定优秀学生的唯一标准，比如祝惊初同学，以前成绩和行为表现就有些错位，”台下不知谁噗嗤笑出了声，老吴手握成拳抵
等他絮叨完，刘书源等人带头起哄，班上掌声雷动。
祝惊初干笑两声，一侧脸，目光撞上江涣的。
他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但勉强也算青梅竹马一场，那点儿心虚管不明显，还是被他眼底。
可她不愿意说的，问了也是白搭。
于是他只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没想到，当天放学就见她露了端倪。
这天轮到他们组值日，搞完教室卫生后，两人一块儿去倒垃圾。
回教室时，却被人挡
“这、这是我写的信，上周那那封你应该看过了，我、我想问”
来人大抵是有些紧张，说话都磕磕巴巴得不成样儿。
祝惊初一双眼盯着地面，正一心琢磨怎么让江涣答应自己的不情之请，压根儿没心思理会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加上见惯了这场面，她下意识就要闪人，行云流水道“那你们聊，我先”
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氛围不太对，她抬眼一看，
她脑子里拉响警报，这明显不是冲着江涣，而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从小到大被告白的次数也不少，但如何委婉而不伤人地拒绝对方，始终是她最不擅长的课题。
等等。
刚才这人的话划过脑海，她皱了皱眉，不确定地问“你刚刚说，上周那封，给我的”
但升学以来，所有她到的情书和礼物，都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呀。
至于上周，她十分确定自己没到任何东西。
告白的男生红着脸，看了眼江涣，犹疑着点点头“我放你桌上了，还有一盒巧克力，我、我以为”
以为她没退自己的东西，起码对他和别人是有所不同的。
祝惊初忙不迭地摆手，不知是说给对方还是别的什么人听“我确实没看到什么信，你确定是放我位置上了吗”
男生也一头雾水，却很是笃定地点了点头“没错，第四排第三排，右手边的位置，我每次路过都会看一眼，不会错的。”
意识到还有个偌大的人形冷气机
这就奇怪了。
见她一副完全没印象的表情，男生咽了咽口水，补充道“你是不是看过忘了，或者没仔细看没关系，信的内容我可以复述”
说话间，眼睛不自觉瞥向她让人难以忽视的存
他当然知道这人是江涣，也知道他和祝惊初是好朋友，可这种情况下，他都不避嫌的吗
气氛有些僵，流转
一直没说话的江涣终于开了口，学着她刚才的话，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你们聊，我走”
祝惊初下意识拽住他的手“别别别”
江涣垂下眼睑，目光落
默了默，他紧绷的面部轮廓这才有所缓和。
祝惊初想了想，对那个男生说“不好意思同学，我确实没有看到过你的信和巧克力，这样吧，我回头问问其他人看到没，再给你答复。”
男生羞涩地挠了挠头“没、没关系，那不重要，”他有些词穷，无意瞥见另一只手里捏着的信封，赶忙往前递了递，“那，那这个”
“实
好
说完冲两人点点头，转身一溜烟跑没了影。
江涣回视线，见祝惊初还杵
明明是流火九月，他的声音却没什么温度“舍不得”
“啊”
祝惊初回过神，反应过来他
她只是奇怪，好好的信和巧克力，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祝惊初自己都没想到，这件事会那么快破案。
周日返校那天，她首先扭头问后桌的石欣媛和刘书源看没看见过巧克力和信。
尾音刚落，刘书源转笔的手停了下来“费列罗的”
祝惊初“”
“怪不好意思的，”他嘿嘿一笑，嘴上这么说，却看不出有多不好意思，“那天打完球饿了，回来看到那几颗巧克力以为是你的，就和人分了吃了。”
“我当时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说不是你的，我也没当回事儿，”他摸了摸后脑勺，感情吃的是人追求者的，遂提出补救措施“这事儿算我的，我一会儿就到小卖部买了给还回去。”
祝惊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沉默的江涣先开了口“信呢”
“什么信”刘书源懵了懵，忽地恍然大悟，“噢，你说情书啊，那我是真没看着，再说了我一性取向正常男的拿他情书干啥。”
课间操后，刘书源换了人巧克力，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一掌拍祝惊初桌上，说
“卧槽，你赶紧去老吴办公室吧，趁他可能还没来得及改作业。”
“”
刘书源缓了口气“那个傻帽没跟你说啊他把信夹你数学作业本里了。”
“”
祝惊初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求助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向身旁的江涣。
她拽住他衣角，糯糯地喊了声“江涣哥哥。”
刘书源，石欣媛“”
江涣侧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老吴最喜欢你了，你帮我去找找”见他不为所动，她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且你想，要是他已经看到了，我现
江涣仍旧紧抿着唇。
她决定故技重施，只是一张嘴，前者就猜到她还要捏着嗓子再来一遍。
下一秒，江涣果断起身，利落地打断她“知道了。”
等人走后，后桌二脸懵逼，刘书源摇头感叹“小猪猪，也就是你了。”
“什么”
“也就你跟涣哥用这招顶用。”难怪都说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祝惊初会错意，漂亮的杏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像是受到了启
刘书源一个眼神给出了肯定答案。
祝惊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道，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
不消片刻，江涣拿着那封明显还没拆封的蓝色信封回到教室。
他运气很好，老吴不
而他数学成绩拔尖，被老吴叫去帮忙改作业也是常有的事，办公室其他老师并未留意他
“作业还没改。”他将那封信扔到桌上，拿过纸巾擦了擦捏信的指腹。
祝惊初感动得假哭两声“江涣哥哥，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江涣“”
“帮人帮到底，既然这样，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有点儿不好意思开口。”
江涣有时嘴巴其实也挺毒的，本想说不好意思就别说，可架不住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只好合上手里的书“给你五秒。”
闻言，祝惊初语速飞快，一气呵成“周三您能陪我去网吧给球球过个生日吗”
否则，江涣先她一步回去，要是被陆蔓撞上她就完蛋了。
江涣眉间拢起的“川”字几乎足以夹死苍蝇。
他说“祝惊初，你”顿了顿，到底没对她说太难听的话，只扔下两个字“幼稚。”
祝惊初气呼呼地鼓起腮帮“那你去吗”
江涣回得斩钉截铁“不去。”
过了两天，莫名其妙带着祝惊初走进网吧，又看着她轻车熟路地挑了个隐蔽的机位时，江涣觉得
自己这辈子，可能注定拿她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