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三竟承认是他杀了这些人!

    在场众人都很震惊地看着沈惟慕。

    “别看我身子不好,总是久咳气喘,但不代表我人就不行了,我魂魄非凡俗,来自异世,是个很厉害的灭世大魔头。”

    “自出生起我就被定罪是万恶之源,是万魔之王,如不诛杀必毁天灭地。只要我喘气儿,三界都怕我。所以在我还是个嗷嗷啼哭的婴儿时,便被三界追杀,被丢到红莲业火里焚化了三万年。”

    “我不死,所有人都睡不好,可我要为所有人睡得好,就去死吗?”

    “世人惧我,怕我,想灭我。我自当灭世,不负世人所望。”

    狭窄的巷内,少年身材修长,孤身而立,精致的侧脸在交错的光影下显得更加立体,美得纯粹,让人无法移开眼。

    一番发言之后,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宋祁韫和尉迟枫互看了一眼。

    白开霁则直接去探沈惟慕的额头,“好烫,你发热了!怪不得说胡话!”

    “不是胡话。”

    沈惟慕吐了一口血后,人突然晕了过去。

    尉迟枫赶紧过来帮忙搀扶,顺便为沈惟慕把脉,对宋祁韫等人解释。

    “他身子骨本就弱,劳累过度,加之吃太多积食已久,便容易发热,说些胡话。”

    陆阳故意夸张地拍拍胸口,松口气:“幸好是胡话,这要是真的,凭我之前对他嘴贱,还不得被他这个大魔头灰飞烟灭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嘴欠。”

    宋祁韫训他一句,让白开霁就近找一家客栈,及早安顿沈惟慕休息,好生照顾他。

    大理寺,尸房。

    尉迟枫边验尸,边对宋祁韫感慨:“还别说,有一瞬间我真以为沈二三说的是真的,感觉他讲那些话的时候很有感情啊。”

    宋祁韫有一瞬间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大概烧出幻觉了,谁年少不曾有过梦,能把梦当一回真,也算不错。”

    “我年少时的梦啊,和沈小兄弟差不多,他是想做灭世大魔头,我则想做逍遥神仙,弹指一挥便有各种神通的那种。”

    尉迟枫问宋祁韫。

    “你呢,你年少时的梦是什么?”

    宋祁韫红了脸,轻咳一声,“没有。”

    “不像没有啊,莫非是和情爱有关?”尉迟枫调笑问。

    宋祁韫沉着脸,让好好验尸。

    “也没什么好查的,都是专业杀手,出任务时身上都很干净,很难寻到痕迹,唯有这位孙飞云是个例外。”

    尉迟枫将一个绣着兰花的丝帕放在托盘里,让宋祁韫自己看。

    宋祁韫闻了一下,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女人的帕子。”

    “上等的锦缎和绣线,还用到了银线,肯定出自大户人家。”

    京城最不缺大户人家,何况范围未必在京城,这线索有约等于无。

    “孙飞云为何要特意摆烤鸡摊来设圈套杀人?会不会他们刺杀的目标,很爱吃烤鸡?”尉迟枫问。

    宋祁韫叹口气。

    “怎么了?”

    “现在不管谁一提吃,我就不禁想起沈二三来。”宋祁韫表示欠他那几顿饭,一定要尽快还上,不然他怕是会被永不得安生。

    “沈小兄弟倒是有些意思,能留他在大理寺做事也不错。”

    尉迟枫懂宋祁韫留下沈二三的目的,他也对这名少年充满了好奇,希望能从他身上探知到更多。

    晚间,宋祁韫提着食盒来福来客栈探望沈惟慕。

    沈惟慕人已经醒了,正靠在床边吃烤地瓜。

    “你正病着,怎么吃这东西?”宋祁韫将鸽子汤端给沈惟慕。

    沈惟慕立刻就被鲜汤的味道吸引了,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慢点,小心烫着。”

    瞧他这副急吼吼喝汤的样子,让宋祁韫忍不住想起了他早夭的幼弟,便好言温声叮嘱。

    一向刻板严肃的宋少卿,突然说话温柔如水了。

    沈惟慕狐疑地看一眼宋祁韫:“你不正常,抽什么疯?”

    宋祁韫冷冷睨他一眼,“这话我正要问你呢。”

    “我很正常。”

    “我也很正常。”

    宋祁韫晓得少年要脸面的,便好心不提他晕厥前发疯的事儿。只问沈惟慕家住在哪儿,一会儿他送他回家,顺便跟他家人好好嘱咐一下,该怎样照顾好他的身体。

    “以后控制一下嘴,别吃那么多,容易积食,又像这样生病。”

    “多管闲事,破好你的案吧。”

    沈惟慕将鸽子腿送到嘴里一撸,就吐出一根干净的骨头出来。

    “吃我的还说我。”

    “饭是你欠我的。”

    “噢,这顿也算啊?”宋祁韫没想到这一碗鸽子汤在沈惟慕眼里也算佳肴。

    沈惟慕马上道:“不算。”

    宋祁韫失笑,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少年啊。

    “孙飞云在京有个相好,是太傅府里的徐姨娘。徐姨娘的幼弟在郑公府上做管家,你们都见过他。如果你们知道孙飞云这次进京的目的和刺杀对象是谁,可以找他们打听试试。”

    宋祁韫的笑容敛住了,惊讶地问沈惟慕:“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

    转即反应过来,沈惟慕不会透露他的消息渠道,便改换了一个问题。

    “你的消息渠道这么灵通?”

    “是啊,我是武林小灵通。”沈惟慕顺嘴胡诌。

    宋祁韫想了下,“我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号。”

    沈惟慕:“那是你耳聋。”我刚说完,你还听不到,不是你耳聋是什么。

    宋祁韫决定不跟一个生病的孩子计较,只要这消息有用,有助于大理寺破案,他天天被讥讽两句也没什么。

    当夜,沈惟慕提供的消息就被证实了。

    郑成梁府上的管家,的确是已故万太傅的小妾徐姨娘的幼弟。

    但遗憾的是,二人都不知孙飞云此次进京的目标是杀谁。

    据徐姨娘供述,他此次进京是为了给排名第一的杀手报仇。

    “暗影阁排名第一高手居然在前段时间被杀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谁杀的?”

    陆阳感觉自己在武林的地位是没有地位,怎么最近发生的事儿他都不知道?

    回头势必要好好敲打敲打那些给他传消息的江湖喽啰,对他太不上心了。

    “现在孙飞云死了,没人知道是谁杀的。”尉迟枫顿了下,觉得奇怪,“不过这暗影阁还真有意思,死了排名第一,派排名第三的杀手,如何报得了仇?”

    宋祁韫:“说明排名第一的杀手并非单纯因武力被击杀,可能是被暗算或意外误杀。”

    尉迟枫点点头,“这方面的消息还要劳烦白兄弟和陆兄弟来打探了。”

    白开霁和陆阳双双领命。

    宋祁韫修长的手指则在徐姨娘的卷宗上敲了又敲,“找个稳婆来,查验徐姨娘的身子。”

    陆阳惊讶:“老大,你怀疑徐姨娘怀了孙飞云的孩子?”

    宋祁韫没回应,只瞪了一眼陆阳。

    不久后,稳婆前来回禀:“属下在徐姨娘的胸口处查到了一个蘑菇形状的纹身。”

    话毕,稳婆就把纹身画了出来,跟孙楠和吴启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万太傅当初在宫内自尽之事,很可能与徐姨娘有关!”

    白开霁叹自己推理和分析能力果然还是太差,需要继续锻炼。

    牢房内。

    徐姨娘承认是她下了颈上绝给万太傅,至于原因,她恨万太傅三心二意,辜负了她。

    “蘑教很好加入,我便是由孙飞云引荐,加入了蘑教。只要明说我想杀人,我想报仇,通过了种蘑菇考验,即可入教。”

    徐姨娘也有一个锦袋,里面装着蘑菇土。

    “种蘑菇考验?种什么蘑菇?”宋祁韫问。

    徐姨娘笑起来,“宋少卿真单纯,不是你们理解的那种种蘑菇,是用蘑菇杀人。”

    “孙飞云与蘑教是何关系?”

    “不清楚,不过带我入教的那个人跟他很熟,身份也不算太高,好像是什么贵公子身边的小厮,名字我记住了,叫吴启。”

    竟然是吴启。

    吴启沈惟慕身边的小厮,也是蘑教的人,还与暗影阁排行第三的杀手孙飞云相识。而孙飞云在死之前,白给了沈惟慕一只鸡。

    这未免太巧了。

    沈惟慕到底认不认识孙飞云?

    如果说认识,孙飞云的死跟他有关,他如何能逃脱掉银针诡剑圈套,打败孙飞云?他又何必将徐姨娘的消息透露给他们,自爆嫌疑?

    如果说不认识,这一次又一次诡异的巧合,又让宋祁韫很难不对他产生怀疑。

    总之不管是什么凶案,沈二三这个少年总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掺和在其中。

    宋祁韫觉得自己想再多都没用,干脆直接去问沈惟慕是否认识孙飞云。

    “不认识。”

    沈惟慕回应得很干脆,表情坦然,毫无疑点。

    “你可还记得,你之前发热的时候说过,是你杀了孙飞云他们。”

    沈惟慕点头,“当然记得。”

    “你怎么杀的?用的什么招式?”

    沈惟慕:“不用招式啊,人站在那,一动不动,驱使灵力便将那些银针和箭全都反射到他们自己身上。这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宋祁韫定定地看了沈惟慕半晌,伸手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不好玩。”

    沈惟慕失笑,他就知道就算他说了实话,这些人也不会信。

    今日晌午,沈惟慕终于吃到了宋祁韫所请的佳肴。

    主菜是一道手臂粗的奇蘑,听说是宋祁韫的好友所赠,百年难遇,是市面上最贵山珍。

    将此奇蘑片成片,备上火腿、冬笋、棒骨、干贝等配菜。

    一片冬笋,一片火腿,一片奇蘑片,相间夹着之后,用葱姜用纱布包裹,放入小竹篓里,锅内再加入猪肚和整鸡提升鲜味儿,经过足足六个时辰的炖煮,才可出锅品尝。

    菜端上来的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这种香气美味到让人立刻产生一种幻觉,口水好像已经从自己的嘴角流下来了。

    没有人能抵得了这道菜的诱惑,太鲜美了,沈惟慕尤其扛不住。

    配着红豆饭,他吃了大半锅,还要继续吃的时候,被宋祁韫拦住了。

    “剩下的没人跟你抢,留着下顿吃,别吃太多又积食了,对身体不好。”

    “行行行,知道了,你先走吧。”

    打发走宋祁韫,沈惟慕就要全给吃光,岂料宋祁韫又折返了,当场抓了他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