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咚!咚!咚!”
代表警报的急促号声和鼓声很快传遍了整座集镇。
“嗖.”
然后随着短促的破风声,鼓号戛然而止。
那是陆大古挽弓搭箭、弦如满月,对着那些木质高台上发出警报的敌方兵卒挨个点名。
截至目前为止,黑军缴获了三百六十多匹马,五百多面盾、刀,及大量粮草和金军构建的工事,大古初到山东时以站稳脚跟为目的发动的战役取得了较为圆满的成绩。
而现在是攻破外围镇防之后的巷战,陆大古没有骑马,他在警卫队的保护下步战指挥清剿镇防残军。
在这里,他如果愿意的话,其实可以骑马,像上次任务那样领兵冲击敌方,更快地结束战斗。
但考虑到此时宋、金阵营初具雏形的火药武器、可能存在的埋伏,为了防止翻车,他决定保险些。
再者,他觉得正好可以改掉冷兵器时代的坏习惯,免得将来武将“霸王”当惯了被人一枪送走。
时代越往后,个人勇武越不重要。
“一营,继续前进,二营一连三连摸排探查,我要在两刻钟内知道金人武库的位置。”
“明白!”
几声竹哨,营连队长含了两嗓子,成队的弓兵、刀盾兵、枪兵结阵向陆大古要求的方向前推,攻向金人用于镇防的两道防线,金人在镇外设立拒马和许多木桩并排修成的墙面,内层则是土夯成的厚墙,从木墙到土墙之间的巷道弯折,保证床弩等远程器械无法在攻破外围后直接对核心起效,这是很典型的防御思路,通过嵌套式多层防线制造战略纵深,尽可能拖住、延缓敌人的行动,争取反应时间,消耗敌军战斗力:
当敌人击破外围后,金人可以依托内层防御继续战斗,等待援军,或是将对手挤回外围,重整姿态。
若是防御内的平民造反,工事也可以对从未参与过军事训练的民众起到很好的效果。
对于这些可能,当初的防御设计者都完全考虑到了。
不过很可惜,问题出在防御的使用者。
黑军先手突袭射箭,然后结阵接近,外围的守军很快就转头逃跑,大量溃逃。
自进入中原以后,金军的战斗力发生了长期、持续性的滑坡,他们腐化的很快,这点前面已经讲过。
而它的对手南宋,如前所述,真是和金国相匹配的绝妙对手:
如果没有无限军官到来,按照本历史线原本的进程,自南宋冤杀岳飞以后,金国除了海陵王完颜亮一度毁约南下侵略,宋金两国基本没有大的战事,维持了多年和平,直到金章宗时期,金国内忧外患严重,境内的黄河大范围决堤,境外蒙古人日益强大。
当时的南宋权相、名将韩琦曾孙韩侂胄认为时机成熟,决定北伐。
金国被吓了一跳,以为南宋有备而来,会是场恶战,到处调集兵力,并决定依托黄河构建最终防线。
结果宋军别说北伐回旧都开封,打到黄河了,中路刚打到蔡州就被击溃,西路连秦岭都没过,于是金国立即组织反攻,结果宋国自己开启的“开禧北伐”被打成了“泰和南征”,南宋枣阳、光化、随州、德安、安陆、应城等地纷纷沦陷。
眼看金人就要饮马长江,南宋于是砍了韩侂胄等人的头送去北方求和。
金人选择了同意,原因是他们自己也面临诸多困难,为南下反攻,金廷先安排仆散揆担任总兵,但没多久仆散揆病死了,改让完颜宗浩总兵,结果不到半年,完颜宗浩也病死了,于是让完颜匡领兵继续打。
后来建立元朝的蒙古人修史的时候见到两方的抽象艺术行为都无语了,评价道:
章宗伐宋之役,三易主帅,兵家所忌也。宋不知乘此以为功,犹曰有人焉?
“宋贼!”
回到战场。
远处巷道里的金人残军正向陆大古率领的部队叫骂。
几个白发苍苍却身手矫健的金人战斗意志格外顽强,他们起初成群向黑军主动攻击,见效果不明显就靠高台放箭,弓手被黑军挨个点名便立刻结阵。
剩下的金人孤立无援,仍意图拖延黑军的步伐———他们当然无法改变局面。
“嗖。”
陆大古开弓射箭,将又一名金兵颅骨射穿,箭羽没入眉心。
他目光远望。
还在抵抗的镇防军只剩下这几名,其他都在逃跑。
“宋贼!!”
他们似乎把黑军和什么人搞混了,还声嘶力竭地骂着。
在这些人看来,黑军骤然出现,但兵力充沛,战力强悍,进退有据,能够对他们结阵实施猛烈的打击。
肯定是南宋的精锐部队。
陆大古全当没听见,专心指挥。
关于结阵,大家都知道,古代战争中,军阵大体可分为【纯阵】和【花阵】。
纯阵就是成批士卒掌握单一、少量武器的阵列,强调军官指挥能力和军事人员团队协作,侧重【精通】,如唐代的陌刀队。
花阵就是多种武器混编,其对士兵的训练度提出了较高的要求,侧重【全面】,如戚家军鸳鸯阵。
大古对该处镇防军所用的正乃典型的花阵,以十到十二人为一队,刚好是黑军一个班的编制,队长持长盾顶在最前方,顶住敌军的箭矢长枪,另一人持滕盾在其身旁策应,带标枪和刀,后两人持长枪,刺击并掩护盾手前推,接着是几名长枪手,分别照应前方及左右两边的盾手,再跟进几名持长柄武器的士兵负责警戒、支援,如果敌人迂回攻击,还有短兵手近战劈杀敌人,另外连弩手近程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