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
自然是没有谁。
见她徒手捏碎了九冶金鼎,原本嚣张跋扈的官员们立时换了态度,只哀声喊“娘娘饶命”。
墨知遥也懒得跟他们纠缠,扬手轻轻一掸。只见马匹四蹄一蹴,驮着身上的人飞快地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就跑没了影。
墨知遥很是满意,又对那太羽宫的弟子道“你也可以走了。”
言罢,他身上的定骼之术顿解。
那弟子红着眼望着墨知遥,除了愤怒,却终是无可奈何。僵持片刻,他一语不
不顺眼的人去,墨知遥低了头,又看向了常希和常甯。
此刻,明月高悬,黑气中央的墨知遥浑然是骷髅之貌。那父女二人心中有愧,又兼恐惧,皆俯首跪拜,不敢起身。一众宾客同样害怕,整个云外阁一时陷入死寂。
就
她转头,就见打伞的是程柯,不免更高兴了几分。
程柯依旧冷淡,只道“我们走吧。”
墨知遥敛神归息,将黑气回了体内,又问他一句“不是还要求医”
“他们没这个本事。”程柯答得无情。
也是。这么个小门派,连太羽宫的一个弟子都对付不了,修为实
墨知遥笑了笑,转而对常希道“多谢阁主款待,今日很是兴。后会有期了。”
随她话落,马车应声而来,童儿们早
常家父女这才抬起了头,对望了一眼后,暗暗下了决心。
马车轻疾,不多时便驶出城外。
墨知遥端坐
不过这份快乐终究无人分享甫一上车,程柯便倚着厢壁闭目养神。
墨知遥看着他,只觉他比之前更憔悴了些。
这一日,他似乎只吃了两块糕点。是食欲不振,还是无法消化或者,虚不受补
想到此处,记忆颤颤惊动,脑海中浮出的语句既熟悉又陌生先赋一重影骨,转嫁伤害。
影骨
她循着直觉,抬起手来,轻轻一振。只见整副手骨脱出,如影子般附着
大约是听到了动静,程柯睁开了眼。看到她手臂的变化,他并不惊讶,也没有言语,又闭了眼,安心休息。
“这是什么”墨知遥问道。
程柯依旧闭着眼,平淡诉道“影骨。化骨炼功法,能炼成真骸和影骨。影骨无、真骸不灭,乃入不死之境。”
墨知遥看着手上层层叠叠的骨骼,问“我有多少影骨”
“师尊的功法已臻九境,有真骸三副,影骨九百九十九。”程柯道。
墨知遥笑了。她手臂一放,将影骨回,又问“那你呢”
“”程柯慢慢睁开眼,道,“我不过三境。真骸初成,影骨尚无法炼化。”
“无法炼化”墨知遥忖过他的话,摇头道,“不应该。我看看。”
然而,她刚一抬起手,程柯便偏开了身,更生硬地回了她一句“不劳师尊费心。”
墨知遥勾起唇角“若我偏要费心呢”
程柯这才转过头来,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师尊现
他的双眸晦暗深沉,恰如死水一潭,并没有可以辨认的情绪。墨知遥沉默了片刻,冲他笑道“那就追悔莫及呗”
言罢,她起身逼近。
程柯一惊,慌忙挪到了旁边的位置。
墨知遥转头,刚直了直身,头就磕到了车顶,只好继续弯着腰,不满道“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能躲哪里去”
程柯满心紧张,又往一旁挪了挪。他也知道避无可避,眼看墨知遥靠近,他绷紧了全身,连呼吸都屏住了。
正当墨知遥再次伸手之际,车外传来马蹄疾响,似有人追了上来。
墨知遥神色一凛,正要做法策马,却听常甯的声音
“娘娘娘娘留步”
墨知遥皱起了眉头,看看面前的程柯,又向车厢外望了望。最终,她叹了口气,停下了马车。
车门一开,常甯立刻下了马,几步跑到车旁跪下,唤了一声“娘娘”
墨知遥也不下车,只是探身出来,问道“何事”
常甯已经换下了婚服。一身翠色裙衫,既清雅又烂漫。她抬头望着墨知遥,虽有怯意,但态度却平和坚定“今日娘娘出手相助,云外阁上下感激不。晚辈自知有愧于娘娘,无以为报,特将晓月方诸送上。”她说着,从怀中捧出一个小匣。打开匣盖,里头的是一面巴掌大的圆镜。镜面乃云母制成,烟霭内蕴,泛一片莹润珠光。
墨知遥并不稀罕这镜子,不过有些好奇“为了保下此物,不惜冒犯皇家,得罪太羽宫。如今却轻易舍出”
常甯捧着匣子的手略略一低“此事说来话长。天色已晚,娘娘行路也不便。由此向东,不过几里路,有一处庄园。晚辈已经打点妥当。请娘娘屈尊歇下,听晚辈细细解释。”
墨知遥抬头瞧了瞧当空的皎月,眉峰轻轻一挑,似是反驳她话里的“不便”。
常甯忙又接着道“庄内还有许多丹丸和药剂,娘娘不妨去看上一看,说不定有能用上的。”
这句话倒是动了墨知遥的心,她眉头一展,笑道“带路。”
东行数里,果见一座山庄。
庄子立
诚如常甯所言,山庄已经“打点妥当”。庄内灯火通明,只是不见一人,分外安静。常甯将墨知遥一行领进水亭,亭中早已备好了香茶果品。她将人请上座,亲自斟了茶,恭敬地奉给了墨知遥。
“娘娘有所不知,那兆宇皇帝横征暴敛、穷奢极欲,一心求长生。太羽宫自然炼了金丹进献,但金丹岂是凡夫俗子能够消受的久不见效,皇帝便开始冷落太羽宫,另寻偏门。为此不知杀了多少珍禽异兽,又毁了多少奇花瑞草。云外阁乃太羽宫门下,自然听命于皇家,不管什么宝物,理当双手奉上。”常甯慢慢说道,“可皇帝要的,偏是晓月方诸。”
皇家的事,墨知遥半点兴趣都没有。听常甯这番长篇大论,她面露恹色,漠然问了一声“所以”
常甯讪讪笑着,继续道“晓月方诸虽有些神奇之处,也不过比一般的方诸强些,算不上稀罕。为了这么件东西,又是圣旨、又是毁婚,更连带上了太羽宫。这般志
墨知遥更没兴趣了。“所以”她瞥了一眼摆
“阳燧取火于日,方诸取露于月。而此物,只
墨知遥一脸不屑“就这”
常甯认真地又想了一遍,点头“就这。”
“说不定皇帝就想治个
“”常甯琢磨了一下,又道,“今日太羽宫只派出了一名三阶弟子,也未见真人谕令,只怕其中还有隐情”她正说着,却见墨知遥已然失了耐性,便将话题打住,俯身行礼道,“还请娘娘下晓月方诸,以保万全。为报娘娘恩德,晚辈愿终身侍奉娘娘,效犬马之劳。”
墨知遥一听,又来了兴致“终身那你那新郎官怎么办”
按说寻常女子遭遇先前的变故,难免生些怨怼。听人提起“新郎官”,多少也会难过。可常甯却是神色平静,全然没当一回事,出口的回答也不见半分迟疑“大礼未成,婚约便不作数。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云外阁遭此一劫,祸福难料,也不想拖累旁人。”她心知最后一句有些不妥,不等墨知遥说话,便又赔笑道,“娘娘道行高深,通天彻地。云外阁所谓劫难,与娘娘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娘娘又慈悲,最是悯弱摧强的。晚辈深心仰慕,只求娘娘庇护。云外阁上下也甘心拜入积骨洞门下,从此敬奉娘娘”
一番奉承,墨知遥听得津津有味,一旁的程柯却咳嗽了几声,刻意将常甯打断。
常甯体会出几分,转而拜向程柯,道“今后也请程前辈多多照拂”
程柯的眼神显然嫌弃,但又顾着墨知遥的面子,没有出声嘲讽。如此纠结,墨知遥看
“要跟着我也行。”墨知遥笑道,“只是不知你有什么本领,能为我效劳的”
常甯闻言,殷勤应道“晚辈通晓药理,略懂一些医术。”
“那好,替我徒儿看看罢。”墨知遥顺势道。
常甯只当这是试验,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神,对程柯道“请容晚辈诊脉。”
程柯有些不情愿。但让常甯诊视,总好过自家师尊他沉了心,将手伸给了常甯。
常甯搭上他的脉搏,凝神分辨了片刻。而后,她抬眸,肃然望向了他。
程柯也望着她,低垂的眼睫落下一片阴翳,漆黑的眸中敛着凛冽。
两人默然对视,目光之中暗流涌动,拉扯交缠
墨知遥心觉奇怪,正想问时,常甯却松了手,苦着脸道“娘娘恕罪,晚辈医术粗浅,实
她说完,行礼起身,快步离开。
墨知遥看着她这“落荒而逃”的模样,皱眉自语
“气虚血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