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您多多关照?”
暖阁之中,一个戴着瓜皮帽的中年男子讨好地笑着,将桌上的木箱打开,调头,推给坐在八仙桌另一边的肥胖老者。
老者轻拨玉扳指,抬手从一箱子珍珠中拾起一颗,对着光看了看,又弹回箱子里。
“康大人费心了。”
“那里那里。”见对方收下了珍珠,男子显然松了口气,用香木条帮老人点上象牙镶银的烟锅,道,“我家大人虽久处岭南僻远之地,但一直心系天下,想着若有机会,定要一展宏图,只可惜欲济无舟楫啊……”
老人点点头,把脸上的肥肉都甩得上下抖动。
“康大人如有此志,真乃天下大幸,我会在中书省内帮忙走动。”
“多谢杨大人!”
“只是……”老人吐出一口烟,悠悠说道,“京官的任免牵扯颇多,只有我一人点头,怕是……”
“了然,这只是给罗大人您的见面礼,只怕黄白之物脏了您这屋子,都备在堂下呢。”
“好好好。”老胖子这才露出笑容,把手插进珍珠里搅来搅去,“哎呀,也就是岭南,能从南洋弄来这样好的珍珠,这样……嗯?”
他手指一顿,从珍珠中摸出一把折扇来。
“这是?”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折扇打开,正反看了一遍。
与此同时,对面那位也看见了折扇上的图案——
接着,两人同时闻到一股幽香,浑身燥热起来。
一个暗红色倩影转到两人身前,身上薄纱一滑,露出白玉般的肌肤。
从哪里冒出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女人?他们不知道,只是下一刻,两人忽然开始争抢那把扇子,开始是推搡,进而发展为撕咬……
……
“您看看,最近全是这种案子……”
熊领宏把一份卷宗往地上一摔,转头拿起另一摞。“工部员外郎家中闹鬼、礼部主事被鬼打墙……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胡传斌拿起侍郎罗季成于家中与岭南知府康宗礼家仆厮打。
“就好像有人在京城暗中作乱一样,这半个月里,频频有朝廷官员遇到怪事,有些已经闹得称病不出了。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还是请镇阴司出面比较稳妥,所以我才请您来商议。”
“暗中作乱?目的呢?”
“这个……”熊领宏一时语塞,态度软了下来,“我是说有这种可能。”
“可能可能,你让我去和皇上说可能?”胡传斌语气严厉,“镇阴司只接圣旨,你这边什么都没查出来,你让我在奏章里怎么说?
“俞党和阉党刚刚倒台,圣上春秋已高,你看不出来朝廷要变天了?这种时候,刑部若拿不出成绩,就会一直被人踩在脚下!”
他气势逼人地靠近熊领宏,让后者忍不住退后半步。
“你还想再经历一次三堂会审是不是?”
“属下明白。”熊领宏脸色骤变,低声说道,“我这就撒人出去查,但动静闹得太大也不好吧?”
“金牌捕快查案,刑部尚书、侍郎以外人等不得过问,皇亲国戚亦是如此。让他们私下去办吧。”胡传斌说完,又补上一句,“就是要请镇阴司,也得查出点东西再说。圣上半年没上朝,我这奏章递上去,不知何时才能传到镇阴司那儿,不能指望他们!”
坐着刑部头两把交椅的二位脸色同样阴沉,那阉党虽然可恶,但司礼监专权时,只要给够好处,他们真的能让一年两次上朝的皇上批阅奏章。
现在阉党一倒,文武百官和皇上的交流基本中断,各部门只得各行其是勉强支撑。而皇上何时上朝,大概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其实这事儿还有些奇怪……”熊领宏说道,“遇见怪事的官员,大多在金牌捕快那儿挂了号的,只是一直没抓到贪污腐败的把柄。莫非,是有人在帮咱们?行侠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