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中混杂的血腥让人透不过气。
游暄不是没加过更骇人的画面,但此时却连双腿都无法挪动,思绪却
狐狸不可信,师尊杀了它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这想法基于他十几年来对曲长意的了解与信任,所以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抬头看向四周,紧接着思考的是如何处理狐狸尸体。
曲长意要做的事,游暄绝对不会阻止,只会帮忙。
狼吐掉口中的骨血,踱步到他面前,游暄心中竟然生不起丝毫惧怕,鬼使神差地翻出帕子替他擦掉了头上的血迹。
雪色的狼注视着他,眼神深邃,带着游暄看不明白的哀伤,曲长意靠近他,将头颅放
这画面是旁人看来相当惊悚的,火堆仍旧燃烧着照亮神庙,肃穆的神像后是一片血泊,沾满血迹的狼却
游暄忍不住想抱住他,最后只是摸了摸他的耳朵问“师尊,到底
狼不回答,只是移开了脑袋,缓慢地走到神像后,用爪子拨出一片鳞。
银色的鳞,摸起来冰凉凉的,分明没有见过,游暄却觉得无比熟悉。
他正疑惑,却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火光霎时间笼罩了整座神庙,而狼走向了火,游暄忙追过去,顾不得烧灼,却总也走不进去,浓烟弥漫,烧了地上的血肉。
游暄看不到师尊的影子了,他心急如焚,捏紧了鳞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他手心,霎时间脑海便清明了。
是梦。
游暄眼看着火光,心里却越来越平静,就地打坐念着清心咒,意识逐渐变得混沌。
他是被舔醒的。
火早已经烧了,只剩下黑色的灰烬,曲长意仍旧是狼的样子,将他环绕着,像是知道他梦魇,蹭蹭他的脑袋,又去舔舐耳朵脸颊。
游暄意识刚刚回归,就感觉到湿热的气息打
见他醒来,狼才愉悦地去虚咬他的脖子,并不是危险的警告,而是表达欣喜的举止。
他护着幼崽般将游暄卷
狐狸小声骂“神经病,有徒弟了不起啊,不就是个崽子”
换来狼威胁的低吼,不敢再小声哔哔。
好狐不吃眼前亏。
游暄坐起身来,看见狐狸的时候还是松了口气,他不知道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又被舔了几口,闪躲着翻出帕子。
拿到眼前才
或者说,是被血迹浸染过。
游暄瞬间打了个冷战。
帕子上怎么会有血呢,除了梦里,给师尊擦过
他眼神看向狐狸,又看向护住自己的狼,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忽然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神像后面走,蹲下身去砸梦中放置鳞片的地方。
曲长意侧了侧头,他这举动让狼和狐狸都看不懂,但还是凑过去帮忙,游暄给他让开了地方,就看自己怎么也咋不开的石块,被狼爪一拍就碎掉了。
没时间自惭形秽,游暄就看到了那里面放置的木盒。
他深吸口气,不自觉地看向狐狸,狐狸懵懂地跟过来,疑惑问“这是什么东西”
游暄伸手去拿,身边却陡然一空,狼身消散,曲长意突然变回了人身,将他的手腕抓住阻止,接着自己伸手去将盒子拿了出来。
是非常普通的木盒,游暄却很怕打开会是片银色的鳞。
曲长意毫不犹豫的打开,游暄却没什么也没看到,这盒子是空的,里面只有一些稀碎的石子铺着底。
他骤然松了口气,疑惑地看着染血的手帕,却没
曲长意愣住一瞬。
他怎么会
等等,渡劫
曲长意头疼极了,被雷劫重创的身体也隐隐作动起来,还未愈合的伤口提醒他复苏记忆,渡劫失败后的种种汇入脑海,那些荒唐的举止也一一被想起。
他全身僵硬着,看起来倒是与做狼时一般呆,游暄回过神来,见他没动作,就去结果盒子,握住他的手说“师尊,没事了。”
曲长意不知该如何反应。
游暄的手指很软,温温柔柔地抓紧自己,让他不可抑止地想起此前种种,他如何欺负面前的人,如何带着他满世界乱跑,甚至横冲直撞的亲吻
曲长意傻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自己已经清醒的话,任由游暄拉着往外走,又坐到火堆旁。
狐狸还没睡醒,打着哈欠又窝
天下间哪有他这样坏的师父
前一刻他甚至还化成兽相去占游暄的便宜,鼻翼唇齿都是小徒弟的味道,有种浅淡的香甜。
曲长意心绪难宁,石像一样地坐
大概是他
“师尊,你还好吗”
靠的太近,那味道更浓郁了,其实平日并不明显,只是曲长意此时的注意力都
他看眼游暄柔软的唇,就能回忆起贴合时的温软触感。
曲长意心跳得快起来,恨不得凭空消失。
然而游暄不明白,他见师尊的脸越来越红,心里担心是伤处作祟,让师尊不舒服了,蹙眉去伸手探他的体温,贴
的确有点烫。
游暄白日里刚见过了师尊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地盘桓,才想起师尊打从变成狼以后,已有两日没涂药。
他心说失策,便翻出师尊先前从药宗里抢出来的灵药,哄着面前的人说“师尊听话,我现
说完大着胆子去解曲长意的衣服他现
曲长意脸红到胸膛。
他有几百年没再这么丢脸过了,碍于面子又不敢说自己恢复了记忆,只能任由游暄拉扯,三两下将衣裳脱下来,露出狰狞的伤疤。
即便有着上好的灵药,这伤没个三年五载也不会好,一日未愈便疼痛一日,登天者想飞升成神,就要承受失败的代价。
游暄对着师尊总有种信徒版的虔诚,就连涂药也是轻柔的。
曲长意不觉得痛,却能清晰的感受游暄的指尖游走,划
他必须找些其他事情转移,很快就想到了那条染血的手帕,不禁拧眉问“你受伤了”
游暄跪坐
他说一半,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曲长意的脸。
曲长意心说失策。
无论是他还是游暄,都太熟悉彼此以往的状态了,游暄很敏感,这样的问话,无异于直接对他说自己已经清醒了。
果然游暄迅速地抽回手,脸上几乎瞬间失去了血色,颤抖着问“师师尊,您清醒了”
曲长意没办法再装,只能故作云淡风轻地眨了眨眼。
然而游暄显然比他还要惶恐,曲长意心中叹了口气,低声说“将药上完。”

游暄脑袋里还晕着,反射性地听话点头,比先前更加小心的替他涂药。
曲长意清晰的感知到游暄的不安,心中荡起难以言喻的苦涩与落寞,心知自己并不是个和善的好师父,对于游暄总是万分严苛,才会让他这样惧怕。
因为曲长意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飞升失败,心慈手软只会让游暄的未来更加莫测。
他与游暄总要离别。
然而说不出为什么,曲长意竟然
按说只一次的失败不能将他击溃,他从不是顺遂的命运,重来一次并不难,偏偏此刻他心头却像是压着万千斤的重石,脑海中有个声音不停地
方才从神像后挖出的盒子里并非什么都没有,而是存着一片碎魂。
这碎魂碎得不能再碎,旁人却无法见得,因为那是他的魂魄。
打开的瞬间,碎魂便归了位,曲长意因此才换得清明,然而他想不出自己除了镇压魔族分出一缕神魂,还有什么时候丢失过魂魄。
而他方才拦住游暄的手,是因为那盒子上有道封印,显而易见这样阴险不易察觉又能被他
曲长意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设下过这样的封印。
一切事情都随着飞升失败变得扑朔迷离,曲长意闭了闭眼,看向游暄,良久才开口道“我大概要去一个地方。”
游暄的局促不安被这句话打破,下意识问“师尊要去哪”
说完他便有些懊恼。
师尊的事情也敢乱打听,真是最近被惯得胆肥了。
却没想到曲长意忽然凑近,抬手捂住他的嘴,侧头看那狐狸一眼,接着将他拦住,二人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神庙清冷,只剩狐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