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本身就安静,萧融这一嗓子不喾于平地一声雷。
瞬间,附近的大门全都被打开了,连陈氏都举着一双满是面粉的小胖手,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什么狗?融儿要杀哪只狗?”
阿树:“…………”
隔壁终于过上单身生活的高洵之也闻讯赶来,看着一院子的人,他正奇怪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杀气腾腾的萧融就拿着剑冲出来了,看起来还真像是要去取人性命的样子。
如果他没有举着一只血淋淋的手的话。
高洵之惊呆了:“阿融啊!”
大王才走不到半个时辰,你何苦自伤至此啊!
*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
那把剑已经被高洵之强行夺走了,萧融坐在桌边,大夫正在给他受伤的那只手包扎,而萧融义愤填膺的一面用那只好手锤桌,一面跟高洵之告状。
“……我分明说过这剑不能开刃!”
“他可倒好,背着我就开完了,还不告诉我,幸好我只是用手摸了一下,若我将剑抱在怀里,此刻听我说这些的就不是高丞相你了,而是阎王爷了!”
高洵之:“……”
槽点太多。
他既想问你为什么要把剑抱怀里,又想问你为什么有一柄没开刃的剑,同时他还想问,你的剑怎么会被屈云灭拿走,屈云灭虽然自大霸道好杀人且愈发变态,但他还不至于偷人东西。
沉默良久,看着萧融这气得不轻的模样,最终他还是贴心的什么都没问,只专注于安抚他的情绪:“往好处看,这剑刃磨得还挺锋利的……”
萧融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自己那被包成萝卜状的手指。
高洵之默默闭嘴。
运了运气,萧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一点,但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就一个晚上的工夫,我这剑可是陨铁打造的,居然一个晚上就被他完全开刃了,大王这绝对是早有图谋,他定是一个月之前就把铁匠找好了,专等我这剑落单的时候下手!”
高洵之:“……”
虽说他最近看屈云灭也很不顺眼,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替屈云灭解释:“阿融,大王没必要找什么铁匠,凡是上过战场的人,没几个不会打磨兵器的,大王的兵刃都是他自己来保养,旁人就是想帮忙都不行,因为旁人没有那个力气。”
萧融愣了一下,他看向已经不再是黄花大宝剑的螭龙剑,两边的剑刃磨得光滑又锋利,且就像是拿尺子比着磨的一般,手工的痕迹很淡很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机器帮忙了呢。
从萧融的抱怨声中,高洵之也大概推测出了昨晚的部分经过,他笑着摇了摇头:“以往这剑都是挂在墙上,我还不知这竟是一件神兵利器。大王他临行之前左思右想,宁愿冒着让阿融发怒的风险,也要把这剑给你开了刃,应当是希望阿融能在关键时刻用这剑进行自保,我虽不知何为陨铁,但只看这剑的锋利程度,大王昨日怕是从未阖眼,除了雪饮仇矛,还未有什么兵器能让大王如此上心呢。”
萧融:“……”
他紧紧拧眉,看起来仍然不高兴,但终归是没有再痛骂屈云灭了。
而高洵之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萧融冷冰冰道:“十六个。”
高洵之茫然抬头:“啊?什么十六个。”
萧融:“我刚刚数了,正反面一共有十六道划痕。”
高洵之:“……”
哪怕身体再健康,到了高洵之这年纪,视力也没法跟年轻人相比了,他狐疑的看看那剑,根本不知道萧融是怎么看出来这么多划痕的,眨了眨眼睛,他又试探的问萧融:“那……等大王回来,让他再给你磨磨?”
恰好这时萧融的手也被包好了,他把受伤的右手拿到眼前,看着那四个萝卜头,萧融冷哼一声:“晾他也不敢不磨。”
说完,他照旧气鼓鼓的走了,但这是他的房间,也不知道他做出这甩袖离去的模样以后还能去哪。
高洵之满脸复杂的看着萧融离开的身影,半晌之后,他又把头转过来,看了看静静躺在一旁的那把剑。
阿融和大王的关系真的越来越好了,比起最初的毕恭毕敬,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再斟酌,如今的阿融就差骑到大王脖子上去了。
如此不敬又如此嚣张,作为屈云灭的丞相兼长辈,高洵之本应感到十分不快,但高洵之的心里只能感到甜丝丝的,大约是因为他知道,这世上不会再有比阿融更加一心一意对待大王的人了,不要说什么背叛,他要是真的想背叛,那他一开始就不会来到大王身边,像阿融这样身有神异的天之骄子,他就是自立为王,旁人也奈何他不得。
哎,真好啊。
多么美好的一对圣主贤臣,偏偏……偏偏。
高洵之脸上的姨母笑渐渐消失了,他阴沉着脸,同样在心里念了一句。
屈——云——灭!
你净给我想美事!!!
*
屈云灭走了,但王府里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
卯时三刻大军出发,到了午时一刻才终于停下。
等到能望见太行山脉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开陈留的地界了,但现在放眼望去,看到的还是一片平原。
中午只是简单的休息,补充体力,都不必生火做饭,只要吃些干粮,把马喂饱就行了。
屈云灭坐在一棵树下,此时亲兵们已经代替了卫兵的职责,不管屈云灭去哪,他们都跟在他身边,东方进拿着干粮和水过来,身为大王,屈云灭吃的自然是比他人好一些,他人吃饼,他吃饼和肉干。
再看不远处的贺庭之,人家已经把小铜锅支出来了。
屈云灭:“……”
萧融提过的几个人当中,屈云灭最看不起的就是贺庭之,哪怕黄言炅是他的死对头,而且性格残忍卑鄙,那他也觉得黄言炅比贺庭之强。
因为黄言炅至少是真有本事,也真能跟他对上两招,虽说很快就会输吧,可人家至少有这个勇气啊。再看贺庭之,除了溜须拍马就是卖惨为生,文不成武不就,还总是借着死人的名义给自己脸上贴金。
而死人已经死了,不能反驳他,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屈云灭对贺庭之的鄙夷已经露在了脸上,贺庭之自然能看得出来,而他也不去触屈云灭的霉头,只乖乖的待在自己人中间。
至于他在其他势力首领面前是怎么表现的,屈云灭也看不见。
对于这帮王公贵族出门打仗还要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行为,屈云灭很想大步走过去,一脚把那铜锅踹翻,但沉默许久,他还是忍下来了,只是吩咐一旁同样在啃干粮的东方进:“去看看虞先生他们,若干粮太难下咽,就给他们煮点热饭。”
东方进眨眨眼,哎了一声就跑了,但没多久,他又回来坐下了。
“不用了,大王,虞将军早上带了肉汤给虞先生,虞先生又将肉汤分给了另外两位先生,他们正吃着呢。”
屈云灭:“……”
默默咬着干硬的肉干,他忍不住的想,要是昨晚萧融没有喝醉,他今天肯定也能喝上肉汤。
不过跟那一舞比起来,别说是肉汤,就是琼浆玉液他也不换。
不知道萧融有没有发现他的剑被开刃了。
应当已经发现了吧?哈,这下看他还怎么给别人跳舞。
如果都这样了他还执意去跳,那屈云灭真诚希望,他能在跳的时候收不住自己的力气,一剑戳死那个胆敢看他跳舞的人。
只是想想那个画面,屈云灭就觉得扬眉吐气。
……
屈云灭认为他不是这个世上第一个看过萧融跳舞的人。
因为那天萧融说过,这舞他练了四个月,他还有老师,还有个院长,而没能把这舞跳给除了老师以外的人看,这是他心里一直都有的遗憾。从萧融游学结束之后,他就一直在追着自己跑,也就是说,他练这舞的时候都不认识自己,也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别人而练的。
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他没能跳给想看的人,于是,在这出征前夕,他跳给自己看了。
《破阵乐》,听这名字就知道,那个原本可以一饱眼福的人,八成也是个将军。
是谁?他认识吗?在南雍还是在淮水之北,难不成是异族?
乱猜能猜出个什么结果来,在这种需要频繁动脑子的事上,屈云灭总是感到不耐烦,更何况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无论如何萧融如今都是他的人,不管他是为谁而练的,最后他都是跳给自己看了,而且只跳给自己看。
……除非他还能再拿出第二柄螭龙剑。
这种精神胜利法也是时灵时不灵,有时屈云灭被说服了,就不再多想,但有时,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没什么事可做的时候,他又会重新把这事想起来,然后感到浓浓的不甘。
但这是不对的,他这样想着,因为他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他有很多缺点,可他从没染上过王公贵族才会有的贪心,萧融也对他很好,他实在不该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违背他的意愿、还在心里为他根本没做错的事感到不快。
屈云灭:“……”
算了,还是别想了,做都做了,还能怎么样。
*
下午,阿古色加等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囊搬到王府来。
布特乌族一共八百来人,其中六百人都跟着出发了,五百个战士,剩下一百个做后勤或是军医。
最后这两百来人,一部分是留守保卫陈留,另一部分就是不适合上战场的人,老弱病残孕等等,因为大军离开了,外面的山上也没有过去那么安全,虽说还没到坚壁清野的地步,但告示牌上早很多天就已经提醒过百姓,大军离去,匪盗可能会卷土重来,大家一定要关好自家门窗,非必要不外出。
其余布特乌族人住在城中,阿古色加和丹然则住到王府来,一是高洵之这样坚持,毕竟她们是屈云灭的亲人,二是阿古色加也同意了,她最近看了许多的医书,就差临床实践了。
……
萧融还不知道阿古色加已经盯上了他,他正努力保持着目不斜视,却还是忍不住的偷偷看向阿古色加身后的那个女人。
对方穿着最普通的麻布衣裳,浑身上下一点打扮过的地方都没有,连头发都是用一根木簪子粗粗的绾起来,有碎发掉下来,发质干枯毛躁,一看就是出自一个营养不良的人,但这还不是萧融最先注意的地方,他最先注意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有白发。
而且不少,沿着她的发际线,即使少量的白掺杂在黑中,也是无比的显眼。
可是阿古色加都没长白发呢,这个女人今年也就二十七岁,怎么、怎么就老成这样了啊。
少白头和后天造成的白发效果完全不一样,少白头的人即使满头白发也能让人看出来他很年轻,而这个女人不是这样的,即使不看她的头发,她给人的感觉也是三四十岁一般。
即使都老成这样了,这个女人仍然很美,是那种江南女子的柔美,不过屈云灭说她是北方人,曾经家里还算殷实,父亲也是做官的,后来是家中出了意外,流民冲破了她家,她才变成了路边讨饭的乞丐。
大起大落四个字在这个女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难怪她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阿古色加看看身后的女子,然后替她开口说道:“这是桑妍,丹然的阿娘。”
听到阿古色加叫自己的名字,桑妍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她始终都低着头,不跟任何人对视。
一般来说这种女子,大家会称她一声屈夫人,要是这人地位低,叫一声桑娘子也行,如果是亲戚或平辈,叫她桑氏也没什么问题。
但桑妍是一直生活在布特乌族中间的,那些人都叫她阿妍,而除了布特乌族人,一般人也看不见她,就不用纠结称呼的问题。
这可苦了萧融了,他要怎么称呼这个人啊,他不敢叫屈夫人,他怕刺激到她。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在被一群陌生人注视了片刻之后,桑妍控制不住的开始摩挲自己的胳膊,而阿古色加一看她这个样子,立刻就把她带走了。
丹然也连忙追了上去,但是临走前她对萧融和高洵之挥了挥手。
高洵之同样笑着点点头,等她们的身影消失之后,他才转身对萧融说:“阿妍她——”
萧融不等他说完后面的话,就已经主动提道:“没关系,大王都跟我说过了,王府那么大,本也是碰不上的,我回去之后便吩咐祖母那边的侍女,让她们好好照看祖母,不去打扰这些女眷。”
高洵之很是欣慰,两人都笑了笑,然后他们共同看向萧融旁边的宋铄。
宋铄正在神游天外,突然四只眼睛全都对准了他,他不禁问道:“看我做什么?”
萧融:“你该不会打算趁着没人发现的时候,就过去——”犯贱吧?
但宋铄误会了,他气得从鼻孔喷出两股气来:“你当我是什么人,采花贼吗!我才不会这么干!”
萧融扬眉:“只是问问,你急什么?”
宋铄:“……”
他想说你怎么不去问佛子?但转念一想,好像是不用问。
……
走了几个人,又补充进来几个人,这样算起来,王府中的人数居然没有变化。卫兵昼夜巡逻,萧融的护卫统领如今成了整个王府的护卫统领,地法曾如今都不怎么跟着萧融了,而是日日盯着城里城外的动向。
张别知是既羡慕他,又讨厌他,时不时就来萧融这给他上眼药。
萧融无语的看着他:“你要是想让我讨厌一个人,不能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我明知道你和地法曾向来不和,那我自然不会相信你的说辞,挑拨离间也是需要技巧的,学会了再来我这告状吧。”
张别知:“…………”
出了萧融这里,张别知还真思考起来他会听谁的说辞,把经常在萧融身边转悠的人过了一遍,张别知眼睛一亮,转身去找那个人了。
等到了晚间,萧融正坐着吃饭呢,本来还在大快朵颐的陈氏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擦擦嘴,转头对萧融说:“融儿,地法曾轻薄于我。”
萧佚正在吃一块排骨,闻言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萧融:“……”
他拿着筷子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好半晌,他才淡定的扭头,问向陈氏:“祖母,他怎么轻薄你了?”
萧佚的嗓子刚好一点,听到萧融这么平静的重复那两个字,他又疯狂咳嗽起来。
陈氏回忆着张别知教给她的说法:“我同他说话,他不理我,他连看都不看我。”
说到这,她又补了一句:“还是别知好,那孩子爱跟我说话,他还给我送了两个鸭腿呢。”
萧融微笑:“祖母多吃点,想吃鸭子的话,我明日让厨房给您做一整只。”
陈氏高兴的点点头:“好好好。”
……
第二天张别知照例来到王府,他兴高采烈的走进萧融的院子,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又痛哭流涕的跑出了萧融的院子。
地法曾正好带兵巡逻,目送着张别知越跑越远,地法曾沉默许久,然后才轻嗤一声,继续往前走了。
……
回到家中,张别知对他姐姐哭诉:“他骂我!他让我脑子不够用就去跟猪换换,猪脑子都比我强,他好久都没骂过我了,就是因为地法曾,可我之前跟地法曾闹了那么多回,他也没有骂过我啊!呜呜呜姐姐,我好难过。”
张氏:“……”
“你不该去找萧老夫人,还教她说地法曾的坏话,你和地法曾是同僚,同僚可以打闹,但不能用心计,平心而论,你真的这么讨厌地法曾吗?”
张别知恶狠狠道:“就是这么讨厌!”
但下一秒,他又抽了抽鼻子,小声道:“那可是萧老夫人,谁会把她说的话当真啊。”
张氏看着张别知,能哭成这个德行,可见今天萧融的确是狠狠的骂了他一顿,但她弟弟又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所以哭够了,他就渐渐恢复过来了。
甚至还反思,“牵扯别人进来,我好像不该这么做。但是萧融也很过分!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非要骂我,呜——”
见他又要哭,张氏头疼道:“因为今时不同往日。”
张别知红肿着眼睛,疑惑的看向张氏。
张氏叹气:“大王他们走了以后,这城中一切就都交到了萧先生和高先生手中,如今高先生管事没有那么多了,那陈留是否安稳,就要看萧先生能不能守住这里,你想想这是多大的责任。萧先生的年岁同你差不了多少,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独自带兵押送俘虏吗?没了你姐夫的照看,你那时候有多紧张,你是不是已经全忘了,于萧先生而言,这也是他第一次扛起这么大的责任,以往是大王为他托底,可如今他成了大王的后路,心有忧虑,肝火便旺盛啊。”
说完了,张氏垂下眼睛,她的丈夫也是出征的将领,虽说都嫁给简峤好多年了,可到现在她也不能习惯这种留守家中,静待君归的日子。
张别知看着姐姐,他愣了愣:“但守住陈留并非是萧先生一人的责任,这陈留也不单单是大王的后路,也是姐夫的,是所有将士的。”
张氏抬起头,听着张别知的话,她轻轻笑了一下:“对,那你就更要努力的帮助萧先生,我们都有想等的人,都有必须守好的家。”
张别知抿起唇角,无声的点了点头。
*
从这天开始张别知就老实了,萧融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一段话,他还以为张别知是被他骂老实的,想起那天的事,他还是很生气,他都不好意思跟张别知重复那两个字,害一个糊涂的老太太说出那种话来,张别知,你活该被骂!
……
美丽的误会就这样形成了,接下来大军继续前进,陈留这边也有序的安排着各种事项,天气越来越凉,而在一场秋雨之后,七月十五也到了。
这时候还没有中元节这个概念,但即使不这么称呼,七月半也一向都是人们祭祖思亲的日子,佛教称这一天是盂兰盆节,只是名称不同,含义都是差不多的。
不过对王府来说,七月十五这一天还有别样的意义,那就是——这是入夏安居的最后一天,过了这天,佛子他就可以出门了。
萧融最近忙得飞起,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档子事,但没关系,有人能替他想起来。
这两天一直下雨,早上十分的寒凉,地面也是泥泞的,王府这里因为铺了碎石子还好一些,但也免不了的会沾上一些泥水。
萧融打了一个呵欠,然后起床洗漱,站在屋外正要刷牙的时候,他听到有细微的嘈杂声,要知道他可是住在王府较为深处的位置,离正门远着呢,要是连他都能听到动静,那外面估计已经炸锅了。
萧融一愣,立刻就往外走,离正门越近,他越能听到很多人在说话,到了前院,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也不为过。
地法曾带着人在这里严阵以待,高洵之则一脸无奈的看着外面,这看起来不像是出了动乱的样子,萧融疑惑上前,等看清外面以后,他顿时虎躯一震。
最起码有一百多个和尚坐在王府门口念经,远处还有和尚几步一磕头的往这边走,准备加入到这群人的行列当中,而真正的嘈杂声不是这些和尚发出来的,是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
入夏安居结束的第一天,佛子的狂热粉们终于等不及了,他们全都堵在王府门口,哭着求佛子现身,居然还有人当场撒钱,一边撒一边呼唤佛子的名字。
萧融:“…………”
佛子的威力,这一刻终于具象化了。
可恶,偏偏屈云灭不在啊!真应该让他看看,他讨厌的佛子在这方面比他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