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进去吧,安排个轻松的活。”大黄舔了舔爪子,看着三三两两赶来道观门口的人,眼中浮着幽幽绿光。
“好。”黑猫应了一声,带着姜予安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些介绍的话“来我们这里可是有福了,丧彪大王对猫很好的,跟着它不会吃苦”
姜予安仰头看着道观,以他现在的视角来看,道观异常巍峨高大,“五庄观”三个古篆遒劲深刻,颇有几分仙家宝地之感。
等他进入道观,寒意侵袭,全身的毛瞬间一炸,黑猫立刻笑起来“观里是比外面冷些,你还小,习惯就好了。”
从外打量道观,只觉得高大庄肃,古朴出尘。屋檐下垂着铜铃,在风声中嗡嗡清响。
进去之后,便有沉重的阴影压在人身上,再看那些古老的壁画、神像,只觉得阴森恐怖,壁画上的怪物像要从画上走出来。
道观并未供奉三清祖师,反而供着一尊药鼎,墙壁上用朱砂、云母、青金绘着先人用鼎炼药的故事
一个道士将一些东西投进药鼎,炼制过程中光芒四射,祥云缠绕,最后得到一颗仙丹。
服下仙丹之后,道士飞升,进入了半空中的天门。天门之中,还有无数形态各异的仙神来迎。
姜予安慢吞吞往里走,一路上都在看墙上的壁画,哪怕历经多年,岩彩仍然鲜丽,线条灵动,将飞禽走兽、仙丹芝草,刻画得栩栩如生。
“以前没见过吧丧彪大王也会成仙的。”
“到时候它一猫得道,带我们众猫升天”
黑猫眼带憧憬,已经想到了那样的一幕。
它将姜予安带到了道观后院,那里有一棵高高的树,上面挂着很多红泥陶罐。
陶罐上有很多孔洞,每次有风吹过的时候,罐子就在树上呜呜作响,风一大,声音尤其凄厉。不少猫都把耳朵紧紧贴在头上,试图用这种方式阻挡怪声。
“猫青天,你现在还小,做不了别的,就看树吧,万一罐子掉下来,你就叫一下周围的大猫。”
黑猫指了指后山那些忙忙碌碌的大猫。
“好。”姜予安第一次看到流水化作业,一群猫分工合作,井井有条,从地里挖土、拉坯、盘筑、戳洞、烧制最后将窑里完好的小罐子挑出来,洗刷干净,倒置阴干。
虽然那些猫已经十分熟练,但罐子成功率不是很高,十个里面只有两三个成功的。
那些处理好的罐子被猫放进一口大鼎,等里面装了东西,又有只猫盖上盖子,挂到树上。
它们忙忙碌碌,每一环都交接无误,透出一种现代工业化风格的简洁高效。
黑猫说他现在“做不了别的”,姜予安理解了。
他在树下找了个地方窝着,确保来来回回的猫不会撞到他,终于松开了对影子的限制。
瞬间,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猫从姜予安身上脱离,直接蹿上树。
“什么东西从我眼睛前面闪过去了
”
“大黑耗子”
“不是好像是小黑猫”
“不是不招童工吗”
“谁家孩子不管好,在树上窜来窜去”
好几只猫谴责的声音传来,姜予安恍若未闻,一瞬间视角变换,以影子的视角近距离观察这棵树。
这是一颗银杏树,大约已有千年树龄,分外高大。如今正处于初夏,本应该枝叶繁茂,实际上,叶子怏怏无力,仿佛养分被抽取了,用来滋养其他东西。
树枝上挂着无数陶罐,仔细看,竟然用的不是草绳,而是从树上抽出枝条,类似气生根一样的东西,将陶罐紧紧缠绕起来,甚至扎了进去。
影子贴近一个陶罐,凑到孔上,往里看
陶罐内漆黑一片,小孔中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稍微能让人辨认出一个轮廓。
“砰砰砰”
那是一颗鲜活的心脏,根须扎在心脏上。
它还在跳动,声音闷在罐子里,凑近的时候尤其清晰,砰砰作响。
影子又换了一个陶罐,这次里面不是心脏,而是肾脏,同样是鲜活的,正在进行过滤工作。
它一连换过好多陶罐,姜予安借着它的眼睛,看到了心、肝、脾、肺、肾。人体五脏分别对应五行,罐子里的器官都健康且漂亮,在正常运转。
这些器官都是真实存在于罐子里的,并不是投影。明鱼消失的心脏,可能也在某个罐子里。
银杏高达四五十米,挂了一千多个陶罐,那些罐子密密麻麻,就像它结的果子,随风摇摆,呜呜作响。
姜予安不禁陷入沉思,要怎么把罐子里的东西送回去,通过那个鼎吗
道观有两口鼎,与壁画上的鼎一模一样。
铜身,四足,颜色极深,是一种饱经火力、烧制圆融的黑沉,古朴庄重。
一口鼎摆在观外,那些来上香的香客都拜的这一口鼎,拜过之后,就可以从鼎中领一颗仙丹。
一口鼎摆在观内,摆在供桌上,有猫把罐子放进去,隔一会儿接到东西了,再封盖送到树上。
这是一个流畅的过程,有种流水线作业的高效顺畅,外面的人排队领丹,里面的猫有条不紊把罐子挂到树上。
姜予安在树下窝着,影子一开始还有些兴趣,看过罐子里的东西,顿觉无趣,又回来了。
姜予安可以通过影子的视角看东西,也可以将影子限制在一米之内,影子如同他的化身,用来查探之时,十分便捷。
罐子都被树枝缠绕着,十分稳固,似乎没有脱落的危险,姜予安这份工作非常闲,他索性起身,转去其他地方看看。
道观规模不算很大,除了正殿,两个偏殿,还有一个内室,里面传来一阵烟火之气,混着药香。
姜予安见窗户没关,一跃而起,从窗户缝隙往里看
有一张脸贴在缝隙上,正从内往外看。
姜予安静静站在窗户上,继续往里看。
那是一张白嫩粉腻的脸,就像传说里的寿星公从画像走进现实,鹤发童颜,皮肤细腻粉嫩如婴儿,白眉白发,梳着道髻。
他眼睛有种不正常的浑浊,像腐脓一样,倒映出窗户外小小的猫影。看清之后,老道伸出白嫩的手,直接抓向猫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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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安顿时一个后撤,避开他的手。
窗框因此拉得更开,姜予安猛然从缝隙中冲进去
内室有一口巨大的丹鼎,像是道观的那两口鼎的放大版,此时白烟升腾,药香扑鼻,十分诱人。
鼎下有一团青绿色的火,不断炙烤鼎中的药液,老道见姜予安冲进来,放下手里的扇子,开始抓猫。
姜予安在内室上下奔跑,灵活避过老道,在逃窜过程中迅速熟悉了四肢,影子无声无息接近了那口鼎,嘴渐渐张大,张大
姜予安想呵止,忽然又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睁睁看着影子扯开一张巨大的口,把整个鼎吞了下去。
“抓到了吧”老道见那小猫看着他身后,一动不动,猛然伸出双手,想把猫擒住。
姜予安一个飞跃,落到老道头顶,死死用爪子扯他的头发。
“放开放开”
老道当即去抓头顶的猫,气急败坏。
丹尘子心动值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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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老道只听身后一声巨响,他转头去看,发现那口大鼎正在被一团黑色的东西吞噬。
因为大鼎太大、太沉,在吞噬过程中侧翻,才会发出巨大一声响。
老道顾不得去抓头顶的猫,疯狂去抢救大鼎。
他不顾大鼎高得吓人的温度,直接伸手去抓鼎足,双手被炙烤得滋滋作响,血肉模糊,散发着一股腐肉的臭味。
姜予安立刻跃到高高的药柜顶上,肉垫不停在柜顶上擦,总觉得爪子不太干净了。
影子疯狂把大鼎往肚子里吞,老道拉着鼎足,猛然往后拉,大力拖拽。
丹尘子心动值88
丹尘子心动值99
“你给我撒开”
“撒开”
老道前所未有的愤怒,面容狰狞,几乎裂开,密密麻麻的长毛从他脸上、手上长出来。
牙齿变得尖利森白,脸颊剧烈变形,变成“”,类似猫一样的嘴唇,长在猫身上显得可爱,长在他身上只显得可憎。
他身体瞬间膨胀到三米高,力气也骤然变大,猛然把大鼎从影子嘴里抢了回来。
等他再要去抓影子,影子已经融在室内阴暗的光影中,让他扑了个空。
丹尘子心动值99
丹尘子心动值100
丹尘子心动值100
“该死的猫”老道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最后落在药柜顶上,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小东西
姜予安从窗口一跃而出,
老道顾不得从门口出去,直接从破窗而出,一路狂追。
姜予安向着道观门口狂奔,打算让今天排队领丹药的人,都看看老道发癫的样子。
银杏树上的罐子是有定数的,等凑齐了,应该会开启真正的炼丹过程,今晚先吓走一些人吧。
“把他拦住”
“把这只该死的猫给我拦住”
“丧彪”
老道大吼一声。
道观前,穿着道袍的大黄懒洋洋窝着,甚至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剔牙,对老道的癫狂视而不见。
直到它看到一团小东西飞奔过来,像团小小的云,只有眉心一轮弯月。
“猫青天,怎么了”
“跑这么急。”
大黄伸手一捞,把猫捞在怀里。
“你不好好炼药,发什么癫”它看向老道。
“丧彪,都是你的猫乱跑”老道怒不可遏。
“药鼎倒了,我那几十味辅药全废了”
人群中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接着就是耳光声,宋铁豹轮圆巴掌,去扇那些排队的人。
“家人们,还不赶紧散了”
“你们看看,这药能是什么好东西”
“家人们,醒一醒”
“这不是什么仙宫,是妖怪窝啊”
宋铁豹最先扇的就是明溪,挨了一巴掌,明溪很快就清醒了,帮宋铁豹去扇其他人。
顿时,排队等着仙丹的队形被打乱,有人被打醒,匆匆忙忙往山下跑。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凑过去看老道,甚至伸手,往老道长出来的猫尾巴上摸。
“这是猫妖啊”
“猫妖不是猫耳娘,怎么是个老东西”
老道原本想从丧彪那里把坏事的小猫要过来,这一刻,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直接用尖利的爪子扯开那人的腹腔,顿时肠子流了一地。
“啊啊啊啊”
看到这样血腥的一幕,道观外全是尖叫声,混乱到了极致,人们四处逃窜,终于在梦境中清醒,脱离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你干什么地弄脏了你舔干净啊”
大黄怒极,终于从蒲团上起身。
它站起来后,不比老道矮多少。
一个是人的猫化,一个是猫的人化。
二者对峙之时,仿佛是对方的映照。
“把那死猫给我”老道向它讨要。
“这是我的,不可能给你。”大黄态度很坚决。
一人一猫大打出手,互相撕扯,啃咬,血肉淋漓,肢体乱飞,场面血腥至极。
宋铁豹和明溪把惨遭开腹的倒霉蛋抬到一边,帮他重新把肠子塞回去。
“这这不是梦吗”
“怎么这么痛”
“痛痛痛”
“兄弟别叫了,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宋铁豹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总之先塞回去吧。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能作的。
那边老道和大黄已经打完了。
二者不分胜负,老道最终阴惨惨地看着姜予安一眼,重新回了内室。
“我的鼎呢”
很快,愤怒的声音几乎冲出整座道观,老道冲出来,大黄仍然在蒲团前,懒洋洋舔着爪子。
“你的鼎不见了”
大黄甚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那张拼接的脸,笑起来显得更加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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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安持续性收到心动值,心知,大概影子得手了。从他离开,影子没跟上,他就猜到影子不想放弃那个鼎。
“是不是你”老道死死盯着大黄。
“我有那个本事,还在这里干嘛”大黄反问。
“主药还在主药在就好”
老道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大黄,应该是之前看到的黑色东西,不知道那是什么怪东西。
老道又回内室了,这次他很平静。
颇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迫感。
大黄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它百无聊赖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道观,忽然开口“猫青天,怎么你一来,这里就天翻地覆的”
姜予安“”
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是影子乱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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