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果不其然, 郁枝鸢忍不住了。
孤启面色沉了下来,他微微曲起了腿,指节支着下颌:“她必然是有万全的准备, 否则不会如此,这样的境况实在凶险,妻主可有应对的办法了?”
郁云霁轻轻蹙着眉头,听他这般问, 看着他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她的眸光太过澄澈,坦诚对上了他的眼睛。
孤启无语凝噎了一瞬。
性命攸关,在得知郁枝鸢发动兵变的前提下,她竟还能如此沉着, 他原以为一切都在郁云霁的掌控当中,谁知她竟还不曾想到应对的方法。
孤启不禁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妻主莫不是又要瞒着我,像秋月初的示敌以弱?”
“当真,我为皇姐铺下了数个道路,唯独此事还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郁云霁看着他, 屈指抵了抵额角。
孤启从她的面上看不出破绽, 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眸光。
郁枝鸢要发兵逼宫,恐怕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郁云霁道:“时间紧迫,弱水,先暗中召集部分青壮年女子,既然皇姐如此按捺不住, 此番来势汹汹,我们也不能输了阵仗, 落了下风。”
孤启不解的看着她。
只是……如此吗?
他愈发的看不明白郁云霁了, 郁枝鸢这边手握精锐,而郁云霁则是手无寸铁, 兴许是这样的,倘若郁云霁豢养私兵,府上也会免不了一部分开支,他掌着府上的中馈,不会不知晓的。
但她虽有心皇位,却不曾养兵,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如何同川安王曾经的精锐相对。
难,太难了。
可郁云霁太过沉着冷静,召集青壮年女娘又有什么用,将动静传递给郁枝鸢,让她有所顾忌吗?
“是,”弱水应声,但也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没有立刻去办,只犹豫道,“可是,殿下,召集这些不曾训练过的女娘,又有什么用呢?”
“自然是有妙用。”郁云霁泰然自若道。
见她如此,弱水的心才跟着放了下来,她没在多问,告了声退便去办郁云霁吩咐的事了。
孤启还是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妻主,这究竟有什么用?”
一群平头百姓,也只能起到散播消息的作用吧。
“你这么一问,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用,”郁云霁扬眉笑道,“不过问题在于,我这位皇姐是否心性坚毅,御林军与禁卫军负责皇城安全,母皇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此番,是心理战。”
她并未解释过多,只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孤启手感极好的发顶被她揉的有些乱:“别担心,我不会出事的。”
怎么能不担心。
孤启将指尖探入她的指缝,直到同她的手严丝合缝后,才收紧了手指将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别骗我,”孤启眸中是掩藏不住的担忧,却扬着水眸炯炯的望着她,“不许有事。”
皇权争斗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么容易,这是兵变,是逼宫,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郁云霁一旦失败,一旦出了纰漏,皇城的势力颠倒,她们便成了刀俎鱼肉。
“好,”郁云霁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回以他认真,“我一定活着回来。”
————
溪洄这些时日心绪不宁,他鲜少如此,他冥冥之中总觉得有件大事要发生。
这种情绪早在半月前便开始,是以,他同北元国主与尉迟莲霜道了别,昨日抵达了皇宫。
今晨他收到了郁云霁的帖子,内容是问候他的,但与信一同传来的消息,还有王夫有了身孕之事,他当即准备动身前往菡王府。
郁云霁不曾宣扬此事,他知晓是因为朝局。
但此事像是引出了一条线,似乎追着这条线,才能把脑海中的一团乱麻捋顺,能将这些时日他不安的原因牵扯出来。
芜之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菡王殿下定然为王夫召太医看过了,太师此时去,可是为着恭贺王夫?”
溪洄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但我能意识到,这个孩子对于幽朝很重要,事关整个幽朝,兹事体大,我要去看一看的。”
芜之不疑有他,当即收拾好了东西。
他不会怀疑溪洄的直觉,他总是料事如神,这些时日他看得出太师大人心神不宁,既然溪洄这般说,定然是有大事要发生。
菡王府。
在得知溪洄前来之时,孤启是诧异的。
在他看来,他当初在大婚上闹场,令溪洄脸面尽失一事,足以让溪洄记恨他,倘若他是溪洄,他定然会如此的。
但溪洄却不曾因着此事同他如何,他不是来找郁云霁的,倒是先来见他。
他承认,他对于溪洄是有为数不多的歉意的。
但因着他强烈的占有欲,这样的歉意只有一点点,他虽然知晓郁云霁与溪洄之间的合作,但郁云霁不变,不代表溪洄的心意不变,他太害怕了,他怕争不过溪洄,溪洄与身边侍人的眼神他记忆犹新,这样的感觉太过令人恐慌。
他不能失去郁云霁。
归根结底,他还是众人眼中做事不计后果的疯子,生活环境使然,他不会对除郁云霁之外的人抱有过多的情绪与善意,所以即便是重来一次,他仍会这般做。
孤启看着眼前的溪洄,派人为他斟上一盏茶后,内室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这样的尴尬情绪只持续了几息,随后他看到溪洄将茶盏放置在桌案上,率先出言道:“听闻王夫有孕,我当恭喜王夫,但实不相瞒,这些时日我在北元心绪不宁,便想提前回来看看,今日前来,我是想为王夫把脉的。”
孤启鲜少听闻他说出这样多的话,溪洄不疾不徐的将这样的话说出口时,他不禁蹙了蹙眉。
他知晓溪洄医术出众,更知晓他曾修习大道,能做到未卜先知,但正因如此,在溪洄提出为他把脉的时候,一种难言的紧张之感从心底传来。
溪洄心绪不宁是因为姩姩?
怎么会呢,姩姩虽然闹了一点,但还是很健康的,他能够感受到姩姩的活力,问题怎么会出在姩姩的身上。
他心中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却因着当初对溪洄做出那样的事,犹豫了一瞬也伸出了手。
溪洄温热的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那股令人心神安宁的沉香传来时,他的心更慌乱了。
“……王夫可否将生辰告知于我?”溪洄蹙了蹙眉,问。
“生辰?”孤启扬起眉头。
这也是诊脉的其中一环吗,他闻所未闻。
溪洄掀起眼睫望着他:“是这样的,王夫腹中的皇嗣很康健,孕中同房利于王夫身心愉悦,也有利于婴孩的生长,所以皇嗣是没有问题的。”
同为男子,在溪洄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的词后,孤启是有一瞬间的窘迫的。
溪洄的医术太高明,此刻他像是赤身裸.体的站在他的面前,压根没有半点所谓的隐私。
他竟是能将女欢男爱之事都诊出来,孤启微微抿了抿唇。
皇嗣是没有问题的,很健康。
在听闻这句话时,孤启心中的巨石缓缓落地,方才的窘迫也散去了几分,他看着溪洄,也只思考了一瞬,便将生辰八字告知于他。
只是在他说出口之时,溪洄便捧起了茶盏,面色有些古怪。
他这幅模样看的孤启心中有些着急,在他将要开口询问之时,沉默许久的溪洄才缓声道:“王夫命带羊刃,男子如此恐有产厄。”
命带羊刃之人,为人性情刚烈,且易有血光之灾,而羊刃若是出现在男子的身上,便代表着容易在生产之时出现血崩,如果没有七杀相克,也无印星和解,命格则会失衡。
而一道劫数,便是在明年,明年正是他生产之时。
“命理一事,大致就是如此了,”溪洄看着他,道,“原本这些东西是可以趋利避害的,但羊刃是王夫的一道劫难,就算有意规避,也不一定能全然摆脱。”
孤启捧着茶盏的手微微蜷了蜷,他看着茶盏中自己的倒影,只觉呼吸都在一瞬间沉重了几分。
他原本不信命的。
可此事涉及到姩姩,他不敢大意,溪洄说此事并不能规避,但,但他相信人定胜天,倘若他小心谨慎些,是否就能……
“王夫也不必过于担心,你如今怀有身孕,心情舒畅是最重要的。”溪洄见他如此,出言开导。
孤启:“多谢太师好意提醒,引之感激不尽。”
溪洄颔首,继续道:“产厄有时归结于孕夫自身的状况,孕期避免久坐久卧,易导致气血不畅,不宜忧思过重,亦或是进补过多,会导致婴孩过大,再有便是房事,孕后期不宜同房。”
溪洄将诸多事宜概括讲解。
孤启从不曾同他这般单独相处过,在溪洄将这些同他讲述完毕,他终是问出了疑问:“太师不计前嫌,实乃君子,只是,引之有一事不解,太师在那件事之后,可有再想过嫁人吗?”
溪洄并没有规避这个话题,只是他有一瞬间的静默,在孤启认为他不愿回答之时,他道:“我从不曾想过成婚。”
这样的回答实在是出人意料,孤启其实还是有些不信的。
“我的命格不同于常人,我与大道有缘,而若是成婚,对于妻家也只是有缘无分,反倒会为女子带来灾难,也就是民间所谓的克妻。”他说出这些事的时候,面上仍不曾有什么波动,“我是不曾想过成婚的。”
这样的话其实有些违心。
在遇见郁云霁之前,他的确是如此的,他也曾陷于情爱之间的困惑,也曾为之烦扰,但当孤启做出这样的举动,在这场婚事无疾而终之后,他脑海中的思绪像是被波动,将堵塞的疑问通通疏散开来。
像是冥冥之中得到了指点,那一瞬,他参悟到了许多。
他与女子皆是有缘无分,但老天如此安排,总有它的道理,兴许一切安排,都是为了增进他的大道,人的一生中是免不了劫难的,郁云霁也是他劫难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红尘之事,他不愿掺和过多,在知晓郁云霁只是他的情劫后,似乎一切都通顺了许多,他也不会再庸人自扰。
“太师心神不宁,我也不该有所隐瞒,”孤启道,“恭王许久不曾有动静了,今晨妻主得知恭王的动向后有了些猜测,便去安排相关事宜了,恭王此番兴许会兵行险招。”
他不曾说明,但溪洄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逼宫?”他喃喃道。
郁云霁并不曾豢养私兵,倘若恭王谋反,恐怕幽朝要乱。
——
子时。
郁枝鸢发动兵变,幸而皇城守卫森严,禁军从不曾松懈,即便出了这样的事,也有所应对。
郁枝鸢率领的精锐分了两批,按照原定的线路攻进了皇宫。
川安王能够在青州盘踞这么多年,也有这些精锐的功劳,如今精锐对上了守卫王都的禁军,竟一时间不得抵挡,她损失了大半兵力,才得以浴血攻入这皇宫。
她选了眼下最好的时机,在秋月宫宴之上,女皇同文武百官设宴后,不少因此归来的武将都回到了边关镇守,亦或是加入了秋月起的一场战事,皇都之中不曾有真正上过战场厮杀的将士,她的胜算便大大增加。
但这些禁军反倒是愈战愈勇,竟将她的兵力折损如此之多。
“殿下还需小心,恐有诈。”女卫警惕的环顾四周道。
郁枝鸢自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这样的念头不容细想,在她眼中一攻即溃不成军的禁军,将生生的这场战事拖到了天光将大亮,而她所预想到的都不曾发生。
女皇不会不知晓的,可她并不曾出来。
“……速战速决,不可再拖,快些解决她们。”郁枝鸢长吸了一口气,下达命令。
花柳病使得她的身子愈发得差,对于这场战事,正因不能久战,她想要速战速决,趁着深夜攻其不备。
可不曾想会有这样的事,终究是她小瞧了她的母皇。
“有菡王的势力。”女卫道。
在女卫说完这句话后,郁枝鸢也察觉到了一道目光。
她眯着眼看向一旁的高楼之上,在昏沉的,即将散尽的黑夜之中,看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那道身影着了一袭靛青色的襦裙,像是为了抵御夜间的寒冷与晨时的霜露,肩上还披了一件薄薄的莹白色披风。
正是郁云霁。
“杀了她。”郁枝鸢咬着牙,冷声道。
她不知在此站了多久,郁云霁不是有能耐吗,竟是如此畏畏缩缩,不敢下场同她应战,只知龟缩在此处,如此情形,她也是在威胁郁云霁,告知她,她不匹配做这个女皇。
可郁云霁竟是在高台上,宛若看戏一般望着下面的一幕幕,黑夜还不曾完全散去,启明星渐渐升起,为染了血的皇城带来一道淡淡的光明,郁枝鸢虽是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郁云霁泰然自若的立在那处,就是对她最好的讽刺,将如今的她衬的宛若跳梁小丑。
郁云霁将她如今的逼宫当做什么了,笑话?
“殿下,属下有一计!”一人冒着杀头的风险赶到她的身畔。
郁枝鸢横了她一眼,那人忙道:“如今菡王在此,府上唯有王夫一人,那是菡王的软肋,倘若拿捏住王夫,便是将菡王的命脉捏在手心,她再不敢轻举妄动。”
届时,什么皇城王位,她若不肯拱手相让,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孤启惨死。
依着郁云霁对这位王夫的看重,她大有胜算。
“去办,去将郁云霁身死的消息散播出去!”
郁枝鸢杀意渐浓,身后是士兵同禁卫军厮杀的声音,她抬起剑尖,隔空指向郁云霁,高声道:“杀了她,杀了她!提着菡王首级归来的将士,本殿重重有赏。”
这句话将原本被禁军削弱的士气大涨。
高台之上,郁云霁望着下面漫天横飞的血肉,敛眸不语。
清晨的薄雾渐起,浓重的水汽弥漫在空中,高处更为寒冷。
“殿下,可要添衣?”弱水道。
郁云霁缓慢的眨了一瞬眼眸,因着在薄雾中矗立许久,长睫上也沾了细密的水珠。
她轻声道:“不必。”
她生在现代,不曾近距离观看这样的战事,杀戮,当亲眼所见之时,所带来的震撼是荧幕上的无可比拟的。
但女皇那边不曾传来动静,今日她早早便入了宫,在她提及此事只是,女皇面上并无异色,像是早就料到了此事。
若是她料想的不错,母皇怕是早就有所应对了。
禁卫军的作用是守卫皇宫,但这群人不同,她们动作敏捷迅猛,杀起人来甚至比郁枝鸢带来的这些青州精锐还要顺手,像是做惯了这样的事,望着这些以少胜多的身影,郁云霁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她们不是禁卫军。
这些女卫虽是穿着禁军的衣服,但分明带着上过战场的果决与血性,并非是郁枝鸢手下的这些人能够相敌的。
这些人被暗中调换了。
站在她身边的世家也有所准备,如今宫门大开,当初以琅琊王氏马首是瞻的氏族,随着王氏的人马加入了这场战役,而其他氏族亦是如此,攻势最猛的便属汝南周氏。
周氏世代为将,而幽朝允许官员豢养不过三百的府兵,周氏因着军事化管理尤为精锐。
但她不曾让氏族出太多兵力。
来宫外支援禁军的,不过不足一百人。
“郁云霁,你若还是个女子,便下来同我单挑,躲在后面算什么本事,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坐上这个位置!”郁枝鸢气得很了,剑尖指向她,厉声道。
寅时,随着天光渐亮,战事也接近尾声,皇城之内的杀戮,也随之渐渐停歇。
郁枝鸢离着她更近了,高楼之下,她面上的怒容更甚,怒发冲冠似乎在这一瞬具象了起来,郁枝鸢染血的剑尖直直的指向她,冒着寒意的剑折射柔和的晨光,却又带着澎湃,汹涌的杀意。
她的冷静自持与毫无波澜,同郁枝鸢的怒火像是在半空中形成交汇,电光火石间两人已有数场对抗。
郁云霁静静的凝望着她。
这一眼,像是隔着多个时空,虚拟的书中世界与现实的她相对视,相抗衡,她扭转了书中本应该有的结局。
她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发散,原本避开书中情节好好生活的情绪,不知在何时发生了改变,兴许是因为孤启,因为千千万万个孤启,因为意难平的结局,他们不该如此的,是孤启令她产生了改变的想法。
在这一想法出现后,她脑海中“虚假世界”的念头散去。
都是真的,她们有血有肉,孤启是那样的鲜活,她的夫郎,她的血脉,他们都是真的。
“郁云霁,有种娘们儿点,你给我滚下来!”郁枝鸢还在朝着她怒喝。
她像一只战斗到疲累的母狼,但狼性不许她倒下,即使她如今满身的伤口,郁枝鸢也能确定,只要郁云霁敢下来,她就能用最后的力气了结了她。
郁云霁思绪回归,她静默无言的望了郁枝鸢几息,已经足以惹怒这匹骁勇善战的母狼了。
郁云霁拢了拢领口的系带,问:“什么时辰了?”
弱水道:“寅时三刻。”
“嗯,”郁枝鸢颔了颔首,“皇姐有些生气,我还从不曾见过她火气这般大的时候,我站在这处不曾掺和,皇姐却还是想宰了我。”
在这样令人紧张到手心冒冷汗之时,她说出这话,无端使得身后弱水神色僵在脸上。
见郁云霁当真整理好了外披,从容的要下去之时,弱水拦住了她:“殿下,万万不可,恭王是激将法啊,若是贸然下去,怕凶多吉少,恭王部下苟延残喘,是撑不过去的,此事交给属下便好。”
“是吗,我总觉得,还有什么在等着我,”郁云霁拨开弱水的肩头,“皇姐再如何,也是英武的好女娘,即便是死,也要让她死的明白才好。”
她该下去一趟的,兴许归结于,这是她对于女主的优待。
如此说来也并不确切,但她是要下去,给英武女娘一个应有的礼节。
郁枝鸢身边的残部严阵以待,只待郁云霁下来后将她一招击杀。
但率先出来的不是郁云霁,而是一批配着兵甲,看上去杀气凛然的将士。
郁云霁在这群人鱼贯而出后,款款而来。
除去或死或伤的士兵,如今她身旁的人已仅剩余五十左右,在看到这样一批精锐涌出之时,郁枝鸢的残部不禁连连后退,而她目眦欲裂,只觉一口腥甜涌上喉头。
郁云霁面上的笑意依旧:“皇姐,气大伤身,消消火气,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