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尤之萤一直搞不明白郑辛奇为什么具备这种神奇的裸眼搜索功能,只要他们在同一场合,他总能第一时间精准发现她。
她佯装没有听到,不应声,也没躲回店里,就继续站在小卖部外面那排水泥花盆旁。
而卢游和周重西几乎在同一时间回过头,朝声音的来源瞥了一眼。卢游还没有开口提示,周重西就已经将这个完全陌生的面孔和蒋尧口中的那位“奇哥”对应上了。
判断依据大约是这人眉眼之间具有和蒋尧如出一辙的自以为是。
旁边一直有人走过,嘈杂的讲话声中,卢游给刚走下台阶的周重西使了个眼色,什么也没说,当先走到尤之萤面前真巧啊。”
他身高离一米八还差几厘米,尤之萤抬头,视线越过他的头顶,与后面的那人平静对视了一眼,“你们俩”
“正要问你呢,怎么还瞒着我了,你的亲人不就是我的家人么,学姐”
尤之萤“”
周重西“”
手臂上不约而同地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周重西扯着卢游的衣服后领将人拉开,无情地说“闭嘴吧。”
等卢游挣扎着被扯进店里,郑辛奇就顶着那张“全世界老子最牛逼”的脸过来了,这人一看就是在考场起码睡了俩小时,眼皮都是肿的,他斜眼睨着尤之萤,质问她是不是又在躲着他。
“你说话有逻辑么,我哪里躲了,不站在这里吗”鉴于上次刚因为周重西被欺负的事请他帮过忙,尤之萤勉强回了一句,眼神都没在他脸上停。
其实郑辛奇长得不难看,甚至算得上帅,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同样是校园混子,他就能成为焦点,两年来在一中的讨论度居高不下。
尤之萤当然也欣赏帅哥,但她欣赏不了听不懂人话的自大狂,郑辛奇的颜值在她眼中早已约等于无。
她手中的热饮喝了半杯,浓郁过头的香精味儿随着热气飘拂。
郑辛奇吸吸鼻子,探头往她纸杯里睨了一眼,“你爱喝这个啊”
他身上的烟味儿直冲鼻腔,尤之萤蹙眉后退一步,别开了脸,冷不丁地与几米外的那道视线碰上。
周重西站在那儿,手里一瓶红茶,与小卖部破旧的铁门格格不入。他姿态不算多笔挺,很随意,从头到脚都不是张扬作派,但肩背宽阔,手长腿长,随便杵在哪儿都某名的夺目。门口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时不时有目光落到他身上。
没什么表情地与她对视了三四秒,他淡淡地收回视线,低头拧开了红茶。
郑辛奇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顺着尤之萤的目光,看到了门边那道身影,陌生面孔,一身黑衣黑裤,个子挺高,但没比他高到哪儿去,身材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儿去,也就那张脸
脸也就那样吧。
不是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印象中他没在一中见过这男的。
视线相撞,两双眼
睛都挺冷。
郑辛奇桀骜地抬着下巴,见对面那男的竟然眼神都不躲他,虽然也没多锋利,说挑衅还算不上,就平平静静的冷漠,但也太他妈的坦荡了,大有“老子就是要当你面勾引你心上人”的装逼样,一股邪火窜了上来,收回视线时他皱着眉,语气不善“喂,你别太过分了尤之萤。”
“”后者一头雾水地看他一眼。
郑辛奇脸色紧绷,“谁他妈长得好点你都有兴趣是吧,我人还在这儿,你刚往哪儿看呢,你这是三心二意见异思迁。”
“”
有病吧。
尤之萤刚喝了口玉米饮,差点被呛到。
“我再跟你说一次,我对你完全没有想法。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见异思迁不是这么用的。走了,拜拜。”
本来还想着多留一会和周重西讲上两句话,现在尤之萤只想回到教室清静一下。她脚步不停地跨上台阶,毫不留恋地离开,留下脸色极其糟糕的郑辛奇。
卢游拿着热乎乎的汉堡从人堆里挤出来,就只瞧见尤之萤已经走远的背影。
“她走了啊。”他一边拆包着汉堡的油纸,一边对周重西抱怨,“我还没说上话,你说你扯着我干嘛。”
周重西一声没吭,拧上瓶盖,直起身往前走了。
卢游咬着汉堡,跟在他身后,经过郑辛奇旁边,被人拍了下肩膀。
“你不是尤之萤话剧社的那谁”
“卢游。”自己报上大名,卢游露出敷衍的社交微笑,“学长。”
郑辛奇往上瞥去一眼。
周重西已经走上台阶,居高临下地站在那儿,侧了一点视线看向他们,口气冷淡地开口“卢游。”
卢游手里抓着啃了两口的汉堡,转头看左边,高三一霸,再看右边,高二新晋级草,心想了不起啊,我这人品
他先张口应了周重西一声,扭头又看郑辛奇,“学长有事”
郑辛奇下巴抬抬,示意那边台阶上的人,凉凉说“那人谁啊,你们班的”
“啊。”卢游心想你不是关照过嘛,贵人多忘事是吧,他友情提示,“学姐她表弟。”
郑辛奇“”
她也没说她弟长这样啊。
操,又搞砸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饥肠辘辘的少年人一窝蜂地奔出教室冲向食堂。
卢游和徐嘉旭去了厕所,教室里已经空了,周重西还在座位上,他拆了早上收到的那礼物盒,是一盒摆放整齐的巧克力,里面有张卡片,小小的几个字祝你开心快乐。落款清楚地写着姓名。
徐嘉旭回到教室喊周重西去吃饭,正看到他将那漂亮的小礼盒原模原样地装好,塞回了汪妍的桌肚里。徐嘉旭略惊讶地说“你还真给人还回去啊”
“不然呢。”周重西回到座位,弯腰一只手从抽屉里摸出手机,折身往外走。
“人家一片心意,送都送了。”
“我没有随便收人礼物的习惯。”
徐嘉旭啧啧两声,“那巧克力看着都像特地挑的,一看就是认真准备了的,你拒绝得可真干脆,汪妍在咱班里算漂亮的吧,我听他们住宿的说,有别班男的在追她,其实她人也文静,不吵不闹的,都没见过她大声讲话,一看就是脾气很好的那种,谈女朋友这样的不挺好吗”
两人走下楼梯,他一路絮叨,也不知道周重西有没有在听,正要再说点,听到旁边的声音“所以漂亮脾气好是你找女朋友的标准,不喜欢也能谈”
徐嘉旭觉得自己的恋爱观好像被鄙视了,他咳了一下,摸摸鼻子往回找补“那当然也要有点喜欢,但有时候,喜欢这种东西说不清的,你喜欢的人,人家未必喜欢你,那又能怎么办。”
他说到这句,卢游跟了上来,话题就此断在这里。
尤之萤下午考完英语,回到教室开了场班会,又自习了一节课就放学了。刚刚结束考试,没几个人能静下心留下来上晚自习,尤之萤也被孙鹭和谈月拽到外面去放松。
三人绕步行街逛了一圈,一人拿着一杯奶茶沿绿淞河散步,最后累得躺在河边长椅上聊天,快到八点才各自回家。
尤之萤进屋时,客厅灯是暗的,向明意和周虔有饭局,还没有回来。
书包里有一盒早上的饺子,她倒出来装到盘子里用微波炉热了三分钟。
上楼之后,手里东西都拿到露台上,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周重西,给他发一条消息吃夜宵吗来露台。
停顿下,又加一条帮你拿了可乐,冰的。
手机扔在一旁,她坐下来开吃。
大约过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听到里面开门的声音。
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壁灯落下的光亮中投来一道瘦而长的影子。
尤之萤抬头看一眼,周重西走了过来,他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件她没见过的长袖,下面那件锁口的运动裤也是宽松的。嘴里还塞着食物,她腮部微微鼓着,说不出话,便拿手指指盘子,当他走过来,她递给他另一双筷子,同时伸手去拿那杯可乐。
周重西接过杯子,指腹碰触到她冰凉的皮肤。
她将口中食物吞咽完毕,说“三块冰。”
周重西低头看她一眼,“记性不错。”
他往旁边走了一步,坐到矮矮的懒人椅上,喝了口可乐,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
天边的月亮光芒微弱,时隐时现,风从栏杆上方吹过来,尤之萤闻到沐浴露的香,显然是他身上的。她端过盘子靠近,等他夹走一个饺子,她才继续,边吃边看他低头咀嚼的模样,当他的视线回看过来,她又移开。
过了会,问他“好吃吗”
周重西点头,慢慢吃完了一整个大饺子,说“你没上晚自习”
“嗯。”尤之萤点头,“周六会看心情,不是每次都上,尤其今天考完试,大家都没什么心思。我刚刚给你发短信,你在做什么,看书吗”
“没有,在听歌。”他那会才洗过澡,回屋没多久,上衣都没穿,看到消息才套了件衣服出来。
尤之萤又将盘子递过去,他没有拒绝。
两个人吃完了剩下的饺子。
尤之萤感到满足,懒懒地靠到椅背上,语气随意地说,“今天看到你和卢游一起,你们很熟”
“还行,比别人熟点。”他反问,“你们好像也很熟”
“就那样吧他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在意。”
“嗯。”
看起来他现在很好说话,沟通似乎无阻碍。
尤之萤默默地看了一会漆黑黯淡的天空,身体坐直,略微前倾,拉近了与他的距离。她看了看他手里的杯子,还剩下最后一点可乐。
“我可以喝吗”她朝他伸手。
周重西顿了下,捏着杯壁的手指微微收紧。一两秒之后,低淡的声音落在风里“你生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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