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许是忧思过度,沈晏又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沈晏有些烦躁,他不止出不去,连萧彻都见不到了。

    萧彻自圆房失败的那日后竟然一直没回府,难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控诉自己的不行吗?

    问刘公公,刘公公就说王爷在宫里伺候皇上。

    沈晏忍不住磨牙,以前怎么不直达萧彻这么有孝心呢。

    沈晏让刘公公去找绿云他们,刘公公一直在推脱,沈晏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倒计时第十九天时,沈晏终于起了身,踉跄着将剑横在脖子上,怒瞪着拦着他出门的温玉:“要么让我出府,要么让我见萧彻,若我半个时辰内见不着他,我就死在这里。”

    “公子呦。”刘公公冲过来,急切道,“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好好说?”沈晏气急,“我没跟你们好好说吗?我要出府,我要见萧彻。”

    沈晏一急便开始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刘公公也急了,朝温玉吼:“去找王爷,把王爷找回来。”刘公公这些时日也只是听吩咐办事,至于萧彻到底做什么去了,他并不清楚,只能用王爷去侍疾这个借口搪塞公子。

    刘公公心里也不免有些埋怨,公子都这般了,王爷竟也不在府里陪着,有什么事情能比公子还重要?

    温玉犹豫,纠结是去找王爷还是按照王爷之前吩咐的做。

    王爷的吩咐是若公子执意要出府,就给他绑在床上。

    不等温玉想出个办法来,门房急匆匆跑过来在刘公公耳边耳语几句,刘公公惊得眉头都扬了起来:“你说什么?”

    门房气喘吁吁地朝他点头,意思是他听到的都是真的。

    刘公公不可思议地看向温玉,温玉一头雾水,那门房又来到他身边耳语几句,温玉也张大了嘴。

    横着剑要割脖子的沈晏面无表情看着几人,冷笑连连:“既然府里什么都不想让我知道,那便让我走就是了,何必这般躲躲藏藏。”

    看出温玉的踌躇,刘公公气急:“还不快请广平侯进来,真等王爷出事儿了才好吗?”

    温玉一咬牙,飞奔了出去。

    沈晏皱眉,横在脖子上的剑稍稍移了一下,看着刘公公:“云翊出了什么事儿?跟我爹又有什么关系?”

    刘公公跺脚,咬牙道:“广平侯说王爷,王爷,王爷要杀七皇子。”

    “什么?”沈晏惊了,扔下手里的剑,站起身走过来,“什么意思?云翊又没疯,他为何要杀萧允?我爹疯了,还是门房疯了,怕是传错话了吧。”

    刘公公欲言又止,脸上表情复杂。

    温玉很快带着广平侯进来。

    沈煦寒着一张脸,看到沈晏消瘦苍白的样子后,一愣,但还是飞快道:“你赶快跟我走。”

    “到底怎么了?”沈晏一头雾水,“方才门房说萧彻要杀萧允?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广平侯气道,“你知道他这些时日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儿吗?”

    沈晏闻言,心中一跳,小心翼翼道:“他都做了哪些混账事儿啊?”

    “边走边说。”广平侯扯着沈晏出府,刘公公忙拿了大氅跟上去。

    广平侯府的马车一路往京郊走,马车内,广平侯沉着脸开始说萧彻的混账事儿。

    若真要跟沈晏说起来,那便要追溯到很多天以前了。

    得从萧彻当朝杀淑妃开始。

    “淑妃死了?”沈晏震惊到整个人都恍惚了,淑妃死了?淑妃竟然死了?

    还是萧彻亲手杀的。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杀的……

    沈晏喃喃:“可惜我没瞧见,云翊可真……厉害呀。”

    广平侯一口血差点儿吐出来,讥讽道:“是啊,可真厉害,不止淑妃死了,他还亲手杀了皇帝的心腹太监宫女,还有沈大……”

    “沈大不是你杀的嘛……”沈晏反驳,“爹你别栽赃云翊。”

    沈煦:“……”

    沈煦深吸一口气:“沈大就是他杀的,他还割了五皇子的手指扒了六皇子的皮……”

    “就耳后那一小块皮。”温玉小声辩解,广平侯说话也太没有数了,扒皮多血腥啊,可别吓着他们公子。

    他们公子现在动不动就晕,那夜……就晕了。

    唉,公子这身体呀,怕生不出世子了。

    沈晏瞠目结舌,淑妃死了,五皇子死了,六皇子也死了……

    沈晏咽了咽唾沫,颇有一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百年”的错觉。

    “他还闯进咱们府里抓了梅姨娘和千昱,连带你爹我也被他抓进了大理寺的大牢。”

    “啊……”沈晏睁大眼。

    “他还拷打了梅姨娘。”广平侯咬牙。

    沈晏惊呼:“什么?”

    “王爷怀疑沈千昱与六年前派去杀公子的那些人有关系,却又没有证据,只是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这般做的。”温玉立刻为自家主子说话。

    “啊……这样啊……”沈晏咽了咽唾沫,忍不住问沈煦,“梅姨娘到底是谁?”

    “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广平侯叹口气,“当年我在南境打仗受了重伤多亏她爹救了我,后来我离开,再见面时已经是几年后了,我奉皇上的命令去寻淑妃又到了那里,她爹已经死了,她嫁了人,那男人日日打骂她还将她送与旁的男人……”

    广平侯眼神暗了暗,顿了顿后才继续道:“她将那男人杀了,下了大狱要问斩,我便将她救了出来改了名姓,让她抚养千昱。”

    “她经了太多事,对男女之事已然心死,就想清清静静过日子,至于淑妃与千昱的事情她丝毫不知,把千昱当做亲生儿子……”广平侯突然抬眼看着沈晏,恨恨,“瑞王爷当着千昱的面抽了她一十鞭子。”

    “啊……”

    “别啊了。”广平侯瞪着他,“我不同意你跟他成婚了,此事了了之后你就给我回

    府,离他远远儿的。”

    温玉看了广平侯一眼,轻哼一声,广平侯可真是条汉子呀,竟然阻挠王爷和公子在一块。

    沈晏挠头,有些尴尬道:≈ldo;梅姨娘确实无辜可怜,云翊过分了,但是爹呀,你若是早将真相说出来,也就没有这一出了,云翊就是想知道真相罢了。1p;完整章节”

    “早说出来?”广平侯怒了,“他问我了吗?他给我机会说了吗?”

    “……”沈晏低头,小声道,“我之后会去向姨娘告罪的。”

    广平侯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哪到哪儿呀。”

    萧彻拷打梅姨娘,沈千昱不知发生了何事,萧彻便将铊夷族之事说与沈千昱听,沈千昱忽闻真相,惊得痛哭流涕……

    “千昱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沈晏迟疑地问。

    广平侯垂眼:“我不知。他的身世我瞒的死死的,梅姨娘更是不知情,可我也怀疑铊夷族之人已经找到了他并告诉了他实情,可千昱……”

    面上表现得仿佛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整个人都崩溃了,又不像是装的。

    “云翊……”沈晏紧张的攥着手,“云翊没拷打千昱吧?”

    “拷打?”广平侯嗤笑一声,睨着沈晏,“你是不是对瑞王有什么误会?”

    “也是。”沈晏叹息一声,“云翊其实很善良的,他怎么可能拷打千昱呢。”

    广平侯一口气堵在喉头,温玉和刘公公同时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广平侯咬牙切齿,却只能继续说。

    萧彻闯了侯府抓了人,第一日便有人参他,皇上虽然病了,但翁太尉能见着皇上,所以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崇明帝耳中。

    崇明帝气急,下了旨让萧彻放人。

    萧彻倒是听从了旨意,将广平侯放出了大牢。

    若被抓进大牢的是旁的大臣,那他可能会找萧彻的茬,但偏偏是广平侯,他儿子都要跟人成婚了,他自然不能与其一般见识。

    而且萧彻行事虽狂放,但打着一个彻查淑妃同党的旗号,朝中竟然有许多大臣说他铁面无私,公正严明。

    所以此事便以萧彻上了一道请罪折子后不了了之。

    沈晏忍不住推开窗子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萧彻这些日子到底做了多少事儿。

    难怪他不让他出府,不许旁人来见他了,桩桩件件都让他想晕一晕。

    萧彻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刘公公忙给他裹紧大氅:“公子不可吹风。”

    沈晏清醒了清醒后,对沈煦有气无力道:“我替他跟爹道个歉。”

    “你先别急着道歉。”广平侯心累的摆手,“只有我和梅姨娘出了大牢,千昱不见了。”

    “啊?”沈晏瞪大眼睛,“什么叫千昱不见了?”

    “是啊,千昱呢?”广平侯转而看向了温玉,目光沉沉。

    温玉抬头看车顶,紧闭双唇不言语。

    沈晏随手抽出广平侯的佩剑横在脖子上,威胁温玉:“你不说,我

    就割脖子了。”

    刘公公怒打温玉:“说吧,说吧,都到这个份上了,还瞒什么?”

    温玉无奈,低声道:“王爷想见那些铊夷族的人,所以将一少爷吊在京郊的别院里,等着铊夷族的人去救他。”王爷这几日不回府,便是在别院等铊夷族的人。

    “……”

    马车内一阵沉默,广平侯气的直翻白眼,刘公公忙给他倒了杯茶,侯爷万一被气死了,可是会被算到王爷头上的,那王爷和公子还能有好?

    沈晏忍不住咬唇,忐忑地问:“吊着是什么意思?”

    温玉不敢抬头,疯狂挠脖子:“就是……绑着双手吊在院里……”完了,王爷会杀了他的。

    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广平侯气的扔了手里的杯子,那杯子咕噜咕噜滚到了沈晏脚边。

    沈晏深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今日接收大量讯息的复杂心情,还不忘安抚广平侯:“爹你别急,我会救千昱的。”

    不等广平侯说话,沈晏忙转移话题问温玉:“那今儿又是怎么回事儿?云翊为何要杀七皇子?”

    温玉也破罐子破摔了,干脆将一切和盘托出:“当年淑妃做局害公子和王爷,公子当年着了道,那药便是淑妃通过七皇子的手下的。”

    此言一出,不止沈晏惊了,广平侯也诧异无比:“你是说当年是七皇子给晏儿下的药?他可知那药是什么?”

    “不知。”温玉摇头,“按照淑妃的说法,她买通了七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告诉七皇子那是腹泻的药。”

    忽闻当年的真相,沈晏有一瞬的恍惚,原是如此简单呀。

    当年七皇子确实看自己不顺眼,现在想来,也有他自己的错,年少时实在是太过张扬,树了敌都不知道。

    广平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叹了口气后道:“瑞王掳走了七皇子说要杀了他,皇上得知此事派了禁军过去,但萧彻不肯放人,现在禁军与金吾卫正在京郊外的别院里僵持着。”

    ???

    沈晏不敢置信地看着广平侯,呐呐:“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广平侯情绪复杂的看着他:“此事不同于杀淑妃,杀淑妃虽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可表面上是护驾,即便有人置喙也有说辞,现如今他要杀了七皇子,毫无缘由,皇上没办法姑息他的。”

    当日萧彻杀淑妃那叫一个果断毫不迟疑,他都怀疑现在七皇子已经死了。

    若七皇子真死了,谁也救不了萧彻,哪怕皇上不会杀了他,怕也得是个终身幽禁。

    沈晏慢吞吞眨眼,缓缓转头看向温玉。

    温玉也不可思议地摇头:“此事属下并不知情……”他这几日都是在府里负责看着公子的。

    王爷,王爷可真是……疯了呀……

    沈晏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用手撑住了额角。

    萧彻可真能啊。

    “云翊待萧允不同于旁人……他不会杀了萧允的。”沈晏看着刘公公,希冀地问,“是吧?”

    刘公公干笑一声。

    怎么就不同于旁人了呢?

    这世上让王爷不同于旁人的从来只有公子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