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说,她这是图什么呢”
出乎婢女的意料,楚昭面上没有多少愤怒,只有很真诚的疑惑。
“她一个养
“何况我又没打算把这件事
“既要把麦子铺开,那就是迟早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的东西。”
“她急
她真的看不太明白。
“大概是图一口气吧。”接话的是坠
“敢问您是”
“这是我家淑女。”前头那个婢女连忙接话。注1
“初次见面,公主殿下,民女怀月有礼了。”怀月施施然行了个礼。
怀月看起来与她母亲有三四分相似,气质纯澈干练,瞧着就是一位能干的大美人。
楚昭连忙唤起,没主动上手扶只是因为她此时个头太矮,真上前了只能跟弯下腰后的怀月面面相觑。
“不必多礼,我与清夫人相处颇为投契,便也唤你一声怀月阿姊可好”
“殿下说笑了,民女怎当得殿下的阿姊君臣名分不可废,殿下直接唤我本名就好。”
楚昭瞧出来怀月的表情是认真的,大概
于是从善如流“那我日后私下再叫阿姊也就是了。”
“不知怀月方才所言何意”
谈回正事,怀月正色道“殿下可曾与阳滋公主起过冲突”
“或许有过”虽然
“这就是了,阳滋公主此行或许只是为了膈应殿下,试图叫人觉得殿下也不过如此,她并不比您差多少。”
“就为这她至于吗”楚昭皱眉,“我总觉得还是有哪里很奇怪。”
“殿下明智。”怀月笑了,“阳滋公主虽然骄傲恣肆,但她深处深宫,手中应当无人才对。”
“她是如何打听到前朝都说了些什么又上哪儿寻得人力物力动手尝试呢”
“所以不过是有人出言激她,出人出力地立她这块靶子出面罢了。”
“至于缘由,您瞧章少府就知道了。”
瞧什么
章邯
楚昭扭头望去,正巧章邯脸上的诧异和迷茫还没起来。
表情翻译一下大概就是“啊还能这样啊好像是可以这样。”
怀月接茬问道“少府骤听闻阳滋公主所为是何心绪”
章邯老实答道“不过一群小女儿赌气罢了,于大事无碍,虽则有些刁蛮任性,但不失伶俐可爱。”
“少府可会下意识觉得别人都能想出来,那殿下也不过如此,不算稀奇。”
“若是殿下去找了阳滋公主的麻烦,您是否会将殿下与阳滋公主归为一类,觉得女子就
是女子,斤斤计较,不足与谋”
章邯下意识否定“这,这怎么会”
“那如果做下这些的不是阳滋公主,而是一位公子,少府会怎么想”
“若真有这么一位公子出面,怕是剑指夺嫡、野心不小”
“但用如此低级的手段对姊妹出手,实
楚昭好像明白怀月
如果放
本质就是
比如找不出来什么理由阻止同事升职,就跟上司说她是女人,女人就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当不起大事。
如果因此被找麻烦,还可以四处说看看看被说中了吧,女人就是气量狭小,只会勾心斗角。
怀月向楚昭摊手“您瞧,这就是目的。天幕现世,扶苏公子怕是与帝位无缘了,诸位公子焉能不心生想法”
“您有天幕赞扬过的能力,又有祭过宗庙的特殊待遇,他们背后的母族怎能不想办法先将您拉下来呢”
“至于您能给大秦带来的变革那又如何与他们家族的荣耀相提并论”
“更何况,只要您还是大秦公主,您与大秦皇室的利益就永远站
“依我瞧,这只怕还只是个开始。”
“眼下只是阳滋公主被推出来挑衅您,接下来恐怕还会有人攻诘粮种不佳,耗费颇靡,或
楚昭成功被怀月推衍的八百种糟糕可能性震撼到了。
就,为什么听起来如此经验丰富啊这些都是她娘经历过的吗
楚昭这么想了,也这么问的。
却换来了怀月一脸苦笑“我娘倒是没有,她遇到的麻烦往往比这更加明目张胆,更加肆无忌惮。”
怀月没再说下去,但楚昭懂了。
不是清夫人,那受过这种哑巴亏的就只能是怀月了。
她记得清夫人还有四个儿子
她安抚般地拍了拍怀月的胳膊。
虽然不知道事情真相到底会不会是像怀月猜测的那样,但她既然知道了这种可能性,就不会不做防备。
三天后,容熙公主的还朝宴
此宴本意是庆贺陛下遗珠回归、喜得爱女,也贺公主苦甘来,身份正位。
若是此宴上还有公主为推广新粮种的献菜,那一切真是再圆满不过了。
唯一可惜的是,拜三天前阳滋公主四处宣扬所赐。
殿下今日要献的惊喜怕是算不得惊喜了。
不少咸阳大小官吏摇头叹息。
许多人心想,无论如何,待会儿一定要表演出惊喜万分的样子,莫要叫殿下难堪。
不说麦能换种法子吃的主意本就是殿下自己
王老将军拄着拐也来了。
他的小孙子王离
您何苦折腾这一遭,有我和阿父代表王家坐镇捧场还不够吗
鹿街提醒您我,始皇闺女,未来皇帝,打钱第一时间
“您本就不剩几颗牙了,那麦饼如此硬实难嚼,哪里配委屈您再吃一口呢”
他们一家虽说都不认可阳滋公主的行事,但他们对于楚昭卖的关子不是不好奇的。
正巧阳滋给他们家也送了,所以他们还是试着尝过的。
感觉虽说达到了黔首食用的标准,但王离是不喜欢的。
口感过于硬实了,也没什么香味,还不如吃粟饭。
尤其是不方便他祖父这样牙口不好的老人家。
王翦没好气地敲了敲他孙子的脑袋。
宫宴又不会只上一道菜,还担心饿着他不成
何况他总有种预感,容熙公主没那么容易吃亏。
大宴开场,众臣落座。
众人瞧见各自桌案上整齐摞着的那碟麦饼,不由扶额叹息。
阳滋公主也实
何必
都是皇家姊妹,容熙公主下不来台,她阳滋难道脸上就有光吗
再一瞧,公主席位那边,阳滋正眉飞色舞地搁那儿傻乐,又是叹了口气。
有资历尚浅的还
资历深的却是各自闭目养神去了。
既然说了这场大宴的目的是庆贺陛下与她父女相认,那陛下若是赏脸,他们必是要一起进来的。
果然,钟鸣三声,满场寂静,随着寺人长长的通传声,一身玄衣的陛下肃着脸进来了。
陛下身边还跟了个小了一号,同样一身玄衣的楚昭。
秦人服色尚玄,这服色落到身上正衬得他二人眉目端庄、尊贵威严。
满庭朝臣权贵起身离席,肃然行礼。
楚昭跟着始皇穿过低着头的乌泱泱的大片人群。
看着一路无人敢稍抬头直视他们容颜。
这就是权利。
楚昭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随着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女各自落座。
殿中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
阳滋朝着楚昭所
楚昭无奈宽和一笑,衬得阳滋仿佛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阳滋气得扭过头不再瞧她,一心等着瞧待会儿献菜时楚昭如何出糗。
上首的始皇没管底下的眉眼官司,简单开口说了两句
“今日邀众卿至此,是为贺上天垂爱,归朕幼女。此女敏慧,朕甚爱之。”
说完眼神示意楚昭站起来与大家打个招呼。
楚昭起身行礼道“承蒙父皇垂爱,昭见过各位叔伯。”
小丫头的三头身,配上一本正经的严肃脸,着实可爱非常。
更别说楚昭现
于是一时间喝声四起,险些叫楚昭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行罢礼,始皇正要说一句开宴,却听得先后两声
“父皇”
扭头望去,看见阳滋公主先站起来道
“父皇,阿妹能离奇回归,我实
陛下会怎么做呢会顺着她的话问原材料然后夸她有当阿姊的风范吗
陛下,陛下只是笑着看向了楚昭
“你们姐妹倒是想到一处去了。你阿姐也准备了一番席面宴请满朝。”
席面
几样吃食啊就敢称为席面
不是说好原料就是麦子吗
听得此话的人皆愣住了,下一瞬,就见门外忽然流水似地进来了一连串宫女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