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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只知道,母亲是在闫家抄家、闫镜问罪后,被闫铮逼得走投无路而自缢。却没想到,母亲自缢是为了换取闫铮饶阿清一命、以求闫铮将他好好养大。自缢时,腹中竟还有未成型的骨肉。
墨凝曾见阿清哭过,无非是傻的时候如孩童玩耍一言不合时哭闹一番,却不曾见他如今日般哭得如此无力又无助。他蜷缩在床上抽泣着直到晚上,墨凝也什么都不做,她只想守着陪着阿清。
“阿清,天黑了,咱们吃饭吧。”墨凝晃晃面朝里侧躺着的阿清。
“我不想吃。”阿清回答,听声音似乎已经平静了。
“你不饿吗?”墨凝问。
“我不饿。”阿清回答。
“那咱们——出去走走?夜晚的集香园意境还是不错的。”墨凝继续找话。
“我不想出去。”阿清回答。
阿清的兴致不高让墨凝也提不起精神来,她泄了气,仰面摊倒在阿清身侧,呆呆地望着架子床顶。
仿佛知道自己的坏情绪影响了墨凝,阿清轻叹,有点歉疚地转过身来,枕着手背看着墨凝。
墨凝也转过身来。
“墨凝,”阿清轻声唤了句,而后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墨凝凑上前去轻轻地吻了一下。正要离开之时,阿清却不满足,抬手压住墨凝的后脑狠狠缠绵。
许久后分开,墨凝眼含笑意红着脸看着阿清,阿清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墨凝,我爱你。”阿清呢喃道。
“嗯,批准。”墨凝调皮道。
“墨凝,我想杀人。”阿清又是一句。
墨凝笑容一滞。她定定望着阿清,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最终只是抬头轻抚了抚阿清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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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哒哒哒地赶着路。车里,墨凝坐在阿清身侧,头轻轻倚在阿清肩头,神情却是一路游走,不说话,沉默。
她记得昨晚阿清说,他想杀人。
所谓“复仇”二字,她更多地体会来自对自己现代时的继母、妹妹、肖宇的情感。但对赵家瞿氏,毕竟不是莫宁这具灵魂的生母,所以她更多地是同情和不忿吧……不想朱氏这虐待自己的贱人继续逍遥快活,但也不过是想揭穿朱氏令其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已。杀人?手刃朱氏?她可从来没想过。
可是她理解阿清。阿清和她不一样。阿清面临的,是几近灭门的仇恨。
昨晚阿清看过那红色遗书后,今日一早,便执意要回闫家。墨凝无异议,便也跟着回去了。
闫家得知阿清回家,破天荒地安排人在府门口进行迎接。
下了马车后,阿清与墨凝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未作理会。直到跨进了内院,才知道是为何——竟是吴家人来了,此时全候在待客厅内,见阿清进院,全都起立相应。那吴家若柳更是主动,起身向前垮了两步,盈盈一笑宽宽福身,像极了在给夫君请安。
阿清微微一愣,继而想到的是墨凝,转头果然瞧见了墨凝的黑脸。他还未反应过来如何解决眼前的局面,便见墨凝连安都不问闫铮等人,直接扭头退出了厅堂,向着内院虹霄居的方向走去。
也好。阿清心里念道,而后转了神态,应对起眼前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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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凝没想到,回家头一遭竟碰见了吴家的人。她一时气急甩手离开,此时此刻却万般后悔,她既不知道吴家人今天来要干什么,又不好意思派人去打听!
谁想这一等,竟等到了傍晚。
“我不吃了!”墨凝将手一甩,瓷勺与碗相碰发出当啷一声响。
桃红闻声赶来,关切墨凝出了什么问题,见墨凝脸拉得老长,一下子便明白了,开始了柔声安慰:“下午的时候让流芳去前面问了,那吴家不过是来见个面,并不是定亲纳彩,大小姐可别急。”
“谁说我急了!”墨凝口是心非道,起身走到窗跟推窗向外张望了一眼,“那这一天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桃红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回头冲流芳打了个眼色,流芳会意,点了点头一提裙襟,一路小跑了出去。
有个一盏茶的工夫,流芳便回来了,言明吴家老爷子下午就走了,席也早就散了。
“那阿清是去哪了?”墨凝问。
“海棠都回来了,应该没有和老爷他们在一起。”流芳断言。
墨凝哼了口气,噘着嘴瘫在椅子上。
“大小姐,你这般离不开夫君可如何是好。”桃红打趣着,放了一碗去火的乌梅汤在墨凝手边。
“谁离不开他了!”墨凝矢口否认,可一直不安地敲击椅子扶手的动作暴露了她的焦虑。
这样干坐了两刻钟,她终于忍不住起身,冲流芳招了招手,向院外走去。
“小姐,”桃红赶了上来,递了一盏灯给流芳,“虽说是自己家,可毕竟是晚了。天这么黑,注意安全才是。”说着,回头叫了院里的小厮,令其跟上。
“知道了。”墨凝应声。
院子里沿路设了灯,尽管是微弱的火光,可也不至于让整个宅院一片漆黑。但因闫家宅中以绿植设界,因此到了晚上还不算是通明。墨凝带着流芳在院子里瞎转了一通,气势由冲减弱,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她也不是受不了阿清一时不在身边,不过今天有那个吴若柳,她就不淡定了。此刻她与流芳二人站在院子里,对于阿清的去向,就如这微弱的灯光无法照亮整个院子一样茫然。
一阵清风袭来,裹着微微的新芽的清香,墨凝深呼吸一口,脑中的混沌仿佛也一扫而光。“福清小院!”她一跺脚,向着小院的方向转向。
那是阿清的母亲生前停留的地方,更是过去阿清不开心时隐蔽的港湾。
几次前往,墨凝已经能够驾轻就熟地寻到路径。不多时,她与流芳便抵达了小院之前。
小院还是如往昔一般清冷安静。只是在墨凝的关照下,那两个原本吃糠咽菜无人问津的小侍婢,也吃饱穿暖,渐渐变得活泼光鲜起来。一闻听有人敲院门,其中一个小侍婢赶忙从房内小跑着出来,迅速开了门。一见门外的墨凝和流芳,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福身问安。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呢?”墨凝就算情绪再坏,也不忍心驳了小姑娘的兴致,便笑着问。
“少爷说了,必是少奶奶来了!”小侍婢笑道,“我这就赶紧的来了!”
“哟!”墨凝向屋里看了看,“他倒是会猜呢。”
“阿清少爷还说,少奶奶必定没有吃好饭,让奴婢们把饭菜备下了,我这就去热饭!”说罢,小侍婢高高兴兴地向着小厨房拐过去。
“算你有良心。”墨凝轻哼着,提着裙襟跨过门槛。
房内,阿清正就着灯光在书案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闻听墨凝进门,头也没抬,冲她勾勾手。见墨凝走近,便一手指了指腿,一手拉过墨凝的手,令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啊,好重!”阿清嘴贫地感叹了一句。
“压死你。”墨凝不甘示弱地瞪眼睛。
“你说谁压着谁?”阿清凑近墨凝的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墨凝笑。
墨凝脸一红,赶忙岔开话题,转头看向了书案上的东西:“看什么?”
阿清伸手铺开案上的一堆新旧不一的纸张,和摆在边沿上的各个物件,有首饰、有银两、有绣帕、有小枕头和小帽子,形形□□琳琅满目。“这是母亲给我留下的,我想念她,急着回来便是想把这些物件取走,日后带在身边。”
“这是什么?”墨凝不解,“母亲留给你的?”
“你看。”阿清说着,铺开了一张纸,只见其上蜿蜿蜒蜒地画着图画,虽然画风简陋,却也能看出是一张地图。
“藏宝图?”墨凝一下就猜到了。
阿清点头。
墨凝有些感叹,将案上的图画拾起,一张一张看。画上大部分都是福清小院,巴掌大的院子,藏物之所却是五花八门,而且很多图都是必须找到上一处宝藏,才能见到下一处的图纸。可见画图人的用心,闫瞿氏,应该是想给儿子留下一些乐趣和念想。
“没有特别之处吗?”墨凝看着图,随口问。
“这能有何特别,第一张图,还是海棠给我的。若是有特别之处,叔父会放心令海棠将图给我?左不过是不想□□的心,拿这东西给我打发时间。”阿清轻声回答,手臂不觉收紧,下巴搭在墨凝肩上,陷入了过去的回忆。
“不会吧……”墨凝有些犹疑。要是不留,闫瞿氏应该什么都不留才对,又何必在床后,费力刻了建工图?仅一幅建工图,最多说明院子改建过,又有什么明确指向?
“这之后,几乎所有的宝藏,海棠都有意无意地跟随在我身边。若是有不妥,她又怎会容我收藏着这些物件?”阿清解释。但是,这解释并未得到墨凝的回应。他有些不解于墨凝的不搭腔,抬头一看,见墨凝已经持笔,在案上画起了什么。才几笔,便将纸张提起,给阿清看。
是一副简易的建工图,虽然没有专业图纸细致,但是整个福清小院以及周边房屋院落的走向已经非常清晰了。
“第一个,在这,第二个,在……这!”墨凝边说,边在图上做标记。
阿清如醍醐灌顶,陡然醒觉:“等等,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