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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渐晚，拉下夜晚的帷幕。
面包车停在废弃的工厂门口，墙上被人印着大大血红的拆字，四处没有人家住，对面只有条小河。
老大跟抗麻袋般扛着何轻下来。
尖细声音的黑衣男和开车的黑衣男也下来，黑衣男踢开已经生锈的铁门，里面并没有人，却点着昏暗的灯光，只有废弃没用的钢铁工具堆在一旁。
老大走进去，把何轻扔在地上，大声说道，“我已经将你要的人带过来了！”
何轻被老大猛的扔在地上，手肘擦过尖锐的工具旁，顿时划成一道长长的血痕，秀气的双眉不经拧起。
黑衣男走后，屋里还是要一片寂静，何轻环顾四周，所谓的雇主根本不知道在哪。
何轻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挪了下身子，将手腕放在刚才划伤自己手臂的那个尖锐的工具上面，不着痕迹的摩擦着，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四周。
咬了咬唇，眸子闪过一抹惊喜，然而很快就被她掩饰住，快了，快了，只要再给她多一点时间，绳子就要被割断了。
轻微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小黑屋响起，何轻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除了轻微的脚步声，何轻能听见的，便是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了。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害怕过。
头发被人猛的一拽，何轻被迫扬起头，对上一张有些狰狞粗狂的脸，心中的恐惧更是达到极点。
陈雄更加拽紧她的头发，“还是个学生？”
何轻张了张嘴巴，因为害怕，只能发出一个单音，“啊？”
“算了。”陈雄松开手，随便拉开一个椅子坐下。“反正没人知道你就在这，什么时候杀你也不迟。”
何轻浑身忍不住瑟瑟发抖，她已经快要濒临崩溃的边缘徘徊着，唇瓣微微颤抖，内心的恐惧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
从小的她就比较胆小了，在这个时刻，她不能在继续胆小下去。
喘了喘气，理智让她冷静下来，不要过于惊慌，然而陈雄就坐在对面，她不敢回头看，只能盲目伸手触碰着那尖锐的工具，不小心让尖锐的工具划伤，双眉不经蹙起，探好尖锐工具的位置好后，双手不知道被割伤过几次。
不小心割到动脉，血流的很快，温热湿润触感沿着手腕划下来，现在她的处境不同，况且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止血。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而被男人发现，所以她只能任由着温热湿润的触感继续流淌。
即便痛，她也不能出声。
她又不是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这点伤她还是可以忍住。
何轻脸色苍白的很，一阵晕眩感袭来，洁白贝齿深深陷入唇中，她要忍住，只要给她一点点时间，她就可以割断麻绳了。
但是，能不能撑住，她也不知道，她怕在她还没逃脱出，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终于，麻绳断了。
陈雄也发现了异常，一把拉开何轻，何轻身后一摊猩红色的液体实在恐怖，而绑在何轻手腕上的麻绳也断了，散落在那猩红色的液体上面。
他咽了咽口水，仿佛面前的是沈亿婉倒在血泊中，平时温柔的眸子却染上浅浅的猩红，紧紧盯着他，如无形的绳索勒住他的脖子，呼吸不得。
一幕一幕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并不是有意要杀沈亿婉的！
他并不是有意的！
他只是想索取一千万来把在赌场欠下的债换上而已！
他并不想杀了她的！
只要她把一千万给他还上债，他就不会失手杀了她！
真的！他只是想要一千万而已！
对于她，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没有人知道，在他失手把沈亿婉给杀了，他做过了无数个关于沈亿婉的梦。梦里，沈亿婉如往常般温柔，但一转眼，变成全身沾满了血液，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手指在颤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赶忙撕下自己的裤脚包扎在女孩的手上，一直呢喃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何轻嘴唇血色渐褪，轻轻挣扎了下，有些诧异，“你干什么？”
陈雄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给她包扎。
手机铃声在这寂静的工厂里响起来。
陈雄的手停顿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恢复回原来的心情，陈雄瞪了女孩一眼，说道，“别想着逃走。”
何轻点了点头，“我不会的。”
女孩的话音刚落，陈雄便走到一旁，背对着何轻，将手机放在耳边，“喂，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掉以轻心在那旁接听电话，看来还要几分钟，这或许是自己可以逃脱出的机会了。何轻紧张的喘了口气，必须的抓紧时机，咽了咽口水，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水。
有些吃力的将脚上的绳子解开，抓起那尖锐的工具，迈着有些轻浮的步伐，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往陈雄的背后走去。
屏住呼吸，高高举起工具，用尽全力朝陈雄的脑袋砸去。
很可惜，因为失血过多，力气全无，只是将陈雄的脑袋砸肿了一个大包，并没有将他砸晕过去。
他听到那个女人说沈懿河已经知道他在这座城市，现在正调查他的所在地址，那个女人催他让他赶紧把女孩给杀了，不然他杀沈亿婉这件事情就会曝光，给他办理的假护照和美国的机票以及绿卡也会收回时不免惊慌失措。
他正犹豫要不要把女孩杀了的时候，女孩居然趁自己掉以轻心时拿起工具朝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陈雄恼羞成怒，把手机随意砸向在一旁，一巴掌将女孩扇到在地上。
大步向前逼近女孩，女孩不断退后，后背已经抵在墙上，头发已经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手心里因为恐惧渗出细细麻麻的汗水，何轻努力的使自己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你不要过来……”
陈雄充耳不闻，扣住女孩白皙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循环这句话说道，“你知道么？我本来不想杀了你的，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但是，为什么你们每个都要刺激我！为什么都要刺激我把你们都杀了才好？！”陈雄想起之前沈亿婉的事情，声音陡然提高，冲着女孩怒吼。“你每个人都一样！”
他的口气太过于偏执。
她被掐得几乎无法呼吸，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挣扎无果，反射性将手放在掐住她脖子上的那只大手上掰。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死亡越来越接近，眼泪不经从眼角划落下来，她惧怕地拼命扭动着身体。
此刻的何轻，柔弱的像一株随时都会夭折的花朵，只要离开给予它生命的阳光，它就会枯萎，“为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现在只要把女孩一了百了，自己就可以自由了，就拥有美国的绿卡，美国的通行证，美国的机票，美国的公民户籍，纵使沈家势力再强再厉害，他们也不可能会跑到美国抓人去。
“为什么？那只能怪你倒霉了。”陈雄狰狞的说，手上的力道紧了些，“我不过也是替人办事而已。”
又是替人办事的……
何轻觉得自己这一生就这么短暂，连真正要杀自己的人都不知道。
＊＊＊
夜晚，昏暗宽大的客房里，开着暖气，楚悠一身真丝睡衣，赤脚踩着冰冷的大理石，站在落地窗前，微微扬起下巴，高傲的睥睨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子。
徐岩靠在墙上，双手抱胸，“你不打算把你说的那些承诺实现给陈雄么？”
“我不可能会兑现承诺给陈雄，他只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根本就不值得我大费周章地为他办理美国公民户籍以及绿卡。”楚悠的手一顿，轻轻将双手贴在窗前，微扬起头，凝视着挂在半空中皎洁的月亮，长长的睫毛颤抖，柔声回道，“况且…我已经把他杀沈亿婉的录音传给沈懿河了。”
徐岩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悠缓缓说道，“为了懿，他毕竟是那么疼爱沈亿婉。”
“楚悠，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徐岩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结果你还不是利用了他利用了陈雄杀了一个女孩？这就是你为了他所做的事情？”
“利用归利用。”楚悠垂下眼帘，将手轻轻放在透明的玻璃窗上面，指尖划至下来，“但那个女孩，非杀不可。”
徐岩淡淡说，“你变了。”
变得用着温柔的语气，说出蛇蝎心肠的话。
楚悠轻柔对他一笑，“时间久了，人……总会变得……”
善于伪装，但为了沈懿河，却太过于盲目。
＊＊＊
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跑车如脱离弓的利箭，飞速的往前冲，扬起浅浅的灰尘。
沈懿河戴着蓝牙耳机，浑身酝酿着暴虐的气息，沉声问道，“锁定陈雄现在的地址了么？”
沈五说道，“懿哥，已经锁定了，在西郊区的一座废弃的工厂里。”
“嗯，我知道了。”沈懿河说完后便将耳机拿下，握紧方向盘，手背上隐隐青筋冒出，踩着油门，完全无视忽闪忽闪的电子眼，加速往西郊区的方向行驶。
该死的！
何轻，千万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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