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后,贾诩亲自来到了济水河岸赵云大营。
“子龙将军,以济水之宽广,浮桥渡河需要多久?”
河岸上波光嶙峋,反射的光芒照在贾诩脸上,让他感觉有些刺眼,遂情不自禁捂了捂眼睛。
“此事说不好。”赵云望着对岸的敌营,开口道:“搭设浮桥需一天时间,大军过河又需半日,合计一日半。”
贾诩点了点头,一天半也算是神速了。
但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因为河对岸的敌军,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渡河而无动于衷。
半渡击之的战例,可是数不胜数。
“若改用蒲筏呢?”
沉默片刻后,贾诩又问道。
所谓蒲筏,其实是一种芦苇和蒲草扎起来的小船,可以理解为小舟。虽然简陋,但胜在建造时间短,往往只需半日就能完工,用来横渡济水倒也够了。
只是……它有一个问题。
赵云苦笑道:“先生,末将麾下都是骑兵,浮桥通行都甚为勉强。若改成蒲筏,战马如何运送?”
骑兵没了战马,战斗力甚至不如步卒。更何况蒲筏能承载的重量太低,许多作战器械根本无法运送。即便敌军不半渡而击,到了对岸也是死路一条。
见自己提出的两个想法都被赵云反驳,贾诩也不气馁,继续笑道:“既然浮桥、蒲筏都不可行,子龙将军可有其他渡河方法?”
赵云再度苦笑着摇了摇头,“先生,渡河之关键,不在器械,而在敌军。若是对岸没有敌军,任何方法都不成问题。但如今……末将并无任何办法。”
言外之意就是,对面的敌军跟监视贼寇一样看着咱们,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啊。
无论任何方法,你都必须从河上过。只要从河上过,敌军就能对你发动进攻。
你在水里,人家在陆地上,怎么蹂躏你都可以,胜负不言自明。
其实直到现在,赵云也还是不赞成正面渡河与敌军交战的策略。在他看来,这纯属是徒劳无功,只会白白折损将士。
相比于赵云的愁眉苦脸,贾诩却一直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甚至见到赵云无奈的表情,他笑得更开心了。
“如此说来,这小小的济水,居然成了天堑,咱们怎么也渡不过了?”
“非也,济水渡口虽然只有这一处,但周围适合渡河的地方却非常多。我军兵马本就不多,先生又何必执着于敌军正面交战。”
“子龙将军岂不闻,有志者,事竟成,无恒心又岂能成事?”贾诩笑道。
赵云嘴角一抽,目光写满了震惊。
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
“也罢,既然济水不好渡,那就双管齐下。今日下午开始扎草作舟,同时搭设浮桥,等过了子时,便开始行动!”
“这……遵命!”
赵云是不想答应的,在他看来这是无稽之谈。
这两天他已经派人摸清楚了对岸的敌军,且不说敌将曹仁熟读兵法,深谙阵战之道。单看对岸军容整肃,就知道绝对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夜里偷渡,人家就不会发现了吗?
但奈何张恒已经将指挥权交给了贾诩,赵云也只得听命。
随着赵云一声令下,整座军营都忙碌了起来。
而始作俑者贾诩却继续向水边走去,直到抵达河岸边时,他才弯下身来,却用河水洗了把脸。
取出手巾擦干净后,贾诩才又把目光重新望向对岸的敌军营盘。
看了一会儿之后,贾诩忽然发出了一声感叹。
“张子毅所言不错,曹孟德此人……当真不可小觑。”
……
深夜。
于禁大步走进曹仁的营帐,一把晃醒了正在熟睡的曹仁。
“额……文则何事……”
曹仁刚睡着不久,明显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将军,敌军渡河了!”
一听这话,曹仁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顿时来了精神。
终于要来了吗!
“在哪?”
于禁答道:“就在对岸!”
“何种方式渡河,有多少人?”
“正在搭建浮桥,已经到了河中央。”
“走,快走!”
曹仁赶紧站起来去找自己的铠甲,穿的时候还不忘向于禁问道:“文则,咱们可有应对?”
“末将已命大军列阵河岸,只等敌军浮桥快要搭建完成之时,便击敌半渡!”
“好,干得好!”
曹仁穿起了铠甲,又急忙佩剑系在腰上,大步走了出去。
而此时河的对岸,赵云正立在岸边,指挥着士卒搭设浮桥。
“快,再快些!”
一贯行事不急不躁的赵云,此时脸上却满是急切之色,恨不得浮桥瞬间搭好,然后带领骑兵冲锋过去。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知道对面敌军快要甚至已经发现了。
那么,现在就是自己渡河和敌军集结队伍的速度比拼,时间就是命!
晚一刻钟,都不知要损伤多少将士。
尽管贾诩出了一个馊主意,但赵云还是忠实执行了渡河计划。
所以自下午开始,他就带领着士卒四处砍伐材料,并且在傍晚完成了渡河前的一切准备。
蒲筏还好说,浮桥这玩意总得一节一节地搭起来,在准备好每一节浮桥之后,速度便快得惊人。
为了应对敌军袭击,第一批下水的蒲筏上面,坐着的都是善射之士。这些人甚至连武器都没带,只是人手一把强弓,并携带最大限量的箭矢。
一旦敌军展开突袭,蒲筏上的将士便立刻还击,用以拱卫浮桥的搭设。
等到浮桥搭设完成之后,便一切都好说了。
贾诩出的明明是个馊主意,在赵云拼尽全力的布置下,竟然隐隐有了几分成功的可能。
只是,这场不公平的比拼,赵云还是不出意外的落了下风。
早在浮桥开始搭设的时候,对岸就发现了动静,继而于禁便命部队在岸边集结,自己去通知曹仁。
等曹仁赶到时,浮桥才刚刚搭到一半多。
望着河中星星点点的火光,曹仁兴奋之余,差点没笑出声来。
对岸将领何人,居然想出这等夜间渡河的馊主意。
以为夜间我便会放松警惕吗?
真是可笑!
张子毅也是昏了头,居然用这等人为将,此番怕是要威名扫地。
眼见河上的火光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箭矢的射程范围,曹仁嘴角的笑容就越盛。
“列阵,放箭!”
曹仁猛地揉了揉眼角的眼屎,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