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在躲在巷子中,心砰砰地跳个不停,那可是个吃人的妖怪啊,他自然也会害怕,也想过一走了之。但身负血海深仇的他,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他给自己甩了两个大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终于让他镇定了下来,他低下头,仔细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巷子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快速向自己这边跑来,王志顿时全身神经紧绷,蹲下身子随手捡起一块破砖块紧紧握在手中,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巷子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从巷子口窜出一个身影,这身影小小的,是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丫头,正是招娣。招娣一边跑,一边不住回头看,从她慌张的神情和动作上,看得出她似乎也在躲着谁。
王志赶忙轻声喊着招娣,小丫头听见喊声,连忙向这边看了过来,见是喊她的是王志,赶忙跑到了王志的身边。小丫头跑到王志身边后,再也忍不住了,还没干的眼角顿时又被泪水再次浸湿。王志自然知道她昨夜经历了些什么,也不多问,只是默默守在她旁边。
招娣哭了许久,王志一直耐心等着她哭完,而后便准备先带着招娣远离这里。谁想到这招娣却不愿意,她已经没了弟弟,不能再没了阿爷,她恳求王志能帮她把阿爷救出来。王志心中犹豫许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王志让招娣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处躲起来,自己则又偷偷溜回老杨家。他刚到老杨家门口,便见得徐守光、邢捕头和一众捕快一同出了门,院子里空荡荡的。
王志悄悄进到院中,他慢慢摸到那东厢房附近。这时,正好老杨推开门走了出来,王志赶忙藏到了一边。观察了一阵子,发现就老杨一人,王志这才小声地唤老杨。
可谁想到这老杨一瞧见王志,立马大吼着扑过来,要王志给他儿子偿命。王志见了赶忙躲闪,这时,原本看守冯三的捕快也闻声探出脑袋,一见是王志,立马抽出朴刀便要上来拿住王志。王志无奈,只得一边躲闪着二人的攻击,一边告诉他俩杨嫂便是虎姑婆,那宝儿就是杨嫂害的。
老杨自然不信,但是那捕快却寻思了一阵子,而后便要王志与杨嫂当面对质。王志无奈,只得同意,于是捕快便让那老杨将杨嫂叫了出来。见着杨嫂,王志便把当年之事和盘托出,杨嫂自然不认,还对着那捕快撒娇,试图让捕快将王志除去。可那捕快在这事上却还是拎得清的,他谁也不信,便要双方就在院中等着,等邢捕头和徐守光他们回来。这杨嫂自然不愿意,她假意顺从,却寻到一个时机,迅速化为虎姑婆,一爪割断了那捕快的喉咙。而后,又飞快地扑向正惊讶的老杨,一口将他的喉管咬断。
虎姑婆连杀两人,正准备对王志下手,却听得西厢房传来一声惊叫。原来是那冯三听见院中有动静,便好奇出来瞧,结果却瞧见了这恐怖的一幕。
冯三吓得向后连退数步,一边退一边高声喊着有妖怪。虎姑婆害怕这冯三若这么干下去,必然会引来更多人,于是她果断两步上前,用爪子对准冯三的腹部一掏,锋利的爪子立马便没入了冯三的身体里。
冯三惨叫一声,然后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口喘气。虎姑婆又回头看向方才王志站着的地方,可此时王志已然趁着方才的虎姑婆攻击冯三的时机逃走了,现在已然没了踪影,于是虎姑婆十分恼怒。她回到冯三身前,拎着他的脚将他拖入了东厢房,而后在东厢房中将冯三残忍虐杀。
再看回王志这边,他从老杨家中逃了出来,因为害怕虎姑婆跟着自己,便故意往人多的地方绕了个大圈,等回去找到招娣时,天已然黑了。他连忙要带着招娣一块逃走,结果,就遇见了徐守光...
王志说到这里,壶中的酒已然喝得也差不多了。他将壶里剩的最后一点酒倒入杯中,猛然一口全部喝了下去。接着,王志犹豫了许久,而后便对徐守光说:“徐兄弟...”
“嗯?”徐守光也喝了不少,哼了一声算是答应道。
“我...我的儿子被那虎姑婆害死了,大概是她和我儿子一般大,每次我一见招娣,便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家人也都被那虎姑婆害死了,现在无依无靠的,我便想着认她做女儿...之前,我没护好自己儿子,但之后我就算拼上性命也定会护其周全,这也算是一些慰藉吧...”
徐守光听王教头愿意收养招娣,打心眼里替她高兴,便也一口饮尽杯中酒,说道:“好啊,招娣能有你照顾自然是最好了,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便没了娘,而后又一直被嫌弃,再之后家人又被虎姑婆所害,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之后,虽然壶中早已空空如也,但二人以茶代酒,又畅谈了许久,知道晁千代拎着一包馒头进来。瞧见晁千代进来,王教头这才意识到已到了晌午,于是便识趣地说自己要去衙门中看看,准备下明日之事,而后便告辞离去了。
转眼之间,几日便过去了,终于到了启程去扬州的日子。一大早,徐守光和晁千代便骑着马儿来到了码头,果然见到一艘大船停在码头上。徐守光向周围人打听了,这船便是去扬州的,他赶忙回来告诉晁千代,二人一起牵着马便往船上去,可这才上到甲板上,却被一身着铠甲的军官拦了下来。
徐守光见了,忙对这军官模样之人说道:“这位将军,在下是董老大介绍来的,还望将军能通融通融...”
”本督运奉高将军之命,征用此船运粮去前线,现在莫说是什么狗屁董老大了,就算是这江陵府府尹亲自来了也不行!“说罢,这粮草督运便唤来几个官兵,要把这徐守光赶下船去。
官兵们推推搡搡便要把徐守光往船下赶,可若是真下去了,且不说还要等五日,就连五日后会不会如今日一样不让上船都不好说。
徐守光推开旁边两个官兵,赶忙对着那粮草督运的背影喊道:“督运大人,可否能看在杨公的面上通融一二?”
粮草督运听见徐守光这话,慢慢转过身,用一种怀疑的口吻问道:“杨公?可是朝中的那位?”
“正是!”徐守光见粮草督运似有些犹豫,心中暗道:“有戏!”而后他推开左右两边拉着他衣服的两个官兵,径直来到那粮草督运面前,拉着他小声说道:“在下这还有杨公赠与在下的令牌,还请督运大人过目...”
徐守光说罢,把手伸入怀中,从如意袋中调出一个大锭银子,偷偷塞到了那粮草督运的手中。粮草督运接过银子,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地笑了笑。而后这粮草督运用力咳了咳,故意提高了些声调:“咳,咳,既然是杨公的人,那便是自己人,一并同行倒也无妨...”说罢,粮草督运挥了挥手,示意官兵们退下,而后指着船尾的一间舱门道:“我一会让他们去把那房间中的粮草搬些出来,二位就住在那儿吧...”
“好,那有劳督运大人费心了!”徐守光抱拳行礼道。
不多久,粮草督运便让手下官兵将那房间中的粮草搬了出来,又让两个官兵将二人的马匹牵到下层去了。徐守光和晁千代谢过了那粮草督运,而后便进到了腾出来的那房间里。
这船上的房间,条件不能说是简陋,只能说是非常差,房间里没有窗,只能顶上吊着的一盏油灯来照明;地板又脏又乱又潮湿,到处是掉落的稻草,角落中甚至还有一只死耗子。
“将就下,眼下也就只有这条水路可走了,船上,也就这条件...”徐守光拎着死耗子的尾巴,将它丢到了河里,笑容颇有些尴尬。
“嗯,没事...”晁千代倒是浑然不在乎,她见角落对着好些稻草,便过去靠在了上面。
没过多久,官兵们把码头上的粮草都搬到了船上,粮草督运略微查了一遍,而后对着押运官点了点头,押运官一声令下,大船便起锚顺着水流,慢慢离开了码头。
到了夜里,晁千代躺在稻草堆里睡得倒是挺香,但徐守光之前没怎么做过船,被这船上的颠簸整的一个劲儿的反胃,便冲到甲板上,对着河里把白日里吃进肚子的都吐了出来。
吐了许久,徐守光的胃都吐空了,这才感觉好了些。他无力靠在护栏上歇息,这时他耳边听见小白正唤他。
“小白,你可算醒了...”徐守光有气无力说道。
“嗯,毕竟化形出来太消耗灵力了,还好那天军营中你杀了好些妖怪,许多妖力逸散出来,我便将这些妖力都收了回来,这些天一直在吸收这些妖力,如今不仅恢复回来了,灵力还增长了不少!”
“哦,这么说来,你又可以帮我解开那玉佩的封印了?”徐守光一听小白这么说,立马来了精神。
“嗯,可以试一试...”小白道。
于是,徐守光赶忙将玉佩调了出来,拿在了手中。果然,小白的灵力又提升了不少,只见玉佩上散出好些光点,这些光点不断向上飘起,在徐守光的眼前组成了一副画卷。
画卷中,杞王妃在侍卫统领的护送下,终于出了城。此时侍卫统领折返回去打听杞王那边的消息,而杞王妃则怀抱着强保中的婴儿,坐在一块石头上等待。
许久过后,已然乔装打扮过,穿的像一个普通平民百姓一般的侍卫统领回来了,杞王妃见着,赶忙站起身子问道:“怎样?杞王殿下他如何了?”
侍卫统领听罢却不答话,他只是从怀里拿出一套妇人的衣服,捧到杞王妃眼前,说道:“这眼下到处都是搜捕王妃您和少主的,属下弄了一套百姓的衣服来,还请夫人尽快换上吧...”
杞王妃伸手接过了衣服,却盯着侍卫统领又一次问道:“杞王殿下他如何了?”
侍卫统领仍没有回答,他捏紧了拳头,咬着牙关,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杞王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一步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地上。一旁的侍卫统领连忙伸手去扶,却被她直接甩手推开,她抱紧了怀里的婴儿,眼泪顺着两颊滚落在了襁褓之中。
良久,杞王妃伸手擦了擦眼角,她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轻轻用手抹去了婴儿脸上眼泪,而后轻轻说道:“复儿,你要记住,你是大唐杞王李峻的儿子,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好好活下去...”
而后杞王妃慢慢起身,来到那侍卫统领面前,将襁褓递出,而后说:“林统领,你先替我照看下复儿,我去把这衣服换上...”
林统领赶忙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接了过来,杞王妃则抱着衣服走到了一堵破墙的后面。这襁褓中婴儿离开了母亲,立马嚎嚎大哭起来,林统领见了,忙抱起婴儿在怀中慢慢摇着。这样还真起到了效果,渐渐地,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小,而后竟然又睡着了。
林统领抱着熟睡的婴儿又等了好一阵子,却一直不见杞王妃回来,于是他便试着叫了几声。可无论林统领如何叫,墙后面却一直没人应。林统领顿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忙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便来到了破墙后方。
可这林统领才绕过破墙,不由一下站在原地愣住了,只见破墙的后方,杞王妃倒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周围染着大片的红色,而她的右手则握着一把簪子,簪子头上染着好些血。林统领忙蹲下身来,扯下袖子上一块布要给杞王妃把脖子伤口包扎起来,但他的手触到杞王妃的脖子时,他感到杞王妃脖子处皮肤已然冰冷。再看过去,杞王妃此刻早就没了呼吸...
画面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整个画卷又如它来时一般,化为好些光点,在空中慢慢散开,而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