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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武林定盟主,万众齐瞩目

话说济阴城西门外,武林大会即将开始,众人皆噤声观望。司马艳阳随意观望时,瞧见了侯孝康身后祝峰所背负的无刃剑。场中齐聚了无数武林门派和人物,侯孝康本该以布帛等物事将无刃剑包裹起来,免得引人瞩目,却不知为何,侯孝康令祝峰背负无刃剑时,无刃剑的剑柄裸露于剑鞘之外,见识过无刃剑的人稍稍留心,便能瞧出那大剑便即无刃剑。艳阳瞧见祝峰所负大剑及其剑柄,心中微微一惊,侧头来伸手一指,同唐玉宣和司马艳风等人低声道:“那人所负的那把大剑,岂不是三四年前大哥和唐姐姐离奇丢失的无刃剑么?”唐玉宣三人闻言,急向侯孝康一处望去,见祝峰所负大剑的剑柄果然便是无刃剑。

杨轻尘脱口道:“负剑的那人不似我武当本部子弟,难道他是侯孝康私自收纳的?”唐玉宣颇为惊怒,道:“这数年来始终猜测不透,竟然会是他!”司马艳风也是重重地“咦”了一下,一面思忖一面道:“确是不曾想到!当初疑神疑鬼,却没疑心到他到身上来!”杨轻尘听众人言语时,不由眉头一皱,心中道:“他这路子愈行愈是不正了,究竟意欲何为?”续又道,“难不成他谋划衡山独立,是因他窃得了无刃剑,仗着无刃剑厉害,因而无所顾忌?”

司马艳风道:“若三四年前便是他夺走的宝剑,那为何要收藏了三四年?”艳风一语点醒玉宣和轻尘,二人又是疑惑不解。唐玉宣道:“或许那时他惧怕我教复仇,引来争抢。”艳风道:“若是如此,为何现今又不怕了?”杨轻尘有些忧心地道:“有本门子弟报我说,他似习得了绝世武功,他既如此不加遮掩地携带无刃剑,看来是真的了。”司马艳风众人闻言又一惊。司马艳风道:“他不是武当的子弟么?难不成武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且又极其厉害的武艺?”杨轻尘稍稍思忖,道:“除却了剑术和内功,绝无其他的了。”唐玉宣道:“这几年他去了哪里?”杨轻尘道:“也不曾听说去了哪里,只在衡山做功修炼罢了。”

唐玉宣不解道:“这就奇了。”艳阳道:“难不成是衡山中藏有什么厉害的功法,让他给撞见啦?”艳风道:“倒不曾听说衡山中有什么厉害的功法,若说衡山功法厉害,十年前,衡山派也不至于给南越刘霄灭了满门!若说厉害,却是当初那南越国主刘霄的‘八荒六合功’确是无人能敌!不过那功法虽厉害,运功过激过猛时,却有自损经脉之忧,也算不得什么上上等的好功法!”司马艳风言者无心,杨轻尘听者有意,一面寻思一面道:“听说,当初江北各派首次联合攻打衡山时,刘霄的八荒六合功尚在修炼最后到几式?”司马艳风微微寻思,道:“好似如此!怎么?”

杨轻尘道:“刘霄占据衡山前后也有不少时日,我正想,刘霄死前是否将那八荒六合功的心法秘诀留在了衡山上?”艳风心中一惊,顺着杨轻尘的话头道:“你是猜想刘霄将八荒六合功留在衡山中,而后又碰巧给侯孝康遇见,最终便习得了此功?”唐玉宣闻言,心中又是一惊。旁侧的艳阳顺着轻尘等人的话头道:“三四年前侯孝康他武功平常,不敢将无刃宝剑露出来,如今他因功法大成,不再忧心世人,便肆无忌惮地携带宝剑了。”众人闻言,只是寻思,不再讲话。

终于,艳风道:“咱们该不该出手讲宝剑夺回来?”唐玉宣道:“若他当真是练了刘霄的八荒六合功,又有无刃剑在手,怕是不好对付了。”杨轻尘道:“他要谋反,我便容不得他,纵是身死,也得同他斗个高低!”艳风见轻尘讲得郑重,心中不由振奋,道:“既如此,咱们兄弟妹三人不妨试试!”唐玉宣正要应声时,旁侧的艳阳道:“还有我呢,我如今也二十四五岁啦!”唐玉宣微微一笑。杨轻尘道:“方才答应了薛敬,便且等一等,等这大会结束时,我必要去问他个究竟!他若一意孤行,图谋分裂武当,我便要出手拿他!”司马艳风和唐玉宣应了一声。

杨轻尘三人议定,遂又望向大木台来。只见会务主持,即泰山元老许盛为微微背身,脚踏云履,双手抓起腿下的大裳,匆匆望里边当中的大木台的斜梯行去,不几步,行至一层大木台的当中望西站立。许盛为站定后,面目所方向正是司马艳风等人所坐之处,不过此处距木台却是最远,有一二十步。

许盛为六十上下年纪,脸颊肥胖,胡须杂长,神情瞧着极闲淡,素日里似乎从未有过烦杂扰心之事。许盛为望西站定后,不自主摸了摸胡须,开言道:“众位武林同道,众位江湖友人!在下泰山派许盛为,受本次会务筹办方泰山派和丐帮所托,主持会务!许某在此拜见!”许盛为说完,望台下众人拱手拜了大半圈。许盛为拜过,续又道:“今日咱们齐聚济阴城,共襄眼下的武林之事!今日会务繁多,在下便不拐弯抹角,便开讲会务的议程了!今日会务前后共五个议项,每一议项皆由在场各门派之掌门、首领或帮主,或本派所遣代表议决或行使,无门无派的友人朋友及其他江湖人士,可与会献言,但不可议决或行使会务!于此规定,诸位是否有异议?若有异议,便请提出来,咱们好行使会务下一议项!”

许盛为话毕,底下一些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便有了一些声响,但或许是场中大门大派的首领及徒众们皆不做声,这些无门派人士的声响便极细微,亦无人敢声张出来。司马艳风起身,行出几步道:“在下司马艳风,代表西蜀青城派而来!舍弟司马艳阳,代表峨眉派而来!这个诸位没有异议罢?”许盛为望了望场中众人,众人随口低议几句,终不做声。许盛为道:“众人无异议,司马公子此议通过!”

此时,薛敬不知是讨好还是别有用心,挺身而出,微微笑道:“如此甚好!方才在场的众位皆已经听见,既然两位公子是代表青城和峨眉两大派而来,则今日会务之决议于青城、峨眉两大派便是有效的啦!”司马艳风闻言,心中隐隐觉着有些不妥,却又不便改口,入座来,低声向身旁唐玉宣道:“我只是随口讲一讲,免得他欺负我等,却不想却给他抓了把柄,不晓得他们会不会弄出什么不利咱们西蜀和峨眉的事情来呢?”唐玉宣一笑,道:“咱们大活人还怕他么?日后随意寻个事由,开脱便是!”司马艳风闻言欢喜。

台上许盛为续道:“如上所讲,今日会务分项进行,每一项中所议事物皆由门派首领、帮主或掌门行使,且一个门派仅由一人出面,执有一次议决之权!”许盛为一面讲一面留心台下众人,见无人起异,便续道,“会务之前,咱们已制作了一二十支小黄旗,现分发至各门派掌门或首领手中,一个门派一支小旗,以为议定会务或行使事项之用!”

许盛为讲时,大木台西北面下行来了两个抱小黄旗帜的泰山子弟。许盛为讲完即向二人瞧来,二人会意,遂行向坐于左面首位的恒山派的太易女长老行来,而后恭谨地递上去了小旗一支。太易长老接过小旗时,心中虽觉新奇有趣,口上却淡淡地道:“不知你等要弄的什么把戏!”那两个发小旗的泰山子弟不敢胡乱讲话,小旗递出去后,顾不得太易讲来什么,急又向旁侧的五台山名僧寒光行来,跟着讲小旗递上。寒光接过了小旗,总算没如太易那般讲风凉话。

那泰山二子弟又向衡山的侯孝康行来,正要与侯孝康发放令旗时,杨轻尘挺身了出来,高声叫道:“慢着!”场中众人一惊,一齐向杨轻尘望来。杨轻尘续道:“侯孝康乃我武当山子弟,并非哪一帮派或门派首领,不该执旗!在下杨轻尘,现如今为武当山掌门,令旗该由在下领受才是!”杨轻尘一语讲出,场中如恒山派太易、嵩山派王劲节和少林派明觉等人,皆颔首称“是”,泰山掌门薛敬心中虽一惊,虽知侯孝康领旗于己有利,但杨轻言之有理,他也无话可说。杨轻尘身后的武当一众,同声称是。

侯孝康心中大怒,起身道:“轻尘师兄,你该晓得,咱们武当和别派不同,别派仅有一处山头,武当却因十年前江北各派击退南越,夺回来南岳衡山,而后一同议定,由距衡山最近的武当代为管制衡山山头!今日我和庞勋师叔代表衡山而来,就不该受旗一支么?”场中不少等看杨轻尘和侯孝康笑话,或是有同武当山不友善不讨好的门派和人物,皆随口称“是!”或“该授旗一枚!该!”杨轻尘将玉石制作的一柄精致小剑举出来道:“你领旗亦可,却是武当山掌门令剑在此!你众人若要使用令旗,便须看我号令,否则便是对抗本部,分裂武当,则我武当徒众人人皆可诛之!”

侯孝康素来嫉恨杨轻尘,此刻见他举出掌门玉剑来命令自己,心中着实窝火不胜,便是侯孝康旁侧的庞勋亦涨红了脸面。场中众人见双方剑拔弩张,争斗一触即发,不由紧紧观望。侯孝康却似忽然思想到了什么,竟忍耐住了,接过那泰山子弟的小旗,一声不吭地坐了下去。杨轻尘本认为侯孝康要发作,却不想他忍气吞声坐了回去,觉着他已听从了自己的号令,便不再做声,亦回身入座。纵是杨轻尘身旁的唐玉宣和司马艳阳,心中亦捏了一把汗。

侯孝康领旗入座后,薛敬最为欢心,跟着本派子弟将小旗递来自己跟前时,他站起了身来双手接过,面上掩盖不住的喜色。薛敬过来便是丐帮帮主汪泉、江都城主孔善民、华山派领队长老谢无量、嵩山领队长老王劲节、少林派领队长老明觉。明觉往后,中间隔了三五个无门无派的人物,再过来便是司马艳阳等人了。

片刻,艳阳等四人领了小黄旗后,便把来手中细瞧,见那旗帜呈燕尾形,赭黄的底子上赫然绣着一个皂黑的“盟”字。唐玉宣随口道:“这薛大掌门也是用心不少呢,这匆忙之间还能绣出如此有讲究的小旗来!”司马艳阳亦觉那小旗有讲究,绣得不错,一面随手摇晃一面脱口道:“正是如此,可让他们受累啦!”艳风又取笑,道:“薛先生既要做武林盟主,自然得受这丁点儿苦累了!”杨轻尘不由一笑。

司马艳风等人过来,又隔几个江湖散客,便是太行山阮氏三雄、洛阳九龙镖局、寿春县八公山派掌门冯逸、鲁阳县义帮帮主朱武、岳麓山主庞桑红、蔡阳县大洪山的山主安敬司、秦岭太白山派掌门关冷渊、终南山派戴仲翁等人。泰山派捧旗的子弟逐一发放。

会务主持许盛为始终留心,此刻令旗发放完毕,便望众人高声道:“会务令旗皆发放到位,领旗门派分别为北岳恒山、五台山、武当派下南岳衡山、东岳泰山、中原丐帮、江都主孔善民、西岳华山、中岳嵩山、少林派、青城派、武当派武当山、峨眉派、黔地五圣教、太行阮家帮、洛阳九龙镖局、寿春县八公山派、鲁阳义帮、洞庭岳麓山派、蔡阳县大洪山派、秦岭太白山派、终南山派,总计令旗廿一支!若无遗漏,会务进行下一议项!”

许盛为见众人无异声,遂续道:“今日咱们武林会盟,最为紧要者,便是选定武林盟主!”听得许盛为正色讲到此,台下许多人众心口皆紧热起来,思想着这众望所归的盟主该是谁有能耐,如何抉择?这当中的纷争与波折又该有多少?

众人正待观望时,见许盛为自大袖口中摸出了一个卷轴来,跟着朝外众人所望处展开,同时话锋一转,续道:“不过,择定盟主之前,咱们一同见证,于口头上约定一番!首先,盟主由今日出席本次会盟之门派之掌门、首领或帮主担任!同时,为着能信服并领袖于广大武林,够格盟主之门派,其门派徒众须在两千之上!于此议,不知众位可有异议?”

众人闻言,或是默不作声,或是说“有道理!”—“小门小派何以服众!”许盛为见有异者终不作声,便又道:“其次,盟主须得以身作则,德才兼备,造福武林,以武林苍生之福泽为务!切不可假公济私,作威作福,贻害武林苍生!”众人闻言,皆道:正是正是!”—“该当如此!”司马艳风随口同唐玉宣等人道:“话虽如此,不过可不像是薛敬先生能讲出来的呀!”杨轻尘道:“或许薛敬先生晓得武林盟主干系重大,便当真有此心得呢!”艳风道:“但愿如此罢!”

司马等人低声讲完,又听台上的许盛为高声道:“再次,武林盟主任期三年,三年满后,咱们再继续会盟,推选下任盟主!不过,这三年任期之中,若盟主假公济私、祸害苍生、威福自用,或是难当大任、不能主持公道、正义,则今日执旗之门派,约齐半数,一致认同,便可将盟主废除!”众人闻言,不期有此一议,皆纷纷叫好。许盛为趁热打铁,道:“不知于以上约定,众位可有异议?”众人听得最后一二句,已觉十分得理,心中欢快,遂道:“无异议!”—“可行可行!”—“不错不错!便如此罢!”许盛为欢喜,薛敬自然欢喜。

司马艳风心中惊奇不小,虽觉此举标新立异,前所未有,但一时半会却也讲不出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来。艳风脱口对旁侧的玉宣和轻尘道:“这些话语字句也是薛敬等人思想出来的么?他们有如此胸怀和度量?薛敬先生果真如此,推选他为盟主,观看一二年,倒也可行!”杨轻尘道:“许盛为既是泰山派的,且本次会盟又是出自薛敬等人之手,如此想来,这些话该是薛敬等人思想出来的了,倒也合乎公理与正义。”

原来薛敬等人晓得武林盟主干系重大,且素来纷争不断,故而日思夜想,聚众商议,最终便思想出了这个有理有据,既能引诱众人上钩,且又不必动武争斗的好法子。

见众人无异议,许盛为朗声续道:“既如此,以上约定便通过了,本次会盟依此择定盟主,且盟主择定之后,依照以上约定行使事务!”众人闻言,不由又道了几个“好!”许盛为已收了卷轴,他道:“会务下一项,正式选定盟主!依照方才约定的首一条,即够格盟主之门派,其门派徒众须在两千之上,则今日出席会盟的门派中,资格足够竞选盟主的便是北岳恒山、西岳华山、东岳泰山、中岳嵩山、嵩山少林派、武当派、峨眉派、洛阳九龙镖局、中原丐帮和江都孔家!”许盛为讲完,话锋一转,望大木台正立面的唐玉宣拱手道,“不过黔地五圣教虽有数万教众,但苗疆苗众素来同中原来往稀少,亦不适宜担当我中原武林盟主,故而本次会盟,咱们暂不将五圣教主列入盟主人选,还望唐玉宣教主见谅!不过话讲回来,唐教主携带徒众,远道而来赏光,咱们自然不能怠慢,故而与唐教主‘盟’字令旗,具有评选盟主和行使会务之权!”

唐玉宣亦料到中原汉人的门派会如此看待自己,便不多言,站起身来,拱手向许盛为不冷不热地道:“多谢许先生!”讲完即坐来回去。许盛为续道:“如此讲来,今日在场门派,足够盟主资格的,便是以上之十大家派了!如此,咱们便依照多数胜于少数之法,以‘盟’字小旗为令,举旗择定盟主,得盟旗最多者,便是今日会盟之盟主,亦是此后三年的武林盟主,不知众位于此,可有异议?”众人见许盛为讲得合乎情理,便又无人起异。

许盛为观望台下一周,续道,“既如此,咱们正式推举盟主!不过,以上十大家派中,若有哪一门派无心于盟主之职,则可事先言明,令其他门派不必推举自己!”许盛为话完,孔善民率先站起身来,望大木台上的许盛为道:“在下江都城主孔善民,无意于盟主职位!”跟着又环视左右执旗的门派首领道,“诸位不必与在下举旗,多谢!”孔善民坐下后,又有北岳恒山、嵩山少林寺、武当派杨轻尘和丐帮帮主汪泉站了起来,宣言退出盟主竞选。众人微微一惊,低议了几声。

议论声将熄时,听得主持许盛为道:“既如此,有意竞选今日盟主的便只华山、嵩山、泰山、峨眉及九龙镖局五门派啦!现下,便由在场有盟旗的众位,一一举旗定夺,看看究竟谁能众望所归,夺得本次会盟的武林盟主!”众人闻言,心中不由激奋。许盛为转身向北,望华山派所在一处,朗声到:“愿推举西岳华山派掌门孟先谷先生为中原武林盟主的请举旗!”场中众人观望,见华山派领队长老谢无量、恒山派领队太易、九龙镖局蔡泽、太行阮氏和秦岭太白派掌门关冷渊举起了小盟旗来。

薛敬暗中留意,见恒山太易首先举旗,心中思想:“她恒山派于我果然不心服,情愿推举孟先谷为盟主,也不卖我人情?”薛敬心中虽不快,面上却笑容依旧,又留意去别人,见关冷渊举旗时,心中道:“是了!关冷渊虽是由我请来,但他当年遭同门师弟赵驹暗算,逃到了华阴务农,孟先谷瞧见他,觉出他同寻常农人不似,便和他交往,此后助他攻回秦岭太白山,于他可谓有活命之恩,他今日为孟先谷举旗,也算情有可原……”薛敬想时,许盛为已朗声道:“推举孟先生者,共五旗!”

续道,“下一个,愿推举嵩山派掌门姜含先生者,请举旗!”许盛为话毕,恒山派领队太易、少林领队长老明觉、嵩山领队长老王劲节、武当杨轻尘、司马艳风、司马艳阳、唐玉宣、终南派首领戴仲翁及蔡阳县大洪山山主安敬司举起了盟旗来,薛敬暗中留意,见举旗者多达九人,心中不由吃了一惊!

不过台上许盛为瞧见太易两次举旗,心中确是疑惑,不由望太易道:“敢问太易长老,您两次举旗,可非草率儿戏?”太易正色道:“自然不是儿戏了!再说了,您事先又没言明不可多次举旗!”许盛为闻言,明白太易是钻来空子了,自己作为大会的主持,自然不能同她计较,便微微笑道:“原来如此!是在下多虑了!”场中众人,瞧见太易一介女流,不动声色,却弄了许盛为等人一个冷不防,亦是给场中不知该不该举旗的众人想了一个不得罪人的好法子,不由心中叫好。

薛敬起初亦疑心太易捣乱,此刻也明白过来,便不过多在意,跟着思想姜含来,心中道:“想不到他没有出面,竟然还有这许多的支持者!”薛敬心惊时,一眼瞟到了司马艳风四人,醒悟道:“嗯,是了!司马艳风是他女婿,自然愿他做盟主,而杨轻尘、唐玉宣等人亦是随司马艳风之意了,如此一来,他们一举,便是四旗!加之王劲节自个和少林,又有两旗,如此算来九旗之中,六旗是稳稳的了!”薛敬想时,心中渐渐平复。想到方才九龙镖局蔡泽与孟先谷举旗,此刻却不与姜含举旗,心中又道:“九龙镖局同嵩山、少林派在洛阳等地就户民和田地明争暗夺,蔡泽等人晓得此中利害,故而情愿卖华山派人情,也不愿推举嵩山、少林。”

跟着,薛敬见岳麓山主庞桑红未举旗,心中颇为欢喜,道:“庞桑红同姜含虽出自同门,但当年两人夺权争势,庞桑红败于姜含,饮恨出山!如今他不推举姜含,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了!那既往不咎,十分大度的人,世间又能有几个呢!更何况,他还是我花钱请来的呢!”继而想到安敬司却举旗时,心中不由一凛,不知安敬司为何会与姜含举旗。

薛敬的同门师弟魏星衡便坐于薛敬右侧,他瞧见薛敬望安敬司时疑似不解,便凑来薛敬耳边低声道:“八九年前,安敬司的兄长安敬德是许昌城北的一个小富人家,且安敬德有个十分漂亮的妾室卫氏,即是安敬司的小嫂。当时安家依附于许昌城北豪户李家之下,李家宗主有个同胞兄弟李广业,是个欺男霸女的无赖汉。李广业瞧见安敬司的小嫂后,十分欢喜,之后时常寻隙往安敬德家里跑,同安敬德的妾室卫氏淫乱。安敬德和卫氏惧于李家的权势,忍气吞声,不敢得罪李广业。但不想李广业不仅不收手,反而愈发过分,同卫氏淫乱之后,还将安敬德的帽子和卫氏的内衣拿出来同身边人炫耀。当时姜含已成为嵩山派掌门,且极大改善了嵩山和少林派的关系。嵩山少林两派又是嵩阳县方圆千里内的头顶大派,其势力无人敢动。安敬司晓得这一点,恰好又和姜含的一个弟子祝青桐有交情,于是安敬司备礼品,请求祝青桐及其师父姜含出面。姜含为人也有几分端正,他正好厌恶奸淫他人妻女等事,故而出面同李家宗主李广平谈话。李广平不敢招惹嵩山派,便训斥了弟弟李广业,自然也就救了安家一回。后来安敬司闯荡江湖,四年后成了大洪山派的首领。”薛敬听完,道了个“原来如此!”

此时,台上的许盛为高声道:“推举嵩山掌门姜含者,总计九旗!”跟着续道:“下一个!愿推举峨眉派掌门禅真为中原武林盟主的请举旗!”许盛为话完,薛敬等泰山派人众又暗中留心,见场中人众纷纷议论,隐约听得立面的朱武和庞桑红等人讲到:“禅真确也有些气魄,这些年来也没沾惹什么纷争,只是峨眉处于西南边陲,距咱们中原,到底太远了一些!”朱武这般讲时,旁侧的人众纷纷附和。太行山阮氏中的阮老三道:“正是如此,禅真做西南武林的盟主还可,做咱们中原的盟主,可就有许多不便了!”薛敬闻言,心中暗自欢喜。

朱武阮氏等人议论将完,却瞧见恒山派的太易长老又举起了盟旗来。薛敬心中咦了一声,皱眉道:“这个太易是来此成心捣乱的么,怎么次次举旗!”方才见太易举旗时,华山派领队长老谢无量便即心领神会,此刻思想着华山峨眉这数十年来不仅同为名门正派且素来和睦,无任何争端,不如卖个人情作作样子,于是乎也举起了小旗来。

跟着,嵩山派领队长老王劲节也举起了小盟旗来。又往右侧来,江都主孔善民或许是碍于同司马家情面,微微笑着举起了小旗来。再往右侧,薛敬思想着司马艳风等人或许会如恒山太易和嵩山王劲节一般举起盟旗来,却见那里静悄悄的,无一人举起旗来。薛敬望见,心中不由有些疑惑,道:“前刻司马艳风等人并未声明峨眉派退出竞选之列,此刻轮到她母亲的峨眉派时,他们却不动作,若非他一时变卦,便是轻视本次会盟了!亦或他们此番前来,本就无意于盟主一职,只不过凑凑热闹,从中胡闹一些罢了!”

峨眉掌门乃自己母亲,司马兄弟不知母亲真意,不愿草率举旗,但场中谁人举旗,谁人不举,他却留意了一番,晓得恒山、华山、嵩山等五岳大门派于自己母亲的峨眉派还是念有极大和气与情义的。不过少林明觉长老前刻为嵩山派举旗,此刻不与峨眉派举旗,一前一后,皆出乎了司马艳风的预料。不过司马艳风瞧见明觉面目清明,神态端正,思想他也该不会不满于峨眉派,或许他不举旗,正是如同自己,出于郑重罢了。

司马艳风想时,薛敬急又瞟去大木台右侧,见有岳麓山主庞桑红和终南派戴仲翁举起了盟旗。薛敬见庞桑红举旗,心中又是一惊,道:“他岳麓山派同峨眉也没什么来往,但为何会替峨眉派举旗呢?难不成他得罪了嵩山派,此刻有意在司马艳风等人眼前示好?”司马艳风见庞桑红举旗,心中也是惊奇,思想到:“他跟岳父的恩怨,我也听说了一些,不过他跟我母亲,或是我西蜀皆没什么交情!”转而又想,“不过话说回来,虽没交情,却也没有仇怨,或许他是随意举旗罢了!”跟着,司马艳风见戴仲翁举旗,又思想到:“戴仲翁这三五年来同咱们青城派的师父们行走频繁,青城派和峨眉派又因我司马家而相处和睦,一南一北,相互帮衬,戴仲翁自然晓得这些,他举旗或许是因此一点吧!”

薛敬、司马艳风二人于谁人举旗谁人不举旗自然十分留心,不过台上的会务主持许盛为却顾不得这许多,只一门心思留心有多少小旗举起,此刻便在心中念了个“六”字,跟着朗声道:“西蜀峨眉派,总得六旗!”薛敬暗自一惊,想到:“若司马艳风四人再举旗,总加起来,岂不是比姜含还多出一旗了!”薛敬想时,许盛为已念到:“愿推举洛阳九龙镖局掌门人南宫镜书为盟主者请举旗!”

许盛为话毕,众人又留心,见恒山、华山、嵩山、少林、泰山等名门大派,只华山派谢无量举了旗来,江都主孔善民和丐帮帮主汪泉亦未举旗,不过五台名僧寒光和尚却举了起来。望过司马艳风四人一边时,亦无人举旗。毕竟只有寥寥两旗,薛敬望在眼中,心中倒是不小的惊喜,同时有了前两轮的情形,此时也懒得去猜想谁举谁不举了。不过,众人往大木台右侧,即是许盛为的左侧观望时,除却了终南戴仲翁和岳麓山主庞桑红,其余太行阮氏、九龙镖局蔡泽、寿春县八公山主冯逸、鲁阳义帮帮主朱武、秦岭太白山主关冷渊五人皆举起了盟旗来。

薛敬不由一惊,疾速镇静后,想:“怎会如此协同一致!莫非他们同属于三山五岳等名门大派之下的二流小帮小派,心中心心相惜?想来,他们素日里一同混迹于黑白两道之间,当中的恩怨情义是不少的了!不过也好,只是七旗而已,连姜含和峨眉都比不过,不必忧心,最后这一下到我这泰山派大掌门了,我最该小心谨慎才是!”果然,听得台上许盛为朗声道:“洛阳九龙镖局总得七旗!”转而道:“现下,请诸位推举本次会盟竞选的最后一派——泰山派掌教薛敬先生!意愿者,请举旗!”许盛为这一声后,司马艳风、唐玉宣和杨轻尘等人,心思皆绷紧起来,目不转睛地观看。

见首先举旗的竟然又是恒山太易,而后五台山寒光、武当衡山外院的侯孝康、华山谢无量、终南戴仲翁、新丐帮帮主汪泉及江都孔善民等人皆举起了盟旗来。薛敬本人并未举旗,他面色郑重,不卑不亢,只作寻常观望的情态。薛敬这一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举动,却是令司马艳风等人,亦是场中的许多人众,心中皆惊了一惊。众人皆知薛敬极有意于武林盟主,但众人皆料想不到,待得推举自己时,他竟晓得退避辞让,不与自己举旗。

司马艳风等人再望见木台右侧一面,见除了嵩山、少林派和泰山本派,其余门派皆举起了盟旗,心中倒是一惊。跟着,众人人再往木台右侧看去,见太行阮氏、岳麓山主庞桑红、九龙镖局蔡泽、寿春县八公山主冯逸、鲁阳义帮帮主朱武、秦岭太白山主关冷渊,右边一众几乎无一例外地举起了盟旗。司马艳风心中惊道:“今日的这番推举确是大出意料,如此看来,薛敬坐稳本次盟主那是铁定无疑的了!”薛敬见场中的执旗门派除了司马艳风和嵩山、少林等少数门派,其余皆举了盟旗,心中着实欢喜欣慰。

正此时,台上许盛为正要讲话,杨轻尘忽然望着薛敬和侯孝康一处,挺身站了起来。杨轻尘高声道:“薛敬先生,其实在下亦可举旗,只是你做了武林盟主,我武当门下的这个事情你却要如何主持公道?今日当着武林群雄的面,你便说道说道罢!”薛敬自然听出了杨轻尘的意思,只是此事必然要得罪于侯孝康,不好处置,便佯做不知地道:“轻尘掌门指的何事?”杨轻尘正想当众说破此事,便道:“侯孝康身为我武当山驻衡山子弟,如今正图谋衡山脱离武当本部,自成一派!薛敬先生既成了武林盟主,如此分裂门派,毁灭根本的逆事,你道该如何处置?薛先生若能将此事处理妥当,咱们推举你作盟主也心服口服!”

场中众人闻言大哗,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司马艳风见杨轻尘讲得妙,抢身出来道:“轻尘掌门讲得不错,薛先生既要做武林盟主,自然要有主持公道之能!否则众人如何能信服?”司马艳风话出,众人又有不少人应声附和。侯孝康羞怒难当,急起身来抢道:“你说我谋逆,可有凭据么?”杨轻尘道:“凭据自然有,且不说别的,方才我身为武当掌门未举旗,你却举起了旗来?那不是凭证一个!”适才杨轻尘见自己尚未举旗,侯孝康却抢先擅自举起,众人中察觉当中干系的自然晓得侯孝康身为武当子弟,实是无视武当本部或掌门的挑衅行为。

侯孝康方才只想着与薛敬出力,以求得他的助力,却不想忽略这一点,心中既是悔恨,又是恼怒。薛敬见侯孝康火红了双眼,大有发作的态势,又知侯孝康有无刃剑在手,他和杨轻尘若在此间大打出手,必然将自己的一锅已然到口的好菜给搅黄了,心中不由大急。薛敬挺身出来,朗声向侯杨二人道:“二位贤侄听我一言!咱们就事论事,孝康贤侄既为武当子弟,适才确不该未得武当本堂授意而举旗!既然如此,孝康贤侄适才那一旗,便不算了罢!”薛敬生怕二人再起争执,急又续道,“今日武林大会,三五年来只此一次,咱们众人确是来之不易,薛某还望二位以会务为重,待会务完毕了,咱们再作商讨如何?”薛敬讲到后一句,向杨轻尘望了过来,眼神中颇为恳切。

杨轻尘不便多言,正色道:“在下身为武当掌门,言出必行,薛先生若能秉持公义,武当愿举你一旗!不过薛先生既做了咱们会盟的盟主,便须记得今日之言!”薛敬望杨轻尘拱手道:“多谢轻尘掌门!薛某铭记便是!”杨轻尘便退身坐了下去。便在杨轻尘入座时,庞勋即悄声对侯孝康道:“待会儿会盟结束,便同杨轻尘他们摊牌了!”侯孝康道:“今日在场的许多皆为门派掌门或首领,当中一些人或许于杨轻尘所讲的阴谋分裂之事持逆反之心,若咱们用强,只怕不得人心呢!”庞勋道:“南岳衡山主政已近三年,如今赞同衡山独立恢复五岳衡山派的已有不少人士,咱们先据此力争,激怒他们,引他们先动手!总之,咱们不能先动手,免得众人跟前,首先亏了道理!”侯孝康闻言思想,深以为然。

杨轻尘坐下后,台上许盛为生怕再生枝节,急望台下众人高声道:“举旗已毕!泰山派薛敬先生总得盟旗十又三枚!依照前番会务的约定,本次武林大会的盟主由东岳泰山派掌门薛敬先生担任!”

薛敬起身,向大木台前的场中行去,心中已然激奋无比。站身后,薛敬压了压心中激奋,拱手望众人道:“多谢众位掌门首领,武林同道朋友的信赖和支持!多谢多谢!”许盛为续道:“下面,行使会务第四项,由盟主祭祀天地神灵!请薛敬先生着礼服!”

许盛为话毕时,左中右三个司仪者已行了过来,三人左侧一个捧礼服,中间一个捧木剑、符箓、玉琮、杯盏等物,右侧一个捧炙肉、果品、香火等物。薛敬迎上两步,至有登台木梯处站定,众人望时,见左侧司仪者手捧的是一件长身大袍,那袍展开来,上边后背上以黑线绣了大大的一个“盟”字,肩襟、两袖、胸前及下摆上又以浅蓝、浅黄等色绣了梅兰竹菊和祥云等缀纹,颇为精细讲究。

木台下众人望见,免不了又思想了一番。江都主孔善民心中道:“他这衣服还讲得过去,总算没有将龙纹绣上!”孔善民想时,薛敬已由司仪服侍将礼服穿上了。跟着薛敬打头,四人向大木台迈步而去。大木台的最上一层已摆放好了香炉、案板等祭祀用物,南北两侧已树起了两面大“盟”旗,清风拂过,旗面微微作响,颇有一些会盟和祭祀的庄重意味。薛敬四人登上后,便恭恭敬敬摆上了各样物品。因祭祀乃是人世间的极重大的礼仪之一,木台下的众人事先虽忽略这一节,不过此刻薛敬行此礼节,众人皆能习以为常,于是乎,人人面色肃静,皆不敢私下妄议,以恐冒犯神灵,遭不虞之灾。

司马艳风等人坐于西面,正好是祭祀大木台的正立面。此刻,坐于临近大木台前一二排的人众皆噤声。唐玉宣望见薛敬有模有样地祭拜天地,心中想到:“薛敬此人果然智谋过人,大不寻常!以往皆不曾听说武林盟主须祭拜天地,今日他顺水推舟,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行了祭拜这一出,不仅显示了武林威仪,还可令众人信服于他的盟主地位!”司马艳风则想到:“薛敬先生今日的这几步旗既出乎我辈意料,又显得合乎情理,令人无话可讲,如今想来,这也算是他的谋略和能耐了!我辈不如,今日也算长了一智!”坐于正北面的孔善民亦想:“薛敬的胆识智谋不在本公之下,幸好这武林盟主仅是三年,否则给他坐得稳稳当当的,还不知道他会弄出什么名堂来!好在本公还有聂震天和欧阳二人,以他二人的武艺,倒是不必惧怕于薛敬!”孔善民想时,瞧到司马艳风等人,转而又道:“薛敬、汪泉等终究是外人,且薛敬老谋深算,恐怕难以驾驭,日后结盟,还须以我亲家西蜀司马家为好!他几大家派的人已有盟约,此一点也算是极难得的优势了!”孔善民等各有所思时,薛敬已祭拜完了天地神灵。

会务主持许盛为站至一层大木台面对众人又道:“会务最后一项!由武林盟主展示盟主令旗,宣读盟主职权!”薛敬神采奕奕,行至一层木台的正中站定,道:“武林盟主于三年任期内,具有以下职权:一,匡扶正义,主持公道!二,惩恶扬善,救贫助弱!三,主持武林会盟,引领武林间的重大事务!四,判决帮派或山头之间难断难决之要事!”薛敬念完,收了帛书,向众人道:“会务仓促,以上仅是盟主职权的一些浅见,有不详尽之处,还望在场诸位指明道来!或是来日方长,咱们依据时需,再增补完善亦可!”

司马艳风听得会务将尽,且薛敬今日的种种做派与言行虽合乎情理,却皆无前例可寻,当中虚实令人难以探究,心中便隐隐有些不耐烦来。司马艳风朗声道:“那职权若往细了,一时半会绝难讲得清楚,便请薛敬先生将盟主大令的令旗展示了出来罢!也让今日在场的首领和英豪们,日后见到了,晓得是盟主令旗驾到!”

薛敬听得司马艳风有些口无遮拦不敬不重的意味,却又木台左右众目睽睽,不便同他议论,便忍住了。薛敬转身向会务侍者示意了下,侍者托着一个大红木盘,行近他跟前来。不片刻,侍者站定,众人隐隐望见木盘上放置了三面形状类似却又各有差异的旗帜。众人正看望时,薛敬就着侍者盘上的旗帜道:“此有三面旗帜,现薛某一一展示出来,供众位观看定夺!”薛敬说时已举出了第一面小旗来,道:“此旗四角白底,前一面黑线绣了‘令’字,后一面绣了华山、北岳恒山、泰山、嵩山、南岳衡山等五岳山峰的主峰形状,寓意我中华以三山五岳为领袖的广大武林!”

司马艳风闻言,随口嘀咕道:“武当峨眉亦是雄壮非凡,怎就不绣上去呢?这令旗不好!”唐玉宣微微一笑,正待说话时,杨轻尘却抢先了出来,笑道:“那如此小的一面旗子,自然不能将三山五岳尽皆绣完的啦!也不能怪他们!”司马艳风等人如此思想时,场中众人亦各有思想和议论。跟着,薛敬又举起了当中的那面令旗,道:“此旗三角形状,红底金边,前一面居中留白底圈一圈,圈中以黑线绣了‘令’字,后一面居中留白底圈上下两圈,分以黑线绣了‘盟主’二字!”众人正要谈论时,薛敬又举起了最后一旗来,道:“此旗燕尾之状,赭黄之色,大小和样色同适才众首领、掌门手中所持一样,不过是当中所绣“盟”字,改成了“盟主令”三字!”

此时三面令旗皆举在了手中,薛敬续道:“盟主令旗该那一面为好,请众位定夺!”毕竟盟主不是自己,孔善民只关心盟主是谁,能有何权利,于盟主令旗却是无心,便抢先道:“在下以为中间的三角形令旗最好!瞧着简雅最为舒心!”司马艳风本待讲话,但孔善民乃自己亲家,且又期盼会务赶快些完毕,便高声附和道:“我几人亦觉中间的好!”

木台南侧的阮氏、朱武、庞桑红、戴仲翁、蔡泽、冯逸、关冷渊等人昨夜间已照过面,晓得孔善民乃江都之主,薛敬等人筹划的此次会盟大会亦有他的重金资助,便邀约着出声附和道:“三角形令旗简易得体,可用!”——“不错!便用中间的令旗罢!”——“是了,简易得体,便是它了!”木台北侧的五台名僧寒光和尚所关心者同孔善民类似,又不期盼会务过于繁琐冗长,便张口附和道:“在下亦觉中间的三角令旗简易得体!”众人这么讲时,恒山、华山、嵩山和少林的首领、掌门们便不做声了。

会务主持许盛为高声道:“众人之中有三分之二赞同中间的三角形令旗,则本次会盟的盟主令旗便是红底金边的三角状令旗啦!”跟着续道,“会务至此,将近完毕,若有不尽事宜,敬请众位起身言明!”

司马艳风心中有事,早已不耐烦,听得会务完毕,起身向薛敬行近并拱手笑道:“恭喜薛敬先生获得了盟主之位!恭喜恭喜!”司马艳风说时,已行上了五六步,处于薛敬所站一层木台正前方一二丈远处,他左侧向北斜出三四丈,正是侯孝康的坐处。江都主孔善民见司马艳风出身道贺,亦觉该有此礼数,以示会务圆满,便也起身拱手道:“恭喜薛掌门!恭喜恭喜!”南一面的阮氏众人见状一齐起身,望薛敬拱手道:“恭喜薛掌门!”——“恭喜薛先生!”一时间,道贺之声不绝。

正此间隙,最先出身的司马艳风微微侧头,一眼扫向侯孝康、庞勋二人身后的祝峰,跟着忽然使出追星步法绝技,嗖呼一下,便望侯孝康众人奔去。司马艳风这一举动出乎了绝大多数人意料,便是坐他旁侧的唐玉宣和杨轻尘等人亦不知他意欲何为。侯孝康一惊,劲风扶面时,司马艳风已袭至跟前。侯孝康猛然惊醒,正要出手应对,司马艳风双脚顺势跃起,抢过侯孝康后,已出手抓在了祝峰后背的无刃剑上。司马为着能避过侯孝康的掌击,跃起时,已使了浑身解数,故而他手抓无刃剑时,后掠之势更不停止,时下的祝峰有如给一股大力将后背所负无刃剑往后疾速掰扯去了那般,身子险些往后仰倒时,身上无刃剑已脱鞘而去。

原来司马前刻盘算会务完毕,众人要么留下用餐,要么离去,无论何种情形,自己皆无绝佳的时机出身去夺取无刃剑,故而佯装出身向薛敬拱手道贺,待得众人效仿自己时,便趁侯孝康分神之际,出手去夺祝峰所负的无刃剑。

且说无刃剑自祝峰后背脱鞘后,侯孝康已留神过来,他手掌急出,一大掌望尚且凌空的司马艳风劈空击来。司马艳风拽剑至手后,因惧怕身后侯孝康便急回头观望,恰巧望见侯孝康出手。这瞬间,司马艳风似乎更无别样的应对之策,急运大力,催动无刃剑气,只随手一横劈,便望侯孝康劈来。司马艳风这一劈,剑气呈弧状望外分散喷出,而侯孝康的掌力却凝聚得多。

接下一刻,司马艳风和侯孝康,二人皆不及避让,无刃剑气冲击侯孝康身上时,司马艳风的胸口上亦同时遭到了侯孝康掌力的猛然一击。又者,侯孝康身旁的庞勋察觉无刃剑气打来,左右两手急出,接连推出了两记劈空掌力,以抵消扑面而来的无刃剑气。侯庞二人两侧余下的无刃剑气直往后冲。木台上站的是薛敬和许盛为,二人见无刃剑气似要冲击过来,心中一紧时,无刃剑却摧打在了脚跟前一层大木台的眉头一线。剑气犹如狂风揭瓦一般,霹雳啪啦地崩裂声响中,碎木片及木头往后侧急飞而来,薛、许二人急退几步,或运功或挥袖,急地遮挡,木头木片给二人打落一些后,余下许多直飞至了坐于南侧的众人眼前来,如冰雹一般的纷纷掉落。众人微微一惊,毕竟剑气至此已是强弩之末,故而心中不惧。

台上薛敬二人望见一层木台的眉头已给摧毁大半,幸是剑气来势由下斜上,若剑气是横平而来,这脚下的一层木台必然给击毁无疑的了。薛敬正不知该不该出声责备时,往前一望,望见侯孝康的劈空掌力,透过了无刃剑气,猛然一下击打在了司马艳风的中胸上。司马艳风受这一击,身子往后掠去了丈余,扑倒在了观望的人丛之中。众人于二人非亲非故,只待袖手旁观,于二人争斗实不愿参和,故而司马落下,皆不约而同地往后退避。

司马艳风或许低估了侯孝康的功力,又提防周身有人抢夺自己无刃剑,也是晓得眼下十分情急,自己命悬一隙,故而他一面紧紧握住无刃剑,一面急的爬身起来。左近众人本是随意观看,此刻见司马艳风站起后,口唇一动,口中的一股鲜血险些要喷了出去。众人一惊,隐约听得有人道:“啊!他受了内伤啦!”—“他匆忙之间不能抵挡!”—“想不到,侯孝康的掌力竟如此厉害!”

众人心惊时,司马艳风也晓得自己受了不小内伤,便要出左手去点穴止血。自己功力的深浅,侯孝康自然晓得,眼见司马艳风危急,自己占了极大优势,若此乘势而上再出重手,不仅能将无刃剑夺过手来,还能好好地惩治他司马艳风一回。侯孝康思想间,拔出所佩宝剑,便要飞身刺上抢夺。恰此之际,一把飞剑自旁侧破空而来。侯孝康后侧的庞勋始终留意,此刻瞧见飞剑似是对准侯孝康,急叫了一声“孝康当心!”侯孝康急侧头,见飞剑已至跟前三四尺处,心中一惊时,顾不上前飞,右手宝剑望准逼来的飞剑急打而去。“铮”的一声激响,侯孝康手心一震时,宝剑微微往后弹回了一些,那飞剑偏了几分,自侯孝康脑袋后侧飞掠而过。

这一下,侯孝康心中既惊又怒,惊得是杨轻尘无极飞剑的厉害,似乎又有了精进,以至自己用心的一击竟不能将其抵制住,怒的是杨轻尘身为同门,竟然暗地里放飞飞剑,要取自己性命。其时杨轻尘运动无极飞剑,是见侯孝康欲刺杀司马艳风,情急之中放飞剑制他,以抢救司马艳风性命,并非是要取侯孝康性命。

杨轻尘心中虽如此思想,侯孝康不仅不能得知,纵是得知了也未必理解,侯孝康避过飞剑,收身落地后,心中大怒。此刻飞剑于空上绕了一个大圈后,又回至了杨轻尘手中。杨轻尘的无极飞剑乃是师公同辰真人传授,是武当太极剑法下新创出的一个路数,武林之中绝无仅有,故而场中首次望见的人众,心中皆惊叹了一番。侯孝康身为武当派子弟,自然晓得杨轻尘无极飞剑的来历,侯孝康当下望杨轻尘高声怒道:“我忍你多年,武当派有你无我,今天我二人在此便来一个了断了罢!”

杨轻尘听了侯孝康话语,心中不知是惊是怒还是其他,或者时下种种皆有,面颊亦胀红,回应道:“我并非有意刺你,不过罗冠希已给本门制住,你擅自授予他的‘衡山宾客堂主令’亦给搜获,你们阴谋与祸乱的罪证已确凿无疑了!”杨轻尘说时,又望来侯孝康身前的庞勋,续道,“你和师叔若就此收手,愿回武当悔罪受罚,我还可同大伙儿商议,免你们一死!否则今日一战,确是难以避免!”

庞勋见杨轻尘终于向自己讲话,亦高声道:“你得掌门之位,那是你的狗屎运!不过你也想不到,衡山独立成派,拥护期盼此事的人也不在少数!”庞勋说时,向站身杨轻尘身后的武当人众中的三四人望去道:“出手罢!”

话说杨轻尘身后跟随有七八十名武当徒众,其中紧要的有五人,分别为执掌知客、武库、戒律、匠作、经律等各堂院的堂院主,五名堂院主皆是武当的第二代门徒,即为杨轻尘的叔伯一辈,各堂主院主以下的首领人员又有七八人,这七八人多为与杨轻尘同辈的武当子弟。庞勋话出后,七八人中的三人及其跟随的二三十随从,忽然悉数拔出了剑来,而领头的三人剑拔出后,径将长剑架在了他三人跟前的三名堂院主的后颈上,自然是挟持之意。因这三名堂院主留意的始终是庞勋及侯孝康所在一侧,而三名响应庞勋的首领又是在他三人身后,故而三人皆无有防备。

这一下后,杨轻尘身后的武当众人,纷纷拔剑,双方瞬间对峙起来。杨轻尘心中猛然一惊,刹那间涌上无数疑惑,还不及去细思,已听得挟持堂院主的三领当中的一人头望杨轻尘道:“叫他们都收了剑,退开三步,否则便杀了他三人!”这人叫话时,持剑的一手微微还有些发颤,显是眼下情急,他心中难免的紧张。

杨轻尘先是大惊,跟着心中一痛,思想着随从中混进了三个敌众来,自己毫不察觉,实是一大过失,若再因此而折损三名拥护自己的师叔伯,则无论罪过还是自己的处境实又更深重更危险了。杨轻尘愧责间,不假思索,道:“切勿伤人,我与你们放行便是!”那挟持的人似乎也极怕周围众人一拥而上,自己性命有忧,急又向杨轻尘叫道:“先令他们收剑退开!”杨轻尘不得已,只得发令,令围住三名叛变领头及其随从的武当门人收剑退开。众人退开后,有人收了剑,有人并不收剑,似乎也是预防对方。

不待杨轻尘说话,庞勋望他道:“你也收了佩剑,行过我这边来!”杨轻尘道:“我随你们也无妨,不过须令他们放了三位师叔!”庞勋道:“此一点却难!你虽身为掌门,但你一人只怕还难保我众人平安!”庞勋疑心杨轻尘掌门之位尚未稳固,派中有他的敌对势力且又不愿意衡山独立,是以放心不下。庞勋话出,双方似要僵持起来。

正此时,侯孝康心系无刃剑,似难顾及庞勋等人,亦似解了杨轻尘的纠缠,便再无顾虑,急扫了一眼司马艳风后,侯孝康又挺剑向司马艳风刺来。司马艳风一惊时,侯孝康已至跟前,两人瞬息之间,急对了几招。几招过后,因侯孝康毕竟内功强大,司马艳风已有内伤,给侯孝康一招震开后,侯的左掌又一掌望司马的右胸击来。

且说司马艳阳便在杨轻尘的身旁,他瞧见侯孝康向兄长司马艳风出手时,便拔出宝剑向二人拼斗处飞身了过来。司马艳阳急速飞掠,到底还是迟了一二分,侯孝康左掌击在司马艳风右胸上时,他正好掠身至侯孝康身后。侯孝康闻得身后风声,急又回剑来抵御司马艳阳。司马艳阳焦急,侯孝康更非良善之辈,二人便急对了几招。侯孝康内功同样强过司马艳阳,几个快招过后,他以一招“喜鹊登枝”又将司马艳阳剑锋震开,跟着如法炮制,左掌又一掌望司马艳阳右胸击来。

不过司马艳阳并未受伤,故而他的手脚快过其兄司马艳风,周身观望的一众正看得紧时,见司马艳阳亦急出左掌来抵御侯孝康。听得啪的一声微响,司马艳阳身子一震,右足往后急抵了一下,已是不敌侯孝康之状。众人正忧心时,忽见司马艳阳左手指往侯孝康手指上反扣而来,跟着侯孝康手臂一动,觉出手上真气正疾速往司马艳阳一侧流泻。

侯孝康心下大惊,跟着便要收回手掌,正要使力时,却是左手已给司马艳阳吸功制住,有如软麻了一般,无论如何都使唤不了。侯孝康面色顿变,惊慌之下,右手长剑急地一下望司马艳阳左手臂斩来。侯孝康这一下并非武艺招式,仅是惊慌下的自保之策。司马艳阳见对手长剑劈来,急地将左手收回,与此同时右手宝剑顺势望侯孝左手臂直刺而来。侯孝康一惊之下,左臂急斜,仍是慢了几分,呲的一声轻微声响,侯孝康左膀衣衫划破,鲜血亦跟着渗了一些出来。

两人旁侧的庞勋看在眼中,心中早已大惊,思想道:“司马小儿适才的那一下莫非是吸星大法?孝康的内功于年轻一辈中已然无人能及,竟然也为他所制!”庞勋这般思想时,仍站身台上的薛敬和许盛为心中同样惊疑无比。

且说司马艳阳同侯孝康对掌之时,姜青然见夫君司马艳风连中侯孝康两掌,瞧着已是重伤,便飞身过来。姜青然将司马艳风抱住后,不敢迟疑,急又飞回唐玉宣和杨轻尘所在一侧。姜青然惊道:“艳风受伤不轻,该如何是好!”唐玉宣自怀中摸出了两寸来粗四寸来长的小竹筒,竹筒塞子拔掉后,自里倒了两个手指头般大小的青色药丸来。唐玉宣拿起了其中一粒,道:“这是雪峰仙草丹,与艳风他服下,歇息几日,便没事了。”姜青然也听说过了唐玉宣五圣教各样药物的厉害,于此刻唐玉宣的话和药丸深信不疑,谢过一声后,便将药丸与司马艳风服了下去。

远在孔善民一处的欧阳沧浪,瞧见唐玉宣取出小竹筒和灵药,猛然又想起六七年前,自己在宣城北郊外受重伤,而后给唐玉宣相救,进山洞后服她灵药的情景来,又记得唐玉宣说炼制那青色灵药的草药只生长于高山雪线之上,且一二十年方能摘取制药,可谓十分珍贵难得。欧阳忆起这些,心中既十分感念,又十分惭愧。

话说司马艳风服下唐玉宣灵药时,司马艳阳正好在侯孝康左臂膀上刺了一下,这一下虽不能重创敌手,却显出了司马艳阳相较之下的优胜来。场中观望的众人无不心惊,方知司马艳阳似较他兄长厉害许多。庞勋见侯孝康受制于司马艳阳,不假思索,急地挺剑望司马艳阳刺来。司马艳阳闻得风声,便又执剑来抵。侯孝康歇了一气后,稍稍振了些精神,心中于司马艳阳既惊又怒,见庞勋助力自己,便也挺剑望司马艳阳再次刺来。瞬间,成了侯庞二人联手合击司马艳阳之势。

侯庞二人,一个年富力强,一个剑法老道,两人一左一右,连出快招,瞬息之间,呲呲两声轻响,两人一个刺在了艳阳右臂上,一个刺在了艳阳左腿上。两人得手,丝毫不心慈手软,剑往回拔,艳阳啊啊地出声呼痛,鲜血随之渗流了出来。原来司马艳阳虽佩戴宝剑,但他所长却与剑法剑术无关,单论剑术,他敌侯庞二人中的一人尚且难下,二人联手,来势汹汹,便瞬间受制了。

正此时,呼的一声风响,周致远看准庞勋凌空刺下。周致远乃艳阳的护卫随从,他适才见艳阳危急,便拔了剑飞身来协助。周致远到来,庞勋便给缠住了。庞勋见周致远使剑,思想自己武当剑法运练已二十多年,故而丝毫不惧。交手来,庞勋选捡自己所长的几个路数,快招连出急攻周致远。周且战且退,周围看现的众人亦是急忙退避,他二人无论数死谁伤谁胜谁败,皆不关己,故而看得心中颇为欢快。

与此同时,侯孝康和艳阳也在拼斗之中。侯孝康吃了一下亏,晓得艳阳有吸星大法,心中颇为忌惮,故而不敢再同他对掌。不过侯孝康也晓得艳阳剑法平常,内功也不如自己,故而单对艳阳,心中还是十分得意的。侯孝康急出了几个自己的得手快招,见艳阳左支右绌,果然有些应对不瞎,便加强了几道内功在自己宝剑上。眼看火候将够时,侯孝康忽使一个“利刃劈风”式,望准艳阳长剑的当中一斩,铮的一声激响,艳阳只觉手心一震,看望长剑时,那上头的半截已飞断而去,而同为宝剑,侯孝康的却安然无恙。旁侧闲看的众人咦了一声,心中不禁赞叹侯孝康手法与内功的运用巧妙。

宝剑断折,艳阳心中一惊,思想着残剑无用,随手便将手中的半截残剑丢了。凝神一望,见侯孝康怒色满面,手中长剑稳稳,不偏不倚地已送至自己胸部二三寸跟前来,自己的胸口似乎要给他刺一个透明窟窿了。艳阳大惊,退避似已不及,便急运“燧人神火”功,丢剑的右手随手望侯孝康的额头部一推而来。

艳阳这一下乃是推掌的手法,但见他掌推出时,一小股如光束的明火便对准侯的额头喷刺而至。跟着,正是侯的剑尖将将刺及艳阳皮肉时,艳阳的火束亦烧在了侯的额头上。两人同时呼痛,不过侯孝康的痛声更加惨烈,自然是火灼的滋味更令人难受。侯孝康奇痛间,急地收剑后退,艳阳也退了一步,摸摸胸口疼痛处时,手上已见鲜血斑斑。

侯孝康避开来,心中既恼怒又惊惧。侯的随从祝峰等人望见他额头和发迹皆给灼伤,心中皆是暗暗令骇,心想方才一下,若司马艳阳火束是刺在侯孝康的眼睛,他岂不是要瞎了?侯孝康心中自也惊骇,故而他虽无比恼怒,却不敢轻易上前同司马艳阳动手。场上观望的众人见司马艳阳火功犹如闪电,心中无不惊异。仍站身大木台上的薛敬思想到:“司马小儿的火掌功夫竟然比我的还厉害许多!我的火阳掌只能近攻,若远了,功力便要分散变弱,绝难如他那般成束刺去!若再加上他的吸星大法,这小子岂不成了后辈之中最难敌的一个了!”薛敬如此思想,面色不由暗了一暗,心中莫名的既惊又怒。

此时,周致远抵住庞勋后,瞥见司马艳阳身上多处渗血,不由问到:“二公子,你伤势怎样?”司马艳阳回道:“身上疼,不过死不了!”周致远听闻,晓得主人这句“死不了”乃是伤损不重之意,心中遂安定了些。

另一侧,庞周二人拼斗二三个回合后,庞勋猛然觉出,自己竟拿周致远不下,心中不由有些惊慌起来。原来周致远的剑法虽不如庞勋老道,但有一些二三年前在天山天池时,由令狐冲老人指点的独孤九剑的高明招式,庞勋不仅难以攻破,还险些反为周致远所制。

司马艳阳瞧见侯孝康虽怒但怯,便张口道:“侯先生,咱们就此打住了罢!我兄长虽夺了你无刃剑,但他因此而受了你两下重掌,如今性命攸关,算是扯平了!”艳阳将将讲完,不及侯孝康回话,旁侧听见的司马艳风抢声道:“艳阳,你心性诚善,将话讲颠倒啦!”

司马艳风重伤在身,他说出这一句,急令姜青然将自己扶了起来,续道:“无刃剑本是洪州派掌门张次山之物…十多年前宝剑铸造者沈思古…于龙泉剑池湖试剑时,张先生便亡故了…首个受持无刃剑的是孤竹一叶,他是在下的义兄,杨轻尘的亲大哥……后来岭南刘霄领大南越派北上…一年之间,血洗了南岳衡山派和南阳宿芳宫,孤竹其时为宿芳宫少主……之后,孤竹一叶成了江北各派盟主…刘霄及其大南越派已无哪门那派能敌…孤竹为着复仇,遂领各大派南功衡山刘霄…对决之中,孤竹和刘霄二人双双殒命,南越派随之瓦解…孤竹一叶冲锋陷阵,以命相搏……消解了江北广大武林的危机,他身为盟主,已然职责恪尽…临死前,他将无刃剑托付给了我,是以此后数年,无刃剑在我手之中……”司马艳风因受重伤,他不仅讲话艰难,时有断续之处,且他站身时,须有姜青然紧紧搀扶着。司马说到末了,气力不济,只得歇了。不过,司马艳风讲话起初是向司马艳阳,至后来,显然是讲与众人听了。

司马艳阳听了兄长的话,生怕侯孝康心中不快,又引来争斗,低声道:“我大哥他讲话直白,您别在意…”侯孝康怒气难消,只是一时无奈,道:“来日方长,咱们再会罢!”这般说时,心中想到:“你兄弟二人,一个夺我宝剑一个弄得我焦头烂额,这深仇大恨,自然要报!”侯孝康想时,对庞勋众人道:“咱们走罢!”庞勋遂向杨轻尘一侧的叛变众人道:“走,咱们先撤!”

那三个首领始终将剑架于三名堂院主肩上,闻言便挟持三人后退。杨轻尘道:“我身为掌门,言出如山,你三人放了三位师叔,我与你一众安然离去便是!”庞勋见杨轻尘神色不虚,便道:“放了他三人罢!”三名挟持的领头道了个“得罪”,遂将宝剑收回。众人跟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