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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话说艳阳在杨轻尘的助力之下,融合了体内的寒热二气,众人见他解了危势,遂又纷纷将目光望向薛、姜二人来。
薛、姜二人脱开对掌后,各自消耗了大半功力,亦晓得彼此武艺相当,斗下去唯有两败俱伤,因此无心再斗,便从木台下分头行出,木台足有一丈多高,绝碍不着二人于底下行走。众人见他二人面色皆有疲累,薛敬疲累之余,更有些许颓败与失落之感。显然,薛敬本以为自己能战胜姜含,却不想一番激斗之后,却发现姜含的寒冰神掌,或许是运练十多年,十分纯熟之故,竟然能压制他苦心创造与修炼的火阳掌,实是所料不及!薛敬既失望又无奈,因此意志消沉。
片刻后,薛、姜二人入座。此时众人跟前的三层大木台,虽还安稳,却已多处破损,乱物狼藉,二层木台的西南角更是倾斜欲塌。
因不见有人再登台去,丁达身为大会主持者,不得已又登上去,跟着望众人道:“不知在场的众位英雄好汉,可还有谁人要上台比试?”丁达虽是邀请的语气,其实已没了此前的精神。果然,丁达讲完,众人皆不见有动作。
正此时,出乎众人意料,东面居中的薛敬又站了起来,对西面微微拱手,跟着望在场众人道:“在下愿推举西蜀司马艳阳为盟主!艳阳公子既武艺超群,且又有神力无匹的昆仑玉剑在手,若他出头,试问我等在场的众人,谁人还能胜出于他?”众人闻言,不由向西面的艳阳望去,见薛敬所讲的昆仑玉剑握在艳阳身后的随从——周致远的手中。原来薛敬自知不能再续盟主之位,又不愿姜含或是少林的无恒做得盟主,正巧司马艳阳又出手来解救了自己和姜含,他的善举及武艺的厉害已为众人所见所知,因此忽然站起来,起头推举艳阳为盟主。
前番几下,薛敬同姜含、丁达等人讲话,或是神态倨傲,或是有意刁难。然而此时,或许是经历了方才的挫败,抑或实意如此,薛敬讲此几句时,不仅站了起来,且拱手示敬,神色亦变得平和。因此之故,薛敬讲出来后,场中众人虽感意外,却并不反感。果然,薛敬有意顿了一顿,场中众人意外之余,不少人道了“有理,有理…”—“不错,不错…”—“艳阳公子确是做得盟主…”
薛敬瞧见众人多有赞同自己的提议后,续道,“若艳阳公子做不得盟主,则其他不论谁人,在下都难以心服!”薛敬讲了这句硬话,亦是心中的实话后,兴许是为着能给众人接受,他又望在场的众人拱手了一圈,而后坐了下去。薛敬虽然讲了实话,然姜含和少林的无恒等人听来,却颇为逆耳,心中亦十分不快。
艳阳万料不到薛敬会挺身来推举自己,心中既惊又喜;能获得他人的抬举和欢喜,乃是多数人皆有心思,实属人之常情。于是乎,艳阳惊喜之余,竟没有站身出来拒绝薛敬的推举,反倒心中有些期许,自己究竟能得在场多少掌门人、帮主和头领的赞赏和肯定?淳于染、黄四爷、周致远等人乃是艳阳的仆从,心向于艳阳,自然乐得如此,周凤山虽为青城派领队,然而此时的青城派已依附于蜀都司马家,因此周凤山亦愿推举艳阳。峨眉派的静月、静山二人,奉掌门人禅真之命来,禅真乃是艳阳的母亲,自然不会反对众人拥戴艳阳。一旁的唐玉宣和杨轻尘,一来晓得自己不能得盟主位,二来同艳阳情义颇好,因此亦愿拥戴艳阳。于是乎,西面的众人惊讶之余,几乎一边倒地赞同薛敬的提议。
再说薛敬所在的东面众人。听了薛敬的话后,泰山派的人先是惊讶,跟着多数领略到了薛敬的心思,因此纷纷转向赞同。除了泰山派,东面最重大的帮派便是洛阳的九龙镖局。掌门人南宫镜书见薛敬武功上不能胜姜含,晓得薛敬不可能再得盟主位,而又不愿少林或是嵩山派的人夺得盟主,因此听了薛敬的话,深感贴合自己的心意。南宫当下便站了起来,如同薛敬一般拱手道:“在下乃洛阳九龙镖局掌门人南宫镜书!在下亦愿推举艳阳公子为盟主!”
南宫坐下去后,东面的其余杂小帮派,如见风使舵一般,纷纷起身来,道明自己愿推举艳阳为盟主。跟着,五台山的寒光和尚亦起来道明了此意。如此一来,东西两面的掌门、帮主和头领,几乎人人都表明了愿推艳阳为盟主了。
南面的姜含,他原本是要推举无恒为盟主,却万没想到薛敬会忽然出头来推举艳阳,因此心中大惊。跟着瞧见薛敬所讲,几乎皆是实情,姜含亦无可奈何,再者司马家是自己的亲家,若艳阳不自己出面抵制于他,姜含便不能开口。薛敬这一招,诚然击中了姜含的软肋,姜含无可还击。少林派虽感失落,然姜含等人失声后,他们顾这少林派的体面,亦不能自推自举。
跟着正南面的同玄亦出乎众人意料,出声来说,他的南岳衡山派愿推举艳阳。因同玄跟艳阳的姐夫杨轻尘掌下的武当派有恩怨,艳阳于同玄及其衡山派本无友善之意,因而此刻见同玄出声拥戴自己,心中颇为意外。原来同玄晓得自己立派不久,需要示好于三山五岳众门派,以求得众帮派的认可,此时又见艳阳有获得盟主的极大可能,再者艳阳虽不友善自己的衡山派,却也没有明显的恶意,因此欲借机示好于艳阳及西蜀。
丐帮帮主汪泉见同玄竟出声推举艳阳,心中一惊,一惊之余,得了启发,思想到:“今日眼下的情势,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得盟主了,既然如此,何不卖司马艳阳一个人情?”继而思想,“嗯,我丐帮跟他西蜀没有恩怨,正好趁机示好于他们,日后若他得势,于我丐帮正好有利!”汪泉思想罢,遂如同玄一般,出声来推举艳阳。旁侧的姜含、无恒等人又是一惊。不过一惊过后,姜含亦察觉了汪泉的心思,晓得汪泉本欲自举为盟主,并非意向于少林和嵩山,眼下他料知难以得逞,因此决心卖艳阳人情。
关冷渊思想到:“我太白山距西蜀较近,日后来往交涉较丐帮、衡山等派便利得多,他们推举司马艳阳为盟主,或许于我派正是有利,我当随从之!”思想罢,关冷渊亦出声表态愿推举艳阳。易山阳原本犹豫不决,瞧见关冷渊出声,亦出声表态。
孟先谷、太易等人心思偏向于嵩山和少林派,眼下觉着嵩山、少林二派似难以掌控局面,因此不愿出声,只待静观事态变化。易山阳出声后,便无人再出声了。台上的丁达瞧见今日盟主似要落于司马艳阳,心中既惊讶又无奈,不知该如何是好。艳阳瞧见场中多数人心向自己,既感意外,又是欢喜。
姜含是个明白人,他见丁达为难,遂向他开口道:“既然今日多数人愿推举艳阳公子为盟主,盟主之位便请艳阳来领受吧!”丁达遂望西面的艳阳道:“艳阳公子,请你登台来领受盟主之位,而后祭拜天地神灵!”艳阳既惊又喜,且惊甚于喜,起身来望众人拱手道:“在下年纪尚小,才疏学浅,只怕不能胜任盟主之职,还望丁太师叔另择贤良罢!”原来艳阳听得自己确是可担任盟主大位时,因事先无有此心思,心中反倒惊恐,他的这几句话实是出于真心。淳于染、黄四爷、周致远等人本盼艳阳能受盟主位,却听见艳阳出口推托,心中颇为叹息,不过周致远等人虽感可惜,然于众目睽睽之下,却谁也不出言劝说艳阳,以免为人非议。
东面的薛敬闻言,心中却奇,道:“莫非他如此小的年纪,却晓得效仿古人两推三却,而后再就的道理?”薛敬惊疑时,听得姜含起身来道:“既是众望所归,艳阳公子还是登台领受了罢!以不负大众之意!”艳阳不曾觊觎盟主之位,此刻听得姜含如此催促,又有勉力之意,再者姜含乃是本次大会的东道主,不禁疑难起来。艳阳望左右的黄四爷、淳于染和周凤山等人问到:“该如何是好?”此时,薛敬瞧见艳阳的局促神色,方知是他年小,确不敢接受盟主之位。薛敬察觉了艳阳耿直清纯的心性,心中反而更是安定,自是觉着有如此盟主,自己便可高枕无忧了。
黄四爷晓得盟主之位分量极大,亦是许多人所渴求,既落了艳阳头上,便不该舍弃。黄四爷道:“既是众位掌门、帮主们赞赏,公子便拜领了罢!”艳阳道:“可我年纪还小,才干又恐不足,怕是有负众望啊!”瞧见艳阳如此情态,场中众人有的担忧艳阳确是年小,胜不了盟主大任;有的人反而觉着艳阳心性坦诚,正是适合担任盟主,以护卫武林公道。
正此时,周凤山见艳阳为难,忽思索到了一个计策,望艳阳道:“我有一策,可令公子领盟主之职,又不必担忧武林各方事务!”艳阳心喜,道:“何计?请师叔速速讲来!”周凤山道:“公子可领正盟主之职,而后于各地武林分设副盟主,处置各地武林的事务,遇着各方难决和冲突之事时,再请正盟主出面来偕同各位副盟主,一同处置!”周致远听得周凤山的话,心中大为赞许,脱口道:“周先生这个计策极是!”黄四爷亦道:“不错,确是一大创举,且十分周全!”艳阳闻言欢喜,遂起身来望众人道:“盟主之职,晚辈实是惶恐!不过我师叔周凤山思想到了一个策略,若众位能照此策略行事,艳阳方敢拜领盟主之位!”
众人纷纷惊奇。艳阳遂朗声道:“我周师叔说,由我领正盟主之位,而后于各地武林分设副盟主,代正盟主处置各地武林事务!遇着难决之事,或是两地冲突之时,再由正盟主出面来,偕同诸位副盟主协商处置!我觉着此议颇为周全!”姜含、无恒、丁达等人闻言相望,领略了此计议的妙处后,纷纷发出了赞同之意。
东面的薛敬更是惊喜,心中道:“此计若行,于我大为有利啊!如此一来,齐鲁一带的副盟主之位,多半是要落我身上了!再有我一二年来的盟主声威,岂不如同盟主之位不变?嗯,我得挣得这副盟主!”薛敬如此思想,便急忙同南宫和寒光,还有左右的众小帮派通气,令众人推举自己为山东和齐鲁之地的副盟主。
其时丐帮帮主汪泉亦惊喜,他思想到:“盟主我做不得,总不能连副盟主亦做不得吧?嗯,这管制一方的副盟主,我无论如何都得争取过来!”同玄亦思想:“荆楚之地,除了我便没有哪一个掌门和帮主的辈分和声望更高了,若依此议,荆楚之地的副盟主多半是落我头上啦……”华山掌门孟先谷思想:“若各处分设副盟主,则山西、关中、河西一带,亦可设副盟主一位了,且眼下西北一带,除了我,确无他人能够此辈分和声望……”同玄、孟先谷等人思索时,场中的小派人物亦各自低议。
众人议间,艳阳心中不安,朗声再问道:“此议可有人存疑么?”姜含道:“在下跟无恒方丈商议了一句,觉着此议可行!”汪泉生怕有人挣抢自己的副盟主,亦起身来道:“汪某赞同此议!且汪某斗胆,愿领开封一带的副盟主之位!”汪泉此话瞧着似是舔颜自领开封副盟主,实是声明自己有心副盟主之位,免得他人忽略或不明自己心意,出来争抢。
果然,汪泉讲罢,薛敬心中立起警惕,担忧自己跟他是否会于中原一带同争夺副盟主,汪泉虽不够正盟主之格,然而副盟主却是绰绰有余的。薛敬本欲出声言明自己赞同副盟主之议,见汪泉抢得了先机后,便不愿出声,尾随于他了。听得同玄、孟先谷、关冷渊、易山阳,还有东面的南宫、寒光、朱武等人纷纷出声来言明自己赞同副盟主之议。
姜含见状,跟丁达、无恒等人商议了几句。丁达又行回木台,跟着出声道:“既如此,咱们便划定各地的武林区域,而后定夺各区域的副盟主人选罢!众位掌门、帮主和头领,但有高见,可即时讲来!”底下众人闻言,又纷纷议论起来。
艳阳心中起了一个主意,他行至唐玉宣身畔,问到:“唐大姐姐,你可愿领西南地域的副盟主之位?”原来艳阳有心推举唐玉宣为西南武林的副盟主。却听得唐玉宣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于副盟主之职确无心思。”艳阳闻言一惊,却瞧出唐玉宣的话不似虚假。听得唐玉宣又起身来,望西面所坐的众人道:“小女以为,西蜀和西南一带,有艳阳做盟主,兼领副盟主之位,便不必再多设副盟主了!”周凤权和黄四爷等人闻言,纷纷道是。
听得姜含起身道:“在下愿领嵩山南北一带的副盟主之位!”众人闻言一惊,多数人不料姜含竟会如同汪泉一般,挺身出来自求副盟主位。原来姜含瞧见盟主之位落空,便有心推举少林一方的无恒为副盟主,却不想无恒自视颇高,盟主之位落空后,心中欲念尽消,不愿降格再领副盟主了。姜含跟无恒商议时,无恒便建言姜含出面来自领副盟主位,姜含晓得一方之副盟主,自己却是够格的,因此出声言明。
姜含讲罢,杨轻尘即刻起身来,道:“武当派愿举姜含掌门为副盟主!”原来杨轻尘为着防止同玄出头来领副盟主位,因此声明自己和武当派愿奉姜含为副盟主。武当派的分量颇大,杨轻尘如此声明后,众人中许多起了敬重,本要起异议的人,亦不敢出声了。
艳阳望旁侧的静月、静山二人道:“两位师伯,你二人可愿推举姜掌门做嵩山南北的副盟主?若无异议,不妨起身来声助他一番。”于是乎,静月起身道:“峨眉派愿举姜含掌门为嵩山南北的副盟主!”周凤山亦起身道:“青城派亦同此议!”周凤山讲完,众人不见出声。丁达于台上道:“众位于姜含掌门副盟主一事可有异议?若无异议,则姜掌门可定为副盟主之一了!”
汪泉见众人唯提姜含,忽略自己,心中颇为不快,丁达讲话时,他急向旁侧的孟先谷使了两个眼色,孟先谷瞧见,却不知汪泉之意,唯有观其动静。丁达讲完,见汪泉出声道:“汪某以为华山及山西之境的副盟主可由孟掌门领受!”孟先谷闻言微微一惊,一惊之后,明白了汪泉方才眼色的用意。且说汪泉这一句,他不谈姜含之事,自然是心中不愿,不过他虽不谈姜含,却不提出异议,言外之意,已等于认可了姜含为副盟主。
姜含察言观色,又醒起起初汪泉声明愿领副盟主的话,心中明白了他的不满。姜含起身道:“在下亦愿举孟掌门为西北武林之副盟主,同时举汪帮主为开封之地的副盟主!”众人闻言一惊。汪泉猛然闻言,方知自己误解了姜含,前刻的不快亦随之消散。孟先谷急起身道:“在下于姜掌门领嵩山南北副盟主之议赞同,且汪帮主领开封副盟主之议亦赞同!”汪泉听见孟先谷领略了自己的心意,心中遂定,觉着有他和姜含同时出声推举自己,副盟主之位该是稳了。
东面的薛敬见汪泉、孟先谷和姜含等人相互推举,却不提自己,心中既是愤慨,又是酸涩。听得九龙镖局掌门南宫镜书起身,望众人郑重道:“我洛阳镖局愿举汪泉帮主为副盟主!”汪泉闻言,颇为喜出望外。因南宫此举不在薛敬意料之中,薛敬因此惊了一惊。跟着南宫并不坐下,听得他又道:“同时在下以为,薛掌门可为泰山南北及淮河南北之副盟主!”薛敬听罢,方知南宫既不愿得罪自己,又欲示好于汪泉。跟着,东面坐的人,如戴仲翁、寒光、朱武、申佩、白子友、金大黑等人纷纷出声,言明赞同薛敬为泰山南北及淮河南北的副盟主。薛敬闻言安心。
姜含见东面的人几乎一面倒地推举薛敬,心中于薛敬笼络和掌控黑白两道、杂帮小派的能耐不由起敬。同玄本以为自己辈分高大,可领荆楚副盟主之位,却不想无人提及自己,又不知该藉谁人之口推举自己,心中大为失落,面上亦十分无光。
台上丁达道:“眼下西南有司马艳阳为盟主兼领副盟主,西北孟掌门为副盟主,东方有薛敬为副盟主,中部区域同时有姜含和汪泉为副盟主,北面及中南一面却无副盟主,众位且看如何处置?”太易闻言道:“贫道以为汪泉帮主可领河北面及东北面的副盟主!如此一来,中原之地便不会多余副盟,而北面则空无一人!”原来太易晓得自己为北岳恒山掌事,却无掌门名分,生怕别人提及自己,落得彼此别扭,故而抢先声明,亦是卖了汪泉一大人情。
汪泉晓得自己和姜含同为中原副盟主,日后会难免会有冲突,正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听了太易的话,觉着十分妥当,心中于太易此议自然称赞。姜含亦有汪泉之忧,遂道:“在下以为太易道长此议甚当,在下亦赞同汪泉帮主为黄河北面之副盟主!”众人闻言皆无异议。
太易又出声道:“至于江南面的副盟主,贫道以为同玄掌门足可胜任!”同玄正恨无人提及自己,猛然听得太易将自己提了出来,心中既惊又喜。杨轻尘、唐玉宣、孟先谷、薛敬等人,见太易多面奉承,如同墙头草一般一味讨好,心中暗暗不喜。原来太易瞧出同玄有中南地域的副盟主之心,再者自己前番已卖了汪泉一个人情,见无人提及同玄,便又索性为人之所不为,再卖同玄一个人情。如此一来,太易虽做不得副盟主,却同时卖了同玄、姜含及汪泉三人的人情,她的敢作敢为的女汉子做派亦众人刮目相看了。
果然,姜含听了太易的话,心中于太易之大度与睿智颇为中肯。姜含出声道:“在下亦以为同玄掌门可为荆楚一面的副盟主!”姜含讲完,丁达道:“众位于同玄掌门领中南副盟主可有异议?”底下众人悄声低议,却不见一人出头来讲话。丁达唯恐有人生事,心中正盼如此,遂道:“既无人起异,南岳同玄掌门便是中南之地的副盟主啦!”
随后,丁达道:“眼下东西南北中,各方皆有盟主、副盟主,咱们便进行下一步会务,敬请艳阳盟主及各方五位副盟主登台来一同祭拜天地神灵,以成今日大会之议罢!”丁达讲罢,场下数千人不约而同,一齐瞩目,跟着瞧见西面的艳阳、南面的同玄、姜含、汪泉、孟先谷,东面的薛敬纷纷起身,跟着望一层大木台徐徐行上。
众人望间,见盟主艳阳面色既是欢喜,又有许多受宠若惊之意;姜含虽显从容,然眉宇之间,却隐有愧色;同玄和孟先谷二人,虽故作郑重从容,其实暗露得意与欢喜之意;薛敬虽也应言登台,却有明显的冷漠神态,心中似有许多仇怨一般。如此这般,众人之中,镇定如常者,却是丐帮帮主汪泉一人而已。
众人登台后,丁达手指南侧木台的边缘往里三四尺的位置,言请众人站列一排,背对南面,望向北面;众人晓得,北面乃是尊位。丁达见艳阳不知该站于五人两侧还是中间,急用手往台正中一指,低声向艳阳道:“艳阳公子,你是正盟主,你该站于上首居中位!”艳阳听得丁达话语紧迫,不敢迟疑,急往上前两步,站去了上首正中位;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惶恐。台下观望的许多掌门、帮主,于艳阳竞的正盟主大位,既是期盼如此,又有免不了心羡之意。
众人站定,丁达望台下早预备好的嵩山派的子弟道:“侍者上三牲!”丁达讲完,台下行出了嵩山的三名弟子,各子弟手中托着一个大红木盘,三个木盘中分盛了宰杀不多时牛、羊、豕三牲的头颅,即牛头、羊头、豕头。台下众人瞧见嵩山派眨眼之间便捧出了三牲来,方晓得姜含等人搭设此三层大木台时,便预备祭拜环节以及辅助祭拜的人手和用物。
跟着,丁达见三子弟出来后,不知该自何处登台,方醒悟是二层木台的南面木梯已于方才薛、姜二人的打斗中损毁,不能以步行走,遂急低声示意他三人道:“自东面木梯登上!”三人会意,急行去了东面木梯。台下许多人瞧见此一尴尬情状,心中既别扭又是许多无奈;因祭祀乃是十分重大之事,故而无人敢亵渎和轻慢,更有甚者,觉着如此祭祀,于神灵不敬。不过有此疑虑者为数不多,他们只敢低议,却不敢出声言明。片刻后,嵩山的三名弟子由东面的木梯直登至顶层木台,并将三牲放置在了大宝鼎的前头,跟着相随转身行下。
丁达又唱道:“请侍者上炉,进香!”众人望间,见台下又行出了四名嵩山弟子,其中二人协力抬着一个三足圆身的大铜香炉,另二人中,其一双手托着一张一尺来见方的锦缎,锦缎上放了六根大黄香棒;其一握着一个火把,显是供众人烧香之用。片刻后,四人由丁达指引,由东面登上了一层木台,跟着抬铜炉的二人将铜炉放在了艳阳跟前。
艳阳晓得祭祀之事,知此事不能轻慢,因此服服帖帖地站着,既不敢转头妄动,亦不敢出一口大气。艳阳身后的姜含五人,亦是如此。薛敬暗暗瞧着歪斜而又多处破损的二层木台,心中既是愧疚,又有些不平;姜含心中只是无奈。
铜炉放罢,丁达朗声道:“请盟主、副盟主领香,进香!”此时丁达神情十分郑重,艳阳和姜含等人唯有任由丁达指使,而不敢自行一举或是妄出一言。于是乎,六人侧头来,见丁达旁侧的二名嵩山弟子一人执烧香火把,一人执香棒,便纷纷行来取香,跟着烧香。六人皆晓得此时是祭拜重事,故而无人敢掉以轻心,台下的数千人众,亦屏息凝神,静静观望。
艳阳六人烧香罢,丁达道:“请归原位!”六人遂又行归原位。丁达道:“请六位盟主、副盟主拜天地神灵!”艳阳六人闻言,遂执香下拜。拜了一下,丁达又叫“再拜!”,如此前后共拜了三次。丁达遂道:“请上香!”艳阳闻言,遂将手中燃着的大香棒插进了身前的大铜炉中,跟着姜含五人亦各自将手中香棒插进了香炉中。
六人一一进香后,丁达唱道:“礼成!”跟着低声道:“各位盟主、副盟主可下台去了!”因此时天热,艳阳等人多已出汗,而一旁的丁达出汗最多,兴许是心中紧张之故。便是台下观望的众人,许多人亦已出了热汗。
众人下去后,台上丁达面色欢快,道:“今日有劳众位武林同道,英雄好汉!武林大会至此已完满结束,稍后敬请众位于移步嵩阳观中共进晚膳,聊表庆贺!”众人听得此话,晓得今日事毕,该是同去宴会的时候了。于是乎纷纷又欢喜客套起来,或是相互推请,或是向艳阳六人道喜祝贺。
艳阳本是来观会的,且寻思大会结束,便领孔芊芊、水自清二妻及其余从属、友派之人自去游览,此时却稀里糊涂地做了武林唯一的正盟主。艳阳不得已,便携了周凤山、黄四爷、周致远、淳于染等人随姜含、汪泉等人同去嵩阳观了。艳阳的二位夫人自同司马艳雪、唐玉宣等人行于一处。如此,数千人于嵩阳观中吃茶闲谈了片刻,片刻后酒菜备足,众人开宴。
当夜,众人各自歇息。艳阳和杨轻尘等人受姜含邀请,于嵩山派的禅院中宿了一夜。
次日辰末,艳阳等人出嵩山。众人正行至嵩阳县郊时,忽见前头大道中火急火燎地奔近了一个人马来。艳阳主仆几人定睛一望,见来人竟是张寒珊。众人晓得,张寒珊乃是令狐雅若的侍女,是跟随了令狐雅若十多年的陪嫁侍女之一。四月初,雅若携了张寒珊等人由蜀都东北的广元—汉中一路前去洛阳省亲,雅若的父母皆在洛阳北郊的邙山中。此刻艳阳猛然见张寒珊出现,且面色匆忙,心头便有不祥预感。
果然,张寒珊急翻身下马来,于艳阳跟前拜道:“公子爷!夫人和小世子给古不往、王守一、章世典、安达沙四人绑架了!”张说罢,瞧见艳阳旁侧的周致远,又补一句,“玲玲也在当中。”汉中位于长安西南四百四五十里处,乃是蜀川往返关中惯行的一处地方,艳阳和大夫人雅若等人来往行走已然不下八九回,从未碰着劫匪,艳阳众人因此闻言大惊。艳阳急问:“是原来昆仑教的那几个长老么?他几人没死?”周致远亦思想:“这几人是当初李士群的同党,一年前,他们同水教主一方长老于天玑峰前混战!若当真是他们几个,则当初他们必然是趁乱逃匿了!”
听得张寒珊应艳阳道:“他们自己说了,确是当初昆仑教的人!”艳阳于当初的昆仑之事仍有记忆,故而闻言明了。艳阳又问到:“你们如何会碰了他们?”张寒珊道:“我们和夫人自洛阳返回蜀都,行经汉中,他们当时正巧在汉中!他们是冲着你身上的昆仑玉剑来的,他们先是去了蜀都,在成都未寻着你,便转去了汉中,碰巧在汉中碰着了我们!他们有备而来,我们却不提防他们,因此给他们拿住了!”
黄四爷、淳于染等人晓得汉中道路乃是艳阳、雅若夫妇惯行的道路,雅若不防备会有古不往等外来强贼,亦是情理之中。艳阳听得“昆仑玉剑”几字,心中一惊,当即晓得了祸事的起因。跟着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跟姐夫杨轻尘所谈的“兵者不祥之器”这句话,以及因此而去世的兄长和嫂子来,心中不由惊恐,脊背隐隐生凉。淳于染却惊于古不往等人死里逃生,阴魂不散。
此时同行的还有杨轻尘、司马艳雪和唐玉宣等人。杨轻尘听得雅若遭人绑架,不由问到:“绑架雅若的是原昆仑教的人?”艳阳道:“古不往和安达沙乃是我岳丈水教主当初的两个长老,王守一和章世典是昆仑北斗七峰开阳峰和瑶光峰的峰主。他四个当初都是李士群的同党,图谋夺剑叛教。当初我和淳于统领、周兄去昆仑教查探玉剑的虚实,正巧碰着他们叛乱。混战之后,他们和水教主一方的人手各有死伤,许多人当时便逃蹿了,看来他们是没有死。他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当初我拿走的昆仑玉剑,或许还要报复于我。”杨轻尘应了一声,心中隐隐生忧。
艳阳急又问张寒珊:“他们可有将夫人和治儿怎么样了?”张寒珊道:“我自汉中来时他们不曾将夫人和小主怎么样!只说限你七日内携昆仑玉剑抵达汉中,否则便要对夫人或是小主下手!”张寒珊所说的“小主”便是雅若和艳阳的儿子司马治。
艳阳既怒又急,问到:“你们还有哪些人陪同夫人身边?”张寒珊道:“除了我和玲玲等十来个侍女外,还有王德威统领和卫士五十名,当时遭到古不往等人偷袭时,死了十几人。不过古不往等人心狠手辣,她生怕古不往等人会杀害他们,已将王统领和剩余的卫士,皆遣归蜀都去了。”王德威四五十年纪,乃是司马家府院中的另一名卫士统领。
黄四爷、淳于染等人闻言,先是不解夫人为何会有此意,跟着细思,即知王德威等数十人陪同夫人雅若身边,古不往四人必然不放心,势必起杀心,雅若因此而将众人遣归蜀都。黄四爷、淳于染等人身为司马家仆从,晓得了大夫人的仁慈之心,心中不由感念。周致远虽忧心爱妻孟玲玲的安危,但周致远感念艳阳夫妇的恩义,听见玲玲陪在雅若夫人身畔,反倒安心。
艳阳只是担忧,不禁有些疑心:“古不往等人武艺高强而又手段老辣,自己招惹了他们,妻子是否会遭受他们的残害与报复?”继而思想到自己兄长和嫂子的事,心中更是不安。艳阳遂向身后的孔芊芊和水自清二夫人道:“雅若等人危急,我决心同黄四爷、淳于染和周致远三人,即刻转去洛阳,而后走潼关和长安去汉中!此去凶险,你二人不必跟随,且跟姐姐、姐夫他们去宿芳宫住一段时日罢!”
艳阳讲罢,不待孔芊芊和水自清回话,又向杨轻尘和司马艳雪道:“烦引她二人暂随你们去宿芳宫吧!”司马艳雪乃宿芳宫主,她道:“你们安心去吧,两位弟妹我自会好好照顾!”孔芊芊不多言,却听得水自清道:“让芊芊随姐姐去,我随你去见古不往他们吧,我好歹也是当初教主的女儿,或许能助你劝说他们一些!”芊芊听得自清欲陪同艳阳而去,亦愿同去,奈何她一来不知武艺,二来帮不了忙,便不敢开口。不过芊芊跟艳雪心性投合,想到能跟司马艳雪在一块,心中倒也安乐。
这时,听得周致远道:“三夫人讲得有理,公子你便携了她去罢!”艳阳无暇多想,听得周致远如此讲,便答允了。于是乎,艳阳、水自清,还有黄四爷三人,随了张寒珊往洛阳的方向奔马而去。杨轻尘望着艳阳众人后尘,隐隐生忧,脱口道:“昨日的武林大会正好还了天下武林一个的安稳太平,却不料出了这一桩事故,可教人不大踏实了。”唐玉宣随口道:“二哥之意是,天下往后不太平了?”杨轻尘道:“依照艳阳的性子,他岂能弃雅若母子等人的安危于不顾?若他果真将昆仑玉剑交与古不往等人,只怕古不往等人绝没有艳阳这般宅心仁厚,玉剑到了他们手中,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天下哪里还能有太平?”唐玉宣道:“当真如此,且别去招惹他们便是。”一旁的司马艳雪道:“只盼艳阳此去能人剑平安。”
艳阳众人一路驰骋,大半日奔出了三四百里,傍晚抵达渑池县(hEN省Smx市渑池县),入客栈洗尘喂马。晚膳过后,商谈了几句,众人各自安歇。黄四爷、淳于染和周致远三人宿于一个大房之内。
一更末,黄四爷三人尚未入眠,于房中吃茶闲谈,淳于染道:“公子爷关爱夫人和小主至深,再者古不往等人非等闲之辈,不易对付,公子爷是否会因此而将玉剑交与他们?”淳于染话语真切,似乎极是忧心此事。黄四爷叹了一声,道:“不错啊!古不往等人死里逃生,携恨而来,必然谋划缜密,只怕真是难以打发!”二人说时,周致远心中唯有担忧。周致远内人孟玲玲原是昆仑教徒,章世典、王守一等人或许还识得她,因此担忧他们是否会迁怒于她,而后对她动手。
听得淳于染又道:“玉剑神力无比,古不往等人如今又是亡命之徒,自然横行无忌,倘玉剑果真落了他们手中,武林天下可就得遭劫了啊!公子爷新任盟主,若因此事而令天下武林遭受劫难,不仅盟主之位难保,只怕还会声名大损,日后行走江湖,大为不利!”周致远听得淳于染虽是关切武林天下的安危,却有舍弃艳阳夫人和儿子以保玉剑之心,虽是出于天下苍生之念,无可厚非,但到底令人不大舒坦。不过淳于染所言是天下大义,周致远所念乃他和公子爷的私情,不便明言,唯有暗自担忧。
黄四爷手握茶杯,久久不能入口,忽道:“此事根源在于昆仑玉剑,若能将玉剑毁了,或许最是为好…”淳于染和周致远皆不料黄四爷竟有此念,心中惊了一惊。三人皆思索雅若母子遭绑一事,心思却又有所不同,终是不得万全之策。
另一个大房中,艳阳盘着双膝,坐于茶几前的地席上,左手捧着一个茶盏,右手握着一把折扇,正一下一下地煽风取凉,脑中一面思索武林盟主之事,一面又思索如何应对古不往四人之事,可谓焦头烂额,不得片歇。忽然间,隐隐听得细微的脚步声响,艳阳头颅一转,瞧见水自清洗浴罢,正自房间的西北侧悠悠行走过来。
水自清高高挽着秀发,露出了将将洗浴好的脸蛋和长颈,的确是美白胜玉,晶莹如雪;颈下披了一袭遮体的月白色的轻薄长纱,纤纤亭亭的玉体有如出自画中;双手缓垂,款款而来,其步履之间,衣裙摆动,有如十五六岁的仙子临凡一般。艳阳猛然瞧见水自清如此情状,不禁思绪全无,春心一荡。
艳阳心中忽醒道:“是了!我似乎大半月不曾跟自清她同房了,正巧今夜只我跟她宿在一处,可否要行夫妻之事……”艳阳思想间,水自清已行近,她瞧见夫君的头脸向着自己,眼神却在神游,心中叹了一声,望他问到:“你已思索了许久了,可有头绪了么?”原来水自清误认为艳阳仍是在思索雅若母子之事。
艳阳一惊,脱口道:“哦!什么头绪?”自清道:“如何对付古不往等人呀!”自清说时,伸出一对手儿,捉起下身裙摆,于艳阳身旁坐了下来;艳阳猛然嗅得一阵扑鼻的幽香,春心又动,正要去搂过自清亲热时,心头猛然又浮起雅若母子的棘手事来,觉着她母子生死尚且不知,自己岂能行此风流快活之事?艳阳心中一叹,消了同眼前娇妻亲热的念头。
正此刻,自清一对雪亮的眸子忽向艳阳望来,神色中却是待他回应的意味。艳阳口中叹出了一下闷气,道:“哪里能有什么头绪呢!”继而道,“古不往等人多半是谋划好了的,冲着我和我身上的玉剑来的,如今又让他们捉了雅若、治儿和玲玲姐她们,可教我如何抉择方好?”跟着望向自清问到,“你可有法子劝说他们么?”自清面出愧色,道:“你不是说了么,他们多半是有备而来,而且个个凶神恶煞的一般,我仅能见机行事,哪有保准能说动他们的法子…”艳阳闻言,心中无奈,道:“既如此,咱们歇了罢。如你所讲,来日见机行事便是。”自清应了一声,二人相携,入榻安歇。
次日天明,众人又复赶路,而后一路急奔,六日后,五月十七日午后,即抵达了汉中郡南郑县(今hZ市汉台区境内)县城中。
艳阳问张寒珊:“雅若等人给囚于何处?”张寒珊道:“囚于县城西南的郊的一个小寺庙中。”艳阳道:“庙内没有僧侣么?”张寒珊道:“原有二三十个,古不往等人夺寺后,除了几个给他们逼迫来挑水担柴和烧火做饭的,其他的皆给他们杀死了。大夫人雅若正是因此担忧他们会对王统领他们下毒手,方将他们遣归蜀都去了。”张寒珊讲僧侣之事时,神色犹见恐惧,众人闻言已是一惊。
听得黄四爷道:“果真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可不好对付了!”艳阳惊间,又想:“雅若表面严厉,心底却是宽厚仁慈,若她因我而有个三长两短,我此生罪过大矣!”艳阳如此思想,便定了以玉剑换取雅若及众人之心,余事却不顾及了。
思索罢,艳阳望张寒珊道:“引我们去罢。”淳于染忽疑道:“公子爷可有应对之策了?”艳阳心中不安,坦言道:“别无良策,唯有将昆仑玉剑交与古不往等人,以换取雅若众人周全。”淳于染道:“如此一来,则天下武林只怕要遭大难了!”艳阳一惊,望黄四爷道:“黄叔叔,你意如何?”黄四爷道:“公子救夫人和小主心切,情有可原,然而淳于兄弟之言亦有道理。不如且将玉剑交由我众人中一人携带,令他在此等候,我等先去打探虚实,亦是知晓夫人众人安危如何,再做论处。”
艳阳有所心动,正要讲话,却是旁侧的张寒珊惊道:“我看不可!古不往四人个个武艺高强,且心狠手辣,我是亲眼见识过了的!若他们见不着昆仑玉剑,只怕夫人和小主,二人之中有一人会遭难!”周致远闻言,道:“寒珊讲得不错,他们既已杀了那么多人命,又岂能心慈手软?公子爷还是携了玉剑去见他们罢!他们见得玉剑,心中欢喜,说不定反而会疏于防范!”艳阳闻言,不再迟疑,令张寒珊领路行去。
片刻后,众人奔马至西南郊外的一处山麓之下,山麓中林木掩映,当中一座三四房舍的小庙隐蔽期间,庙前一条二三尺宽的小道逶迤出来,连通大道。
古不往、王守一、章世典、安达沙四人不期艳阳等人会较“七日之限”提早一日赶至,正谈论如何逼迫艳阳交出玉剑之事,忽听得寺庙外有马蹄声响动,不由一惊,行了出来观望。四人一齐出来,见林木掩映的小道之上,打头的正是张寒珊,随后之人隐约认得是司马艳阳,又见周致远和水自清在其身后,便晓得是张寒珊引了艳阳提前到来了。四人跟着又望见周致远身后负着一个狭长木匣,其大小正能收藏昆仑小玉剑,心中大喜。
艳阳等人见着古不往时,心中却惊了一惊。原来古不往四人死里逃生,留下了肢体残缺,其中王守一眇了右目,章世典缺了左手,安达沙行走一瘸一拐。章世典原本身着锦服,头顶金冠,面目圆滑光亮,颇具富态,此刻却披头散发,满面髭须,形容骇人,王守一先前壮实的身体亦有了一些瘦削;四人之中,唯古不往瞧着肢体完好,像模像样。
艳阳惊异之余,晓得当初的恶战,众人确是死伤不轻。猛见几人的样貌,艳阳亦晓得了张寒为何心中惧怕,由此更担忧雅若和治儿的安危。水自清是个尚不满十九的女孩儿,见四人变得如此样貌,心中不寒而栗。
领头的古不往望艳阳冷笑道:“司马小贼,别来无恙!”艳阳瞧见古不往冷笑,又听得“小贼”二字,晓得对方于自己将昆仑玉剑携走诸事,嫉恨深切。不过艳阳亦有道理,他正色道:“我固然是得了玉剑,然而你们为得玉剑,伙同李士群阴谋叛教,弄得教派分裂,水教主死于你众之手,难道你们不是盗贼?”艳阳讲得句句在理,古不往不能回应,只冷哼了一声,不愿多言。跟着,古不往径道:“玉剑何在?若见不着玉剑,你便去等着去里堂收尸罢!”黄四爷等人闻言一惊。艳阳心中道:“寒珊料得果然不错,幸是我听了她的!”
艳阳思想罢,唤周致远取下宝剑。不片刻,艳阳将玉剑拿了在手,道:“我夫人雅若她们在哪里?若她母子少了一根汗毛,我司马艳阳即刻毁了此剑,而后跟你四人拼命!”古不往四人忽见艳阳硬气,不由惊了一惊;随即,四人晓得玉剑虽神力无比,却是玉石所制,掷地可碎,不由又有些惧。
古不往望王守一和章世典道:“三弟四弟,你二人去将她们几个领了出来罢。”艳阳听得古不往言语尚有亲切,晓得他理智不失,心中稍安。片刻后,王、章二人果然将雅若母子、孟玲玲,还有绿蓉、若彤等雅若陪嫁来的侍女一同拉了出来。原来她们六七人被一条长麻绳连着绑在了一块,再者她们见着艳阳等人虽心绪激动,却口不能言,行走费力,显然是给人动了手脚,封住穴位了。
艳阳惊问古不往道:“你在她们身上做了什么?”古不往淡然道:“点了几处穴道而已!你如此宝贝她们,我兄弟四人不见昆仑玉剑,哪里敢对她们动什么手脚呢!”艳阳道:“但愿如此!”跟着转头向张寒珊道:“寒珊,你去与雅若她们解开穴道!”张寒珊闻言下马,便要行上。
古不往忽道:“玉剑还在你手上呢,你便想动人了?你可别得寸进尺了!”张寒珊一惊,不敢再往前。艳阳道:“此剑神力无比,到了阁下手中,我众人只怕会凶多吉少!故而四位欲使我交出玉剑,必得令她们行出了此处方可!”残了右目的王守一忽然怒道:“你当我四人是傻子么!若她们行出了此地,你还会将玉交出?”章世典冷冷一笑,不知是喜是怒,脱口道:“不错!你废话休多,否则我即刻毙了你儿子,让你瞧瞧咱们兄弟的手段!”
章世典说时,仅剩的一只右手,猛然举起,放在了司马治的天灵盖上。旁侧的雅若大惊,却又口不能言,急的直瞪双眼。司马治仅一岁多,亦给点了哑穴,此刻不能讲话,却给惊吓于章世典的骇人样貌和举动,不由泪珠滚落。艳阳自也一惊。古不往和安达沙见此情状,却是气定神闲,洋洋得意。周致远心中惊道:”看来古不往等人经历了生死之事,性情已变得十分冷漠了!“
黄四爷见事态变紧,急望王、章二人道:“两位息怒!方才是我家公子爷关爱妻儿心切,非是舍不得那把玉剑!前刻来时,艳阳公子已同我等商议,决意将玉剑奉送四位,唯求我家夫人及从属安然无恙!”王、章二人闻言稍安。听得古不往道:“既如此,便将玉剑交来罢!”艳阳道:“好歹也得解了她们的穴道!”
古不往遂望王、章二人道:“三弟四弟,放她们开口讲话罢!”于是乎,王、章二人动手去雅若等人身上点击,解了她们的哑穴。艳阳望雅若道:“你们可还好么?”雅若望见艳阳神情急切,心中宽慰,回道:“我们没事,受了些惊吓而已。”艳阳闻言稍安。古不往望艳阳嘲讽道:“你可别婆婆妈妈的跟个女儿家一般,没完没了!”艳阳面上一羞,心中于古不往出言不逊颇为反感,然而妻子生死拿在他们手中,实是无可奈何。
忽听得艳阳身旁的水自清道:“古长老,我教父待你不薄,你等却为何要伙同李士群反他,以致我教父身死,教廷破裂?”古不往见是昔日的教派小公主讲话,微一拱手,冷然道:“水教主待我等虽不薄,可他待坎波、桑钦、龚云府等人更是优厚,然而玉剑只一把,不知会落谁人之手!我等逼不得已,唯有另谋出路!”继而道,“至于水教主之身死,乃是当日混战,咱们众人彼此不顾,唯有各安天命罢了!”
水自清听得古不往冷言冷语,却不失理智,晓得心意已决,自己难以动摇,遂不知如何再讲。正巧听得眇了一目的王守一冷言道:“当初你是教派小公主,如今你已随了司马小儿,不是昔日身份,还有何资格跟我们讲话?”水自清心中一惊,面见羞红,跟着正色道:“我无论嫁谁,总是我教父的女儿吧!我教父执掌教派一二十年,我身为她的独女,于昆仑山中生活了十余年,便不能讲几句公道话么?我总不能忘了我教父如何身亡的罢!若不是你等伙同李士群阴谋祸乱,他岂得遭此大厄?”水自清既委屈,又思念父亲,言语之间,竟落了泪来。王守一等人猛然望见如此,念着昔日之情,心有所动,不敢再言语冒犯水自清。
艳阳道:“昆仑玉剑本非我司马家之物,此一点我无须强辩。不过出了昆仑之后,我虽手持玉剑,却不曾伤过一个人命,害过一个生灵。我司马艳阳于此问心无愧。既然玉剑非我之物,你等拿去也无妨。不过此剑神力无比,动辄伤命,且由我手交出,故望四位以习武者道义为念,不必伤害无辜。”
古不往见艳阳确有交出玉剑之心,暗中欢喜,却又不喜艳阳向自己训话,虽道:“我等自由分寸,你不必多心!你只管交出玉剑罢了!”艳阳道:“既如此,我不多言。不过话说回来,玉剑亦非四位之物,四位既以智谋得之,实是可贺。四位可否保证,秉持道义,不伤我司马家众人之身?”古不往心中冷笑道:“原来他也不是个清高大义的人,心中到底还是顾念个人私情!”
古不往如此思想,心中稍安,口上道:“既然你如此宝贝她们,咱们也不强你所难!待得了玉剑,我兄弟四人便离开此处,你们只管安心归西蜀享受安乐去罢!”古不往言语得意,隐有嘲讽之意,艳阳心中着实不大好受。但古不往讲罢,即转头吩咐王、章二人将绑缚雅若众人的长麻绳解了,只不动她们身上的可运动功力的穴位。艳阳无奈,跃下马来,将玉剑交到了古不往手中。
古不往等人一二年来的生死恩怨,皆是出自此剑,此刻他出右手接过玉剑,心中欢喜难耐,安达沙和王、章二人亦不约而同向古不往望来,眼中满是欢喜的神光。见得古不往欢喜之间,运动内功,而后转身望斜侧的寺庙的东南屋子劈去,只见一道如龙的气劲往前喷出,跟着听得轰然一片重而沉的声响,寺庙东南屋及其前后左右三四丈内的山石、树木、地皮皆瞬间崩裂,四处飞散,丝毫无存。
古不往见状,又晓得自己仅运动了四五层内功,因此惊喜不胜。艳阳见古不往似有狂喜之状,正色道:“古先生,你该信守诺言,不该枉杀无辜!”古不往猛然一醒,冷冷道:“不必你多言!”跟着望安达沙三人道:“三位兄弟,神剑到手,咱们走吧!”三人欢喜,遂同古不往运动轻功,飞身而去;安达沙行走虽瘸,然运功飞奔时却丝毫不慢,瞧得艳阳等人颇为惊奇。
跟着,猛听得飞奔中的王守一激奋道:“从此武林天下,便是咱们兄弟四人的啦!”安达沙等人一阵欢笑,此时四人身在一二十丈外。又听章世典道:“小玉剑在手,五六年后,龙首山中的大剑自然亦是咱们的了!”安达沙道:“四弟此言正是,咱们大可杀归昆仑,掌控教派!”古不往道:“天下应有之物,只要我兄弟四人欢喜,皆是咱们的了,岂止区区一个昆仑教派?”言罢,四人哈哈大笑;此时,四人飞奔在四五十丈之外,跟着话声不闻,已然去得远了。
艳阳等人闻言大惊。淳于染道:“看来武林天下果真要遭劫难了!”周致远道:“听他们的话,昆仑山和昆仑教派似乎已是他们的掌中之物了!”黄四爷幽幽叹道:“祸兮福之所伏,福兮祸之所依!”艳阳心中自也受惊,当下决计。艳阳望黄四爷道:“黄叔叔,你即刻同雅若、自清她们归转蜀都去,待至蜀都,务必告知我父母,小心提防蜀都内外!我和淳于统领、周兄二人去跟踪他们四个!玉剑由我手交出,我实在不能弃天下安危于不顾!”
令狐雅若、孟玲玲、水自清等人闻言一惊,却又晓得艳阳所讲乃是正义,无可推脱,便不讲话。听得黄四爷拱手道:“老仆必不负公子之托!却是公子爷自己,得万分小心,遇事须用智,万不必逞强吃亏!”艳阳道:“我晓得了!”艳阳晓得古不往四人已不远,不敢再多言,急唤淳于染和周致远道:“别让他四人去远了,我三人赶紧追上罢!”艳阳说完,偕同周致远二人飞身而去。
这个章节因为个人出了点事情,所以迟来了七八天。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