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开头接《剑影幽幽》第二十一章;不过本作与前作情节关联不大,人物也新增了许多,读者朋友可跳过前作)
初冬,晴日。开封城南郊的一片广茂树林内。
南郊的这片大树林,以杨树和杏树为主,当中还杂着一些小树。此时冬日,树木早已枝叶凋落,枝干光洁赤裸。北国冬冷,寒风吹起时,日光便显得娇柔不胜了。却是那昏黄日光下的林木,萧条中透着一些亮黄摄人的色彩,颇为壮美。
这昏黄茂林之下,一条土石马路东西穿过。残秋交冬时节,衰草凄迷,落叶满地。
马路乃是要道,路面上的土石被来往车马碾压打磨,日光照射上面时,似乎能够反射日光,显得光明透亮。
马路东头,一群七骑的人马正向西急驰。马蹄飞奔过处,哒哒声响,尘土飞扬。
人马分了前后两列,前面一列三人,后面一列四人。后面四人三十五六年纪,精壮汉子,劲装结束,各携兵刃。前面三人五十上下年纪,厚衣宽袍,面色沉稳。
前面三人中,居中者儒士模样,手中紧握一柄手腕粗细半丈来长的钢铁质地的大手杖,手杖前端乃龙首形状,口角张裂,栩栩如生。
这手杖灰黑杖体,乃镔铁铸就,质地精良,寒光生发,似忽不是寻常之物。左右二人中,左者持一柄宝刀,右者握着一柄三四尺长的钢鞭。
此时的七人面色沉紧,走马匆忙,似乎有紧要事务。
马路中有个小小弯道。这时弯道的西头也有十数个人马,也都是劲装结束,手持兵刃,不声不响地横档于马路当中。
人马领头者二人,五十上下年纪,左边一个手中提着一柄看着约摸四五十斤重的大钢刀,右边一个拿着一把制作精良的长软鞭。二人皆服饰华贵,目视前方,稳稳端坐马上,目光中隐隐透者一股肃杀之色,就好像那阴冷的北风,也丝毫吹动不得,也冷不到他们一样。
不片刻,转过小弯,东头这匆匆奔行的七骑人马,忽然冲出了小弯来。领头三个猛然瞧见前方有人,且是肃杀气色,不禁都大惊。
昂昂几声嘶鸣间,三人急急勒住了马缰绳。三骑骏马急踏几步后,纷纷停了下来。后边四人也急忙勒住了马匹,马蹄子在土石道路上急踏,引得一阵尘土纷乱。
七人停住后,西头的十数人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龙头手杖,便如同盗贼瞅见了值钱的宝贝那般。其时双方四丈远近,已然是剑拔弩张。
东头这边的领头三人,左边持钢鞭的那人四十五六岁,他急向右侧二人低声道:“他们什么人?看着来者不善!”左边持刀者是个头陀,五十来年岁,他道:“嗯,便是咱们的死对头了!”
那居中执杖的儒士模样的人,五十一二岁,他道:“看来咱们的行踪终究还是让他们给知道了…”他说时,手微微一紧,脸上显出了伤颓与不安之色。左边持钢鞭者也悲愤道:“一定是咱们这边又有人投敌了。”从这人的话看,他们一边似乎时常有人投敌。
右边持刀的头陀道:“家贼难防啊,都是一些没骨气靠不住的小人!”这人说时,脸上也掩饰不住愤恨之色。居中者痛定思痛,道:“该来的终究要来的,既然天意如此,我等唯有奋力一搏罢了!”居中者说完,左右二人便不出声了。
瞧着他三人的悲愤与不安面色,西面这边挡道的众人却是暗暗得意,就像如期截住了对手,心中正欢快那般。
双方对望片刻,西头这边居左执大钢刀的人,张口向东头这边居中执手杖的这人道:“于长老,你们还是把宝杖交了过来吧!或许在下可以跟司徒帮主美言你们几句,保了你们在帮中的权位!”
这边居中执手杖的儒士,神思微微一动,却不答话;他低声同左右道:“这陆坤与方兴平武艺都不在你我之下,他俩的身后一众瞧着也不是泛泛之辈,咱们这回恐怕难以抽身了…”
闻言,右边持刀者向这边的陆坤骂道道:“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背信弃义,出卖了我们!”陆坤似乎是听而不闻,他厉声道:“根据我们丐帮的帮规,龙头宝杖该帮主所持,司徒先生既然是本帮帮主,你们为何还要窃取龙头宝杖!”
原来东头居中者拿的是他们丐帮帮主的信物——龙头宝杖。
这边的持钢鞭者道:“您陆长老所言甚是!汪帮主也是本帮帮主,而且汪帮主心性仁善,行侠义之事,却不像他司徒风谷诛除异己,凶残专横!本帮宝杖不归他,该归谁?”
居中执杖者与右边持刀者听这个同伴夸赞对头“所言甚是”时,心中一惊,想着他怎么赞同对头的话,跟着听到他后面的话,这才知到他的用意,其实是巧妙地讥讽驳斥对头,脸上因此露出赞许之色。
同时从他们的话可以看出,他们丐帮似乎是两个帮主正在夺权,处于内斗状态。
西头的陆坤二人脸色忽然转怒。陆坤道:“位由能者居之!就凭你这籍籍无名的后生小子也想替汪泉出头?如此看来,他汪泉真是无人可用啦!”陆坤说完,一旁的方兴平与身后众人都冷冷一笑。
陆坤看着有五十好几年纪,确实是比东头这边的执钢鞭者大许多。这边的执钢鞭者当即忍住陆坤对自己的轻视无礼,道:“汪泉帮主乃仁善之人,早晚会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陆坤冷笑道:“想得倒是好的,只怕那好日子你们是难以熬等得到了!”陆坤这一句倒是说到了对手的痛楚,方兴平不由呵呵一笑。
呵呵笑时,方兴平接住话头道:“汪泉仅是副帮主,凭汪泉的那点能耐,他定然兴不起什么风浪来!司徒帮主才是本帮真正帮主,他不仅武艺高强,智谋也是无人能及!我劝你们还是降服了吧,何必垂死挣扎!”
陆坤微微一笑,向居中执杖者与右边持刀者道:“于兄卢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二人还是交了宝杖,跟了司徒帮主吧!若不是当初司徒帮主闭关攻取混元内功与缩手掌玄关,他汪泉岂能窃得龙头宝杖!凭他汪泉的武艺与能耐,即使得了龙头杖,又能镇住如今丐帮的二十一堂口么?别痴心妄想啦!”
方兴平随口附和道:“正是呢!所谓一国不能有二主,你们满口的仁道忠义,却不识得大体,要随他汪泉分裂我们好好的一个丐帮么?”
东头居中执杖者道:“龙头宝杖是本帮前帮主王书文先生托人精心打制的!王书文帮主为了本帮大业,殚精竭力死而后已!司徒风谷虽有能耐,却太过凶残,当初要不是他诬陷伍帮主与颍州万安山庄的人勾结,他又怎么能坐得本帮帮主之位?”
“如今的汪泉帮主武艺虽不如司徒风谷,但他年纪最长,且为人耿直,行侠仗义,他才配有龙头宝杖!为了汪帮主的仁义,我等死而无怨!”左边持钢鞭者附和道:“正是!司徒风谷凶残专横,唯利是图,即使一时得意,又岂能长久下去?”
陆坤见他二人说得真切,知道他们心意已定,难以劝说,便转向于炳文右侧的持刀者道:“文军长老,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卢文军是个心直口快的头陀,他道:“少废话了!要取宝杖,便放马过来吧!”
陆坤冷道:“当真是不知好歹!”一旁的方兴平道:“看来今日一战,是在所难免了!也不必跟他们几个白费唇舌了,兄弟们杀了过去,取了宝杖,好回总堂去喝酒吃肉!”
陆坤面上虽平稳,心中却已抱定杀心,他向身后十来人示意道:“不愿效命司徒帮主的,格杀勿论!”
身后众人见陆坤下死令,齐声应了个“是!”字。跟着陆坤把手一扬,众人便各执兵刃,离了马背,向东头这边的于文炳等人飞扑了过来。
只听叮叮当当的一阵急响,又有几下马匹的嘶叫声。于炳文一方,除了他与卢军二人,其他五人皆被逼下了马背。同时这八九下疾速拼杀,双方各有人中招受伤。
于炳文一方,中招的是后边二人,陆坤一方,有四人被于炳文等人击中。于炳文与卢军因武艺高于众人,所以没有被逼离马背。
但经过这几下拼比,于卢二人惊觉,陆坤一方的六七个人手皆沉稳得力,倘若再有陆坤与方兴平二人助战,自己这方恐怕难敌。
一阵激烈对击后,陆坤一方的未受伤的六七个人手回落地面。眼看他们再要起身刺来,于炳文看到自身左旁侧的持鞭者道:“吴忠兄弟,是时候了,你赶紧去吧!这后面自有我与卢军长老抵挡!”
于炳文说完,吴忠点头应了一下,跟着于炳文扔出铁杖,吴忠扔出钢鞭;二人迅速交换了手里的兵刃。吴忠刚才一下退避,本就站身到了马路外围,他接过了铁杖,便驰骋轻功,向山林的前侧奔去了。
且说方兴平与吴忠站身马路同一边,他瞧见于炳文跟吴忠忽然交换了器械,顿时看出了其中道理来,道:“不好!那小子才是真正要带走宝杖的人!”方兴平说时,纵身向吴忠的身影追去。
方兴平堪堪纵出一二丈,后边的于炳文急地从怀中掏出了几枚铜钱。
陆坤早听说于炳文在本帮中有“闪电手”的称号,于是在炳文刚刚扬手时,急向方兴平呼叫到:“兴平兄弟当心背后!”
方兴平急忙回头,隐约见是两枚铜钱正朝自己极速打来。方兴平也晓得于炳文的名头,自然不敢大意。
万急之间,方兴平只得回手一下软鞭朝铜钱打来。方兴平在丐帮中有“第一鞭”的称号,鞭法迅捷有力。只见他刷的一下急打,击来的两枚铜钱成功被他打落。
与此同时,陆坤叫住方兴平一方路边的二人,道:“青山、陶圆!你二人轻功使得,速去追拿宝杖!”这二人领命,持了兵刃,急望吴忠追去。
二人追去时,陆坤生怕于炳文再打暗器,便离了马背,向于炳文飞扑而来。其时陆坤、方兴平、于炳文、卢军,同为开封丐帮十三长老之一,而陆坤在丐帮中有“现世金刚”的称号,四人中,他的功力稍有所出。
于炳文晓得这些,见陆坤扑来,自然不敢大意,只得执紧钢鞭,跃出来应战陆坤。接下一刻,二人于半空中,钢刀对钢鞭,疾速拆解了四五招。
其时二人性命相搏,招式虽然简少,劲力却是竭尽所能。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劲风喷涌。跟着听得“铛”的一声剧响。凌空的二人迫于震动之力,各自弹开,落下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卢军也出手,与方兴平对拼。两人疾速交手几下,卢军钢刀被方兴平软鞭绞住,挣扯之间,二人同时急出一掌,啪的一声激响时,各自亦被震开了数步来。二人的兵刃随同被抛出落地。
手上一阵热辣后,方兴平二人几乎同时转头,跟着瞧见软鞭与钢刀落在丈来外林子边上,而且已经分开了。
二人自然想着抢先去夺取兵刃。方兴平见卢军要纵身去夺钢刀,恰巧脚下有个质硬的石子,便急摸了起来,以内劲朝卢军打去。
卢军自然也是防着方兴平,见他右手扬出,晓得必有东西。果然,石子急速飞来时,卢军一个跃身,跃到了前侧一棵梧桐树上。
卢军避到树上,瞧见方兴平已抢步到自己钢刀跟前,似乎是要夺走自己钢刀。
卢军知道自己没了钢刀,就像雄鹰没了爪子,他情急之下,奋力击出一掌,嘎啦一声急响间,一根断裂的大树枝朝方兴平头顶盖落下来。
方兴平听得风声,举头瞧来时,见是老大一片枝叶,已然要将自己当头遮盖。方兴平生怕枝叶纷乱之间,卢军会有什么阴招,便急地扬出双掌,朝盖下的枝叶劈去。
跟着呼呼几下声响,盖下的这一片枝叶被方兴平掌力击打,早已四下飞散。
枝叶纷飞间,方兴平见卢军已接住了一根断枝,正向自己击来。这树枝有如棍棒,虽然不是利刃,但强过赤手空拳。
果然,卢军见方兴平没有兵刃,一根树枝便使得极为顺手。顷刻之间,卢军急攻了方兴平五六招,方兴平靠近不得,只得呼的一个跃起,避到了圈外。卢军瞧住自己钢刀,趁机一个抢步,去拾到了手中。
卢军拾起自己钢刀后,便要向赤手空拳的方兴平劈去。正这时,却见旁侧的于炳文被陆坤迫得往自己这边退来,看其双脚显得极是慌乱,已然对陆坤难以招架。
卢军见于炳文势危,不敢恋战方兴平,只得夺步来助于炳文。果不其然,啪的一下响,于炳文胸口被陆坤击了一掌,一下退步到了卢军这边来。
卢军急忙一把,将于炳文扶住。于炳文脱口道:“他师从过茅山的天渊道人,两年不见出手,他的上清真元内功竟然有惊人的精进了!”于炳文吐出这句时,另侧的方兴平趁机抢身,拾起了自己的软鞭。
卢军斜眼一望,方兴平已向自己这边飞身打来。似乎刚才一着不慎,让卢军迫得自己手忙脚乱,方兴平正要寻找时机出气。
于是乎陆坤与方兴平,二人同时发作,一起向马路当中的于炳文与卢军杀来。
其时众人激斗,马匹早已走向旁处。跟着刷刷几下,方兴平连连挥起长鞭,向卢军挥打而来。卢军刚才见识到了方兴平的鞭子坚韧非常,自己一时半会还没有个斩断它的法子,只得急忙退避。
方兴平鞭法果然不俗,噼啪声响间,卢军已被迫到路边来,毫无还手之力。
方兴平见卢军退避,攻势更不松弛,他瞅着卢军闪身时,下盘门户无防,便奋力打出一鞭,犹如灵蛇吐信一般向卢军双腿袭来。
啪的一声锐利声响,卢军匆忙跃身时,方兴平软鞭一把击打在一株小腿粗的小杨树上,那杨树的枝干竟然当即断裂。
此刻卢军已飞身避到了旁侧枝头上,距方兴平已有一定空隙。方兴平见有机可乘,便舍弃卢军,转身随手一鞭,忽然向于炳文一边打来。
于炳文本来应战陆坤已是处于下风。不想忽然闪出方兴平的一鞭子来,啪的一下打在了于炳文的右臂上。陆坤手疾眼快,呲的一声,一刀子向于炳文左腿刺来。
于炳文惨叫一声时,陆坤一刀拔出,于炳文大腿上已然鲜血淋漓了。
卢军本以为自己退却,方兴平必然追赶,却不想他趁虚而入,转攻自己同伴,以至于同伴受了重伤。卢军心下既羞愧又恨恼。
羞恼间,卢军执紧钢刀,大呼出一声,向陆坤飞身刺来。陆坤见卢军来势凶猛,也不敢大意,急的挥刀来接。
跟着铮铮铮几下,卢军将陆坤迫到了一棵杨树之旁。挥砍之间,陆坤使出八卦步法,向杨树后侧一闪,卢军便一刀子砍在了大杨树上,不仅刀身深深没入,且震得大杨树荡了几荡。
跟着,卢军正要将刀子拔出时,却卡住了。陆坤趁机又一个闪身,执刀望卢军右胸刺来。卢军大急之下,顾不得拔出刀子,一个后跃,跃至了圈外。
陆坤大喜,正要向没了兵刃的卢军追去时,却见于炳文左手抓住了方兴平的软鞭。紧接着,于炳文右手急忙挥出,两枚铜钱作暗器向方兴平胸口打来。
此时于炳文腿伤之后,奋力一搏,已是竭尽全力,又这暗器功夫是于炳文技艺上的一绝。果不其然,两下痛起时,方兴平胸口被于炳文打进了两枚铜钱去。方兴平一个趔趄,后退了数步,胸口大痛,鲜血涔涔渗出。
陆坤见方兴平情急,执刀一个飞起,便向于炳文劈来。于炳文本想追打方兴平,见陆坤攻来,只得匆忙应对。
于炳文本来腿伤,匆忙应得几下后,又呲的一声,陆坤一刀刺在了于炳文胸口上。于炳文心知自己在劫难逃,便抱了死志,他趁陆坤钢刀未及拔出时,顺势扑上,竭力向陆坤抱来。
那柄大钢刀于于炳文胸口呲溜透过时,于炳文也抢出双手紧紧抓住了陆坤。
这一下动作极是惨烈骇人,陆坤已然惊住,他见于炳文发狂,正要挣脱时,于炳文额头一下朝陆坤额头撞来。嘭的一下闷响,于炳文额头破裂时,陆坤也被撞得昏了过去。
其时众人性命相搏,凶险万分。方兴平感觉出两枚铜钱卡在他胸口,动作极为不便,便忍住剧痛,以内功将两枚铜钱逼迫了出来。
却不想,铜钱落地时,卢军却趁机把他的钢刀抢回了手去。方兴平顾不得疼痛,急去拾起了他的软鞭。而后两人软鞭对钢刀,又急拆了数招。
方兴平毕竟胸口疼痛,劲力难以凝聚,三五招下来后,渐渐现出了退势。不过方兴平毕竟是使惯软鞭的熟手,正当卢军步步紧逼时,他也奋力一搏,拿出了自己的绝招。
只见卢军一刺之间,方兴平喊出一声,软鞭一下瞅准卢军的刀身纠缠而来。这一下纠缠,方兴平已然使出了全力,卢军一挣,却不能挣脱。
待要使劲再挣时,方兴平顺势弹起,右脚朝卢军胸口踢来。其时卢军钢刀被方兴平软鞭绞住,不能挥打劈砍,只得奋起左掌,击打方兴平飞脚。
这一下两人都使了极大气力,两相撞击后,二人又各自弹开,纠缠的钢刀与软鞭再次丢落。本来方兴平胸口受伤,手上气力难以凝聚,危在旦夕,却不想他瞅准时机,以软鞭缠住了卢军的钢刀,而后以脚力迫开了卢军,便躲过了一劫。
但方兴平胸口损伤后又使猛劲,气力已然相持不过卢军。正当卢军再要赶杀方兴平时,昏晕的陆坤却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了。
又跟着听得啊呀两下惨叫声,却是旁侧拼杀的双方的从属中,于炳文与卢军一方的两名从皆死在了陆坤一方的两名从属的利刃之下。陆坤一方仅剩的这两名从属,此刻身上也是衣服破烂,伤痕累累了,可见刚才拼命,双方也是杀得十分惨烈。
如此一来,卢军虽未受伤,但帮手尽皆死亡,敌手虽然受伤不小,但有四人在场。
果然,陆坤望见场中形势,道:“都围拢过来,跟他们一见高下!”陆坤话出,那两个从属往这边抢来,跟着四人精神一抖,摆开阵势,向卢军靠了过来。
卢军此刻手上没有兵刃,陆坤一边,除了方兴平,其余皆有兵刃。卢军望到对方寒光闪现、满是血迹的三柄尖刀,便盘算着起逃窜之计来。
陆坤他们并不愚蠢,他们见卢军脸色,也料到卢军十之八九要逃窜。跟着,陆坤纵身执刀一挺,那有兵刃的两个从属也随之挺上。
果然,陆坤避无可避,急地一个跳跃,正向旁侧枝头避去。
方兴平早瞅准了卢军,他随手卷起地上一根断枝,便飞身向卢军截去。呼地一声,卢军刚要避到枝头时,方兴平已持着断枝打到。
卢军心知方兴平已受大伤,气力折损,便出手拿住了方兴平的断枝。正当卢军要将方兴平甩开时,地下的陆坤三人却也持刀刺来。
卢军见自己赤手空拳,终究难敌众人利刃,且陆坤功力一旦恢复,自己便没了优势,便不敢逞强恋战,一个纵身,急向外侧枝头逃去。逃去的方向正是与拿走龙头杖的吴忠逃去的方向一致。
陆坤见敌手奔逃,生怕龙头杖丢失,便急道:“速速追杀上去!要是宝杖丢失,我们都得死路一条了!”众人闻言,心知陆坤所言不假,便使出轻功,竭力追了上去。
于是乎,卢军与后边的陆坤四人,一前一后,于这丛林枝头间奋力飞奔。
奔得一阵,方兴平与两名从属毕竟受伤,渐渐地便落后了。但陆坤没有内伤,他对卢军穷追不舍,逼迫得卢军丝毫不得松懈。
又奔得一阵后,双方都气急不住,大感不适起来。其时双方已奔出七八里远,到了一处矮树坡头上。
卢军正气力难济时,猛然看见坡头里边小敞地上,持龙头杖的吴忠正与陆坤一方追来的两个从属厮杀,此时双方也已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卢军本就疲累,这时看见同伴,便不想再奔。卢军气力一收,往吴忠身旁跳了下去。紧跟着,陆坤也落下。
又片刻后,方兴平和两名从属也赶上落身。双方一拢,卢军一边两人相依,陆坤一边却有了六人。此时双方皆已斗得疲累不堪了。
彼此看望,又歇气片刻后,陆坤终于张开口道:“你们只有两个人,我们还有六人。你们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不如就罢手了吧。”
卢军、吴忠面现悲痛,却又不甘。听得陆坤续道,“咱们本是一家。只要你们交了龙头杖,我与兴平回去后,念在你二人忠义的情分上,就跟司徒帮主说你们已经死了。你们不愿归降司徒帮主,就此离开开封就是了,省得咱们再斗下去,导致无谓死伤。”一口气说到这时,陆坤又停下来歇气。
方兴平见卢、吴二人动容,也接口道:“既然陆兄都这说么了,我们众人绝对不吐露你俩的情形。咱们都伤累得不行了,斗下去必然两败俱伤,不如就照陆兄的话,双方停手了事。”
卢军心中挣扎了片刻,终究叹出一大气,看向吴忠道:“今日老天不佑我等,那就这样了吧!”说时,脸上已然是暗淡无光。又续道:“吴忠老弟,你我都尽力了,就让出这龙头杖了吧!”
卢军说时,双方众人,连同吴忠自己,都向龙头杖来看。
只见那半人来高、鳞角分明、口吻如生,此刻又因刚才吴忠持它与敌手拼刺而沾了许多血迹的龙头宝杖,映着些许日光,显得极是庄重有力,又好像看到了帮中因此而兴起的血雨腥风与争斗拼杀一般。
看了龙头杖片刻,吴忠终究悲放出了一大口气。跟着,吴忠话不出口,便举手将龙头杖向陆坤丢了过来。
陆坤随手一接,稳稳接住了这帮中至高无上的龙头权杖。宝杖到手,陆坤便无所顾忌,冷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帮不能有二主,此龙头宝杖岂能落于旁人?如今司徒帮主势如中天,你二人能将宝杖交出,也算是识相的了!我陆坤也不赶尽杀绝,你二人自行离去吧!”
跟着,又对方兴平等左右道:“我等回去复命!”说完,众人转身走去。
吴忠见陆坤得到龙头杖后,颇有翻脸不认人的神色,心中不禁愤恨,将要发作时,却是卢军拉住了他。
陆坤等人转身离去后,卢军叹了一气,道:“陆坤等人跟司徒风谷乃是臭味相投,都是争强好胜惟利是图的人。只是咱们如今时运不济,只得任由他们去了。但天地间正义自在,司徒风谷他们终究会有衰败的一天。”
这么勉励相慰后,卢、吴二人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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