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几家欢乐几家愁。
当黄鸣黯然回来时,郦家大宅内已是欢声一片,弹冠相庆。
欢庆此番得胜的酒席之上,郦文尚举杯来到郦文华面前,笑道:“二哥,我敬你一杯,你这次出手当真是厉害,我是真服了!”
郦文华举杯与他碰了碰,不动声色的笑应了声:“哦?”
“我是说真的,二哥你今日是没去江边看啊,那黄鸣今天当众那表现,那狼狈的模样,哈哈,现在想起来我都只觉畅快!”
郦文言也端杯敬酒,同时附和道:“老五说的对,想想之前黄鸣那嚣张的样子,与今日的无措一比,当真是判若两人啊。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后悔为什么就要与我们郦家为敌,使自己颜面扫地,很快就会成为咱们诸暨县内的一大笑柄了!”
这话又引得堂上众人的一阵哈哈大笑,空气中充满了快活氛围。
“二哥我也敬你一杯,这次幸亏你回来了,不然真不知我们要和他斗成什么样子。”郦文誉也举杯说道。
最后就连郦文德,以及老爹郦常言,都做出了相同的表示。
这让郦文华更为自得,也陪着多喝了几杯,然后才摸须笑道:“爹,大哥,还有你们几个,其实那黄鸣真没想的那么难缠。
“他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在朝廷里有靠山,觉着闹出事来,也不怕吃挂落,才敢与我们郦家为敌。
“可说到底,他也就是个嘴边没毛的愣头青而已,能有几分本事?最多会查案,可这天下间查不出来的案子多了去了,就拿这次郦明冬儿子的死来说,若是运气再好些,连尸体都没被发现,他能查到什么?
“就算这次尸体被捞上来了,他再怀疑咱们,没有确凿证据,又能奈我何?
“他跳得越欢,到头来出丑就越大。
“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我在官场里见得太多了,有能力,有心气,说不定还有点背景,可那又如何?只要有点差错,我就能轻易按死了他!
“像他这样一直以来顺顺当当,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办到的年轻人,只要遭遇了挫折,立马就会现了原形,好办得很!”
几人静静听着,到末了全都大点其头,纷纷赞同:“二哥(老二)你说的对,他黄鸣这次遭受接连打击,必然一蹶不振,用不了多久,县衙,不,整个诸暨县,又还是我们郦家说了算!”
“没错!”郦文华认可点头,然后又正色道,“不过这还不够,既然出了手,就要把他彻底按死,让他连这官职都保不住。”
说着,他又道出了自己的计划,两条针对黄鸣的安排细细一说,几人脸上的表情就愈发的兴奋了。
“二哥,你居然还有后招?”郦文尚忍不住大叫道。
“当然,不然怎将他彻底干掉呢?不过这两计还是得一步步来,至少得到下个月才能一一施行,到时我已回杭州,就得由你们来办了。”
说着,他又扫过几个兄弟:“你们可得把事情给我办好了,别给他留出机会来!”
“二哥放心,你都把计划说得这么细了,我们照着做还能有错?”
“就是他之前得了省里的嘉奖,想要真让上头革他职,恐怕也不容易吧?”郦文誉不无担心地问了一句。
郦文华哈的一笑:“要是这两件事还不能让他丢官,那再加上今年的秋粮问题,就足够让知府衙门对他动手了。
“我可是打听清楚了,他黄鸣是太监之子,天生就和官场不对付。而且那古知府与他也早有旧怨,之前只是碍于省里才不好翻脸,可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他还会有什么顾虑?
“当然,在我看来,应该也不会拖到那时候,那两事一出,他要是聪明的,就该主动辞官!”
几人再度点头,深以为然。
然后,大家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哈哈大笑。
在他们看来,如今的黄鸣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就只看自家如何用刀,将之一点点切碎了。
……
与郦家的热闹欢庆不同,县衙二堂一间屋子里,却是一片寂静,气氛压抑。
黄鸣阴了张脸来到门前,就见一人出来,他即刻开口:“大夫,郦典史的情况如何?”
那大夫神色凝重,叹了口气:“四老爷他骤然遭受打击,整个人差点就得了癔症,好在有陈先生及时出手,才让病情稍微稳定了些,在下也给他用了些针灸和药物。
“不过还是不乐观啊,尤其是他自己似乎都不想配合用药,哎……”
黄鸣面色更为黯然,突然的变故对他来说只是惊讶,对郦明冬来说那就是致命的暴击了。
为了稳住他的情况,黄鸣都顾不上被人指摘,就把人从牢里弄出,就在县衙内找了个房间安顿着,再请大夫来诊治。可目前看来,效果还真不算好。
尤其是,刚刚还有一事传来,必然会让郦明冬的情况雪上加霜,黄鸣都不敢跟他说。
但在一阵思忖后,黄鸣还是有了决定:“有劳大夫。这样,我去和他谈谈,等明日,你再来为他诊治,如何?”
“一切听凭大人吩咐。”那大夫答应一声,然后又是一声叹息,满腹担忧地告辞而去。
而黄鸣,则推门进入屋子,在幽幽烛光照映下,正躺在一边床上的郦明冬显得是那么的凄凉,甚至看着快跟具尸体没有两样了。
黄鸣也没有多加什么灯火的打算,就这么拉了把椅子,坐到床前。
然后看着对方,缓缓开口:“郦明冬,我知道你心中愤怒,后悔,甚至都在怨我。因为要不是我的出现,你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更不会害死你的儿子。
“其实我也悔啊,是我小瞧了他们郦家人,不是小瞧了他们的手段,是小瞧了他们的底线。真没想到啊,他们的底线竟已如此之低,为了自身利益,为了杀一儆百,居然可以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绿林盗匪,都讲究个祸不及妻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