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075
临山州府衙。
一大早就有衙役从外头匆匆忙忙跑进后院,气还没喘匀就急着说话,“大,大人,出事了。”
“出事了?!”临山州知州闻言心里本能一慌,可一想自己这些年虽没功绩建树,但也没犯什么大错,最多无功无过,怎么会出事呢。
他拉住衙役的手腕,“老爷我出什么事了?”
“不是您,是周家!”衙役大口呼吸。
知州立马将衙役的手腕甩开,“话不要只说一半,吓死老爷我了,老爷我就说今日初八还没开印呢,我能出什么事情。”
除夕封印,初八开印。
——也就是把官印放进盒子里封存起来,然后过了年再拿出来。
这期间除非大事基本不上堂,小事则积压到年后开印再处理。
知州这会儿整理官服往亲民堂走就是去开印的。
他边走边问,“周家能出什么事情。”
周家是本地商贾大户,某些时候在下面脸面比他这个知州还要好用。
知州一边需要周家纳税给临山州招揽商机带来银钱,一边又看不惯周府作风,向来对他家行事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的太过火,他都装作没看见。
知州想着,过个年的功夫,周家能出什么大事,难不成周老爷子没了?那他是该去吊唁一二。
衙役见自家老爷还有心情说笑,不由拍了下大腿,“周老爷子还健在,但周家少爷周名安怕是要没了。他,他在新水州弄出了命案,对方还是朝廷派来的皇差。”
知州听完瞬间抽了口凉气,第一反应是完了,他会不会被牵连,随后一想,新水州出的命案?怎么会在新水州弄出命案!
“周名安大过年的不在本地,去新水州做什么?又怎么跟皇差牵扯到一起。”知州大步往前跨。
衙役把事情前前后后跟知州讲了一遍,“如今案子在新水州已经结案,仵作当夜就来验尸,袁大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跟挣扎,的确是用药过度身体吃不消,这才死在床上。”
案件太简单了,验完尸再查查宴会上周名安拿来单独招待袁层的美酒,一切就明朗了。周名安虽然不认罪,但事实如此,人证物证具在,他就是告到朝廷,也是这个结果。
即便是无心杀人,可人也因他而死,尤其是死的还是皇差,周名安被判杖责三十流放三千里,这辈子算是完了。
结案卷宗已经连夜快马加鞭送往京城,说是死的是皇差,尤其是大皇子举荐的皇差,不敢耽误半分。
远在京城的大皇子,“……”
但送往隔壁临山州的卷宗,却慢慢悠悠拖到今日开印才到。
临山州知州,“…………”
同样的卷宗却分开时间送,一份快一份慢,要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临山州的知州不由啐骂新水州的知州,两人关系素来不和,对方分明是故意的,打定主意不让他参与这事,免得他替周名安周旋脱罪。
如今案件已经定了,结案卷宗怕是今日就能送到京城,他这才告诉自己,自己就是有通天的能耐也改变不了结果。
“周家人知道这事吗?”知州问衙役。
衙役点头,“差不多也该知道了。”
但这个时候却没有周家人过来找知州,虽说结局已定,可是过来询问跟问都不问是两个概念。只能说周家这关系啊,果真比旁人想象的还要复杂。
“这事多少牵扯到皇子了,”知州犯愁,“周名安是我临山州的人,却被新水州知州连夜审完定了罪,我要是上折子追究这事,或许能讨好大皇子,但肯定会得罪另一位,我要是不上折子,必然惹大皇子不快。”
难啊,他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夺嫡的漩涡终究是从中央波及到了地方,看来皇子间的争斗也快出结果了。
临山州知州思考再三,选择让人把这事再跟周家人说一遍,同时上折子请罪,就说自己看管不严才让自己州里的人犯了大错。
皇上还没老糊涂呢,定然不会因为这事定他的罪,到时候他两边不得罪两边不掺和,老老实实做一辈子知州得了。
衙役,“是。”
周家。
周家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周家兄弟多但人心最不和,前脚周名安出事,后脚大家就忙着选新家主,至于周名安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反正周家儿子多,不在乎。
还有周名安的事情断然不能牵扯到周家生意,他们宁愿壁虎断尾舍弃周名安都要保着周家富贵。
可问题是,周名安在周家担任着家主的位置,不算个尾巴。
如今一刀把周名安从周家身上切掉,多少有些伤筋动骨,尤其是新家主的人选大家意见不一,周家家宅之内已然乱了起来。
这要是换成司家,就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要是出事了,还有我大哥呢。”
司锦陪钱橙坐在马车里,听周黄说周家的乱局。
她手搭在钱橙腿面上,侧眸跟钱橙说,“司家人心齐,就算我有个万一,家里生意上的事情还有大哥撑着,连你他也会让大嫂照顾妥当。”
而周名安的那些妾室现在什么结局可说不准。
钱橙闻言却是抿唇瞪司锦,手往她手背上一拍。
好好的说什么晦气话!
司锦笑着反手朝上,握住钱橙的手,“娘子别慌,不过随口一说,我身体康健,定会长命百岁。”
这话听着也不对劲!
钱橙不高兴,钱橙不想听,“那传言还说你……”
说司锦活不过双十。
她憋了许久的话,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的事情,今日借着这个话题就这么说了出来。
钱橙抿了抿唇,低头看两人握在一起的十指,心里闷闷堵堵不好受。
本来今天要去送钱橘已经算是离别了,现在又提到了生死,话题一个不如一个。
司锦轻声跟钱橙解释,“活不过双十的传言是假的,是娘为了保我平安长大特意对外传出去的,当不得真。”
那时候只有说她活不长久,才能断了一些人对她的杀心。等季杰继位后,这传言就可以不用管了。
是假的?
钱橙眼睛一亮,随后想了想,又问,“那你现在说得话能当真?”
是真话,还是为了让她开心说的谎言?
司锦微怔,然后顶着钱橙的目光,整理衣襟,坐的笔挺,单手举起三指立誓,凤眸看她,专注认真,“能当真。”
钱橙被她认真的模样哄笑了,心里一软,伸手环住司锦的肩膀,人几乎趴在她怀里,轻轻软软的喊,“司锦。”
司锦手搭在钱橙背上,抚着她单薄清瘦的肩脊,垂眸低低应了声,“嗯?”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钱橙下巴压在司锦肩上,声音轻到不能再轻。
司锦顿住,眼里慢慢带出笑意。
她把钱橙搂的更紧了,却猫咪翘着尾巴矜持又得意的说,“我知道。”
钱橙对她的事情,从一开始的不打算多问,到后来的不敢开口询问,以及现在的直言问她,每一步的态度变化都是感情在变。
她对自己越来越坦诚越来越不防备,正是说明越来越爱她。
精心灌溉的种子总算发了芽,抽了条,长出花骨朵开出了花。
“那,那大夫是怎么回事?”钱橙想起来成亲前听到的传闻。
什么司锦少爷命不长久,请了名医无数,每一个大夫进门前都信心满满昂首挺胸,结果离开的时候无一不捂着胸口摇头感慨离开。
光是听人对大夫态度前后变化的描述,就能知道司锦的病情有多严重。
钱橙从司锦怀里退出来,拉着她的手好奇的看她。
司锦眼神飘忽了一下,“这事……”
钱橙立马捏她手心手背,司锦这才说道:“不是为我看病,我是找了一些名医,挨个请教他们一些问题,例如女子跟女子同房要注意什么,怎么才能,咳咳,更健康。”
钱橙,“……”
钱橙眯起眼睛,幽幽盯着司锦看。
“大夫给的答案都差不多,就是要注意卫生跟清洁。”所以司锦事前必然好好洗手跟用茶叶仔细漱口,事后也会催钱橙去小解。
“毕竟我是司五少爷,”司锦慢悠悠说,“为了防止大夫出去乱说,我都重金答谢,要他们对我问的事情保密。”
怪不得外头只传司锦重病在身,至于什么病却从来不知道。
钱橙恍惚着想了想,大夫进司家的大门时,怕是也没想过司家五少爷会问磨镜的事情,所以都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全是昂首挺胸进去。
结果见到司锦听她问完问题后,看向司锦的眼神可能都变了。
司锦这才重金封口,免得外面传她是变态有特殊癖好。
而大夫出门时都捂着胸口……里的银子摇头感慨,想的不是“治不好”,而是“这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你喝的药……”钱橙问完就后悔了,因为那天她其实尝过了。
那日司锦喝完药眉头微皱,钱橙含了蜜饯喂到她嘴里,卷过她舌尖的时候,尝到了司锦的药。
调理身体用的。
司锦刚出生就在奔波,从小身体底子就一般,这些年总会断断续续喝点汤药调理一下身体,正好对外也坐实了她“重病”的传言。
司锦这会儿看向钱橙,微微扬眉,睁着眼睛说瞎话,“自然是滋补养肾的药,药效如何,娘子应该最清楚才是。”
她视线往钱橙并拢的双腿看过去。
钱橙,“……”
钱橙双腿夹紧,红着耳廓不回答这话。
她就说嘛,哪个病人像司锦这般好体力好耐性,又有哪个病人心眼像司锦一样多~
钱橙脸上重新扬起笑,撩起车帘朝外看,看看到码头没有。
至于司锦为何女扮男装,钱橙想了想,觉得这事也不重要,没必要特意询问。
因为司锦女扮男装这事既不影响两人的关系,也不妨碍她俩床上默契,那问跟不问都一样。
钱橙吹了一脸冷风,又把脑袋缩回来,抬手整理自己发髻,“那周家的事情就算结束了?”
“自然没有,”司锦给她举着小铜镜,“周名安被判了流放,他手下的生意跟名下的产业定然会被几个兄弟瓜分。”
分东西就怕分的不均匀,一旦谁多分了谁少分了,都容易出问题,闹不好要打起来。
当初周家选周名安当家主,也间接说明了周家几个兄弟中,除了周名安其他人能力平平没本事担起家主之位。现在能担大梁的周名安没了,剩余的周家兄弟也都成不了气候。
司锦对于周家的事情还要再等等,等他们内部闹够了,自然会有“聪明人”过来找她合作,她坐收渔翁之利就行。
而袁层的死则要牵扯到朝廷,不过那是季杰的事情。她把刀都递过去了,季杰要是还弄不垮大皇子,那他就不是季杰了。
左右新水州已经风平浪静,过罢这个年,寒意也会随时间一层层褪去,紧接着迎来春暖花开的春季。
“少爷,夫人,到了。”
驾车的周黄扬声开口。
马车停在码头,钱橙先下来。
周名安的事情多少牵连到了钱家,钱母为了自保,交了罚金,如今举家搬离新水州。
钱父发大财的美梦随着袁层身死破碎,大喜跟大悲的冲击下,整个人现在神神叨叨的,听钱母说要搬家后,难得没唱反调,还跟着说什么新水州不吉利,搬走好,搬走了说不定就能发财。
他在新水州,散了财险些牵扯到牢狱官司,怎么想怎么觉得害怕,恨不得当夜就走。
但好歹是一个府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跟东西,当天搬走还是有些难的。
这两天,钱家人先是把值钱物件运走,运不走的便卖掉,随后又联系人将这个宅子也卖了,现在一家人乘船,才算真正离开。
前往钱母娘家的路,走水路更方便也更近,所以他们租了艘船。
几天前的除夕夜,还叫嚷着要坐船的钱柚,经此大劫后,性子也变了很多,显然心里还没从这个坎儿上迈过去。
她现在见不了男人也听不得半点男人的声音,连自己亲爹跟她说话她都要发疯尖叫。
钱母让人给钱柚裹了一层厚披风,从头裹到脚,自己把她拥在怀里护着。
大夫看过了,说钱柚这是受到了惊吓跟刺激,要慢慢恢复才行,急不得。
钱母也不敢着急,只小心照顾钱柚,船到了,便先护着她上去,把她安置进房间里。
钱父则指挥下人小心搬运自己的古玩字画,这是他仅有的两箱子宝物了。
邹氏领着小儿子跟在钱父身后上了船。
“橘儿?”邹氏没看见女儿,不由左右找她,一回头才发现她还在原地傻站着,不由皱眉催促,“快些过来,船要开了。”
这新水州有什么可留恋的,糟心的地方。
钱橘嘴上轻声应着,“来了。”
然而动作却是一步三回头,一直转身朝后看,像是在等什么人。
可惜直到船要走了,她都没瞧见那抹红色身影。
钱橘垂下眼,心同石头一样,渐渐沉入冰冷的江底。
三姐姐到底还是怪她,怪她丢了那只猫。
也是从那时起,两人才慢慢离心越走越远,如今竟连离别都不愿再见一面。
钱橘手指紧攥衣裙,江风迎面吹来,鼓起衣袍扬起长发,冷风像是从她胸腔穿过,凉意遍身,更显心底空空。
她站在甲板上,身影都跟着风浮动,飘渺的像是随时会掉到江里。
就在钱橘提着衣摆正要进船舱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丫鬟小声喊她,声音难掩欣喜,“姑娘,您看那是谁。”
钱橘怔怔站住,心里浮出一个人影,那一瞬间,漫天的风似乎都停了下来。
她缓慢转身朝后看。
钱橙搭着蕊蕊的手,从马车车厢里出来,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码头遥遥看她。
见她望过来,钱橙脸上扬起笑,朝她用力挥了挥手臂。
钱橘本能跟着钱橙抬手挥臂,手落下的时候觉得眼角脸上有些凉,指尖抚过,全是湿痕。
两人遥遥相望,饶是一句话都没有,钱橘眉梢眼角还是挂上了轻柔笑意,目光紧紧落在钱橙身上,半寸不离。
掉落在江底的心像是船锚一样浮了上来。
船要开了,钱橘下意识往前走几步,想靠近钱橙,可她慢慢发现,即便走的再多,她跟钱橙之间的距离还是会变得越来越远……
就像以往这些年一样,总是离得越来越远,到最后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钱橘总想着,把钱橙身边的所有亲近的人跟物都赶走,这样她就只剩自己了,只能来依靠自己。
她会变成一株依附在她身上的菟丝花,跟她缠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分离。毕竟她们才是同宗同源相同环境里成长出来的,就该在一起。
但那日除夕,万千烟花化作流星自天空落下,光芒洒在钱橙身上,她是那般明媚开心,她眼里名为自由跟自信的光亮,是钱橘从没见过的。
可只一眼,便让人移不开视线。
钱橘慢慢停下脚步,只站在甲板上看钱橙,任由水推着船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姑娘,三姑娘好像在跟您说什么。”丫鬟皱眉眯眼认真看。
可惜风太大了,声音被风吹散传不过来。
钱橘也有些着急,扭头朝后看船舱,又朝前看钱橙。
这份着急跟期待,在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的司锦后,慢慢淡去。
一同淡去的还有钱橘脸上的笑意。
她上扬的唇角,瞧见司锦站在钱橙身边后瞬间抿平,甚至有隐隐朝下的趋势。
丫鬟,“……”
丫鬟不敢说话,假装没看见钱橘脸色变化。
司锦长身玉立,站在钱橙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像是说了什么,司锦抬手朝钱橘挥了挥手臂。
钱橘,“……”
钱橘低头看鞋尖上的花。
她想,她不是自愿要放手,而是发现争不过,这才被迫松开。
站在钱橙身旁的司锦不是小时候钱橙怀里的那只猫,可以由她抱着送给别人来养,钱橘意识到这点后,心里空到绝望,这才拿着金簪沉思了一夜,最后选择一根根松开自己缠着钱橙的手指。
她抢不过司锦。
所以初六晚上的接风宴,算作她送给司锦的人情,也算是她对钱橙的赔礼。
她们可能不需要,但这已经是她能给的全部了……
船离码头越来越远,远到钱橙已经模糊成了一个人影慢慢看不见,钱橘这才低下头,轻声跟身边的丫鬟说:
“那是我,三姐姐。”
是她的三姐姐,永远也只能是她的,三姐姐。
丫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姑娘,只温声说,“您说刚才三姑娘是想跟您说什么呢?”
说什么吗。
钱橘深呼吸,提起衣摆,转身缓慢朝船舱里走,声音轻轻,飘渺如烟,字字散在江风里,“已经不重要了。”
码头上,钱橙收回挥舞的手臂,轻声跟司锦叹息,“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我说我没怪过她。”
司锦想了想,“应该能。”
钱橘那么聪明,就算听不到,今日看见钱橙过来送她,也该猜到了。
司锦侧眸看钱橙,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不由抖开身上银白大氅,伸手揽过她,将人搂在怀里用大氅裹着。
钱家人对钱橙的确不好,钱橙也不是因为他们的离开而难过,她不舍的是她在钱府生活过的时光,以及曾经的自己。
钱家人走了,意味着把她曾经在钱府生活过的记忆也带走了。
钱橙只低落了一瞬,就被司锦兜头抱住。
……码头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人看着呢。
钱橙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红起来。
司锦轻声说,“没事,他们都不认识我们。”
司家五少爷就算没人认识,但光是凭借她跟钱橙的这两张脸,也会引得别人多看两眼。
钱橙一想,也是!
仅仅犹豫了一下,她就便悄悄伸手环住司锦的腰,心安理得窝在司锦的衣服跟抱怀里。
司锦抿唇无声笑着,“娘子啊娘子。”
她笑意明显,胸腔震动,“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太好骗了些。
钱橙眉眼弯弯,昂脸炫耀,“还好我有你。”
司锦看她,眸光温柔,垂眸亲吻钱橙额头。
心里想的也是:
还好有你。
司锦拍拍钱橙的背,转移她离别带来的伤感,“走吧娘子,等春暖花开,我们就去你的小院里看月季。”
上次去看宅子的时候,钱橙就让周妈妈物色花匠,往小院里种满了月季。
听司锦这么说,钱橙琥珀眸子瞬间充满期待跟光亮,满口答应,“好~”
上马车前,司锦想起什么,问周黄,“季静今日去车行了吗?”
初八生意好,季静要是在车行,她就带钱橙过去一趟,让车行里的人再给钱橙改改马车,现在的马车坐着跟做着还不够舒服。
周黄摇头,“没有,今天初八。”
司锦看他。
初八不是才应该在车行里吗?
周黄说,“那天季小姐说了啊,今日初八,她要跟沈姑娘一起送雅雅去书院,书院今日开学。”
司锦皱眉,心底蛐蛐季静,自从有了沈柔云,季静眼里是只剩女人了。
周黄纳闷,见司锦不知道这事,有些诧异,“季小姐跟您说这事的时候您没听见?”
司锦,“……”
她眼里只有钱橙,自然没听到季静瞎吠吠了什么废话。
司锦面无表情扶着钱橙上马车。
周黄,“……”
看起来是没听见。
嗐,自家少爷自从娶了夫人后,心里跟眼里就只剩下少夫人了。
亏得司家只是从商,这要是从政,少夫人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祸国妖姬啊。
还是从商好,从商自由啊。
周黄驾着马车掉头回去,明明还没出正月,他却觉得迎面吹来的风已经带着淡淡的春意。
冬天过去,接下来是春季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