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瑱给宋知意复述着陆何电话里说的内容,每每说上一句,他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沣潭市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么可怖的案子了,两位死者都被弃尸
流浪汉脑子并不算清醒,看着那些腹部膨胀、眼珠脱出、流着恶臭绿水的腐尸,当场就被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好远。
他说不清楚话,只能比划着阿巴阿巴地把不远处一个鱼摊老板生拉硬拽了过去。
鱼摊老板看见的时候,也差点直接昏过去。还好自己掐住了自己的人中,强忍着打电话报了警,这才哎哟哎哟地被人搀扶到一边坐下了。
宿醉的陆何接到电话的时候立马被吓得清醒了过来,他恍惚了半分钟,按照贺瑱从前教给他的流程,立马派人封锁了现场。
照他和贺瑱说的话就是“老大您放心,我是一只苍蝇都没让飞进去。”
贺瑱咧咧嘴,又摇摇头说“倒也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那地方高度腐烂,估摸着都是蝇虫往外飞呢”
“我跟你一起去。”宋知意也没再犹豫,现
贺瑱弯下双眼,可劲儿地抱了一下宋知意“好兄弟走着,哥开车,咱俩现
宋知意看他笑,也跟着浅笑了一下。
好兄弟,是吗
橙色的小i
贺瑱一下车就被鱼腥味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右手不由得
他钢铁胃,可就是吃不了海鲜。一吃就过敏,不是上吐下泻就是浑身起疹子,以至于到后来他连这股味儿都不爱闻了。
陆何撩起警戒带,从下面钻了出来,朝着贺瑱努努嘴“老大,就是那边了,你可也得做好心理准备,那叫一个惨烈啊”
贺瑱摆摆手,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可真的看见那两具腐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那是怎样的盛景啊
两具尸体就那么大咧咧地躺
贺瑱揉了揉额角,使劲儿
他想从兜里掏出两颗糖来压一下自己现

可他甚至还没有恢复过来,就听见身旁有人冷静地说道“粗略根据这些蛆虫产生的时间,还有尸体腐烂的情况,可以判断这两个人死于两到四天内。看现场状况,我怀疑是死后抛尸,但不能完全下决定。剩下的详细情况,我还需要把尸体运回解剖室,才能给你准确的评估。”
贺瑱回头看着宋知意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白衬衣的袖口挽到了小臂上,手上带着一次性的医用手套,半长的头
“行”贺瑱咬了咬牙,“陆何你安排一下,痕检组来就地检查取证,剩下的来两个帮着棠棠和宋法医将这俩装袋运回去。”
说完,他就背过身去了。他可是再也看不了这俩一眼,实
宋知意几人跟着运尸体的车回去,贺瑱就也没闲着。他领着陆何去询问了
流浪汉结结巴巴的,也说不太清楚什么,鱼摊老板就先开了口“警官啊,你说这事儿闹的,我们这生意本来就不好做,现
鱼摊老板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终归是抱怨多了些。
贺瑱从他地话里努力摘取着有用信息,立马又顺着鱼摊老板的吐槽说了下去“是啊,你们也是难为。不过我听您说,您这是天天
鱼摊老板较劲脑汁想了又想,眼睛一亮“约莫是三天前吧,有个女的穿金戴银的过来。她也什么都不买,就
贺瑱瞥了陆何一眼,陆何立马奋笔疾书
贺瑱又问“那这个女的还说什么,做什么了长得什么样您还记得吗”
鱼摊老板摇摇头“挺漂亮的吧,她最后应该是什么也没买,就走了呗。”
听完,陆何就觉得老板说了废话,撂下笔就说“这女的估计就是个买家,货比三家呢吧。”
贺瑱斜他一眼,用眼神让他少说些话。他不慌不忙又问道“除了这个女人呢还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或者说,您有没有曾经见过有人拖着能容下一个人的东西来过这边”
他说的这么明白了,鱼摊老板一听脸色都白了,连忙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那没有,那肯定没有谁当着人面做这事儿啊,这不都得背着人做嘛”
贺瑱眼见着不再能问出些什么来,又环顾了一圈四周“您这边也没装个摄像头什么的,平日里也不怕丢东西吗”
鱼摊老板摆摆手“哪能啊,我们这一片都是打渔卖鱼为生,邻里邻居的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算计对方。不过呢老王家那个小子过大学回来的,给他爸安了个监视器。喏,他家就
他朝着远处指了指,贺瑱就见是有一家看着比别家干净、科技一些。
贺瑱又对着鱼摊老板拱了拱手,转身朝着老王家的鱼摊过去了。
亮明身份后,老王家父子俩也是积极配合,当即就要把摄像头拆了存储卡拿给贺瑱。
还是陆何机灵,拿了证物袋把存储卡装好密封,准备带回去给鉴证科研究一下。
贺瑱比对着老王家摊子和
他又
他一早就猜到他们转几圈也没什么太多的信息,干脆也不多转,让海鲜市场上的人如果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再联系他,就开车回了支队。

贺瑱被他问得一梗,半天才佯作硬气地说“又拿人家存储卡,又问了那么多事儿,不得买点东西意思一下”
陆何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又然没有“可是老大你从前问了也没买过啊,这不是公事儿吗他们要是拒绝回答了,我们还有权采取手段呢。”
贺瑱瞥他一眼“别跟司机说话。”
陆何闭了嘴,有些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家
贺瑱也不知道,他就是觉得吃了宋知意两顿饭,应该还点什么。而且宋知意的厨艺那么好,做龙虾也应该很好吃吧。他就算吃不着,闻闻味儿也行,好歹能压一压那尸体的恶臭。
小橙车左转右绕地终于
解剖室的灯亮着,贺瑱瞄了一眼,刚好见到张棠棠从里面出来。他连忙问“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张棠棠摇摇头“宋老师还
贺瑱也知道问不出个什么来,想了想两具腐尸的惨状,但还是想要破案的心思占据了上风。
他拾了一下心情,
然后他低头往下瞄了一眼,就见到了宋知意手中的托盘,那里面装着的正是刚好取出准备放到一旁的腐败脏器。
贺瑱表示我真服了。
他咧着嘴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往旁边偏了偏。他还是无比庆幸自己当年学的是刑事侦查,而不是法医解剖。
宋知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将那盘血淋淋的脏器放
“你来得正好,我已经做完了基本的解剖工作,有了一些判断。”宋知意摘下外面染血的手套,留着里面还有薄薄的一层,又换上了一双新的。
他将自己有些潦草的记录拿了出来,字迹漂亮、笔锋干脆,一如他的人一般。
他开口,一一将这些看不懂的内容解释给贺瑱听“根据现
贺瑱眯起了双眼,眉头紧锁“你这话也就意味着这两个人还不是死
“嗯,是的。”宋知意用指关节推了一下微微下滑的金丝框眼镜,又继续说道,“但是根据现场情况,以及组织液、尸斑分布情况,这两具尸体却是
他打开了相机,逐一对照着张棠棠拍摄记录的照片为贺瑱分析着“这两具尸体分别
贺瑱有些沉默,怪不得这些尸体的状况那么可怖,也有死后抛尸的一份功劳。
他沉吟片刻,又问“那死因呢”
宋知意又放大了几张照片出来,指着上面的伤口说“两名死者的最终死因都是割喉导致颈动脉破裂,大出血死亡。凶手很残暴,一刀砍得就很深。但是两名死者都有生前的抵抗伤,先死的一名的前额还有钝器击打造成的伤口,伤口比对一会儿需要提交给鉴证科来判定凶器,但是依我的经验而言,很像是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砸的。这个伤口已经开始有愈合的征兆,也就意味着被击打的时候,距离他死亡还有一段时间。”
“另外一名则是自背后被捅入腹腔两次,但未曾致死,猜测凶器应该和割喉的刀是同一把。剩下的病理和毒理检测,我已经做了,
贺瑱敏锐地从他的话中得到了一处信息,忙问“你的意思是,
“不清楚。”宋知意摇摇头。
贺瑱抿了抿唇,干脆接过了宋知意手中的相机,此刻他也顾不上自己看这些血腥的画面是否会再恶心上头,迅速一张张地翻着。
从头到尾看过三遍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凶手跟这两名死者,也许真的有深仇大恨吧。割喉致死,真的很残忍。不过我这么说应该没错吧这两名死者,可以确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吧”
宋知意点点头“根据凶手下刀的角度与力度,加上两具尸体几乎一致的伤口,以及同一抛尸地点和时间,基本可以断定只有一名凶手涉案。但是也不排除有另外一个凶手,亦或是帮凶存
“行,我知道了。”贺瑱仍是盯着照片出神,他看着那几张防御伤特写的照片,忽然又想到,“既然有抵抗,那么也许死者身上、指甲缝中会残存一些凶手的皮屑吧,这些是否足够做dna检测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