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般的惨叫回荡
不仅喊,男生还抱住了身边所有能抱的东西,恨不得把全身都黏
于是等他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哎,不对,以他的身高,应该没法跟沈确平视。
顾小宝低头瞄了眼好家伙,因为太害怕,刚才他整个人都跳到了沈确身上
双腿盘着对方的腰,双手搂着对方脖子,一副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想起之前扮演尸体吓唬沈确的某些人,顾小宝只觉得脸疼。
好疼。
“呵呵,刚才他们出现的太突然了,我没心理准备,吓了一跳。”顾小宝赶紧替自己挽尊。
“现
“当然不怕”
沈确面无表情“那可以下去了吧。”
“哦,好的。”顾小宝讪笑着跳了下去。
“没关系,”顿了顿,顾小宝双手背到后腰,镇定自若的说,“这边盛产药材,咱们看到的可能是采药或者巡山的村民。”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沈确乜了他一眼,罕见的“嗯”了声。
除了村民,也可能是砍柴工人、矿工、甚至趁大家不注意偷木材的小偷。做这些肯定得带照明工具,是自己把氛围渲染的太好,把自己吓到了。
顾小宝默默告诉自己。
暗示结束,顾小宝的小心脏终于趋于平稳。谁知这时,对面那行剪影突然后知后觉地躁动起来。
伴随着一声怒吼“是谁他妈的大半夜
诈、诈尸
货真价实的赶尸人
“啊啊啊啊”顾小宝转过身,又整个人跳到了沈确身上。
后面的记忆很混乱,顾小宝不记得怎么从沈确身上下来的了,也不记得怎么进到车里的。
总之,等他反应过来时,沈确已经把车子开出了这座被他“灵机一动”选出来的“n b”。
“先找地方住下。”沈确难得主动开口。
陈述句,不是疑问句。顾小宝连忙点头这夜路,他是一步都不想走了
“好好好”
附近二十公里正好有个小县城,沈确没耽搁,按照路牌的指示往县里开。晚八点出头,他们到了类似于县中心的地方。
小县城没有高档酒店,仅有一间招待所。顾小宝不
倒是沈确他看向男人。
男人把前台叫来,依旧毫无表情的一张脸“有房间么”
顾小宝竖起耳朵,特别期待爱情里的情节
刚见过尸体,他不敢一个人睡。
可惜,前台答“还剩两间,一个大房,一个单人房。”
“大房吧,”顾小宝插嘴,“俩男人,挤挤没关系,能省点儿钱。”
沈确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帮我都开了。”
沈董不是很需要省这百十来块钱。
没办法,两分钟后,顾小宝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单人房卡。
他按照门牌号找到房间,刚才被吓了一通,打底的t恤都浸湿了,便打算先进浴室冲个澡。
洗澡时,他努力控制住不要自己吓自己。可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奇怪,越告诉自己不要想,眼前就越反复重放当时
到最后,鬼片里经典的旅馆惊魂、浴室杀人、花洒流血事件也开始
顾小宝心虚的厉害,囫囵冲掉泡沫,以最快速度套上衣服,头
敲敲门,居然没人应。
他打开原主手机通讯录,置顶号码被备注为“我的光”。
顾小宝头皮
还是别打扰原主的光了吧。
时间尚早,对方应该没睡觉。他们下了飞机直接往这边赶,没吃晚饭,他猜沈确十有八九是出去觅食了。
顾小宝从走廊窗户往下看,车子依旧停
结果前脚刚出招待所大门,后脚
为首的蹲
顾小宝“”
顾小宝“啊啊啊啊”
“怎么又是你”赶尸人唰地站起来,语气焦急,“闭嘴,别叫”
有人的地方和深山老林不一样,可能是霓虹灯给了顾小宝勇气吧,顾小宝真的闭上了嘴“你、你怎么把尸体赶县里来啦”
顾小宝毕竟不是原主,他看过志异,但没
“这些尸体经过我处理,一点尸臭味儿都没有,不会喊不会叫,凭什么不能进县城,”赶尸人哼了声,“再说,我也要睡觉啊。天天走山路消耗很大的,我得休整下,才能赶紧把我爸妈送回家。”
爸妈顾小宝疑惑“他们是”
“我父母,还有他们工友。”说着,赶尸人转过身,仔细拂掉尸体裤管上的沾的灰尘草屑。
他的动作细致温柔,顾小宝这才
黑黑瘦瘦,猴子似的,丝毫没有恐怖片里那种阴森感。抛去“神秘职业”滤镜,与穷酸大学生无异。
年龄也跟原主差不多。
这么小的年纪,父母就去世了。
他又想起躺
顾小宝“那你定到房间了么”
赶尸人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两秒,摇摇头“运气不好,最后两间房刚被人定走。”
顾小宝犹豫片刻,掏出房卡“我们两个人定了两间房,你住我这间吧,我找同伴挤一下。”
“不用,谢谢,”赶尸人却拒绝了,“我
西南的冬天,即使学过功夫,
顾小宝看出这男生性子傲,笑了笑“不是免费送你房间,我订完房没钱吃饭了,你请我吃个饭,咱俩等价交换,怎么样
小县城招待所不贵,赶尸人看了眼父母那边,最终点点头,同意了。
带着尸体没法进餐馆,把尸体扔外面又不放心,赶尸人便去小超市买了点面包零食,还有几罐啤酒,捏着罐子问顾小宝“喝么”
顾小宝接过啤酒罐,挨着赶尸人席地而坐“刚洗完澡,正好有点渴。”
他干脆利落的拽掉拉环“来,先喝一口”
都是同龄人,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就着面包香肠,越聊越放松。
赶尸人名叫钱龙,只比原主大一岁,老家
如果说起来,两人还算老乡呢。
钱龙抻了个懒腰“从滨城到这儿,三千多公里,我赶了快四个月,差点没累死我”
“你从滨城来的啊,”顾小宝瞪大眼睛,“好巧,我也是。冒昧问一句,你父母”
“工伤,”钱龙知道他想问什么,“老乡们一起出去打工,脚手架没搭好,所有施工的工人总共七个全掉下来了。我爸头先着地,当场死亡。我妈全身粉碎性骨折,肋骨插进内脏里,
说着,他低头笑了下“我妈生我弟时候大出血,救回来后,才休息三天非要下地干活。一米五出头的女人,前面抱着我,后面背着我弟,还能插一天秧。没想到,死后居然不会走路了”
“经过我们处理,尸体关节其实是和生前一样柔软的,可她不行,关节全碎,只能用石膏板箍着。把她带回来真的废了我好大力气。”
顾小宝“怪不得走路姿势那么僵硬。”
“嗯,希望她不会觉得疼。”
他语气嗔怪,眼里却带着温柔的光,连带着顾小宝心脏都软了下来。他看向墙边那排尸体,突然觉得它们一点、一点都不可怕。
它们也曾是谁的父亲、谁的爱人,和谁温柔的妈妈啊
两人看着月亮,感受着冬天的风。
“对了,”顾小宝才想起来,“那你弟弟呢,
“没啊,”钱龙指指尸体,“也
顾小宝彻底怔住“他又是”
“事故
“我弟年纪小嘛,沉不住气,晚上自己一个人去了工地。等我再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尸体啦。”
对方语气轻轻的,顾小宝表情却凝重起来“没报警”
“报了,他们说我爸妈自己操作不当,掉下去不怪施工方。说我弟死的地方没录像,找不到证据,不能证明工程公司老板杀人,顶多算是嫌疑人,需要继续侦查。”
和那些生活
一个从大山里出来的男孩,没钱没权,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出事之后,就跟一坨泥巴似的,只能任人搓圆捏扁。
让他不由想起当初背起行囊、坐了三十多个小时客车,进城里打工的自己。
顾小宝深吸口气“咱们能
钱龙被逗笑了,拿出手机“呦,英年早婚啊”
与此同时,距离两米远的树荫里,男人拿着手机,视线落
男生刚洗完澡,头
路灯忽明忽灭,男人的视线也忽亮忽暗。
“阿确”电话那段,中年男人叫了他一声。
沈确应了声。
“你说你陪顾小宝回黔湘了,去那儿干嘛现
“不回。爸,我挂了。”
沈确挂断电话,锁上屏幕,又望了那边一眼,回到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