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一大早,重新上号的李为意就被吵醒。
他躺
院子里先传来小孩愤怒的声音,“秦惊寒,给我出来”
一阵刀棍相接的声音接连响起。
是秦惊寒懒懒的少年音“你自己要睡,关我何事,我又不是你爹,走的时候还带上你。”
惹尘“多说无益,看棍”
又是一阵乱响,李为意不用出去都能想到,此刻的院子会被毁成样子。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境界,筑基小儿,还敢挑衅你返源秦爹。”
这两活脱脱一个小学生和一个堪比小学生的大学生。
李为意出门了。
门外的确一片狼藉,不知道还以为著雍回来过,惹尘被秦惊寒用灵力倒挂
秦惊寒有预感哪里不太对劲“你昨日说,有个人能线索,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人”
伏明夏“还记得张有问的邻居,王氏吗”
她扬了扬手里的名单“她的相公,也
秦惊寒不动声色后退了几步,“去几个人便够了,我留
伏明夏丢给他四两银子“你也别闲着,去把院子给吴婆婆赎回来。”
惹尘抓住机会从假山上挣脱下来“我去城北”
李为意觉得秦惊寒表现古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古怪,而他必然是要跟明夏一同行动的,“我也去”
当时走时,伏明夏便觉得奇怪,王氏似乎话里有话,提到了三两银子,似是暗示她,她也有寻人的需求。
那地方不难找,到王氏家中,她正好
“什么仙女,那是衙门的人,别乱叫”
王氏扭着腰又过来了,见着李为意,眼睛一亮,伸手握住他的手,反复摩挲,“今日是换了个年轻捕快来了哟,这虽然啧啧,没那日的那位英俊,不过身形样貌也是极好的。”
李为意感觉自己像是被妈妈桑盯上,浑身一阵
他转头,眼神示意伏明夏救我救我救救我
难怪秦惊寒不愿意来
惹尘倒是先开口了,“你丈夫失踪,为何不报案”
王氏脸上笑容顿消,“哪来的光头小孩,去去去,别插嘴大人的事。”
惹尘握棍怒视,“我不是小孩”
王氏清了清嗓子“行了行了,我对你没兴趣,报案有什么用,那死鬼几日不回家本就是常有的事,谁知道哪天就回来了。”
伏明夏“可他这一次,已经失踪半月有余了,你就不起疑”
王氏“哪里不起疑,他常去的地方我都找了,有人说见他出了城,往后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你们若是见到这负心汉,麻烦帮我带句话,他再不回来,这破日子咱们也就别过了”
旁边传来碗具砸了的声音,王氏连忙上前“你也是个小祖宗,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和你爹一样,”她伸手就打起来,孩子猛哭,她便猛打,但好
伏明夏拦住“行了,孩子未必是淘气。”
小儿擦眼泪把脸擦得
“帮,做,做,饭”
王氏沉默,而后拿出一个帕子,从旁边水缸沾了点水,替儿子擦起脸来,她虽然脸色不好,说话语气也颇为严厉难听,但手上却擦得仔细。
伏明夏问道“你觉得,他的失踪和妖有没有关系离家之前,有没有古怪的地方”
王氏放下帕子,“等会。”
她进屋拿了封信,“那不靠谱的死鬼走之前到了一封信,不过我不识字,你若是觉得有用,就拿去吧。”
伏明夏抽出信纸看了会,“放心,若是找到人,我们会告诉你的。”
王氏叹了口气“若是找不到人,找到尸体也行,届时我好改嫁,”
她猛地转身抓住旁边李为意的手,抛了几个媚眼,“捕快小哥,喜欢年纪大的姐姐吗”
李为意差点把昨天吃的晚饭吐出来,“不不不,阿姨,啊不是,大娘,您冷静一点,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王氏松了手,不悦道,“瞧把你吓得,我说笑罢了,你慌什么,你我还没什么呢,得我儿子认你,咱两才有机会往后
李为意“”
被nc调戏了,还是个大娘,救命。
直到三人出了院子,李为意还心有余悸。
惹尘问“那信里写了什么”
伏明夏将信递给两人。
惹尘看了一眼,大声念道,“孙利大哥,弟日前寻到一高薪之业,无身份年龄,籍贯功名要求,念兄家中贫困,及往日对弟之照顾,特来信与兄分享,若兄有意,请于初七戌时,东城八里外渡口,点一赤灯,弟有问信。”
李为意“有没有白话翻译”
伏明夏“张有问写来的信,以工作为由,将孙利诱骗出城。”
惹尘将这信看来看去“好重的妖气,比那几家中快散的快没的妖气要重。”
李为意“莫非这信是妖怪杜撰的,装作熟人诈骗”
伏明夏拿着信去了隔壁吴婆婆家中,将张有问书房中抄写的旧书翻出来,对照书信,“笔迹是一致的无错,这信不管是谁写的,至少都是从妖物所
她又拿出失踪名单,扫了几眼,“我大概知道,妖物是如何挑选下手对象的了。”
李为意“不是有所求吗”
“有所求者数不胜数,可妖物未必有时间逐一了解城中百姓,而后选定目标,如此效率太低,而且对方未必会信,你看,这本借来的书上还写着失踪秀才的名字,二人互相借书本,自然也认识,这染坊又与富商家有生意来往,其他也是如此”
伏明夏顿了顿,道,“它用被它带走之人的名义,寻下一个目标。”
每一个人,都是熟人推荐。
李为意“听着不仅像是熟人诈骗,还像是传销”
秦惊寒“这就是了,我就说段南愠定然是被拐去蓬莱从事某种高薪职业才失踪的。”
几人汇合,交换信息后,秦惊寒如此点评道。
惹尘“胡说,纵月剑仙肯定是早就
秦惊寒“那他怎么除了这么多日,还没结果”
伏明夏“连段南愠这般实力,都久久未能解决,这妖物恐怕不简单,起码是返源之上,或许真被明悟说中了,是个实力强大的恶妖,你我都需谨慎些,惹尘,你是万佛寺的人,未必需要冒这个险,留
惹尘“我不。”
他倔起来比秦惊寒还厉害,不然两人就不会每日用传音进行小学生式互骂,“我是为了纵月剑仙来的,不是为了来给他当护卫,当然,若是天下第一剑神李为意决定拜入万佛寺,出家为僧,我便有义务负责他的安全。”
李为意“要我出家,别做梦了,而且我不怕死,我也要和你们一同去看看,这究竟是什么妖物,竟如此嚣张。”
游戏有死亡惩罚,不仅掉经验还掉装备,但他目前既无经验,也无装备,连灵石都没有,最多死亡后虚弱一段时间,谁怕谁。
若是杀了那妖物,说不定还能爆点东西。
哪有不去的道理。
伏明夏见两人心意已决,便没有多说,“惊寒,你去买几盏灯,今晚我们东城渡口试试,若是能引出那妖物最好,切记,再未弄清楚情况和双方实力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她瞥了一眼秦惊寒“上次鬼女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鬼女隐
但她的确受的伤比秦惊寒轻一些,大概是幼年时受到魔气侵蚀,又和魔气
那时段南愠还未得纵月剑,不过明堂之境,而她和秦惊寒早已筑基。
伏羲门内三年一次小比,五年一次大比,秦惊寒修养两月不足,便又活蹦乱跳着要参加小比。
那次小比,规定三人一组,两位修士加一位医修方可报名。
头奖丰厚,为地阶刀剑任选。
法器分品阶,从高到低依次为天地玄黄,而
这地阶法器,已是修士中的顶尖法器,即便自己不用,拿出去也能卖上数十万下品灵石。
第二名则是千年冰莲三株,正好一人一株。
第三名,则是悟道丹三颗,再往后的名次,便只有一些更次的奖励或者灵石。
秦惊寒自然是想要地阶法器的,可他想要的理由并不是缺刀,而是为了融铸了喂给自己的刀,提升狂刀的威力。
小比也分等阶,筑基以下为丁组,返源金丹为乙组,灵寂修士为甲组,各比各的,也算公平。
这丁组虽是低阶修士的战场,可灵光往往是来观光的,大多数开明弟子,也是淘汰赛一轮游,前三名必然是筑基修士居多的组,此时便是拼人脉的时候了。
伏明夏对奖励没什么兴趣,正好也需养伤,便没有报名,不像秦惊寒,硬撑也要参加,还奔着第一名去。
他的另外两位组员,都是筑基修士,一位剑修,一位医修,夺冠的最佳配置。
但没想到,进了最后半决赛,他竟
段南愠
这小子似乎是随便抓的人组的队,三人都是明堂弟子,一位是明堂多年的成熟师兄,一位是刚入明堂的新手医师。
开局手忙脚乱的医修就被击出场地,淘汰出局,成熟师兄也很快败北,就剩下段南愠一人,手里还提着一柄没有剑尖的断剑。
可就是这把凡铁断剑,竟以一敌三,将两位筑基,一位明堂的小队击败,成功和秦惊寒这组站
段南愠这组医修都快哭了,“那是我们岐黄门内筑基一辈中最能治的青梨师姐,我,我怎么打得过啊还有秦惊寒,他的狂刀把我们门前的翠竹都砍得不敢往路上长了”
成熟师兄安慰,“没事,即便是输了,也能拿第二,只是拖累段师弟了,若是他组了筑基修士,或许还有一拼之力”
段南愠“无碍,拔剑就是。”
开明挑战筑基,落后别人一整个大境界
伏明夏虽不参赛,但受了宋崖的嘱托,给秦惊寒送药,她也不管什么比赛,大大方方上台将人拉了下来,把灵药交到少年手中“你又不记得吃药,若是一会战斗太强,触
秦惊寒一口吞了药,察觉到四周关注的目光,脸色有些泛红,“知道了,你先回去,放心,对面三人不过都是明堂,若是这样还输了,那我秦惊寒三个字就倒写”
等他跳上比武台,忽觉得一道冷冽的目光如剑刺入自己身体,抬头一看,是对面的剑修,那每个月都要药浴的病弱小子,便乐道,“段南愠,怎么今年丁组无人,让你们三个明堂打到小比最后一场了。”
段南愠只是笑“明堂弟子,输了也是意料之中,但若是赢了,怕是会被别人怀疑小比有黑幕,师兄是故意输我们。”
秦惊寒冷哼“待会求饶的时候别喊救命。”
段南愠起笑意,蹙眉忧虑道“不知道秦师兄吃的是什么药,待会该不会功力大涨,将我等一刀挑落比武台吧。”
秦惊寒听不出话内音,忙不迭证明“你放心那只是寻常伤药,若是不信,可以寻宋门主作证。”
段南愠手持断剑,手腕微动,挽了个剑花,目光随意往伏明夏那处一瞥,口中道,“那便受教了。”
刀光剑影交错间,成熟师兄第一个落台。
狂刀将断剑再次砍断,而段南愠躲开秦惊寒追击的同时,竟还能寻找机会,击落了对面的医修青梨。
台下爆
成熟师兄目光激动“明堂之剑竟能有如此之势,若是他手中不是断剑,而是法器,又该如何”
下一刻,又有一名医修落台,台上唯有段南愠一人,对秦惊寒与另一位筑基剑修。
段南愠宁愿受伤,也不避让,只为了险中求胜,伤到秦惊寒哪怕只有几分。
这疯魔一般的打法反而引起了秦惊寒的兴趣,两人
下一刻,段南愠断剑离手飞出,剑柄猛地将那剑修击落比武台
成熟师兄“太强了,太强了那可是两位筑基修士的联手围攻啊他,段师弟他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就连围观的岐黄门师姐师妹们也纷纷赞叹“两年后大比之时,他若是筑基成功,那岂不是再无敌手”
唯有伏明夏微微蹙起眉头。
段南愠脸上一道浅淡血痕,是被刀气伤到,血珠划过他苍白的脸,反而有一种凄绝冷艳的美,这种美,本不该出现
和脸上的伤比起来,他身上的伤更骇人。
狂刀三式连出,而段南愠手中已无剑。
他单膝跪地,衣杉染血,抬首微喘,冷眼看那朝自己而来的恐怖刀意。
他躲,必然落台,为输。
可这电光火石间,他却转头,看向台下吃果的青衣少女,而后低头一笑。
段南愠,没躲开这狂刀。
他任由这利刃,刺入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