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33.
事实上,祁醒挥刀向自己的画面还是给叶伏秋稚嫩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创击。
叶伏秋回房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他流血的样子,还有各种解不开的疑惑。
他像潘多拉魔盒,开启后一下子跳出了无数绚烂又可怕的谜团,让人好奇,又含着各种陷阱和危险。
时间在凌晨深夜轮转,她最终在各种思绪乱撞中沉了眼皮。
本以为睡着就会好,结果纠缠了半夜的人在梦里又登了场。
梦境无比真实,推开门便是别墅的厨房,随着耳畔“滴答滴答”的水声,她像是被夺取魂魄,不自觉地抬腿迈进了厨房。
迈进那道结界,叶伏秋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果蔬池前的祁醒。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衣服,低头,额前黑发挡了眼。
人杵在那儿,腰背很僵,像拉满的即将崩溃的弓。
他垂眸缄默,手臂搭在池水里,整盆水被染得尽是猩红,另一手捏着的刀,还在往地上滴着血。
听到脚步声,“沉睡”的祁醒一点点扭过头来,看向她。
叶伏秋对上他空洞骇人的眼神,尖叫出声,转身就跑。
结果梦境再变,她腰间突然圈上一条胳膊,整个人被这股力道带倒——再睁眼,自己已经躺进了崇京顶层酒店套房的床榻里,一片灰影压了上来,强烈的男性气息压了上来。
叶伏秋还没说话,见到祁醒垂低浓热的眼神,恍然噎住了喉咙。
他身上的丝质衬衫松松垮垮的,领口敞开,胸膛若隐若现。
祁醒俯身,一手撑在她头侧,叶伏秋顿时感觉身边的床铺陷下去一块,她伸手去拦,却反被他攥住手腕。
叶伏秋一看,他的手腕还在流血,吓得失声:“祁醒!你的手……”
而祁醒就像听不到她说话一样,攥着她双手举到头顶,强迫叶伏秋以一个“献出”的姿态对他靠近。
他凝注她的脸庞,低声唤了一句。
“秋秋。”
叶伏秋大脑轰得一下空白了。
“你,你……”
祁醒贴近,直到鼻尖轻蹭过她的脸颊,惹得她战栗不止,始终只有一句:“秋秋……”
叶伏秋挣扎不得,根本抵抗不了他的蛮力,只得红着脸呵斥:“不,不许这样叫我……”
祁醒用鼻尖蹭她的脸颊一路往下,最后埋进她的颈窝,握着她手腕的手变为与她十指相扣。
他一说话,鼻息就把她的锁骨喷得湿湿的。
“……你想跑哪儿去。”
说着,他侧头,温热的嘴唇亲上她的耳垂。
叶伏秋绷直的脚趾骤然蜷缩。
大脑烧白。
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要从唇边溢出。
亲吻她后,祁醒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小刀,放在她手里,带着她的手,把刀尖对准自己的心口。
叶伏秋吓得不敢动弹半下,“祁,祁醒……()”
祁醒俯视她的目光病态又浑热,牵着笑说:要么杀了我,要么。?”
“一辈子不许走。”
…………
!!
叶伏秋直接吓醒,瞪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喘粗气。
窗帘静止,窗外的还昏黛一片,略有点明亮的迹象。
本安静的卧室响起窸窣声音,叶伏秋从床上坐起来,不知怎的,僵硬地撩开被子一看,脸扑地红了一片。
怎,怎么会这样……
她刷地重新用被子把自己裹住,一瞬间不是惊吓还是羞耻,目光摇摇曳曳,情动难耐。
是,是临近生理期的正常反应吗?
肯定是,她才肯定是。
可是以前都没出现过这种……
叶伏秋捂住脸,恨不得尖叫两声宣泄羞愤。
少女抱着换洗衣物蹑手蹑脚进了浴室,趿拉拖鞋的脚步声嘶嘶轻轻。
半夜本该干燥静谧的浴室,亮起了净白的光。
女孩尚未意识的“成熟”与羞耻,顺着温热的清香浴水冲入地下。
…………
之后祁醒有没有回别墅住,叶伏秋就不太清楚了,尽管保姆婆婆说他短暂停留后又出了差,但她始终觉得祁醒还是在躲她。
学校作业和校外兼职同步在进行着,她也没再分心想他的事儿。
只是生理期的这一周,这人总是来来回回惊扰她的梦,在昏睡中,留下虚无的触感或是味道……
三五天之后。
霄粤湾某座私人健身俱乐部。
陈彭祖背着健身包悠哉哉从走廊进入拳击室,玻璃门刚应声拉开,拳头撞击肉-身的闷响迎面袭来,他还没看见画面,先被这声音吓得咂嘴。
陈彭祖作为典型的纨绔,锻炼耍样子的占比很高,和另外两位真为了锻炼的不太一样。
他走近围栏纵横的拳击台,在坐着休息的黄仁身边站住。
陈彭祖瞥了眼台上拳拳带风的祁醒,光是出拳不涉及腿部攻击,就把陪练打得节节败退。
每一下产生的闷响,都似巨石砸落,重得人耳朵嗡嗡。
他砸出的每一拳都落在对方的瞬间弱点,这种精准印证着他此刻的高度集中。
祁醒很少打得这么真。
要不是知道他搏击风格本就利落凶猛,不然还真以为他跟陪练有什么深仇大恨。
“阿仁,他这又是做咩?”
“平时没见他练拳这么起劲啊……谁惹他了?”
黄仁肩膀挂着条毛巾,刚结束了私教训练,还没平稳呼吸,听兄弟的疑问,只是摇头。
这人不经常时不时发疯么。
陈彭祖看黄仁,问:“你练什么了?”
黄仁开了瓶水,喝之前说:“腿。”
“大下午的练腿??”陈彭祖说完,哦了一长声,很暧昧地撞
()
了他一下:“你晚上找女朋友去喔?”
“都懂,练腿嘛。”
黄仁喝着水,伸手指对陈彭祖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陈彭祖笑得站不住。
“嘭!!”最后一拳落下——陪练教练彻底遭不住,举手示意。
祁醒出了汗,发梢和眼眸都湿得更黑,眼底未平的火气明显还烧着。
他收拳的动作都有迟疑,明显,是没打够。
陪练一边摘头盔一边下了台,走向更衣室的步子都有些一瘸一拐的,嗖嗖嗖跑了。
陈彭祖一个大懒蛋,到这里连汗都没出,先坐下吃服务生送来的果盘了,他吃着香蕉调侃:“阿醒,这要是搁在过去年代,我雇你在地下场子打黑拳,就你这体格技术,怕是都能给我赚回一座金山来喔”
祁醒赤着上身,持久的高紧张的搏击让他冒了汗,细细的汗顺着正肿胀的胸腹肌□□壑往下流。
他没下来,弯腰从角落拎起一瓶水灌了口,因为燥热微微眯着眼。
处处动态,雄性荷尔蒙像爆胀的火花窜动着。
祁醒倚着围绳,摇晃着水瓶招呼陈彭祖:“上来玩会儿啊。”
陈彭祖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不不,我可不想被你打成猪头,我这帅脸还要留着泡妹呢。”
祁醒瞧他这怂样,也不强求,轻叱一声走下台,走向沙袋区。
似乎还要继续打。
“阿醒,你已经很久没这么暴躁过了,没事啊?”陈彭祖有点担心,提醒:“小心把身体伤着了,你胳膊不是不小心划伤了吗?我看还没好完全。”
祁醒重新系好搏击手套,面对沙袋,眼前浮现的却是小姑娘白白净净的脸。
浮现的画面不断定格在她坐在他腿上,明明怕得浑身发僵,却对他挑衅。
“你越生气,越表明,这道题我做对了,对不对?”
“喂,问你呢,到底怎么了?”好友的问话重复传来。
脑子里全是小丫头软绵绵又较劲的样儿,祁醒本已举起的拳头突然垂下,他仰头,喉结一沉,乐了。
他阖眼,叹气:“没事,闲的,我有病。”
陈彭祖眯眼打量,悄悄凑到黄仁身边,小声问:“……为情所困?”
黄仁想了想,摇头:“不太困,像是快被女人搞死了。”
陈彭祖一愣,“你他妈怎么开始说普通话了,好怪。”
黄仁的普通话口音不太标准,但语速慢下来,勉强能算个不错的广普,他很无奈:“新交的女友,北方人,听不懂我港粤语喔。”
陈彭祖大笑几声,指着他:“你也有今天!阿醒,你看见没……”
他刚一扭头,看见祁醒在他们旁边坐下,脸色还是那么臭,陈彭祖一下就不敢叽叽歪歪了。
陈彭祖腹诽:到底什么女人能把祁醒搞成这样啊!
祁醒拿毛巾把汗七七八八擦干,从一旁捞起烟盒。
他俯背支着腿,抽
出一支烟,指腹一点点摸到纤细滤嘴。
祁醒抬眼,冷淡的眼眸倒映的全是叶伏秋的脸庞。
下一秒——“啪。”
他捏碎香烟的爆珠。
…………
“啪——”
车门被人干脆甩上。
陈私助下了车,举着手机:“易总,二少,你可算是肯接电话了!”
电话那头易慎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像是刚起床没多久,然而此刻已经是下午。
“昨天项目结束,又吃了个酒局,太累,睡过了。”他简单解释,然后又补了一句:“叫易慎就行。”
陈私助其实很喜欢和易慎这样没有架子又直来直去的人接触,很轻松。
他听见对方问:“有事儿?”
陈私助表情复杂,点头,靠在车门边,望着远处高楼夕阳,语重心长:“是这样的,因为……祁总疯了。”
“……”
“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我挂了。”
陈私助:?
是真的一点不关心自己亲哥吗?
陈私助急切汇报:“易先生,祁总的状态真的堪忧,我也是没办法才联络你的。”
“就这几天,带着伤不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还时不时自言自语,突然发笑,而且我去他书房,短短一天之内带爆珠的香烟他已经糟践六十盒了。”
“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这样下去真的没事吗……”
电话那边没一会儿边响起敲键盘的清脆声,等小陈说完,这声音停下。
易慎问他:“他最近遇到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事儿了么。”
“或者你知道什么,但是你拿不准要不要告诉我。”
陈私助愣了一下。
“陈助理,我记得你以前是深攻心理学的。”易慎一边敲键盘,一边说着:“就算不知道,也能观察猜测吧?”
“他状态不正常,你这边有什么推断么。”
易慎不愧是和祁醒有着一脉之血的亲兄弟,他天生的敏锐毫不逊色于祁醒。
陈助理想了一下,还是打算坦白,对电话那边说:“如果你说这个,其实是有一个……”
“陈、助、理,你在跟谁打电话呢?”
陈私助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打断,他回头,瞧见祁醒一身清爽从健身俱乐部出来。
对上他阴淡淡的目光,小陈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祁醒刚洗过澡,黑发还有些湿,杵在他身后一环胸,挑眉以示询问。
小陈一点点把手机拿下去,尴尬问好:“……祁总,下午好。”
“在你打算泄露我个人隐私的前一秒。”祁醒歪头,“我一直很好。”
陈私助默默把电话挂断:“……”
“对不起,是我不对。”
在叶伏秋之前,陈容医生,小陈助理还有他的弟弟易慎是世界上唯三知道祁醒自残癔症的人。
通过刚才
易慎三两句点拨_[,您最近……”
“是不是跟叶小姐有关?”
祁醒突然掀眼皮,似乎在说:你怎么变聪明了。
他这一个眼神,更打通了小陈的任督二脉,陈私助瞪眼大胆猜测:“叶小姐发现你自残了!她发现了对不对!她威胁了你是吧!我就说,虽然她看上去人畜无害,但你次次刁难她,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祁醒闭眼,无奈,快气死了:“哥们儿,你能小点声儿吗?”
“马上一条街的人全知道了。”
“还有,你废话真的很多。”
小陈:……
哦,不好意思。
他闭嘴以后又悄悄打量祁醒的脸色,补了句:“所以我猜对了,吗?”
祁醒沉了口气,双手抄进裤兜里,望着远处愣神,“我让她开条件,她什么都不要,你说是不是欠揍。”
小陈:好城府啊叶小姐,没想到才十八岁胆量就这么大……
他转念一想:“她什么都不要,难道要的是祁醒你这个人?”
“祁总,她暗恋你啊。”
祁醒移目看他,乐了,“回头给你挂个号,你看看脑子。”
“撞见我砍自己的时候,跟我谈判的时候,她乐得牙花子快飞我脸上了。”
小陈:“可我觉得我推断得非常合理啊。如果她喜欢你,这就是最好处理的情况了。”
祁醒:“以后再乱看肥皂剧就找人弄了你。”
小陈:“暴力倾向好严重,你最近真的很不正常……”
“我一直不正常。”祁醒直截了当。
说完,他仰头,指腹摩挲着兜里的烟盒,心里不知哪个角落正泛着痒。
“六天了。”
“不联系我,也不说要什么,我每天都在假象无数种处理办法。”他直接笑出两声,透着怪异的爽朗:“原来被人捏着把柄的感觉是这样的。”
“叶伏秋,她好大的本事啊。”
小陈瘪瘪嘴:“你曾经有很多次机会处理她……”
说完就被对方犀利的眼刀刺得闭了嘴。
听完祁醒的所有叙述,小陈沉默了。
“如果叶小姐是安分守己的人,她估计只想着自己的事,一个人在霄粤湾孤军奋战,总会有需要帮助的时候。”
小陈背着手原地转了个圈,发现盲点:“我懂了,她估计是想要一个无所不能的保镖,她想让你当她的狗!”
祁醒一抬下巴,眼神压迫。
?你再说一遍?
一番精彩绝伦的对话结束,两人没有谈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霄粤湾夕阳的风躲过高楼大厦轻慢袭来,掀动他们的衣角,回荡凉爽。
“祁总……”小陈叹气,真诚关心:“秋天到了,你最近是不是……癔症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祁醒没说话,直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齿关叼着,所有答案似乎都在火花燃起烟草的那一瞬间,四起了烟雾。
他抽了一口就拿下,折起的眉头暴露了对吸烟的不惯和不喜。
“你单身是吧,最近过来我公寓,包你吃喝。”祁醒抿唇,垂眸,“看着点儿我。”
小陈犯难,“你自己的情况又不是不清楚……除了痛觉,根本没有人能阻止你,就算控制你的身体,你也无法从癔症的状态里醒来。”
“长时间陷入类似于梦游的癔症状态,对脑部神经的创伤是非常严重的。”
“祁总……不是我不想帮忙。”
“实在是。”没办法。
“除了流血,没别的清醒的办法……真他妈有意思……”祁醒笑了声,低头抽烟。
又一口烟吸入肺中,刺激神经,白雾从他微张的嘴唇泄出升腾的瞬间——祁醒抬眼,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对。
有一次。
就有那么一次。
【祁醒!!】
有人中途,叫醒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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