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gle:68.
叶伏秋根本没想到这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甚至想不通,祁醒是怎么知道整半个小时之前才发生的事。
男人站在她身后,她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
一把脸仰起,本该顺着垂坠入地的眼泪,沿着眼角以隐形的弧度画出星轨般藏进了耳鬓之间。
顶端的灯光打在他肩头,刺得叶伏秋眯起眼。
他总是一次次携光而来。
他在冬日喜欢裹深色大衣,一来就显得肤色更白,在树枯风寒的季节里,祁醒的五官似乎更凌厉些,抿着唇线没什么好脸,更是让人看着忌惮。
可他这副模样,却像磐石一样座在她身后,厚重安全。
叶伏秋开口全是酸的,还有些没实感:“……你怎么来了。”
谅解书上有事件起因经过的陈述,祁醒扫了一眼,看她,挑眉:“你跟人打架?”
她尴尬偏眼,摸了摸鼻子,“不算打架。”
对面的民警笑了,“是不算,你单方面殴打人家。”
叶伏秋忍不住反驳:“他要是不骚扰我,多次,我也不会没忍住。”
民警指指她:“你瞧瞧你女朋友,这态度,把法律法规放哪儿了?要我们警察干什么呀。”
“是。”祁醒俯身,接过她手里的签字笔,直接签了名,留了自己的身份证号和电话,竟跟了句:“打得好。”
民警瞪大眼,一拍椅子:“嘿哟!你俩可真是两口子嘿!”
“本来还想问问你他是不是你男朋友确定身份,我这么看啊,你俩天生一对儿!”
“下次这种流氓地痞的话,可别在我们民警面前说了啊!”
叶伏秋脸面一臊,把脸埋得更低了。
丢死人了……
把手续都办完,祁醒领着人出了派出所。
叶伏秋看着外面楼上在夜晚高高明亮的公安牌匾,风一过,忽然有些恍惚。
刚到霄粤湾的时候,也是这样稀里糊涂弄进了派出所,那时候是他害得她跟着进了公安局,这回,倒是反过来了。
祁醒手里还拿着她的身份证,转身,递给她。
叶伏秋看着那张小卡片,又想起,他又是在那群欺负人抢钱溜走的小混混手里拿回了她的钱包,从泥土地里捡起她那被人随便丢掉的身份证。
他参与自己人生的部分明明只有短暂一两年,怎么好像人生里处处都是他,哪里都是他的痕迹。
她伸出发凉的手,接过被他焐热的身份证。
“为什么要来。”
祁醒把抄回兜里,漫不经心:“我不是你男朋友么。”
叶伏秋瞪他。
祁醒笑了:“你刚刚在警察同志面前可不否认。”
“怎么,用完就扔?”
她低头看了眼微信,忽然想起什么,稍许一慌,赶紧说:“这次谢谢你帮忙,
我回头一定还你这人情。”
“回头还?”
祁醒环胸,想了一下:“不管还什么。”
“你是不是得先回头啊?叶小姐。”
叶伏秋假装听不懂:“你随便提就是,不过分的我都会还。”
他不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握着她胳膊要往外走:“去医院。”
“干嘛去?”叶伏秋往后退,拉住他。
“骚扰你的那个在哪儿?”他问。
她预感不好:“怎么?”
祁醒闷着胸口,说话间吐出一口白雾,用沉着压着不悦,很认真:“他就跟你要了一千块钱赔偿是吧。”
“我给他一万块钱,你再打他十次。”
说完,他真要拉着她出去,叶伏秋没听说过这么荒唐的做派,终于是笑出一声,“你别,你。”
“你这样才真是地痞流氓了。”
祁醒回头,看着她眉眼舒展的模样,虽然眼底还有些红,但和刚刚那副忍耐受屈的模样倒是不一样了。
他低头,费解道:“他不敢闹大只要一千块钱了事,说明心虚。骚扰你第一次的时候,你就该往死里打。”
“是。”叶伏秋望着他眼眸,点头:“我后悔了。”
祁醒这才勾起唇边,黑目熠熠,“解气吗?”
经过打斗折腾,她头发也乱了,衣服也不算整齐,更别提身上还有什么力气。
不过叶伏秋的眼神却燃起了零星光点,再次点头,说话都有了底韵:“解气。”
说实话,她现在无比畅快,不知道是为什么。
叶伏秋本以为自己能一直忍下去,忍所有不公,忍他人对自己的欺压,忍着所有压力生活。
便宜房子不好租,邻里关系不能闹僵,她不忍,后面的日子就会更难过。
但是今天,那根紧绷的弦不知为什么,说崩就崩了,崩得彻彻底底,不顾后果得任由自己发泄。
她接着骚扰自己的邻居男,几l乎把这些年好多压力,全都发泄了出去。
畅快得恨不得想立刻去买一瓶冰啤酒一口灌下。
本来孤身一人坐在冷嗖嗖的派出所单间时,被民警数落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自己冲动了,自己不对。
可就在祁醒毫无预兆出现,替她签了担保,叶伏秋又突然觉得。
自己凭什么就错了呢。
这些年,她都错过什么呢。
此刻他站在自己面前,叶伏秋看着长身颀立的他,依旧天之骄子,卓尔不群的祁醒。
明明白白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人都是向光而行的。
他的出现,带给她的不只是无法抑制的动心,还有正在复苏的意识。
她曾经,想自由,想精彩,想为自己活一次的那股意识。
这才是祁醒这个人可怕的地方。
他的出现,在悄无声息的,一步步掀翻她用无数灰暗和麻木建立起来的,已经接受的生
活规则。
她这张瘦弱的脸上始终盛着一双倔强的眼眸,祁醒看着她,说:“别忍。”
“有时候爆发不一定会把事情搞砸,忍耐,也未必就能保护安稳。”
叶伏秋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只是晃动着眼神。
“我的号没换过。”他说。
“下次惹了祸找不到人,直接给我打电话。”祁醒扬动眉峰,承诺落地:“我还给你签字买单。”
有的人就是能三两句话让人拥有无穷安全感。
即使,是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关系中。
叶伏秋刚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候,不远处一道声音打断了一切。
“伏秋。”荣明就站在几l米之外。
她偏头看见他,瞬间冒了冷汗,心里暗叫糟糕:完了,光顾着跟这人说话,想把他支走也没有机会。
这下好了。
男人之间对峙的气场是无形又有形的。
就像春日里为了争夺雌性偏爱的两头虎豹,于林间短兵相接,瞬间立起敌意,伏身备战。
看清祁醒这张脸的瞬间,荣明愣了下,他看向站在一起的男女,眼神变化多端。
但他还是先问一句:“没事吧?”
祁醒站在叶伏秋身边,揣着兜,微微抬起下颌,将丹凤眼眯窄。
略有宣告主权般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骇人气场如无声冷箭,一触即发。
他盯着荣明,思维转得飞快,轻嘲半声:“叶伏秋。”
“看来你有选择,只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
场面一下就变成这样,叶伏秋懊恼。
她其实被警察扣下要找亲属的时候,给荣学长发了一条微信,只不过话说到一半,祁醒就来了。
没想到,对方赶来的这么快,她还没抽出功夫叫他别来了,人就……到了。
祁醒更是敏锐,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方才两人还能和和气气说话的氛围瞬间降到冰点。
她站在他身边,被对方拉满弓似的的严肃气场吓得半边身子都软了。
荣明没有再多犹豫,直接往前走来。
两个男人暗里对撞的修罗场火焰愈演愈烈,林间殴斗的虎啸好似下一秒就会响起。
荣明走到叶伏秋面前,看了眼祁醒,“这位是……是啟盛的祁总?”
“巧啊,您也来这办事?”
荣明和她对视一眼,和气笑了声:“伏秋,你怎么跟祁总碰上了?”
叶伏秋一时间措辞艰难,一开口必定要损了一方脸面,看了眼祁醒,又看向荣明,急得毛衣里冒汗。
无论是家里还是职场,所有人都夸她聪明会办事,但是……她从没碰到过这种事啊!
“我就是来找她的。”祁醒替她回答了。
原本还有回旋余地的气氛,彻底僵硬到冰点以下。
叶伏秋低头悄悄闭眼懊悔,她就知道,祁醒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好声
好气哈拉两句过去。
他肯定要把事情闹到最大,闹翻了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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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嚣张到丝毫不掩饰,一向善于话术和善的荣明反而被噎到了,对方位高权重,他不好多得罪,但他和伏秋的关系,也并非普通朋友,多问一句是必须的。
他也是个男人,是个对叶伏秋有必得决心的男人。
荣明看着祁醒,试问:“你们俩看着不像生人,以前认识?”
祁醒偏头看着别处,喉咙溢出声笑,似乎在说: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识趣的。
“我们什么关系。”
他锋然回眸,挑眉:“你确定要听?”
荣明再次语塞,垂在一侧的手稍稍攥拳。
显然,这场争夺主权和偏爱的林间殴斗,其中一头赢得毫无悬念。
就在这时。
“学长!”叶伏秋开口了。
两个高大的男人同时看向她,似乎都在等她最终判断胜负的一句话。
叶伏秋先是看了眼祁醒,在对方过于强势专注的目光下,悻悻躲开了,然后走下台阶,走到荣明身边:“事情都了了,我就是想麻烦你接我一趟。”
荣明立刻笑得温柔:“嗯,没事就好。”
“我们走吧。”说完,还故意看了眼祁醒。
还站在原处的男人投在地上的漆黑影子不禁有些僵硬。
祁醒紧紧盯着她,重了些的语气涵盖许多深意:“叶伏秋。”
他几l乎快咬了牙了。
叶伏秋回头,望向他的眼神波动,但又迅速收敛,跟着荣明走了。
往外走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那串目光,像冬日里的炙火般。
刺得她后背火燎燎的。
眼见着人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派出所大院。
祁醒退后半步,僵着的肩架子瞬间塌了些许,靠在柱子边,抽出烟盒,叼起一根。
下一秒,嚓的一声,呛人的白烟燃起。
半遮半掩飘过他愈发深沉的目光,升向冷空。
…………
叶伏秋跟着荣明走之后,两人也久久沉默没有说话。
她第一次见着荣明在职场之外这么严肃,卑微久了,就总是会下意识反思自己的错。
她心里叹气。
选择跟学长走,也是因为在心里,学长仍然算是朋友,跟祁醒那样曾经跟自己极尽缠绵的关系比,还是有些生疏在。
所以不能叫了人家来,又在那种场合下驳了人面子。
她才这么直接了当跟学长走,把这场气氛诡异的碰面中断。
“学长。”叶伏秋叫他。
荣明回头,又扬起熟悉的微笑:“怎么了?”
她心头满是歉意,“对不住啊。”
一句对不起,可以有很多意思,荣明停顿了两秒,替她拉开车门:“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
叶伏秋道了声谢坐进副驾驶里,在他从副驾绕到
主驾驶的这段缄默的空间里,瞬间思考了很多。
“具体怎么了?怎么还闹到了派出所。”荣明启动车子,询问仔细。
她简单三两句把今天发生的概括给他,把自己情绪化的心情和对方太过过分的那些辱骂都轻描淡写过去,“总之就是这样,确实是没忍住,民警同事教育得对,下次应该让警察介入,我一动手就不占理了。”
荣明点头,很赞同她的说法,看着前面路况说:“你那个房子,感觉不是很安全,女生一个人合租,这种事确实是有概率遇到的。”
“还好你很懂得保护自己,没让对方占便宜。”
“用不用我替你找几l套好一点的房子?不说设施位置,至少安保要过关吧。”
叶伏秋垂眸。
如果有别的办法,哪个独居女生愿意挤在这种鱼龙混杂的改装房里呢。
她但凡有多余的钱,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置于风险里,每天还要受气。
她微微一笑,婉拒好意:“不用了学长,既然这次闹成这样,对方也不敢怎么。警察说会每隔一段时间上门回访,随时监督隔壁的行为举止。”
“看来,遇到这种人,该反抗还是要反抗,一味忍着只会纵容他们。”
荣明趁着空档看她一眼,“吓坏了吧?”
“你这么瘦的身板。”他笑了声:“倒是真没想到你能跟一个大男人打赢架。”
叶伏秋扑哧笑了两声,摇头:“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以前力气挺大的,在霄粤湾上学那会儿去手打柠檬茶店里打工,我可是店里唯一一个女生。”
正遇到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荣明有机会转头过去说话,他一偏头,瞧见的是在昏暗车厢里,她笑中发亮的眼眸。
认识这么长时间,荣明发现了。
她每次偶然提起在霄粤湾南山大学交换的那一年上学经历的时候,总是这样透着光采,高兴又有些哀伤。
这样的表情,是他无论怎么讨好,惹她高兴,叶伏秋都难以展露的神情。
让荣明总是好奇,她到底在霄粤湾有着怎样的回忆。
因为话题顺势说到了这里,荣明握着方向盘的力度又紧了些,没忍住开口:“祁总……是你在霄粤湾的时候认识的吧?”
“他是霄粤湾本地人,我知道。”
叶伏秋没想到自己提起的这句话,会让今日的话题撞上不可逃避的角度,她握住膝盖上的包包,笑声干涩,“啊……对。”
“资助我那一年学习生活的人家,就是祁家。”
既然话说到这儿,对方也不会仅仅只是信她和祁醒的关系仅此而已,而且有些答案也在祁醒出现后,慢慢在她心里呼之欲出。
荣学长是她生命里的贵客,她不能对不起人家。
于是,叶伏秋补上了后半句,承认。
“他是我前任。”
“我和他,有过一段。”
荣明听着早就料到却还是这么难以
入耳的答案,握着方向盘的手,终于慢慢松开了。
不仅是难以想象这两个人有过感情,更难以想象的是,他面对的劲敌,是这等人物。
他是男人,看得懂祁醒看叶伏秋的眼神。
那就是还没有断干净,那就是还没有放下。
他甚至开始怀疑,祁醒对他们电视台的阔绰投资,真的是看中什么有前景的项目,与他们公司互惠互利吗?
他自知家境不错,和普通人比已经是不愁吃喝前途。
但祁醒所在的阶级,根本就不是他这样的人能有机会说上话的。
那天的应酬说明了一切,如今坐在他半生目标高位的那些领导们,在他面前点头哈腰,连个不都不敢说。
而他,也是只有忌惮,猜度,敬酒讨好的份。
一直自信自傲的荣明,在这个短短五十秒的红灯时间,头一次如此自卑,后怕。
甚至有些,未战先衰的心理。
绿灯亮了,车子却迟迟没有动弹。
后面的车一直在鸣笛警告,荣明这才迟缓回神,重新踩下油门。
叶伏秋在对方的沉默里也读懂了一些。
在此刻,经历了这几l天,她不得不要承认。
她就是没有放下祁醒,一分钟,一秒钟都没忘记。
哪怕四年之隔一面都没见过,但再遇到,心跳先于一切告诉了她答案。
就算她和祁醒大概率没有后续,没有未来。
她也不能心里揣着别人,还和学长在一块。
这对荣明不公平。
她咬了咬嘴唇里侧的肉,万般愧疚,“所以我,我才想跟你说对不起。”
“不要说。”荣明的嗓音决然。
她看向身边人。
荣明脸色不好看,但是他发硬的腮颊和眼神,更有种不愿认输的果断。
“你知道吗?喜欢你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所以你不要说对不起,是我喜欢你,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荣明苦笑一声,几l乎是恳求:“伏秋,暂时不要说那些话,好吗?”
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最适合你。
…………
叶伏秋告别送自己到楼下的荣明,丧着脸上楼去了。
她不想把关系闹僵,说的那些暗喻他也都懂,但是,荣学长还是不愿意接受。
她都能理解。
所以没有急着就在今天把话说死,成年人都有冲动的时候,或许大家都彼此冷静一下也是好的。
上了楼,叶伏秋从包里拿钥匙,翻了下发现自己的蓝牙耳机舱不见了,想了想,不会是滑出去掉在学长车里了吧?
耳机是好不容易攒钱买的,她赶紧拿手机给对方发微信:学长,麻烦你待会儿看看我的蓝色耳机是不是落在车上了,如果有明天上班找你取。
发完,她用钥匙开了门,挤进灰暗暗的家里。
结果刚踏进去第一步,叶伏秋就听
见了一阵不太正常的流水声,好像是哪里的水龙头没有关好。
她想了想都不应该,开了灯,往厨房一看,吓得立刻窜进去,一扶连接处断开的水管,瞬间又滋出很多水,迎面把她喷了个湿。
没想到隔壁那个猥琐男说的还真就灵验了,这水管怎么说坏就坏。
叶伏秋慌了个彻底,拿手机想打维修电话,又想起这个时间段人家早就下班了。
流出来的水越来越多,眼见就要溢出厨房到客厅了,家里跑水不要紧,就怕这老旧小区的楼板地砖太破,会渗到楼下去。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推门的吱呀声,还没等叶伏秋回头,男人已经踏进了厨房。
她回头看到祁醒,蒙了一秒,“你怎么来了?”
他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
祁醒单手扯着毛衣后领,同时弯腰,把衣服直接套头脱了下来,扔在一边,上身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白t恤,什么都没说,过来替她接过了冒水的管子,扫了眼厨房里面的管道,一眼看见总阀门,拧的时候跟她说:“工具箱给我找来。”
叶伏秋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神,起身踩着水去找工具箱。
她迅速抱着箱子回来,打开给他,面对各种东西一头浆糊:“你要什么,我递给你。”
祁醒的白t恤短短数十秒被喷透了,健壮的肌肉纹路若隐若现,存在即是诱惑。
总阀门已经被关闭,水不会再有压力像喷泉一样往外滋。
他没让她帮忙,一手就足以捏住两根管子,低头看了眼,从里面挑了个东西,把管子重新接好。
干体力活的时候,他手臂的肌肉会随着用力绷紧,鼓出饱含力量感的线条,极具美感,差点令叶伏秋挪不开眼。
她蹲在旁边乖乖看着,随时准备帮忙,看着他干活,小声问:“你还会修水管啊,你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吗……”
语气明显有种刻板印象。
祁醒正在转扳手,吃力的同时溢出一声笑,“谁跟你说大少爷就不会修水管了。”
“看见没?”
“什么?”
“男人该会的我都会,他们不会的,我还会。”
他倒是毫不害臊:“吃喝不挑,赚钱交公,经济实用。谁拿下我那可占大便宜了。”
叶伏秋听着这些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颇为戏谑地哧了一声。
她扶着双膝,看着他反驳:“吃喝不挑?祁醒,说这话不昧良心吗?”
你可矜贵得很。
祁醒拧好扳手,又确定了一下坚固度,偏头接上她的视线,“我挑?”
“以前你挑剩下不吃的菜,都进谁肚子里了?”
叶伏秋恍然怔住。
两人蹲在橱柜弥漫着油烟脏味的管道前对视,在一滩水迹狼藉的地方,把过去种种都揭盖翻起,以回忆往冷柴上浇油,再用一个对视抛下火苗。
一瞬间——余烬复燃。
大马士革的
浪漫味道仿佛在氛围里溅淋,苦涩又馥郁,无花却起香。
“笃笃笃——”
敲门声骤起。
叶伏秋狼狈切断对视间的电波,扶着柜门起来,说话都磕绊了:“我去,去看一下是谁。”
说完踩着啪塔啪塔的水声出了厨房。
她走到门口,“来了。”还没撩开猫眼,门外的声音就响起。
“伏秋,是我。”
叶伏秋一惊,学长怎么又来了??
他不是都回家了吗?!
“你的耳机我给你找到了,没丢,想着不如就送一趟。”荣明的声音隔着门闷闷的,“而且我还有点话想说,不想再等一夜了。”
就在这时,叶伏秋的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缓缓圈住了她,无比熟稔。
她的手还握在门把手上,只要打开,外面的人就会看到——祁醒此刻站在她身后拥着她,将鼻尖嘴唇顶在她肩膀处,极致暧昧。
“你方便说两句吗?”荣明问。
身后男人正恬不知耻地用鼻尖反复摩挲她的肩膀,叶伏秋又不能斥责出声,一直用肘部顶撞他,身后人却跟不知疼痛一样丝毫不挪开。
叶伏秋回头瞪他:赶紧给我回去躲好!
祁醒放开她,还就往门口墙边一歪,赖着不走了。
大有一种“你开门呗,开门就让他看见咱俩衣衫不整搞在一块”的架势。
叶伏秋落败,对着门外说:“对不起啊学长,我刚洗漱完,没换衣服,有话你就这样说方便吗?”
“或者等明天?”
她心想:千万等明天再说吧,不要让祁醒听到什么不合适的……不要不要。
结果对方背道而驰,也不在意能不能面对面谈:“我就这么说吧,没关系。”
叶伏秋心凉一半。
祁醒靠着墙,吊儿郎当的,垂着黑眼睛听着。
“我知道祁总的威名,也知道论条件我比不上他。”荣明的嗓音充满着真诚,甚至比他告白那天还要诚挚:“但我对你的心,绝对不输给他半点。”
“我不怕会付出什么代价,也无所谓你以前和他有过什么,至少你现在是单身。”
“既然单身,我就还有机会。”
“如果他再次追求你,我愿意跟他公平竞争,我会用实际行动说话。”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伏秋,你再考虑我一下。”
“耳机我放在你门口的快递盒里了,先走,明天公司见。”
说完,荣明的脚步声逐渐离去。
而门内,靠在墙边的祁醒也直起身,一步步靠近她。
叶伏秋难以形容此刻面对的祁醒的眼神是怎样的:纵容中又有盯中猎物的独断,悠哉中又有被挑衅的愠味。
她步步后退,可惜几l步就抵到了墙根。
祁醒凑近她,俯身,将她能呼吸到的空气都压迫掠夺,让自身的黑影笼罩她单薄的身板。
他一靠近,叶伏秋就忍不住粗重了呼吸,她偏开头,心里打鼓,“你别太近。”
为了修水管他脱了鞋袜,此刻骨线分明的赤脚,踩在她湿了袜子蜷缩趾头的双足之间。
祁醒盯着她颤动的睫毛,还有抿着紧张的唇瓣,眼尾勾起,“他说要跟我公平竞争呢。”
叶伏秋背在身后的手揪着衣服,表面硬撑镇定:“他说错什么了吗?情况不就这样?”
“你本来和我也就是……”
她话没说完,对方突然压了下来。
叶伏秋眼角怔开,瞪圆眼。
而使坏的人,偏偏就把嘴唇停在快要吻到她,而还没吻到的极致距离。
祁醒掀起眼皮,瞧着她如活泉般灵动紧张的眼神,更加愉悦,慢条斯理,一字一句。
“他也配。”!
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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