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一队行商急速朝着西北出发。
元宝骑马跟在徐西宁一侧,一路回头。
城墙上,傅珩注目远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西北。
吕林。
吕林知府赵春芳的宅院里。
蒋国公气定神闲的坐在书房桌案后面,茶盏里泡着碧螺春,他端着,隔着袅袅茶气,看战战兢兢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我与赵大人也算是旧相识了,怎么我来,却不见赵大人高兴?难道是不欢迎?”
赵春芳站在地上,骂娘的声音早在心里涛声依旧。
但脸上没敢彰显,只是道:“下官草芥之人,岂敢与国公爷攀附交情,当年在京都,下官也远远不及国公爷半分。”
当初,赵春芳在京都,官至兵部尚书。
但因为与蒋国公政见不合,被贬黜离京。
后来蒋国公虽然也被贬黜,但蒋国公人与他隔着十万八千里,依旧暗中使了不少绊子。
赵春芳这几年被三连贬,一直到去年,被贬黜到吕林。
吕林前知府与当地商户官商勾结,早就被喂饱了银子,打点好上面的官员,被调任到富庶之地。
留下一个烂摊子给赵春芳。
赵春芳焦头烂额整顿了一年,不见成效,却几次险些被暗杀。
就在今日,他忽然收到消息,说西北军遭遇伏击,被人前后夹击,西北军主帅赵巍被活捉。
赵春芳着急忙慌就要派人去京都送消息,却刚刚推开书房大门,迎面就看到阔别多年的蒋国公,正似笑非笑坐在他的桌案后。
震惊之下,赵春芳心惊胆战上前。
蒋国公朝他笑:“赵大人过谦了,当初在京都,赵大人官拜兵部尚书,一时间风头无二,就连我,都差点被赵大人害的丢了官职爵位。”
蒋国公将手里的碧螺春搁下。
那手指顺势放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听说赵大人有位公子,长得玉树临风?”
赵春芳一个激灵,看向蒋国公。
在京都的时候,他就知道,蒋国公道貌岸然,不是个好东西。
玩姑娘,玩小子。
看着赵春芳眼底的怒火,蒋国公仿佛极其享受,喟叹一声,“说起来,我身边有一阵子没有年轻男孩子了,要么模样不行,要么品性不行,我都瞧不上。
“今儿来赵大人这里之前,我先去了一趟风露书院,正巧瞧见赵大人的儿子正在里面读书。
“倒是模样性情,全都长在了我的心坎上!”
赵春芳怒的咬牙,没吭声。
蒋国公冷笑一声,“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我也不逼迫你,只要你拿出官印,在这黄纸上盖个章,将来你儿子谈婚论嫁,我必定送上一份厚礼。”
话音一转,蒋国公笑声变得阴沉沉的。
“赵大人若是不识时务,想要与当年一样,与我较量较量,那我只能对不住赵大人了,好好疼惜一下你那儿子。”
“你!”赵春芳气的怒火喷发。
蒋国公哈哈大笑,“赵大人的性情,果然还是如当年一般率真,我真是喜欢极了,似乎,又找到了年轻时候的影子。”
赵春芳气的胸膛起伏,怒目直视蒋国公,“你勾结琉倭,残害百姓,祸害朝堂,我与你可没什么好说的!”
蒋国公啧啧两声。
“别说的这么绝嘛,就算你和我没得说,我和你儿子总是有的说的,再者,你也先别着急拒绝我,不如先看看我要让你给什么盖章。”
蒋国公说完,将桌上放着一张足有桌面大小的黄纸往赵春芳那个方向推了推,
赵春芳放眼去看,
眼皮狠狠一跳。
“你让我发官府文书,捉拿西北军军中参将?”
蒋国公笑道:“这又不是让你投敌叛国,赵大人这么激动做什么,只是这几个西北军参将偷了我家的东西,我如今人不在朝中,无官无职的,对这些军爷束手无策,所以才求到赵大人门前,赵大人难道不顾念昔日情分,要见死不救?”
赵春芳信他的鬼话才有鬼!
“这个章我盖不了,西北军有独立的军权,这是朝廷新下发的指令,军中一应事物,不论大小,军中自行处置,与地方官无关。
“再者,我不过只是吕林的一个小小知府,西北一带比我大的还有总督,就算是管也轮不到我。”
蒋国公笑道:“可我就想让你帮我。”
赵春芳铁青着脸,“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盖章。”
继而,赵春芳嘲讽冷哼。
“想必你在见我之前,已经搜了我这书房了,怎么样,找不到我的官印吧?”
蒋国公啪的一拍桌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拍桌案,外面登时进来个人。
那人身前押着一人,正是赵春芳的儿子。
“爹!”
他被人粗暴的推进来,踉跄两步,站稳。
惊恐的看着屋里陌生的人。
蒋国公笑道:“来,劝劝你爹,让他拿出官印在这纸上盖章,不然,只怕今夜你就要伺候老夫就寝了。”
赵春芳的儿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蒋国公、
活像是听不懂他的话。
他让自己什么?
伺候就寝?
意识到什么,赵春芳的儿子狠狠打了个激灵。
他放眼去看桌上的黄纸。
看清楚内容,顿时皱眉,“这章我爹盖不了,我还是伺候你就寝吧。”
赵春芳放声大笑,“是我儿子!”
蒋国公脸上笑意一收,当即起身,从桌案后面绕出,一把抓了赵春芳的儿子就往书房的床榻上拖,
“是吗?那老夫就邀请你爹来看看,你是如何伺候老夫就寝的!”
赵春芳气的青筋暴突,上前就去拽他儿子。
可就在他自己的书房,却一个他自己的人都进不来。
他被蒋国公跟前的人一脚踹翻,倒在地上。
那人一脚踩了他的后背上,阴沉沉的朝他笑,“赵大人好好欣赏我们国公爷的神威!”
“你放了我儿子!”赵春山气的要吐血。
蒋国公皮笑肉不笑,“现在盖章,还来得及,盖了章,我就放了你儿子,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