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萧宁一愣,再想之下也是恍然,解虎江湖上人送绰号“千里寻踪”,寻迹跟踪定然是一把好手,此事交与他是错不了的,当下里也是一抱拳道:“如此就有劳都头了。”
解虎摆摆手,三人一面饮着酒,一面盯着那处铺子。大约有个多时辰,三个人又醉醺醺得走了出来,解都头向两人一施眼色,也起身跟了下去,萧宁再在桌前饮了两杯,这才和楚月一起回到客栈。
哪想店中这一等又是大半夜的时光,外面三更的梆子声响了还是没见人回来,萧少侠不由得焦急起来。
再有半个时辰,萧宁心神不宁的放下茶杯道:“不行,月妹妹,你先在店中守着,我怕解都头冒失,得去寻他一寻。”
“我与你一起。”姑娘也站了起来。
“不可,万一我二人都陷进去了,外面总要有个人。”少侠揺了揺头。
楚月略一沉思,只得点头应了下来。
出门翻身就上了房,萧少侠四顾之下竟不知往何处去了,到最后眼望山坡上的房舍,只得纵身向那个方向寻去。
出了村子,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向上而去,四周尽是漆黑的一片,萧宁也是小心提防着,赶等走出两三里去了,忽然有隐隐的兵刃碰撞声传了过来。少侠一惊,寻了棵粗壮的树后隐住身形,重新往外探看就觉得这声音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再有一会儿,果见两条人影从树林中边交手边蹿了出来。
借着月光看去,只见追的那个身上衣衫红黑相间,正是拜火教中人的打扮,手中一口单刀步步紧逼;退的那人手使铁尺,步下踉踉跄跄,正是都头解虎,看样再用不了几招他就得成擒了。都看明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萧宁躬压低身形脚下用力,如豹子般几步间就抢了上去,先挥拳逼开砍向解都头的一刀,紧接着右手鹰爪直扣那人的咽喉。
这下此人也是一惊,慌忙间连劈两刀让开正面,斜跨两步压住兵刃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少侠没先回他话,只是一步间将解虎挡在身后,头也不回的问道:“都头,这是什么人?”
解虎在后面倚着树杆,好半天才喘匀了气回道:“快,快,先擒下他,此人在此分坛中地位不低,擒下他再说!”
萧宁听了眉头一皱,那人更是冲冲大怒,把手中刀一横喝道:“好大的口气!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到这会儿更不是答话的时候了,萧宁是一声未吭,只管猱身直上,双手或拳或爪攻了过去。别看此人刚才压着解都头打,可这番动手却是占不到一丝便宜,只个十余二十招上,执刀的右手脉门让少侠指尖扫过,登时手臂酸麻,差点抬不起来。再有个八九招上,左胯又着了一腿,几欲站立不稳,踉踉跄跄退出七八尺远。到了这般工夫他也明白对面之人绝非自已能敌,当下里借这后退之势回身猛蹿,向着半山的房舍奔去。
解虎在后面看的明白,脸色大变喝道:“不能让他回去!否则功亏一篑!”
“跑不了他!”少侠也是冷哼一声,脚下猛跺间几步抢了上去,凌空一爪“苍鹰缚兔”直往他后脖颈上扣去。
那人听到风声暗道“不好”!知道来人轻功也在自己之上,一时跑也没的跑了,只得回身舞起一片刀光护体,猛然间深吸一口气,张嘴就是一声长啸出口。大半夜里万籁俱寂,这道啸声好似裂帛般直冲云霄,方圆五六里都能听的真切,解都头见了急得是双脚直跺,再喝一声道:“兄弟快些拿下他!那分坛中人要是出来接应就晚了!”
“哼!”萧宁也是双目泛寒,千防万防也没想到对方会呼叫援手,立时是招式一紧,右腿忽然迈出一步,这一步迈的甚是巧妙,正正的踏在对方两腿之间,一时让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似一根钉子卡在人心中般很是难受。再看少侠不等他有所应对,先将身体前倾,就像把自己送到其面前一般,紧跟着一记手刀斩在他侧颈,让他软软的倒了下去。这招正是“破军八式”中的“斩风云”,战阵之中若遇重甲,刀剑皆是难破,军士大都避之,石刀圣这招正是反其道而行,利用重甲不灵活之弊,脚下一步先近其身,这一步要的就是巧妙,必让对方一时间进退维谷,再下手专攻敌人防御最薄弱之脖颈,则无往而不利。
眼见人倒了,解都头也是松了口气,往上瞥了一眼急急得道:“快,扛上他,咱们回客栈!”说着先自转身向山下奔去。
到了店前两人走不得正门,只能翻墙进得院中,姑娘听至声音已然迎了出来,不等她说话,解都头已然吩咐道:“此处已尽在拜火教的势力之下,他若寻我等是易如反掌,不可久留。我去开了后门,你俩去槽头解下马匹,咱们速速去山上躲避。”说完也不待两人回应,已自转身向后院去了。
留下姑娘奇怪的看了少侠一眼,见他也轻轻点头,这才回房绰起细软,两人一同直奔马厩。也就是三人起刚离开村口,就见身后一队火把从山上冲了下来,转眼间已进到村中,隐隐能听到砸门与喝叱之声。
离开村子没多远,解虎带着寻了处林密之地钻了进去,先自看看身后已见不得下面的火光了,这才将人从马背上拎了下来,重重得往地上一摔,顺手点了他的穴道。
“都头,这是怎么回事?”到现在才得出空来,萧宁靠前一步看着地上的人道问道。
“哼,八十岁老娘倒绷孩。”解都头有几分尴尬的气愤道,“本来跟着那两个厮好好的,赶等他俩进去了,也是知道了真是那就是分坛所在。可一转念我又想进去摸摸底,这才找了处还亮灯的窗下听了一阵,可其中声音甚低,也只听见了‘大辽’、‘耶律皇族’、‘呼应’、‘不可让总坛知之’寥寥几句。后来这厮从屋中出来往分坛外急匆匆的就走,我本想跟着看看他能到何外,却不想这厮甚至狡诈,让我露了形迹被追了一路。”说着苦笑一声是直揺头。
到这会儿地上的人也幽幽醒过来了,看看身前立着的三人猛然睁大了眼睛,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解虎冷哼一声,从靴中抽出一柄铮亮的匕首,蹲下身来架在他脖颈上道:“先说说你是什么人,要不老实小心我先给你添几个透明窟窿!”
那人见了这匕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尤自嘴硬道:“你们到底是谁?”
“光州解虎,听说过吗?”解都头瞪着他道。
“你们……”听这一说地上的人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嗑嗑巴巴得道,“你们是公门中人!”
“哼!”解虎再冷哼一声,把自己的腰牌向他亮了一亮,厉声道,“既然知道了,那应当明白公门中的手段!朝庭里对你们拜火教的人向来不会客气,你最好别让我动手,不然你不死也得先脱层皮!”
这人眼珠滴溜溜一转,忙点头道:“明白,明白!都头有事请问,小的保证知无不言。”
“先说说在屋中和你说话的是什么人!”
“是……是本坛洪坛主。”
“那你姓甚名谁,在这分坛里是什么身份?”
“小人姓黄名安,只是坛中的一名小卒。”这人老老实实得道。
“我看你还是不老实!”听他这句话解虎的眉毛都立起来了,对着他小腹重重地就是一拳道,“不给你点苦头你是不知道爷爷的厉害!一个无名小卒能有如此身手?能让你们坛主有事把你叫去商议?还是‘不可让总坛知之’的事!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真剐了你!”说着匕首又在他脖子上压了压。
只这一拳就让黄安疼的眼睛嘴巴都聚在一起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哭丧着脸道:“解都头饶命,小的是这淮南分坛的香主。”
“黄香主,果然地位不低吗。”解虎斜眼看着他,冷笑道,“不知你们坛主吩咐下什么大事,还要你连夜前去?”
“这……”黄安略一犹豫,再看看压在脖颈上的匕首,赶紧道,“坛主吩咐让我去联系神音教的人,看看能不能在中原闹点动静出来,吸引住各大派的目光,也好在江组建更多的分坛出来,若有可能……若有可能……”说到这又结巴起来。
其实听到这儿几个人心中已是暗惊了,可看样他后边还有话未说完,解虎再把匕首一紧喝道:“若有可能还需怎样!”
“若有可能……”黄安都要哭出来了,嗑嗑巴巴得道,“若有可能当使大辽南下攻宋,拜火教则可趁机起事,南北呼应共分赵宋江山!”
“什么!”这一下可真把三人惊着了,解都头好容易定了定神,才又低头喝道:“原来尔等竟想勾结番邦,做那卖国求荣之事!看我不先削了你!”说罢伸手就要抹他脖子。
“都头,解都头饶命!”黄安吓的脸都变了,赶紧道,“这不是小的说的啊,都是我们坛主的主意,与小的无关啊!”
“如此数典忘祖,你拜火教中就没一个好人!尽皆该杀!”解虎咬着牙,全没一丝要饶他之意。
“不是的,不是的!”黄安又叫道,“我们历代教主都曾留下遗训,说‘天下可夺,但万不许借番邦之势,非我族人,其心必异’。所以这件事只是洪坛主一人策划的,这才一再嘱咐我事成之前万万不能让总坛中人知晓!”
听到这里萧宁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攥住解虎的手腕道:“都头暂且息怒,若真是如此你我正好借此机会拔了这颗钉子,留他作个口供,就算日后拜火教的人找上门来咱们也好说话。再者,今番即知此事,都头若是将他带会府衙去交由朝庭处理,也许就能平了这份祸患也未可知。”
解虎听了这话才冷哼一把,把匕首撤了回来,萧少侠低下头看着那刚松了口气的人道:“我来问你,现在分坛中可有北国武林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