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刚才京西绿林中人的殒命之地,萧宁只在马上沉着脸,半天未发一言。直等着赶出十几里地了,才听他长出了口气,侧头对着姑娘道:“本想着在武林大会上将那图公开了,这江湖就能少去许多纷争,哪想又出了个阴阳宗,仍抱着这件事情不放,还存着独吞之心。”
“嗯。”楚月也是点点头,“真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丧心病狂的门派。”
“是我考虑不周啊!”少侠叹息一声道。
“宁哥哥,别想那么多了。”姑娘带马靠前了几步,拍拍他的手道,“事已至此,到时候想办法拔了他就是。天色不早了,前面找处镇子暂时歇歇脚,明日再赶吧。”
萧宁往前看看,点点头道:“也好,现下还需赶紧找到袁家两位前辈,勿使其遭了毒手才好。”话说着两人在马上加了一鞭,再往前驰去。
沿着这条官道下去五六十里,果然有处大镇子。等到天色暗下来了,一行黑衣蒙面人如同鬼魅般进入镇中,敲开一座宅院的大门走入其中,就再也没有了动静。不大时候,忽然从街角处闪出一道红影,紧紧的盯着那扇大门许久,又隐入了暗中。直至三更时分,整个镇子都没了声息,突然间一条人影冲天而起,几个起落已到了镇中主街之上,借着月光仔细打量,却也是一个红衣蒙面人,此时除了一对眼睛别的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
这人在街上顿了一顿,侧头往角落里瞥了一眼,这才起身又奔着一处院落而去。这时的院中早已站满了红衣蒙面人,当头之人却是身着黑衣,此时看了看天色,忽然一挥手道:“出发!”
“慢着。”这时屋面上有人发声了,就见一道人影飘然而下,正是刚到的那个红衣人。
院中之人见了一愣,刹时间由那黑衣人带头一起躬身道:“见过血圣大人。”
来人正是血圣,那不用说了,院中所立的尽都是血影门之人了,当头者应该就是黑使乔五爷了。乔五爷看看血圣,奇怪得问道:“大人怎么来了?”
“嗯。”血圣轻应了一声,看看院中立的众人道,“偶尔路过,见着有召集门人的暗记,才来看看,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回大人。”乔五靠前几步道,“属下听说近来阴阳宗的人活跃于此,特派人前来打探。今日得报他们大队的人马在此镇中歇脚,这才意欲趁夜歼之。”
“嗯。”血圣稍做思索,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消息确切否?”
“确切!”乔五点点头,“天黑之后属下又去确认过了。”
“好!”血圣再次打量了众人一眼,猛一点头道,“那今夜我就与你们一起,会会这个阴阳宗!”
“是!有大人一起,属下们心中更有底了!”乔五爷高兴得道。
血圣点点头,乔五一挥手,带着大家鱼贯而出,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摸到已然探查过的大宅前。
五爷刚要让人先去看看情况,却被血圣止了下来,就听他压低声音道:“他们身手不行,我先去看看。”说着人影一闪已蹿了出去。
不大时候隐隐听到几声闷哼,再看时血圣腋下挟着一人又潜了回来,在墙角阴影处把人放下道:“果然是阴阳宗的巢穴,外围四个暗哨已尽被我放翻。”
看看地上的人,乔五轻声道:“大人这是擒了个活口回来?可否要审问一番?”
“不必了。”血圣摇了摇头,也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道,“都是死士,问不出什么来,耽搁时间就恐有变。你看这个。”说着从后腰掏出一物道,“这四人手上皆有一把这样的折弩,携带方便,机括强劲,我想院中也少不了,咱们不可冒进。你找人带上,其余人多备暗器去院墙上埋伏,先行射杀院中明暗岗哨,其余听我号令。”
“是!”众人齐应声,按着吩咐去了。
不大时候,就听四下院墙上传出几声鸟鸣,紧接暗夜之中就有惨叫声响了起来,院中也响起了报警的哨声,这一下里面可就乱了套了。这是一座前后两进的院子,就见从前面抢出来的出几十个黑衣人,混乱之中连续被放翻了数个,其余的各找隐蔽之处藏了起来。后院却只抢出一人来,可在两只连弩和数道暗器的攻击下未有丝毫损伤,反是怒喝一声:“哪条道上的朋友与我阴阳宗过不去,何不现身一见!”
趴在墙头上的血圣冷哼一声,眼见暗器已收不到太大效果了,一声唿哨带着大家跃进院中,将里面的人围了起来。后院的黑衣人打量打量来人,惊道:“血圣!血影门的人!”
“哼哼,不错。”血圣也打量着面前的人,见他右边空荡荡的袖子,再冷笑道,“阁下可就是阴阳宗的宗主?但不知如何称呼?”
“正是在下!”那宗主点头道,“至于称呼阁下就不必知道,只是不知贵门今夜为何要前来寻衅!”
“明知故问!”血圣嗤笑一声,盯着他道,“尔等收留本门叛徒在先,屡次伤我门人在后,这债今天也好算算了吧!”
“血圣,你……”这下宗主也是无言了,指着他咬牙切齿的道,“你也不怕有来无回!”
“我到想试试!”再次冷笑一声,血圣把手一挥道,“这一个交给我,你们去前院助黑使,一个也别让跑了!”
“是!”四下里的杀手应和一声,一齐向前边捅去。
那边宗主看着大急,喝了声:“尔敢!”飞身就要前去阻拦,血圣却是哈哈笑了一声,左手只往腰间一按,暗红色的软剑已自掣了出来,紧赶上来起手就是一剑。
见这一剑来的凶猛,这宗主也只得回身招架,就见他仅剩的左手也是往腰间一按,一柄差不多的软剑也被掣了出来,只是这剑通体乌黑,在这暗夜之中就像不存在一般,直迎了上去。两人这一交手,同样的左手剑法,同样的以快打快的路数,几十招下来竟是将遇良才,难分胜负。
再斗个七八合,两人插招换式各自让了开去,这位宗主暗调气息冷声道:“阁下果然也用的左手剑,不过今日恐怕是要班门弄斧了!”
“大言不惭!”血圣也出了口浊气道,“咱们今天就看看是谁班门弄斧!”说着还是抢先出了手。
斗到这时两人在剑法上一时是难分出高下了,只得各展身形想在身法上抢个上风。可这身法展开了,一个是形如鬼魅,幻影重重;一个是急似电闪,飘乎不定,一时竟又是个旗鼓相当。
又有个十合,血圣忽然翻腕压住对方的黑剑,嘿嘿冷笑声道:“我明白了!当日有人冒充在下,混进血影门中,我还想着是谁所遣,原来是阁下的人!”
宗主闻言手上一顿,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只因你二人的剑法太像,那人恐怕不是阁下的弟子就是阁下的同门吧!当时还有门中的地魔做掩护,如此说来血魁恐怕早和阁下有勾结吧!”
“哼,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宗主这时冷笑一声,忽然间手上一撤力,剑身瞬间软了下来,跟着身形急转脱开了纠缠,剑光再闪往他的咽喉上削去,等血圣再次挥剑相还,两人又斗在了一起。
到这时前院里是打的热火朝天,后院别看只这二人,却也是劲风四溅。就看这两柄软剑,一个似毒蟒吐信,时时欲择人而噬;一个如乌蛟腾浪,每每想翻江倒海。再有个七八十招,两人面巾上都是见了汗迹,喘息声更是隐约可闻,但谁也没有一丝停手的意思。
再有个一柱香的工夫,里面虽然还斗的热闹,可外院的打斗声却是渐渐息下来了。到了这会儿两人都关心着外面的局势如何,交手间不由得坚起耳朵仔细听着。不大一会儿,外面真的没了刀剑交击的声音,只听有人喊道:“去几个人到内院给大人掠着阵,其余人和我来!不能让他跑了!”话落衣带破空之声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血圣是把心放下了,宗主那边却是焦急起来,再看有几道红影扑奔内院而来,不由得咬牙道:“血圣!血影门!好,好!这仇老子记下了!咱们日后再算!”说着身形忽然一旋,无臂的右袖突然扬了起来,一蓬细若牛毛的钢针跟着撒了出来。这针在暗夜之中本就不易辨识,等飞出来时也不比平常,只在空中不停扭曲好似活物一般,直奔几人扑来。
幸好血圣眼尖,大喝一声:“小心暗器!”自己软剑护身往后急撤,本来奔过来的血影门杀手听见了也是脚下一顿,急忙往后退去。
就趁着一刹时的工夫,那宗主也是脚下一跺真扑院墙,一个“鹞子翻身”跃了出去,不见了踪影。到这时血圣也总算挡下了袭来的暗器,再看看身后刚稳住脚,又欲追上去的五人道:“别追了!就是追上去也留不住他!这人武艺极高,强留不易。外面情形怎么样了。”
五个杀手互相看了一眼,斯中一人上前一步道:“禀大人,外面都已经收拾干净了,只跑了一个,黑使已经带人追过去了。”
“好!”血圣微微点头,得意道,“这次阴阳宗由其门主率领,好手必是倾巢而出,如今虽说跑了两人,可以后也已不足为虑了。外面跑的是什么人?”
“是个被称作……”话还没说完,就见这人忽然手捂心口,面容扭曲,喉中咯咯几声人便摔倒在地,跟着七窍流血没了气息。他这一倒,后面四个人中也有两个突然倒了下去,腿蹬了几蹬,死状一模一样。
这下血圣和剩下的两个人都吃了一惊,手按兵刃喝了声“小心”!身形聚在了一起,眼光直往四下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