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折腾到半夜。
郁棠第一次睁眼时,只睡了不到一个钟头。
天还没亮,他背对着陆寒舟躺在床上,陆寒舟从身后抱住他,墙上的挂钟指向三点半。
锢在肩膀的手压住了郁棠胳膊,郁棠试着动了动。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不舒服,原本不可撼动的力道微微松懈。郁棠顺利翻了个身,与他的男朋友面对面。
陆寒舟的睡颜很好看,枕着单条胳膊,由于眉眼深浓,睫毛长,肤色也极近冬日里清雪一般的冷白色,像是古堡里的沉睡着的吸血鬼王子。
而就在半个多小时前,他被这位看似优雅实则恶劣的“坏人”给吃掉了。
他的喉咙有点疼,被喂了些水才好些,但还是疼,第二天大概率不太能说话。
趁坏人睡着,郁棠气得在被子里不轻不重地踹过去,陆寒舟闭着眼,问他“睡不着”
“要不要再玩一会儿”
此“玩”非“彼”玩。
这个男人明显留有余力。
也是,到后面郁棠实在坚持不住,他能感觉到对方不想弄疼他,即便最后也没能完全吞没。但他真的很累了,也是真的怕陆寒舟一个翻身继续,他在后者怀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脸埋入进去,重新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隐约感觉到搭在腰上的两条手臂收了回去,陆寒舟似乎下了床,然后离开了,因为他听见了密码门响起的动静。
“我陪你出去玩,去哪都行。条件是你要起得来。”
郁棠只努力了一下,彻底放弃。太困了,眼皮子沉得像是有石头压在上面。
寒哥哥是不是要去公司了哼,提裤就走的坏男人。
郁棠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心想,坏男人不值得挽留,我还是继续睡我的觉吧。
郁棠再次醒来的时候,床上果不其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睡眼惺忪地缓了片刻,踩着拖鞋下床。衣摆曳动,属于陆寒舟的衬衫被少年套在身上,过长的衣摆自然垂落,堪堪遮过大腿根。
郁棠揉着眼眶前往卫生间洗漱,厨房里飘来一股好闻的香气,来自于食物。他借着灯光与窗外打进来的自然光,看见了站在灶台前忙碌的男人。
桌上已摆满香喷喷的饭菜,陆寒舟给最后的果盘装饰好,回头看见他“起了过来吃早餐。”
郁棠愣了愣,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你怎么你不是去公司了吗”
声音果然有点哑,但还好,还能说话。
“我去公司了谁照顾你。”陆寒舟笑了下,袖口叠起,露出冷白结实的小臂。开放式小餐厅里的炊烟给他添了两分烟火气,“去洗漱,然后我们一道吃早饭。”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算是给这男人贯彻透了。
陆寒舟的厨艺真的是很可以,郁棠这顿吃得很满足。
吃过早餐,他往嘴里
塞着蓝莓,看到陆寒舟将餐盘拿到水池里冲洗过后,再放入洗碗机里。郁棠起身走到他旁边,想要帮忙。
陆寒舟说“你就不用了,回去躺着吧。”
“我不,我就要帮你。”郁棠自知床上不行,床下还不能展现出自己的霸道了
他坚持要帮忙,陆寒舟也打算由着他去,但渐渐的,发现还是不行。
陆寒舟将冲洗过的盘子放入洗碗机,再回头,视线不可避免地掠过少年的背影,腰部往下的“美景”更是夺人眼球。
昨晚郁棠自己的衣服弄脏,陆寒舟从衣柜里翻出件衬衫给他穿。
此刻少年也穿着,每当胳膊抖动的时候,被他打出浅浅巴掌印的饱满臀部,以及修长又白生生的光腿就会露出来。
大早上的,是个男人都得看精神。
“去卧室里穿条裤子再出来。”陆寒舟说。
“我不。”郁棠无所无觉道,“热死了,反正家里又没别人,我不穿裤子又不会怎么样,我以前夏天在家嫌热都是不穿裤子的。”
陆寒舟挑眉“内裤得穿吧”
“也不穿啊。”郁棠看他一眼,只要陆寒舟不触碰他,光用眼睛看,他其实是不会羞涩的,“看都看过了,再说你衣服那么长,也看不到不是”
说罢,更加卖力地洗碗。让胳膊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陆寒舟“”
“洗完咯,把剩下这些放进洗碗机就全部搞定了。”几分钟后,郁棠取下架子上的毛巾擦干净手。
陆寒舟去卧室里把制冷空调开了,后背倚着墙壁,问他现在可以穿裤子了吗。
“不穿我可以钻进被窝里啊,没什么比大夏天开冷空调钻被窝里玩游戏更幸福的事了。”
说完,郁棠才转身,立刻被抱着双腿从地面扛了起来。
“哇”昨夜才被摧残过的地方被呼了一掌,吓得他惊叫一声。
没有昨夜那么用力,但还是有点疼,他不住蹬腿,大喊疼,疼的地方就被搓揉了起来,郁棠脸因为他的手法涨红成了番茄。
陆寒舟一路给人扛进卧室,扔在了床上,郁棠摔得晕乎乎的,脚踝被一只手握住。
陆寒舟不容拒绝地给他套上一件系有松紧绳的长裤,低哑的嗓音像是某种警告“下午还想出去的话,就别浪。”
昨晚的画面浮现眼前,郁棠后怕地咽了咽口水,乖乖穿上裤子。
郁棠说想出去玩,陆寒舟真的请假陪他去了。
而郁棠其实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只是想和男朋友待一起多些时间。连带着粥粥去宠物店里洗香香、剪指甲,回去散步的路上也觉得开心。
下午一点出门,两点多把粥粥送回去,陆寒舟继续教郁棠学游泳。
这次泳裤很合适,郁棠也学得认真,好歹把最简单的蛙泳学会了。两人在浴室里接吻,因为在他指导下郁棠学会了游泳,陆寒舟说要奖励他。
这个
奖励是昨晚有过的,但又有一丝不同,手指探入墨黑的发间,郁棠仰起脖颈,像是濒死的天鹅,望着天花板晕晕乎乎地想手指、舌头,以及他这地方能容纳的东西越来越多了,离完全吞没他男朋友的日子,会不会也不远了
晚上六点,郁棠回自己公寓里进行直播,中途接了个电话,是他爸爸的。
暂时给直播间麦克风静音,郁棠接起电话“喂爸。”
“哎儿子,最近过得怎么样,改天回家吃个饭不”郁先生问候道。
“哎嘿,爸你和妈是不是想我了。”郁棠说,“行啊,那我明天回来一趟好了。”
隔天郁棠和陆寒舟说了声自己要回家,特地赶在晚饭前回去。
买到料酒的郁先生推门,看见在厨房帮忙洗菜的少年,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小棠”
“嗯爸你回来啦,你看看我这些菜,洗的还干净不”
说罢,郁棠手起刀落,给胡萝卜的头砍了下来。
郁先生才终于反应过来不是他看岔,他家从小到大都跟个懒蛋一样的儿子,居然真的在帮忙洗菜和切菜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料理需要日积月累地学,这方面郁棠不是很会,做到的也只有洗菜洗盘子,这类打杂的活。蒸煮炒还得由郁先生来。
他回忆这段时间陆寒舟在他这里为他做过的,帮忙把夏女士中午晒出去的被单从阳台取下来,细致地铺到床上,回头问夏女士“妈,我这床铺得还算可以吗”
夏女士的反应与郁先生别无二致这人谁
这真是他们家那个干一点活都能要小命的懒蛋儿子
夏女士思索半天,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当天吃完晚饭,郁棠洗盘子的手法可以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只可惜父母家没有洗碗机,不然还能更轻松这倒还提醒他,可以到网上买台洗碗机快递到家,也好减轻他爹妈的日常负担。
郁先生第一次不用洗盘子,被他儿子催促到卧室里看电视的时候,人还有点恍惚。
夏女士就在旁边瞧着郁棠洗碗,冷不丁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交了对象
郁棠手一滑,差点打碎个盘子,幸而手忙脚乱间还是接住了“这么明显的吗”
“可不是嘛,都会试着做家务照顾人了。”
“还有前两个相亲对象我就不说了。老陈家的女儿是怎样的性格我了解,是个遇到喜欢的人就会主动出击的女孩子,她说对你满意,但你没给她培养感情的机会,除了不心动,对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还能有什么原因”夏女士一针见血道,“还有就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再给其他人机会。是不是这样”
郁棠食指挠脸,表情已说明一切。
“你这孩子,谈了恋爱还不跟家里说。”
夏女士嗔怪道“改天把人家姑娘带回来,让我好好瞧瞧,看是有多好看的女孩子能叫你这么藏着掩着。”
啊这,好看是好看,不过是个带把的。
“还太早了,我们放暑假那会儿才刚刚确认关系,而且他平时比较忙改天有机会我带他来见你们。”
夏女士没异议。
郁棠斟酌了下,见自己今天把家务活揽了不少,夏女士心情不错,想着要不干脆告诉他自己谈的对象是个男人。
就听夏女士沉重叹了口长气,叨叨起以前公司里同事的儿子谈了个男朋友。
“两个男生交往,能产生什么真感情。你说可不可笑小孩子胡闹也就罢了,偏我那同事的儿子还找了个比他大五六岁的男人,今年都满二十七了,再过几年都要三十了,自己恋爱观不正也就算了,这不还带坏小男生吗”
“他要是我儿子,非得打死他不可。”夏女士庆幸地说,“还好,我家棠棠不会找那种快奔三的臭男人,这点妈一直特别满意。”
郁棠“”
我离当场出柜不,寒哥哥离被打死,就差那么一点。
出柜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郁棠本以为至少还得过好些天,他妈才会知道他谈了个男人,谁料到这天降临的这样快。
两天后,夏女士约朋友喝咖啡,隔壁桌两个年轻小女孩刷到了郁棠的直播回放。
赫然是那条为同性恋群体爆言,结果翻车一度冲上热搜的热搜视频。
“我是gay怎么了,就喜欢你老公怎么了,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吧啊呸,你算个鸡毛那是我老公”
自己儿子的声音,夏女士还能挺岔
她赶忙去询问那两位女生视频是哪来的,好一番了解,才知道到她儿子这段时间在网上犯下的“大事迹”。
夏女士气得一口咖啡喝不下去,大步流星地出了店门,准备叫车前往郁棠所在的公寓,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她连怎么收拾郁棠都想好了,拿扫帚抽,使劲儿抽
半路上,却遇到个熟悉又令她厌恶的人。
也就是自己的亲妹妹,那个为了两百万,连最后一丝亲情都不顾的郁棠的小姨。
几个月不见,女人瞧着憔悴了不少,向来喜爱打扮的人此刻却蓬头垢面地出现在她眼前“姐,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儿子在外面欠了高利贷,我们房子都已经没了,现在吃穿用度节俭到不行,根本不足以支撑日常生活。”
“我外甥赚得多,你让他借助我一点,等我日子好过了之后我会还你们的好不好求你了”
夏女士冷漠听着,终于不耐地甩开女人的手“滚开,我家棠棠不再是你的外甥,他和你毫无关系。当初你逼我们要钱的时候你怎么说的还记得吗”
“你说,你儿子那张脸长得真是不错,不是拿不出钱吗那干脆别上学了,让他做会所工作好了,那里的工资不是很多,这是你的原话。”夏女士一字一顿道,“从那一刻起,我和你就再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女人呼吸不稳,强颜欢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有必要再”
“过去的事前前后后到现在也不过两三年从说出那句话开始,你就该想到后果。我不会帮你,也没必要帮你,这是你儿子自己造的孽,你怎么让你儿子去会所工作,怎么让你儿子自己去还给我滚,别出现在我面前”
然后便是争执。
女人着实被逼到走投无路了,竟上前去抢夏女士的包,这包是郁棠年初帮夏女士买的礼物,自然是名牌。
女人笃定她包里必然揣了不少钱。
夏女士与她争执间被推倒在地。年纪大了,血压一上来就没能控制得住,而女人早吓得丢下包,一个人慌乱地跑了。
陆寒舟降下车窗,恰好看见逃跑的女人的脸,略一皱眉。
这人是郁棠的小姨,年初时见过。
人群里传出骚动,陆寒舟扬了扬下巴,让助理下车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