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鑫见倪诛仙瞧不起自己,眼珠一转搬出师傅陈永裕的大号。
心里想:你不吊我,我王德鑫忍了。在我面前,倪诛仙毕竟是长辈,我不能犯了江湖规矩,以下犯上,那众人知道,对王德鑫横加指责。嘿嘿,老子搬出我师傅来,和你倪诛仙平起平坐,我看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值得嘚瑟。
所以,王德鑫认为自己有了对付倪诛仙的最佳办法,呵呵一声冷笑,大言不惭地对着倪诛仙吆喝道:“倪老爷子,我王德鑫今儿个可把好话说尽,旗人住在你们家你也承认,至于是不是你倪老爷子出谋划策,合谋坑害我王家开设赌场,那我们没有抓住你手脉不敢妄言。
既然他们赢钱走人,是不是得到你倪老爷子指使我王德鑫也不去追究。要你承担一半损失,算是看在师傅陈永裕的面子上,你就知足吧,给钱我们兄弟俩走人。否则,你也知道后果。我们王氏兄弟在鱼市口也不是被吓大的,不要拿几杆汉阳造出来吓唬人。
告诉你,身在乱世,哪家都得佩戴几杆。盒子炮,三八大盖,我们师傅家有的是。不服,我们不妨打开窗说亮话,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一遛,免得跟你浪费时间。”说着,王德鑫对着身后一大帮的人举起手:“兄弟们,既然倪老爷不给面子,那我们只有舍命陪君子了,给我抄家伙!谁他娘的后退,就不是爹娘养的。”
“咯哒咯哒”拉枪栓,举大刀的声音,在耳边砰砰响起。
瞧这趋势,恶战即将在倪氏大糕坊的大门口展开。一老两少,各带家丁二十多人。真的打起来,鱼市口的人今夜无眠了。夜深人静,枪声大作,尤为惊人。响声随着夜空的宁静传起来的速度,快捷,呦呦遥远。交战尤其交战双方,打得红眼。
也不问子弹飞向何处,闭着眼打枪的二愣子,怕死鬼哪一家家丁里都有。
倪诛仙示意小二,等自己枪一响,便可以来个关门打狗。
让王德鑫和王德明兄弟俩的人,进得来出不去。王德鑫话音刚落,手下一群人一窝蜂往大门内挤。倪老爷“叭叭”随手甩出两枪,门内门外两批人互相抄起家伙,面对面开始杀戮。霹雳乓啷,刀剑相加,火星飞溅。“冲啊!”王德鑫在大门外高声呼喊鼓动。
王德明飞身直扑倪诛仙,因为在少林寺呆了十多年,王德明的确轻功了得。
他一个垫步,小和尚腾空而起。像似树叶被风飘起,直奔倪诛仙站着的小木楼的二楼楼道走廊。店小二眼疾手快,他来不及关上大门,见王德明直奔主人,顺手拿起竹竿。以竹竿助力作为支撑点,一个平地跳跃。不偏不倚,刚好挡在王德明的前面。
王德明杨打算直取倪诛仙脑门,打晕倪诛仙。
群龙无首,他倪氏大糕坊不服也不行。有谁知半路杀出程咬金,店小二见得主子有难,双枪再快,也因为王德明轻功了得,来不及射击而束手就擒。奋不顾身替老爷挡住王德明当头一击。店小二一声:“倪老爷,不好了,危险!”一句话还没说完,“咚”的一声栽倒在倪老爷面前。
王德明的两只手指,只是用了七分力,直取倪诛仙脑门天庭穴。
小二的突然出现,令王德明来不及撤出,两只正好落在店小二的囟门穴。小二“噗通”一声,直挺挺栽在倪诛仙面前。见此情景,倪诛仙知道小二十有八九丢掉性命。王德明那招式,碰到自己,也只能勉强应对。像他们家小二这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顶得住王德明的点穴功力。
唉!倪诛仙本不想动手。耍耍嘴皮子,应对的是王德鑫恃强凌弱态度。
可能,因为王德鑫被旗人害惨了,穷凶极恶,歹意油然而生。趁王德明打在小二囟门发愣,倪诛仙万分危急之时侧身甩出一枪:“叭”一声,打在王德明左大腿根步。已经站在楼梯半中间的王德明应声倒地,“咕隆咕隆”从楼梯上骨碌碌滚下去。
“老大,你兄弟中弹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王德鑫正在全力指挥人往里冲。
听得有人说自己兄弟受伤,王德鑫推开众人急忙背起王德明往外跑。树倒猢狲散,见得王德鑫背着自己兄弟逃跑。手下的人见得倪诛仙大开杀戒,四个人被他一枪一个的盒子炮一前一后撂倒,连哼都没哼一声。
如此惨状,王德鑫手下纷纷后撤逃离。
倪诛仙也趁好就收,大半夜的惊官动府,不是钱倒霉就是人倒霉。官府巴不得他们家天天有事,那样,可以坐享其成。吃拿卡要,暗地里以借为名,只借不还的官员,一传十十传百。官官相护,名敲暗索。倪氏大糕坊每年得有十分之一的收入,用于应酬官府。
这些,还不包括有事请他们帮忙解决。
像今天夜里出了人命的官司,只要打到官府,倪氏大糕坊至少要拿出几根金条打点。因为不用王氏兄弟出面,官府定会对双方出谋划策。搞个两败俱伤,他们从中获利。要不然官府之人整天吃饷,无所事事。每年除了官府发些纹银之外,自己没什么捞收岂不是白白为官一任。
大官不捞,等于打长工混日子。
所以,倪诛仙令手下:“兄弟们,王氏兄弟没逃走都给我抓起来。逃走的穷寇莫追,给我关上大铁门。今儿个谁来也不开门,听到没有?”
众人齐声回答:“听到了老爷!”
里面人还有几个死缠着倪氏大糕坊的家丁,关在大门内的王氏兄弟小喽啰被一个个按倒在地,束手就擒。双方砍杀声在倪氏大糕坊的大院墙之内回荡,大红灯笼被打落在地。燃起的火光,在深夜里映红半边天。
惊得周围家犬纷纷乱叫,左邻右舍纷纷起床遁声而去,却只见倪氏大糕坊人声鼎沸。人们猜测道:“啊哟,莫非是年关了,强盗土匪来到倪氏大糕坊抢年货来了!”
“不会吧?倪氏大糕坊可是官府有后台的呀!再说了,自家就有汉阳造。倪老爷那一对盒子炮可不是吃素的,谁敢招惹倪家,也是有眼不识泰山。老鼠摸猫屁股,斗胆包天!”有人怼着说话的人。谁说不是呢,苏北小上海周围方圆八百里,谁还不知道倪氏大糕坊的威严。
人家怂人不欺,凶人不怕。
见官让道,逢民接济。都说倪老爷子是附近闻名宋药师,《水浒传》里面及时雨宋江的角色。虽然不做杀富济贫之事,但为人心地善良,逢难必帮。因此,倪老爷子江湖恩怨结下梁子的人不多。除非有人故意挑事,给倪氏大
糕坊设套,倪老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点,乡邻心中有数。
那么,今天晚上到底是为了哪般,深更半夜打得难解难分。
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听到动静的人们纷纷前来一探究竟,而倪诛仙打伤王德明之后,气愤之余,对冲在前面特别为王氏兄弟卖力的同伙,甩出两枪。总共四个人被倪老爷子的盒子炮撂倒,其余缺胳膊少腿的不计其数。当然,倪氏大糕坊也绝非刀枪不入。
经过清点,被王氏兄弟带人砍伤的人群中,就有自己的小舅子陶飞华。
伤十六个人中,有四大美头七大彪;杀猪卖肉王老虎;轮船码头郭二炮;中央银行附近邱思刀。还有小鞋匠二加六。十五个人皮肉之苦,但未伤及骨头。只有一个店小二“二口水”被王德明反手一掌,正中脑门。
因此,店小二二口水倒是实实在在的内伤。
黄鼠狼专挑病鸭子咬,二口水原本就是说话不利索。现在,又被王德明打伤颅脑,估计现在治好了不是痴子就是傻子。检查一下,大院内,王氏兄弟丢下四具尸体,那都是赌场看家狗。平时耀武扬威,只要王德鑫发话,这伙人不分男女老少,大打出手。
王德鑫不发话,他们就不停手也算是恶有恶报。
被他们打死的欠赌债的人,每年都有十个八个。
今天,他们算是被王氏兄弟带上不归路。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王德鑫不分好歹,本来人家倪诛仙和他无冤无仇。自己诈赌得罪旗人,不去面壁思过,反倒归罪无辜的人,又不想想那倪诛仙吃不吃他这一套。
原本,嫁祸倪诛仙,只是为了找个借口对其敲诈勒索,结果,到真的被倪诛仙算计了。
按理说开赌场、妓院和大烟馆,属于虎口夺食。六月星蚊子吃人的人,你得处处留心才是。
只可惜,王德鑫仗着自己坐在家里,没有人敢与他一决高下。或许是因为之王德芳大妓院开启,王德明从少林寺回来,加之王德鑫多多少少给王家留下一笔财产,然后去了乌金荡接替马书奎的班。手里有些积蓄,王德鑫开始麻木不仁。钱多人作怪,钱少耍无赖。
他王德鑫忘了,人家外地人才不管你在本地有多大势力范围。干一票走人,事后,影子你都找不着,搬砖头砸天去?明知道自己理亏,还无事生非。见旗人没捞着,捆不住螃蟹捆鸭蛋。想从倪诛仙身上捞点油水,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德明大腿骨被打穿,子弹还停留在大腿骨里,必须及时找来郎中取出镶悍在骨头里面的子弹头。
否则不然,王德明一条右大腿就算费了。“哥,赶快去请郎中来吧!我在少林寺待过,知道子弹钻在骨头里的坏处。倘若不及时取出子弹头,时隔三日,发炎化脓,我这条腿就报废了!”
“哦,我知道!兄弟,你别急,待哥哥派人请师傅过来再说。附近,郎中多地去了。谁能取出你大腿的子弹,哥哥我也是从未听说过。这样吧,我们将这件事告诉师傅,有师傅给你做主怎么样?”王德鑫见着王德明疼得满头大汗,
也顾不得清点人数。死伤多少,他来不及过问。
节骨眼下,他只想将师傅陈永裕请过来,给自己兄弟拿主张。
“三疤眼和刀疤脸,你们两兄弟快给我骑马去师傅家里。告诉他就说我兄弟出事了,请他老人家火速前来。”他一双手托着王德明的头部,只见得王德明疼得晕死过去。那大腿根部的伤口,尽管有棉布包着,但鲜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渗透。
急得两眼发红的王德鑫,脑子里一片空白。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将这件事告诉师傅陈永裕。
“是,老大!我们俩这就去!”
刀疤脸双拳一抱,来到马厩牵马就走。这时候,三疤眼牵着马,正欲一跃上马。
可是,他突然想起什么事来。急忙回过身,来到屋内对王德鑫问道:“老大,现在都三更天,如果,如果师傅说明天天亮再来怎么办?”我的个亲乖乖,王德鑫忙得焦头烂额,还真的没考虑三疤眼提出的问题。
他一双手托住自己兄弟王德明的脖颈,一边惊悚的望着三疤眼,嗓子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三疤眼见王德鑫不发话,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德明这一会睁开眼,他有气无力地对着王德鑫说:“哥,救救我,救救我,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王德鑫恼羞成怒,瞪着三疤眼就喊:“快给我滚,请不来师傅,你三疤眼和刀疤脸就别想给我回来。快给老子滚,滚,滚!”
三疤眼先是一愣,他心里想:老大,我好心好意地问你,处处为你着想,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一顿,什么情况啊?三疤眼有点整不明白,幸亏刀疤脸从门外进来,一把拖住三疤眼就走。
“老大请放心,请不回师傅陈永裕,我和三疤眼今天晚上哪怕跪在他家大门口,也绝不起身。直到,师傅答应跟我们俩回来为止!”王德鑫听得刀疤脸一席话,心里想总算有人替自己分忧了,便连连点头。刀疤脸得到王德鑫笑脸,备受恩宠,心里美滋滋的。
他推着三疤眼一溜烟上马。
“嘚嘚嘚”一阵马蹄声由近而远,直到消失在夜空中。
陈永裕,花门祖师爷江小鱼的掌门弟子。
江湖花门创始人是江小鱼,而不是陈永裕。江湖上有人分不清江小鱼和陈永裕之间关系,在苏北小上海,知道陈永裕的人较多,因为陈永裕来自本地,而江小鱼府上住在罗桥镇。在夷陵镇的西南方向,大约十里地左右。三疤眼和刀疤脸骑马飞奔。
夜晚,急促的马蹄声惊得沿路狗吠鸟惊。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此起彼伏,陈永裕算是江湖之人。半夜三更来人敲门,属于正常范畴之内。花门买卖哪有白天黑夜没有事的,大大小小是是非非几乎每天都有。他的手下,遍布十里八乡,各个分支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得自己亲自出马,不分昼夜他已经习以为常。
“谁呀?敲门敲得这么急莫非家中出了什么转世投胎之事!”
听起来好像在骂骂咧咧,其实不然。转世投胎那属于喜事大日,但凡家中有人出生,才算是转世投胎。他令弟子道:“小鱼小虾,你们俩给我去大门口看一看,到底是谁大晚上的敲门敲得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