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的性子,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不该放心上才是,更不会推给我去办!”贾琏一脸狐疑地说完,眼睛一眯。陡然放开爱妻香喷喷的身子,咄咄逼人道:“你如何不是直接打发了人去?莫非是你心里藏着什么、担忧什么贱人!你和贾瑞的那些腌臜事,难道还要瞒着我吗”连翻质疑的话音落下,房间内原本柔情蜜意的氛围。瞬间转冷。平儿吃惊地看过来,王熙凤的樱唇张成“”型状。她很愕然:贾琏与她感情一直很好,从未见过他这种面目。这还是贾琏头一回,无故对她发火!尤其还说出了这种莫名其妙地难听话!王熙凤眼睛一酸,委屈、愤怒,泪珠从三角眼流出:“我几时做过那等腌臜事你莫不是从哪个小贱人嘴里听到的流言蜚语平白无故地一来就说我那样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平日对你坚守的妇德。有哪一条不对你倒是拿出证据我看看”说到最后,凤姐面容转冷,真真个气不打一处来。三角眼看向男人,冷嘲热讽的反问起来。“证据”见她此番作态,贾琏愈发地认为她心虚反怒。面目狰狞地甩出袖中的“贾瑞情书”。不等王熙凤继续懵逼其中。贾琏歇斯底里:“那种证据我看得到吗是要我当场捉奸那时,你早就只手遮天了!仔细看看这份情书:好嫂子!后门过道墙下私会!老路子......这说明你们不是第一次苟且!”呆呆地看着那封信。王熙凤立即否决:“我从未见过这封信。明显是有人挑拨离间,你竟然不知,为人戏弄!”“挑拨离间你的意思是我没脑子?呵——也对。你眼里可曾真当我是丈夫,看得起过我?当初对我的侍妾挑拨离间的是你!把她们逼死,赶走的也是你!”王熙凤的一句话,让贾琏忽地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贾琏冷笑着,露出白森森的整齐牙齿:“我就是在你屋子里拿到这封信的,你又该怎么说”王熙凤闻言当场呆滞。平儿赶紧出了里间,皱眉头暗想道:“奶奶是不会做出此等事情的,想必有人陷害?这位爷也真是不分青红皂.......今儿谁来过呢?秋桐,莫不是她?”王熙凤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书信她们没见过。那是谁放进来?看这些字迹,略微拙劣。显然不是贾琮的手笔,但不管是不是贾瑞。她确实没收过,更别提其他。看着眼前一脸决绝的男人,仅凭一封莫须有的书信。便发难于她。王熙凤心中牵起一抹揪心的痛楚,难以言表。十分委屈,有苦说不出。她索性横了心:“这封信不足以作为铁证。你要闹,咱们去老太太跟前闹!”“不必了,这是我终身的把柄!”贾琏悲愤地摇头,仰天大笑。老婆红杏出墙这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说。无异于一生地颜面扫地,若非逼不得已。哪个男人会大肆宣扬开来。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贾琏并不想到贾母面前争辩。其一;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不了。其二;贾母宠王熙凤,不亚于宝玉、黛玉。而且证据确实不足,他哪里能争辩得过妻子?一切都在往贾琮设想的轨道上行走。无论贾琏是否疑心是秋桐故意设计的陷阱。即使王熙凤根本没有红杏出墙,但贾瑞的曹贼之心却是真的。而这封信。更让贾琏生出猜忌,在心里落下一根刺儿。所以贾瑞和王熙凤有没有干那苟且事。尚在两可之间。但有了这芥蒂。是确确实实在琏二爷心里生根发芽了!此事能顺利也是贾琏耳根子软、富家公子的脾气。要知道在红楼之中;“苦尤娘赚入大观园”。王熙凤百般虐待尤二姐,招待给剩饭剩菜。直到尤二姐惨死、男婴打下来。贾琏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王熙凤干的。还是贾蓉提示,贾琏才开始猜忌王熙凤。另一方面则是琏二爷喜新厌旧。得了新人,他又怎会管旧人的死活?这是典型的渣男一枚。再者,贾琏的智商也确实堪忧。同在一座院里,尤二姐当时怎么死的。贾琏全然不知。贾府绝大部分的男人,智商能力都不行。连家事也处理不好,老婆、小妾明争暗斗。乱成一团!贾琏拂袖而去。从此以后,他们夫妻开始反目了。平儿安慰主母,表情心疼地道:“奶奶,一定是秋桐那浪蹄子,今儿只秋桐来过。定然是她这蹄子乱嚼舌根、栽赃陷害!咱们二爷和她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出来几道了。”“秋桐怕不是主谋,那小贱人哪有这个脑子!”王熙凤面色泛白,咬牙恼火道:“那小娘养的贾琮,竟然使这种卑鄙无耻的招数!”王熙凤并没有厉害到天上去。变生不测凤姐泼醋,当时鲍二家的畏惧吊死。娘家要告官,王熙凤还是有一刹那的害怕。说到底:终究是女人。这事儿。她们谁也不能傻傻地宣扬出去。打落门牙肚里吞!王熙凤原就郁积久堆,如今再被丈夫这般闹腾,气急攻心而仰面倒下。一面又是害怕贾琮花样百出的手段。一面又是愤怒、失望伤心于贾琏:“这卑鄙阴险的庶子!还有那没人伦的贾瑞。你们给姑奶奶等着!咱们这位爷也是黑白不分,听人谗言便来对我迁怒!”王熙凤身体本就虚弱,她又一贯争强好胜。时常以威示人,情绪反复不定。因此患有经期不调之症、下红不止,连续病弱了几个月。.........“八股的破题要义,有明破、暗破,明暗结合。方为上等;不做破题,文章由我。既做破题,我由文章。破题一般两句即可,切忌犯四书题目的上、下句。”“琮儿你自从十二岁练习制艺时文以来。直至县府院的考试文章,所做破题。简洁鲜明,的确切题。然,切题只算破题的中上等。最上乘的破题,是明暗结合,你以往的文章。我仔细读过,得了八股三昧,也算不辱没为师的教导。但那些文章,放到县府院是上等,乡会殿可就勉强了。”秦业以花甲老迈之躯,纵论时文。谈吐挥洒犹然刚劲有力。再考秀才。贾琮认真受教。秦钟两眼朦胧,随时一副要入梦的模样。秦业看他二人一眼,继续道:“承题、起讲可自由伸缩。但必须承上启下,破题、承题务必要尊称圣人。起讲开始;提二比、虚二比、中二比、后二比。去掉尊称,必须以圣人口气讲话......”八股文的破、承,不能直呼圣人。要用尊称。等到起讲的“且夫”、“若曰”等等字眼之后。又必须从孔子、孟子、朱熹的角度来说话。不能掺杂一丁点儿的个人思想。提、虚、中、后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的更为细致的区分。每股二比,所以叫八股文。八股文的对偶排比之中。有些地方之所以字数不对称。是因为那些字是虚字、介词之类。此等情况,可以有一定自由的伸缩。八股文的字数,一般介于四百到七百之间。不符合规定,再好也不算。其中的“虚二比”。有时候是可以不写的。这应该叫“六股文”了。其实八股文这个称呼,是名不副实的。一篇合格的八股文总共才有四对。应叫“四股文”才更符合事实。贾琮的感受是最怪异的——没人像他一样怪异。八股文与前世的现代教育有区别吗仔细想想,区别还是有的,但不大。高考的作文训练、作文题目。文章体裁,难道没有严格限定发挥才能废话,在那个模子里面才能没有多少余地。高考就是一锤子买卖。而古代的童生、秀才、举人,还能考一辈子。八股文对现实没用。现代的高深数学对现实也没用。作用仅仅是:锻炼了一种缜密的思维、认真的态度、磨平了棱角。八股文到了“截搭题”的泛滥成灾。已经面临崩溃。这是贾琮密切注意的,将来为官要不要改革呢君不知“我大清”的山西学政“查嗣庭”案子。因为“维止”二字是“雍正”去头,满门抄家。河南学政出了一题截搭题;“君夫人、阳货欲”。当时正是叶赫那拉杏贞(慈禧老妖婆)为咸丰生了同治而得宠。说是含沙射影,那位出题的学政又遭罪了。我大清的文字狱又是血腥、又是恐怖。大楚倒是没有普遍的文字狱。而且。改革这事并不好玩。像商鞅、王莽,改革改革。把自己小命革没了。贾琮可不准备效仿他们。现在深思也无谓,一切等考过关了再说。~~~~~将近两年。贾琮写下了数百篇时文。秦业一股气讲到收尾。秦可卿命瑞珠、宝珠盛饭上来。贾琮与秦可卿已数月不见了。当下对视,自自然然。秦可卿今日穿了一身梅花折枝马面裙,扶在秦业后边。掩唇轻笑道:“父亲有老人的絮叨。师弟听得进去,小弟可听不进去。”秦业吹胡子,没好气道:“我打小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当时不管听懂听不懂,还不得记着。有些老师的话,到老了都不解......”贾琮点头,深有同感:教科书上的“伟大”什么的。有些人、有时到老了。我们还是不知道如何伟大。只有翻阅史书,才明白个中之实。“我觉着先生家很像骂皇帝的海瑞。”贾琮开玩笑道。“这不同。”秦业一个劲摇头:“海瑞因为孝,对妻子不好。”“海瑞死的时候轰动金陵,万民相送。他上任时,有人跨省过来观看这值得尊敬吗?怕是千万为官者的楷模。”贾琮叹道。“终究不会谋国,成就太小,你枉不能学他。”秦业语气认真道。秦可卿眨眨眼,插过话:“班昭才要千万女子学她,师弟觉着如何?”“班昭么,呵呵.......”贾琮不以为然地撇嘴:“一代文豪、一代罪魁。”“文豪是真,班昭参与修订《汉书》。是汉代宫里皇后、嫔妃的老师。还写了《女诫》为后世女子奉为圭臬,罪魁又何言呢?”秦钟瞪眼,一脸不解反问道。秦业、秦可卿亦看过来。贾琮淡淡一笑:“文豪鲸卿说了,罪魁嘛,班昭一本《女诫》。后世纷纷效仿《女四书》、《列女传》纷至沓来。束缚了我泱決华夏几千年来的亿万女人。动静有法、守节拘束,女人遭遇迫害。只此,班昭难道不是罪魁祸首吗?”贾琮也就在亲近之人面前,可以畅言而谈。这番话若是说给道学家,比如贾政。不把他轰走、打死就算好了。秦业闻言亦是面色一变。秦钟倒是若有所思地左右看了看。秦可卿眼波流转,柔声又问:“那李易安呢?”易安居士是李清照的号。贾琮脱口而出道:“才情纵横,压倒须眉。”“才情可解,李易安一介女流,怎么压倒须眉?”秦可卿眉眼弯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南宋偏安一隅,李清照有这见识就难得。易安居士奔波逃亡半生,赵明诚死了。误嫁小人张汝舟,更难得李清照有手段。告发张汝舟作弊,才得以脱离苦海。这点难道不足以压倒须眉?”贾琮掷地有声得说完。才发现一屋子人像是看异类一样的盯着他。秦业吹胡子瞪眼:“你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在私室说说无妨,外面去可千万不能说!”秦可卿目泛异彩,不啻于钟子期遇到俞伯牙。高山流水、琴瑟和鸣。但随即眸中异彩忽又黯淡下去:“光顾着说话,吃饭吧。”饭后。秦业忽然提道:“琮哥儿,朝廷又起复了为师,倒不是大官。因我在工部熟悉那方面的运作。皇上命我去西山勘测吉壤,要建造座佛寺......说我老成持重之故,为师亦是推辞不得。公务在身,你隔三五日过来,为师带你去拜访赵北斗。”..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