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定会为你做主。”顾怀煞有其事道,喉间溢出压不住的低低笑声。北芙不露痕迹地瞪了他一眼,他才正经地摆起脸来,用不悦的眼神定定地瞧着齐元,严肃开口道:“齐长史,此事都是因你失职而引起的,你可知罪”“微臣知罪!”“既然你认了,今日之事你准备如何善后!”顾怀顺着齐元的话往下说,齐元一瞬间愣在原处,显然没有料到顾怀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北芙见他低头沉思,欲想一个全身而退的办法出来,不禁掩面抽泣道:“我之前就说了,随意安排我住在别院或者行宫,哪怕是临时找个住所都可以,可殿下您非要将我带回东宫,如今区区一个侍女都敢欺辱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给我一条白绫,死了算了!”绪风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几下,他还未成反应过来,只觉得北芙怎么忽然变了一个人。“姑娘,您可别犯傻,您若是一死了之,不正好随了一些人的心愿!”一直躲着看戏的素月见北芙一人演得有些孤单,不免大声尖叫着冲了出来。“你别拉着我,我知齐长史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即便是犯了事也不好处罚,我若是闹起来,显得我得理不饶人一般,我还能如何,只能将牙齿打落往肚子里吞了!”“太子殿下不是这样的人,定是会懂得您的委屈,替您做主的,齐长史虽是心腹,但是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殿下定不会偏袒的。”“我,我不想他为难!”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演得水深火热。顾怀的笑意隐隐浮现,已经极力在忍耐着,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北芙这副姿态,他并不觉得厌烦,甚至还觉得可爱至极。“姑娘您瞎说什么,太子殿下对您如何,您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我一个粗人都能看出来!”绪风被两人绕了进去,竟没有丝毫的怀疑,主动加入了进去。齐元冷眼瞧着,内心实则煎熬万分,北芙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阴阳他!“殿下,云晟世子之事的确是微臣失职,此事微臣定会查清缘由,即便是亲自去一趟云晟也要将此事处置妥当,定是会给太子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是……”齐元欲言又止,故意将语调拉长,眼神不善地瞄了一眼北芙。北芙闻言,顿时将骄纵吵闹的情绪收了收,静静地瞧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只是,今日侍女之事,与微臣并未直接的瓜葛,是这个侍女看不惯北芙的为人处世,与微臣有何关系,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北芙闻言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演这么一场戏,等的就是齐元这句话。“那依齐长史的意思,此女该如何处置”北芙定定的瞧着他,寸步不让地逼着他。齐元站直了身子,脸上一片淡定之色道:“如此以下犯上,拉出去乱棍打死,看谁还敢放肆!”方圆奄奄一息间,闻言齐元说出此话,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看着齐元咬牙切齿道:“齐长史,你……你竟……”“我如何你恨我将你妹妹送去云晟,所以即便是死也想拉着我给你垫背”齐元抢先将她的话打断,此事是他莽撞了,选错了人!他本该妥善计划此事,只是没有料到顾怀竟会这么快回盛阳,害他来不及深思熟虑,才导致此事破绽百出!“当初可是你找上我……”方圆由于伤口处一直往外冒血,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的。“你原本是在行宫办差的,我也是见你做事稳妥细心,才将你安排到太子殿下的身边照料他的起居,这几年你一直兢兢业业,可今日你竟如此大胆,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我寒心,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北芙看在眼里,不禁对齐元另眼相看起来,从前她觉得他办事严谨,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可如今瞧着只觉他蠢笨,竟妄想用一面之词蒙混过关。她用余光瞄了瞄身旁的顾怀,见他一副饶有兴趣的神色,就知他与自己一样,早就看透其中的蹊跷,只是不愿打断齐元的自欺欺人罢了。如此她也就放心了,她原本就只想让顾怀知道齐元参与了这件事,至于顾怀会如何处置齐元,她不会干涉,也不想干涉,他定有他的抉择。绪风皱着眉看着齐元的脸色渐渐稳不住,才慢慢缓过神来,就连他都瞧出了其中的端倪来。……“小枫枫啊,你下来吧,现在雨虽然停了,但是你这样瞧着我,我睡不着。”叶天文打着哈欠仰着头,苦口婆心地劝着叶枫,他扭了扭早就僵硬的脖子,脸上全是困倦之意。叶枫充耳不闻,一个字都懒得与他多说。“我答应你,你若下来,我定离你一丈远,绝对不会近你身,可好”“……”“我发誓,我以我这张引以为荣的容颜发誓,可好”叶天文就差跪下来求他。这些年他虽然也遇到过莺莺燕燕的心仪之人,只是从未有一人像叶枫这般,英勇潇洒,高大魁梧,只一眼就心动不已。叶枫只觉吵闹,叶天文一人竟自言自语了好几个时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忍无可忍,只得随意拿起脚边一块瓦片,没有丝毫征兆地朝叶天文砸去。一声惨叫声,叶天文应声倒地,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叶枫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从屋顶一跃而下,消失在黑夜中。墨荇悄悄跟在他的身后,也消失在夜幕中。叶府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叶灵姝虽是两只手不能动弹,嘴巴却是好使,自打知道顾怀连叶府的门都没踏进后,就一刻都没听过,闹得叶府上下不得安宁。叶太傅束手无策,就差跪下来求她了。“老爷老爷,回来了回来了!”小厮前来通报,叶太傅正烦心不已,不禁咒骂道:“火急火燎做什么,谁回来了!”“前去东宫探听的侍卫回来了!”叶太傅闻言,忙起身欲去前厅,深怕探听到什么再刺激了叶灵姝。“快让他进来!”叶灵姝闻言,忙吩咐道。“你身子不适,就先休息!”叶太傅眉头紧蹙,只得相劝。“休息什么!我睡得着吗!父亲这是要故意躲着我吗,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叶灵姝就差撒泼打滚了。叶太傅只得妥协,无奈地朝小厮点点头。侍卫进来时,眼神闪躲,神色十分不自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便知是被人打了一顿留下的痕迹。“怎么回事”叶太傅见状露出诧异之色。“老爷,我才到了东宫门口,还未进去,就被发现了,这伤是绪风大将军打的。”侍卫老实回道。“你被发现后,绪风只将你打了一顿就放你回来了”“是,他问我是谁,我便老实说了。”侍卫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缘由,他原本以为今日定是完蛋了,怕是连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竟没想到,能全身而退!叶太傅的双眉皱得能夹死苍蝇,满脸狐疑地盯着侍卫,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来。不对劲,此事很不对劲!“你可探听到什么太子殿下为何会如此焦急回东宫!”叶灵姝焦急询问道。侍卫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叶太傅,有些欲言又止道:“听,听到了一些……”他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何事你快说啊,吞吞吐吐做什么!”叶灵姝早就失了耐心,若不是有伤在身,定是要下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侍卫。“小的听闻,今日太子回东宫时带回一位女子,女子似乎腿上受了伤,行动不便,是,是……”后面的话,侍卫不敢说下去。“是什么!你这狗奴才,你若是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信不信我将你扔进后院,让阿福咬死你!”侍卫闻言,忙跪下磕头,脸上全是惊恐之色。阿福是叶灵姝养的一条猎狗,为了训化它的劣性,平日里都是饿着它的,三四天才会喂它一次食,都是一些活鸡活鸭,所以阿福从小便是嗜血如命,叶府犯了事的小厮婢女,好几个被活活咬死。“此女腿脚不便,是太子殿下亲自将她从车辇里抱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抱进东宫的!”“什么!”叶灵姝怒气冲天,脸色铁青,顾不得身上的伤,从床上一跃而起。“小姐小姐,您当心您的手腕啊,可别扯着伤口啊!”一旁的侍女吓得脸色泛白,忙将她扶住,深怕她磕着碰着。“难道太子殿下匆匆回府,也是为了此女子”比起叶灵姝,叶太傅却淡定得多,脸上并无太多的惊讶之色,反而狐疑之色渐浓。“似乎是的,好像是东宫的一个侍女出言不逊冒犯了此女,此女就闹了起来,将太子殿下的寝殿都砸了,随后侍女竟将此女给拿下了,似乎还扔进了死牢,太子殿下回到东宫后,即刻就将侍女给拿下了,一刻不停地去了死牢,将这位姑娘亲自接了出来!”侍卫仔仔细细地将所闻之事一字不落地道出,不敢隐瞒一字,讲完头也不敢抬,依旧跪趴在地上纹丝不动。“岂有此理,定是她,定是传闻中那个贱人,来人来人,将阿福给我牵来!”叶灵姝气的不轻,脸已气得狰狞扭曲。“我的祖宗啊,你可别闹了,这么晚了,你要牵来阿福做什么!”叶太傅忙上前安抚宝贝女儿的情绪。“父亲,你就这般无能吗,这贱人都住进东宫了,这不是打我脸吗,我岂能忍,看我不弄死她!”“你先冷静一下,此事有点蹊跷!”“父亲,你在怕什么,难道就忍心瞧着我被欺负吗”她咆哮着,朝着叶太傅撕心裂肺地大吼着。“你莫哭,待我问清楚,若是真如他所说这样,我便是丢了这顶乌纱帽,也是要为你出一口气的!”叶太傅咬牙切齿道,眼里闪烁着凶光。“还有什么好问的,不如此刻就去东宫与太子好好对峙一番!”“你抬起头来,你刚才说绪风将你打了一顿,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叶太傅扭头看着跪地不起的侍卫,眼里全是怀疑。“是绪风大将军与旁人说起时被我听到的,他应该以为我晕倒过去了,所以才没有任何顾忌地全部说了出来。”“后来呢”叶太傅的怀疑之色丝毫没有减退,反而觉得越加不对劲。“后来,我假装晕倒,竟真的蒙混过关了,大将军便吩咐人将我扔了出来,我这才跑了回来。”叶太傅不禁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莫不是绪风故意当着他的面将这话翻说出来,为的就是想让他将这些话带回来目的是什么真相是什么一时间他竟毫无头绪。此时叶灵姝还在哭闹不止,叶太傅也静不下心来好好思索,急得满头是汗。叶枫躲在屋顶,将房中的一切瞧得真切,不禁露出一丝冷笑。“没看出来啊,你竟还有如此癖好,竟爱偷窥人!”身后传来一声戏谑声。叶枫并不觉得奇怪,头也未曾回一下,他早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墨荇见叶枫并未理会他,好似当他不存在一样,不免继续阴阳怪气道:“刚才你躲在叶天文的屋顶偷窥,如今又趴在妙龄女子屋顶窥探,你倒是男女通吃啊,佩服佩服!”“你胡说什么!”果然,叶枫闻言扭头怒斥着,脸上全是嫌恶之意,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我亲眼所见,难不成还是假的不成!”墨荇撇了撇嘴,字字扎着叶枫的心,他小心朝他靠近,挨着叶枫蹲下,小心掀开一块瓦片,往内瞧,就见叶灵姝撒着泼打着滚,全然一副无理取闹之态。“啧啧啧,原来你还好这口!瞧着你长得人模鬼样,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此女一看就不是善类!“你若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叶枫忍无可忍,拔剑示意,脸上已是愠色。墨荇却丝毫不在意地扬着头得意看他道:“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北芙定不会饶你!”叶枫闻言一惊,看向墨荇的眼神变得紧张起来,声色都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你与她是何关系!”..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