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太傅闻言一惊,两眼瞬间亮了起来,声音都高了几分道:“这样可好”“由本王出面,自然是好的。”叶太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多谢太子殿下垂怜,若是让小女知道殿下所做这一切,一定会欣喜万分的。”顾怀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敷衍笑意。“原本小女也不必受此苦难,若是没有前一次的刺杀,身子受了一些伤,叶枫也不能把她伤得如此重。”叶太傅见顾怀不言语,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真的应该好好休养一番才好。”顾怀将拇指上的玉扳指转得飞快,语气里全是敷衍之气,忽然眼神就被手背上的咬痕给吸引住了,这是昨日在浴池时,北芙疼得难以自制时,对着他的手就是一口,昨日竟一点也不觉疼,今日再看,这咬痕渐渐明显起来,不禁令他忍不住回想起浴池中的涟漪。叶太傅一脸震惊的瞧着眼前的顾怀,此时他正低头浅笑着,是叶太傅从未见过的神色。“太子殿下,殿下……”叶太傅终是看不下去,小声呼唤着他。顾怀回神道:“你方才说什么”他的指腹小心地在咬痕处轻轻地摩挲着,两排牙印整整齐齐,一瞧就知道这咬痕的主人有一口好牙。“老臣方才说,若是殿下能亲自去安抚一下小女,她定是会好得快!”叶灵姝在家闹得天翻地覆,叶太傅此刻什么都不想,恨不得将顾怀绑去见他家的宝贝女儿。“本王若是能抽出身来,定是会去看望令千金的,只是本王刚回朝,琐事缠身,实在有心无力!”他将嘴角使劲往下压,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浴池里的画面,可偏偏越克制越汹涌,说着说着,竟兀自笑了起来。叶太傅被顾怀这个笑给弄懵了,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日的顾怀和往日的不一样,似乎爱笑了一些。“殿下昨夜匆匆回东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叶太傅见顾怀始终低着头看着他自己的左手,不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虚惊一场而已,是本王最心爱之物不见了,不过本王回去又亲自找回来了。”顾怀笑的意味深长,思绪又从浴池飘向昨夜的寝宫内。叶太傅不傻,一眼就瞧见顾怀左手虎口处的伤痕是咬痕,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回想探子回来禀报的所见所闻,他已是能断定,顾怀定是藏了一个女子在东宫里。“太子殿下,我们到了。”叶太傅还想着该如何不露痕迹地询问一些,云祁的声音就从马车外传了进来。叶太傅只得将到嘴中的话给咽了下去,待云祁掀开车帘,他率先下了马车。来来往往上朝的文武百官一看是太子的车辇仪仗,纷纷都围了上来行礼请安。“免礼!”顾怀光洁白皙的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漠,仿佛是暗夜里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叶太傅心中暗叹,这才是他熟悉的顾怀,刚才车辇里的顾怀简直像是被鬼迷了道一般。一群人恭维着顾怀,将他涌进大殿内。他站立在大殿之中,颇有一番睥睨天下的气势,俊美的脸庞映着晨曦,带着天神一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整个人都散发出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三皇子允戌趁着人多,低调地闪了进来,在一个角落处站着,显得有些拘谨。顾怀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他,不免朝他伸手,示意允戌到跟前去。“三弟近些日子可好,本王听闻你吃坏了身子,那些奴才是怎么当差的。”允戌无奈只得低头走近顾怀。“拜见太子殿下,只是躺了两日就好了,多谢太子关怀!”“你我兄弟二人,无需这般客气,本王不在朝中这些日子,还多亏了你!”顾怀闻言将手搭在了允戌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轻拍了两下,吓得允戌脸都煞白了起来,哆哆嗦嗦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此时,炎帝一身龙袍走进大殿内,一眼就瞧见人群中耀眼的顾怀,不免露出一副慈祥的笑意。“太子终于回来了!”文武百官纷纷下跪,唯有顾怀一人站着对他作揖行礼,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未真正臣服在炎帝的脚下。“众爱卿平生吧,今日太子回朝,令朕很是欣慰啊,你不在的日子,我是分身乏术啊!”“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该的。”顾怀露出一丝谦虚的笑,笑意不达眼底,泛着刺骨的寒意。“太原赈灾一事你办得不错,理应有赏!”“慢着,此事我是交于荣王全权办理的,圣上要赏也应该是赏赐荣王才对,我岂能抢占了他人的功劳!”炎帝一愣,在文武百官中寻找顾悰之的身影,找了一圈也未曾发现,不禁好奇询问道:“荣王今日怎么没有上朝”“此事说来话长,我与兄长回到盛阳那一日,忽遭到了刺客埋伏,兄长不幸负伤,此事不知圣上可有耳闻!”顾怀眼中不含半点温度地瞧着高高在上的炎帝,瞬间就把话题引到了刺客身上。炎帝早就料到顾怀会有此动作,竟丝毫没有一点意外,只见他伸了伸手,殿外就进来两位侍卫,押着的正是于侍郎,看样子想必是经历了一番严刑拷打,人已处于半昏迷状态,文武百官难免一阵唏嘘。“此事朕自然是知道的,连夜派人去查,这才查到了于侍郎身上,他已认罪伏法!”炎帝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示意侍卫将于侍郎认罪书呈给众大臣观看一番。“这于侍郎平日里与太子无冤无仇,为何要置太子于死地!”“是啊,他平日里杀只鸡都吓得不行,怎么会做出这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嘘,你们可别忘了,于侍郎可是太后麾下的人,想必是听吩咐办事罢了!”……顿时大殿内议论纷纷了起来。顾怀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幕,清了清嗓子道:“哦~既然是他,倒是令我意外!只是我听闻,好似东厂也参与了进来。”“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是抵赖不得的,接下来如何处置他,就交予你了!”炎帝顾左右而言他,一副势必要将罪责强压在于怀之的身上。顾怀身侧的叶太傅不免听出了一些门道来,圣上这是随意拉了一人出来,顺便借顾怀的手除掉太后的人。.如此一来,炎帝即可全身而退。“圣上,此事端倪太多,老臣恳请圣上重审此案!”叶太傅不愿放弃这个机会,率先提出了异议。顾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朝叶太傅递了一个满意的眼神。“臣附议!”都学士见状忙跟在身后。“臣附议!”……一时间满朝文武,竟有一大半的人都附议,这里面不仅仅是顾怀麾下的人,还有太后的人。炎帝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却还是极力控制着。“刺杀太子如此严重的事,怎可儿戏,东厂为何要劫走八名尸首,又为何无缘无故出现在于侍郎的家门口,这封认罪书上竟只字未提!圣上如此潦草了结此案,恐不能令老臣们折服!”叶太傅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炎帝的眼里早就容不下叶明华,若不是看在他手握部分兵权的份上,早就想将他杀之而后快!而叶明华偏偏与顾怀走得近,更是有传闻说叶家千金即将嫁入东宫,如此一想,他岂能如他们的愿。“叶太傅,朕听闻你家千金贵体不安,你今日怎能有心情来上朝的”炎帝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了叶太傅。“回禀圣上,小女的确在家养伤,只是老臣身居高位,要谋其职!”叶太傅对答如流,丝毫不畏惧。“叶太傅所言甚是,再说叶家千金知书达理,凡事都替叶太傅考虑周到,自然是不愿意他放下朝中要事在府中陪着的!”顾怀难得一见地替叶明华解围。“昨夜太子殿下刚回东宫,听闻叶家千金受伤,便马不停蹄地赶去叶府探望,如此关怀朝中大臣令老臣们欣慰啊。”“难怪今日老臣瞧着叶太傅从太子殿下的车辇里下来,莫不是殿下亲自去接的叶太傅吧。”都院士和王御史见状也加入了进来。顾怀未曾出言辩解,落在旁人眼里,好像当真就是顾怀亲自去叶府接的叶太傅。叶明华自然也不会反驳,他如今一心想着要与顾怀攀亲,为避免夜长梦多,最好越早将叶灵姝与顾怀的婚礼办了,他才安心。炎帝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大手一挥看似很高兴的模样道:“叶家千金当真这么通情达理”“自然是,叶家千金不仅腹有诗书自华,安静文雅,就连举手投足间皆透露着优雅,更是学识渊博,有修养,有内涵,有品位。”王御史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夸赞,说得叶太傅老脸一红,如此优点叶灵姝竟一个都没有。“王大人谬赞!”他心安理得地应下了王御史的夸赞,就是要让天下所有人知道,他叶家千金也是配得上当朝太子的。“喜事,可谓是喜事啊!”炎帝闻言猛地拍了下大腿,朝着一旁站着的高公公一脸喜悦地笑着。“是何喜事,圣上不妨说出来让老臣们也开心开心!”都院士询问。“这些天朕一直在愁一件事,外藩的七皇子如今也到了娶亲的年纪,我们与他们向来都有和亲的习俗,这七皇子为人忠厚老实,在朕看来,与叶太傅家千金正是绝配!”高公公闻言不禁掩嘴一笑道:“圣上英明,奴才也觉得两人的性格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炎帝的一番话就像是一盆冰冷的水,将叶太傅从头顶灌下,瞬间就凉透了心。“圣上!此事万万不可啊!”他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眼里全是惊慌失措之色。顾怀出奇的淡定,好似早就料到一般,一双冰眸幽暗深邃,令人捉摸不透。“叶太傅,这可是好事啊,你怎么看上去不高兴”炎帝见状,佯装出一副不解之意,“外藩过于遥远,叶太傅定是爱女心切才如此不舍的,并非不满圣上的安排。”都院士也在叶太傅身侧跪了下来,看似在给他求情,实则在有意无意地拱火。“家国情怀,首先得有大家,才有小家,叶太傅,这点道理你应该明白,即便是朕的亲生女儿,朕也得狠下心来送出去!”炎帝面露为难之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叶明华哪里听得进去,好好的太子妃不做,岂能去外藩和亲。“圣上明鉴啊,小女性子骄纵,怕是,怕是会冲撞了七皇子!”“方才大家还在夸你家千金知书达理,你就莫要谦虚了,这门亲事朕就替你定下了,不久就要到年节了,为避免夜长梦多,不如在年前将这婚事办了吧!”“圣上!圣上万万不可啊,小女,小女已经有了心爱之人,若是强让她去和亲,怕是会闹出人命来啊!”“叶太傅,外藩向来与我们交好,嫁过去,定不会亏待了令千金的。”王御史慌忙上前搀扶叶太傅,好言相劝道。“哦~是何人啊,说与朕听听!”叶太傅整个人都不安了起来,忙看向顾怀,希望他能说上几句。顾怀假装思考了片刻,然后不做任何回应。“是谁啊,你家小女的心爱之人是谁啊”炎帝见顾怀一副不愿参与其中的样子,心中暗暗窃喜,不过是略施小计,竟轻轻松松地让顾怀将叶太傅这颗棋子给弃了。叶太傅怔愣在原地,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叶家千金并非皇家血脉,外藩可会同意”都院士见叶太傅已是恍惚状态,忙将此事往前推进。“爱卿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朕,自然是要封的,那不如就封叶家千金为永庆公主,一切礼仪按照公主的仪仗操办!”“圣上英明,考虑得真是周到!”都院士忙巧言恭维着,还不忘朝叶太傅道喜:“叶太傅,这可真是大喜事啊,恭喜恭喜啊!”..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