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曾斩钉截铁的告诉祁晓,青春期的情愫不足以跨过茫茫岁月,不足以照进两人现在天差地别的现实生活。
生活把她锉磨得太惨了,她曾经恣意明亮,可她早已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
没有幸运。没有例外。
可温泽念为何要对她交付信赖为什么要让她变成那个唯一特别的人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身体的亲近某种意义上的确能通往大脑。
温泽念喜欢她
这是这个荒唐的念头第一次浮现。
可是,她视线缓缓往上移,落在腕间的痕迹。
并不算太触目惊心吧很蜿蜒的一道,她不是疤痕体制,五年过去,她肤白,早已变成陈旧的痕,和她的肤色融为一体。
方才前戏时,温泽念一根根手指贴上她指腹,摩一摩,往下滑,指腹划过那道痕。
那一刻她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生怕温泽念开口问她发生过什么。
可温泽念的手指又水一般的滑走了,继续往她的小臂摩挲。
一直到整场欢爱结束,温泽念倚在墙侧一颗颗系回衬衫的扣子,只是闲聊般的问起,除了信仰者还有什么人会戴佛珠,语气那样淡。
若真心喜欢一个人,会对她不生出任何探索欲么
孟宁关了水,把一头长发揉到半干,重新把佛珠绕到腕间才从浴室出来。
躺上床,她仍是想不透。
她的确梦到了温泽念。
梦里的她更荒诞不经,肆意妄为,把现实中从她脑子里一晃而过却没实现的姿势通通尝试一遍。
或许她在梦里也想看。
想看温泽念淡薄的肌肤迸出近乎荒诞的绯红,看温泽念半跪的姿态西裤上皱出一道道褶,看黑色蕾丝肩带和衬衫搅扰在一起挂在雪色的肩头。
看温泽念的破防只因为她。
她的占有欲和贪婪深入骨髓,搅得她梦里也不得安宁。
从梦中醒来,她觉得口渴,从床上坐起来,发了一阵呆。
看一眼手机时间显示是凌晨四点。她的睡眠总是这样,很零碎,也睡不实。之后不出所料的,她再也睡不着了,但她也没出去倒水,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给自己点了支烟。
用她私自扣下的、温泽念那个打火机。
她夹着烟望着楼下的菜市,已逐渐有摊主开始上货,传来小货车的嗡鸣声和听不太懂的方言交谈声。
身上的t恤和她脸色一样白得吓人,不笑的时候露出某种逐渐难掩的颓态。
如果温泽念真的喜欢她,那这就
糟了。
第二天宋宵早早去上班了,孟宁看祁晓快中午了还没起,走过去敲她房间的门“祁晓”
祁晓拉开门探出一颗头来全妆。
看孟宁一个人,鬼鬼祟祟压低声问“她呢”
“昨晚就走了。”
“啊”祁晓一把拉开门走出来“昨晚就走了你怎么人家了你是不是真不行啊”
孟宁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话到嘴边变成了“赶快洗漱完来吃早饭,豆浆要凉了。”
祁晓一边刷着牙咕嘟咕嘟吐泡泡,一边含糊不清的安慰她“没事儿,咱不行就不行,谁还没有个学习进步的过程呢,等姐们儿再给你找点学习资料”
孟宁沉默不语,祁晓拿毛巾擦干净唇边的泡沫,坐到餐桌边打量她一眼,“嘶”的一声“你这,黑眼圈也太重了吧,你这到底是不行,还是太生猛把人给吓走了啊”
又语重心长的劝“宁啊,咱刚当回1,心情比较急迫可以理解,但你悠着点,那可是咱姬圈天菜,总之你,嗯,悠着点。”
孟宁夹一块油条扔到她豆浆碗里“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祁晓嘻嘻笑,一咬油条,豆浆滋出来洒了一桌,她一边拿纸巾抹一边问“她昨晚怎么来了”
“可能就,喝多了,来歇会儿。”
“主要你,”祁晓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也没让人家歇啊。”
好像很多事真是这样。
祁晓知道她喜欢温泽念,也知道温泽念还有一周多就要离开。
可除了笑着插科打诨,这些事还有更好的应对办法么
傍晚时分,两人搭快艇回到岛上。
一艘游艇靠岸,祁晓多看了眼,从游艇下来的人,是穿小礼裙的陈露滋。
“hi。”祁晓主动打了声招呼。
陈露滋借着码头的灯光看清,爽朗笑起来“hi,sharon,cara。”
她们一同去了海岛体验游,半熟不熟的,还好祁晓这e人充分发挥社交功力“裙子好漂亮。”
她短款的小礼裙似玫瑰瓣,衬着蜜色的肌肤,妆容明艳,睫毛长似蝶翼,戴一对铃铛状的大耳环,层层叠叠的垂下来,却并不显得浮夸,笑起来更添娇妍“谢谢。”
孟宁忍不住悄然打量她。
她是那种玫瑰液般的女孩,清浅浅的,一眼可以看到底。
她与祁晓孟宁不算相熟,不过就是同去海岛体验、一起打过沙排的缘分,却不介意笑着与她们聊天“我昨天去参加一个朋友的游艇arty,一直玩到现在。”
“昨天”孟宁忽然出声。
祁晓多看了她一眼。
两年相处下来,孟宁虽然随和,却绝不是主动与人搭话的热络性子。
陈露滋扬扬唇角“是啊,从昨天就开始了,生生闹了两天一夜,累死了。”
孟宁笑笑。
三人一起往酒店方向走,踏过海滩时,她不像温泽念一样踩着高跟鞋走栈道,而是和孟宁她们一同走在沙地上,高跟鞋很随性的脱下来拎在手里。
舒服的喟叹一声“我喜欢踩在沙里的感
觉。”
走到酒店主楼前三人分道扬镳,陈露滋全然不在意高跟鞋里面的沙,开朗的冲孟宁她们挥挥手“晚安啦。”
她玫瑰般的小礼裙消失在漫天的晚霞间。孟宁和祁晓继续往前,走到员工宿舍楼拾级而下,向半藏于地下的宿舍而去。
祁晓就是在这时候问“昨天怎么了”
“嗯”孟宁走在她前面,她垂着眸子,刚好可以瞥见孟宁颈后的纹身。
“aexis说她昨天去参加游艇arty,你为什么惊讶了一下”
因为。
孟宁在心里说,温泽念说她昨天并没见投资人,可她来出租屋的时候显然喝了不少。孟宁心里有个猜测,以为是陈露滋替她庆祝生日。
可她现在发现,陈露滋完全不知道昨天是温泽念的生日。
不然以她对温泽念的迷恋程度,无论如何不可能去参加什么游艇arty。
温泽念还是一样不喜欢过生日吗。
孟宁脑子里忖着,弯弯唇角答祁晓“玩很久啊,年轻人体力真好。”
祁晓嗤一声“你多大说得跟你七老八十了一样,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怎么体力不好了”
她一路耍着贫嘴,完全没留神孟宁走到宿舍门口忽地停了下来,一转身两人差点没撞上。
“哎呀妈呀”祁晓惊呼一声“还好我反应快,不然两1相撞,这是什么世纪惨案。”
是时夕阳西斜。
橘金色的晚霞大团大团在天边铺开,却只从地下室三分之一的窗口投进来一丝微光。
孟宁说“昨天,是她的生日。”
祁晓愣了。
孟宁其实犹豫了很久。
她在想,十多岁的温泽念远渡英国去姨妈家后,也没喜欢上过生日这件事么。
就像温泽念踩着高跟鞋站在寺庙里,纤长身姿洒落树冠抖落的光斑,表情很淡的说,她不信神佛。
从温泽念的履历来看,她永远在满世界飞,好似并没有什么回英国的时间。
她与姨妈并不亲近么。
姨妈记得她的生日么。
昨天除了孟宁,还有人祝她生日快乐么。
孟宁重复了一遍“嗯,昨天,三月二十日,是她的生日。”
她没有权利要求祁晓记得什么。
她只是莫名其妙的想,如果祁晓记得的话。
那么世界上除了她,总归还有人在三月二十日这天想到,是温泽念的生日。
“集团从不公布管理层的个人信息。”祁晓试探着问“你是以前知道的”
“嗯。”孟宁打开宿舍的门,祁晓跟着她进去,把行李包扔到自己床尾。
祁晓脑子里有点乱。
一边把洗干净的制服掏出来收进衣柜一边想,连陈露滋都不知道温泽念的生日,温泽念却在这一天来找了孟宁。
她对孟
宁的重视程度,是只想跟孟宁做一场梦么
祁晓转身去看正往衣柜里挂运动服的孟宁,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直到孟宁关上衣柜门问她“你不收衣服么”
“哦,这就来。”
祁晓觉得还是别乱猜。
给人以不切实际的希望又打碎,是一件最残忍的事。
孟宁两天以后才去找温泽念。
温泽念坐在沙发边,矮几上散落的文件叠放,仍是一盒烟,一个印有c酒店标志的打火机,一个细颈的水晶酒杯里,白葡萄酒只剩浅浅的底。
孟宁走过去。她没抬头“等等。”
“嗯。”
孟宁坐下,扭头望着露台外。
今晚是涨潮夜,坐在这里可以望见一点小小的浪尖。大片海滩连着热带棕榈树,月光下轻扬的白色纱帘给人的感觉像无尽夏。
坐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像一个梦。
直到温泽念丢开手里的最后一页“累死了。”
她难得放弃一向笔挺的坐姿,仰靠在沙发上,在一片海浪声中阖上眼。她最后一页文件扔得轻飘飘,一阵风一扬,擦着她小腿落下,贴在她的高跟鞋上。
她好像真累了,也没理。
孟宁站起来,勾腰拾起文件,和桌上的那些一同理整齐。
她眼神一向避开那些机密文件的内容,手指拈起又一页文件时,视线一凝。
文件遮挡的矮几上,放着块巧克力。
已变得很小。看起来,像是她低血糖时温泽念给她咬过一口的那种。
后来她到温泽念房间,发现温泽念又在巧克力上咬了一口,口红印覆上她的齿痕。
她又偷偷咬一口,齿痕盖去半边口红印。
她知道,温泽念用脑时喜欢喝点酒,并没什么吃甜食的习惯。
可这时,又有一块同样的巧克力出现在这里,咬痕上沾着温泽念的口红印。
那一瞬孟宁很恍惚。
时间好似一瞬回到她们刚重逢的时候,她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靠猜。比如温泽念从不主动邀她到自己的房间,那么会不会每次有想邀请她的念头时,便坐在这里,小小的咬一口巧克力。
其实到了现在也是,她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靠猜。
温泽念仰靠在沙发背上张开眼“孟宁,你一向都这么体贴,是不是”
她是在说孟宁帮她收拾文件这件事。
其实她肯定看到孟宁发现那块巧克力了,可她的嗓音那样淡,对此不置一词。
她在身后叫孟宁“坐下来。”
孟宁坐回沙发上,看她踩着高跟鞋走到自己面前。
踢掉高跟鞋,腿轻蹭着孟宁的膝盖。
一字裙摆拎一拎,像那晚穿着西裤跨坐在孟宁腿上一样,又一次跨坐了上来。
裙摆在她大腿上勒出浅浅的痕,孟宁盯着那道痕迹瞧。
然后视线一点点往上移。
移过金属腰链。移过制服西装。移过规整衬衫领。最后落在她精致的盘发。
她上半身的形象太端庄了,与她此刻的坐姿形成鲜明对比。矛盾感便是她的武器,每次冲撞的人欲罢不能。
孟宁扶住她的纤腰,指腹摩擦着她的金属腰链。
或许这是孟宁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往她眼底看。
她想看看那双近乎泛起玫瑰紫的眼底,到底藏着些什么。
有喜欢么有眷念么
可温泽念微微往上拎着唇角,坦然接受她的目光。
她什么都看不透。
她双手微微朝里挤,温泽念的纤腰到底几寸真的只堪一握。
温泽念解开自己的金属腰链,从她的指间抽出来。
从第一次她勾着温泽念的腰链、被温泽念带着跌入海里的时候,她便对这腰链记忆深刻。
细,却冷硬。勾出纤柔的腰线,又带出肃然的气质。
此时腰链被温泽念握在手里。
把孟宁的两只手束到她自己背后,尔后腰链绕上来。
贴着她佛珠,紧紧缚住她两只细瘦的手臂。
温泽念明明在做这样的事,嘴里却柔声夸她“好乖。”
自己站起来走出副客厅,复又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那小小的蓝色盒子。
重新跨坐上孟宁双腿的时候,甚至连西装扣子都没解。
唯平素系在她腰上的那条金属腰链,此时缚着孟宁的手腕,被孟宁的体温一点点染热。
温泽念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孟宁上次不让她脱,她这次也不让孟宁脱。
运动裤比西裤松泛些,可这样卡在腿上总带给人一种错觉,好似她们在教室,影院,图书馆,一切不那么私人的地方,在偷出来的时间里行私密之事。
很刺激。
让她本能的想要快一点。理智又不想那么快。
温泽念搂着她,附在她耳垂,很轻柔的吮,夸她乖,提醒她呼吸。
挣扎是本能。她能感到腰链反复擦着她的佛珠。
温泽念一向对她很强势。而她早就发现,自己并不反感这样。
有一个强势的人来引导你,认同你,夸奖你,好似你自己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孟宁很久没获得过安全感了,可她必须承认,每次和温泽念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觉得安全。
安全得她可以放松自己的牙关,让那些令人害羞的音节倾泻出来。
温泽念轻轻吻她的耳垂,安抚她“孟宁,不要哭,it'n。”
温泽念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孟宁,孟宁。
孟宁并分不清此时的眼泪出于生理还是心理,那不是什么畅快的眼泪,只是黏达达的一圈糊在她睫毛根,让她眼圈泛红。
直到温泽念松开腰带。
孟宁站起来的时候略有些狼狈,运动裤腰带松垮
垮的。
温泽念衣衫端正,可胸腔的起伏显得比她更厉害。
她能感受到温泽念对她的控制欲,并且,温泽念从这种控制欲中体会到了巨大的满足。
孟宁说“我借用一下洗手间。”
“嗯,去吧。”
温泽念清理干净手,坐回沙发上,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孟宁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她正抽一支烟,手里又拿起了方才最后的那页文件。
听到孟宁出来,又把文件放下了,缭绕的烟雾间,望着她。
孟宁蜷了下手指。
她太需要确认温泽念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
她该开口问么。
可这会显得太自恋么,她很怕听到温泽念轻飘飘的一声低笑。
身体的亲近本来就是成年人的自由选择,温泽念若是觉得她合眼缘,这也没什么。
还有生日,或许只不过因为,她恰好是知道温泽念生日是哪天的那个人。
她思来想去,半分钟内生出无数个念头又反复推翻。
先开口的倒是温泽念“你还没拿今天的科幻故事。”
“啊哦。”
孟宁的英语或许进步了。
偶尔温泽念没念给她听,她自己拿着那页故事回去,大略也能看得懂。
故事快接近尾声了。
这时,温泽念把一个印有花体“c”标志的信封放上矮几,推到孟宁方向。
孟宁拿起信封,莫名其妙的说“谢谢。”
温泽念笑了声。
垂眸吸一口烟,缓缓吐出那缕氤氲“这是故事的最后一页了。”
孟宁一愣。
温泽念拿过另一个信封,同样也是洁白的、印有花体“c”标志,端正推到前一个信封的旁边“看到这个的话,你是不是更该谢我。”
孟宁拿起信封,没等她拆,温泽念主动说“是你的辞职信,我提前帮你录入系统了,所以一周后我离开的时候,你可以同时离职。”
孟宁默半晌,这一次,她反而没说“谢谢”。
温泽念再次拿起方才的那页文件,烟灰太久没磕,掉落在文件纸上,风一吹散开来,像片银色的灰烬海。
温泽念大地色的唇膏再次被孟宁吃尽,露出本身带一些娇红的唇色。
可她的神色淡得像窗外初春的月“孟宁,再见。”
孟宁是在两重冲击之下走出酒店主楼的。
等月光烫上她的背,她才想起根本没问温泽念最后那句“再见”是什么意思。
温泽念把最后一页科幻故事给她了,把签字过的辞职信也给她了,温泽念在c海岛还要待一周的时间,意思是她们不用再见面了么
可温泽念又没让她交还房卡。
她回到房间,把最后那页故事从信封里掏出来,愣了
那页特种纸上沾着温泽念手腕淡
淡的香水味。
可那页纸是,空白。
第二天一早,祁晓打从床上起来,就不停的瞥孟宁。
孟宁
祁晓终于问“你昨晚去找她,怎么样啊”
孟宁想起昨夜的金属腰链,腕间好似浮起淡淡的摩擦感。
祁晓捂住自己的双眼“别,你别这种表情,我一单身狗看不得这个。”
孟宁弯唇。
直到早餐时间,温泽念来了员工餐厅,身边跟着陈露滋。明眼人都能看出温泽念刻意跟陈露滋保持着距离,祁晓远远望着,心里反复琢磨着温泽念会不会真的有点喜欢孟宁。
虽说两人现在的差距十分大吧。
可保不齐有人的中二病一病就是一生呢。
孟宁弯起指节在桌面轻敲了敲,引回她的注意。
“她把批过的辞职报告给我了。”
“什么”
“等一周后她走的时候,我就可以离职了。”
祁晓吃了一惊。
那,温泽念其实不喜欢孟宁
谁真喜欢一个人会就这样轻飘飘的放手啊
祁晓揉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头都想痛了,依然没答案。
走出餐厅的时候,恰好碰见上次晚宴见过的那位投资人。
他看到孟宁,问“请问gyh是不是在里面”
看来他是急性子,温泽念方才应是在同总经理谈事,手机没有及时回复时,他总会急急找过来。
难怪温泽念每次被逼得骂脏话,孟宁在心里闷笑。
男人递上自己名片“上次没有自我介绍,能帮忙转告我有急事找她么”
孟宁看一眼祁晓。
祁晓低声嘟哝“你别看我,自己去。”
孟宁接过名片往里走。
餐桌上温泽念正和意籍总经理为什么事争执,声音压得低,纤指却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桌子,气场十分吓人。
随后抬眸扫向孟宁,缓了缓,语气转为和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