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岚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为柏盈找到了合适的房子,这次不是在翠竹园,而是它旁边的锦棠苑,是一套小复式,从来只有嫌房子小的,没有嫌它大的,柏盈估摸着起码在这要住一年,她自然要住着舒服,什么都满意,于是爽快签订了合同,还是上次的那个中介小哥。
中介满脸笑容“柏小姐,这次真的是租房。”
他也真的是中介,而不是群众演员。
柏盈忍俊不禁“我知道的啦。”
租好房子也不能立马搬进去,柏盈还是想换掉她不太喜欢的家具,通过中介跟房东商量过,房东当然不介意,第二天就托人将柏盈不愿意用的家具全都拖走了。
柏盈一大清早就来了公司监工。
廖俊宏跟童月正坐在一边吃早餐,随手翻着报纸,感慨“还好我没碰股票,瞧,又有人跳楼上了新闻。”
柏盈瞥了一眼,对这只股票当然有很深的印象。她在宁市购买股票时,这一只势如破竹,几乎可以成为一个奇迹,她那时候不是没有心动过,只要在它大跌之前就将它抛出去,她会赚得更多。
不过也只是想想,她还是没有买这只股票,而是买了沈晋看好的。
回来锦城后,她只观望了半个月,狠狠心将手中的股票全都抛了出去。贪心不是坏事,但太过贪心也许会被它所困。大涨之后必定大跌,她在交易所也听到不少人在高谈阔论,可真正置身于其中的人,其实很难保持头脑清醒。
童月拿过报纸,“你想碰也没钱碰啊。”
柏盈哈哈大笑,“大实话”
二人正聊着天,装修师傅也在忙活,一上午就这样度过。下午时分,沈晋办事正好路过这边,两人便约着见了一面,他还给她送来了几瓶酒。
柏盈纳闷地看着他。
平白无故给她送酒做什么
“上次在赵明海家里你不是还夸这酒好喝”
过去柏盈跟沈晋一起出去约会吃饭,他兴致来了也会提前让人醒酒。她只是没想到,随口说的一句话他会记在心里,还给她送酒过来。
再定睛一瞧,也不得不感慨他有心了,这几瓶酒的年份也很巧,正是她出生的这一年。
沈晋抬眼看向还在装修的公司,收回目光,含笑看她,“也是我事情太多,记错了日子,还以为你这里装得差不多了才把酒送来,放在办公室里似乎也不错。”
柏盈嘟囔“我这儿现在也没地方放啊。”
沈晋沉吟道“那送你酒店房间去”
“不了。”
柏盈想了想,“送我租的那房子去吧,我估计很快就搬过去了。”
沈晋颔首,“好。”
本来柏盈以为是司机送过去,没想到沈晋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俨然一副他亲自押镖的架势。
柏盈“”
谁的成功都不是偶然。她对沈晋也是刻板印象,他不是一个刁钻狡猾的人,
至少在她面前不是,所以当他出现在这里时,她真的以为只是路过。
锦棠苑离得并不远,开车过去也就只花了十分钟。
柏盈从手提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正值午后,这房子的朝向极好,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地上,光滑可鉴。沈晋礼貌地站在门口,问道“有男士拖鞋吗”
“没。就这样进来吧。”柏盈说,“我也就来了两回,还没顾得上买这些。”
沈晋点头,试探着伸出左脚,仿佛还不敢踩下去的迟疑模样。
“进来”柏盈回头,拉长音调。
“好。”
沈晋这才踩上地板,从容地迈了进来,司机跟在身后,他转过身,淡然道“给我就好,你在下面等着。”
司机将手中的两瓶酒也递给他,退到一边,按电梯下楼。
“放哪里”
沈晋拎着两瓶酒走过来问她,门口的换鞋柜上也有两瓶。
柏盈对这房子的摆设还不是很熟悉,晃了一圈,指挥他放在连接厨房跟饭厅的镂空柜子里。沈晋本来习惯性地要放在高处,垂眸看了眼去冰箱拿水的柏盈,唤她“盈盈,过来一下。”
她拿了瓶矿泉水走来,“怎么”
“不知道放哪一格。”沈晋说,“你伸手试试,我看哪一格对你来说最轻松。”
午后,宁静安逸,两人的影子交汇落在地板上。
柏盈试了试,沈晋找到了对她而言最轻松的高度,将四瓶酒都放了进去。
林飞最近浑浑噩噩、无心工作,随时一副要魂归西天的颓丧模样,蒋墨成念及多年友情,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给他几天假期,同时接替了他部分公事,今天一天都没在公司,在外面连轴转开了几个会,眼看着太阳落山,直接让司机送他回酒店。
车辆缓缓在喷泉池前停下,他推开车门下车,正想着要不要给柏盈发条消息约吃晚饭时,目光不经意地一扫,骤然顿住,瞥见不远处有个穿着短袖牛仔裤的年轻男生靠墙而立。
蒋墨成记性好。
在记情敌这件事上尤其出类拔萃。
他认出这个男生就是游泳池的那个救生员。
一时之间,他视线锐利地打量对方。
周源觉得自己也挺傻的,只要他翻一翻登记表就会知道她住在哪间房间。但他不敢,那个册子他不想翻,这是不对的行为,可是她已经好几天没再来过游泳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要不是工作时间,他就会在酒店门口等着。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应该可以碰到她。
然后
他握着易拉罐装的咖啡,低头看了看,手心都冒出了汗。她给他的咖啡他喝了,他尝不出来是好喝还是不好喝,但她说过,她习惯了每天喝咖啡。
他早上过来经过超市时总会去买一罐,如果没有碰到她,他晚上下班时就会喝掉,然后失眠到凌晨。
今天会碰
到她吗
蒋墨成眯了眯眼眸,很快又收回了目光,面色微微阴沉地往酒店里走。
另一边。
柏盈没让沈晋送她,他们并没有在锦棠苑呆太久,可能也就半个小时,而这半个小时里,他的手机响了起码五六次。她知道他工作有多忙。
他也有所改变。如果是以前的他,他绝不会答应让她一个人回酒店。
现在他只是蹙眉问道“没关系”
柏盈叹气,比了个二,“沈晋,你问这个问题问了二次了。”
他眉宇间闪过笑意,“只是不太放心。要不让司机送你”
“那你呢”
“我打车。”
柏盈摆了摆手“得了,你快走吧,我一个人回酒店没问题的。”
见沈晋一脸犹豫,似乎还想再问她,她抢先打断他,“没关系,没问题,我可以的。”
“好。”
沈晋抬手看向腕表,“我最后说一句话,可以吗”
柏盈作洗耳恭听状。
“回酒店了给我发个短信。”
柏盈“”
“如果我记得的话。”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一切都看她心情。
沈晋沉默几秒,不再勉强,在她的目送中,上车离开。
只是上车以后,他目光沉静地穿过车窗,落在她身上。他何尝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某种魔咒,不受控的现在令他迫切地想要回到从前,只有他跟她的从前。
柏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撑开太阳伞走出小区,拦了辆计程车回酒店,还没到下班的高峰期,路上也不算拥堵,很快到了酒店,付过钱后,她下车,一边将太阳伞叠好,一边往里走。
突然有人挡住了她前进的步伐,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洗得很干净的球鞋。
视线慢慢上挪,修长有力的长腿、宽肩窄腰,然后是清俊却泛红的脸。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夕阳晒的。
柏盈面露诧异“是你呀”
周源挠了挠头,眼神慌乱,声音很轻,“恩,好巧。”
“好巧。”柏盈自然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偶遇,不过也不拆穿他,笑眯眯问他,“你是下班还是上班”
“还有半个小时上班。”周源怕她烦,抓紧时间,伸出左手,干净的五指握着一罐咖啡,“这个给你。”
柏盈不明所以,“给我”
周源的理由早就在脑内徘徊了几百遍,开口仍是磕磕巴巴,“你之前请过我了。”
这是礼尚往来的意思。
柏盈不至于为了一罐咖啡跟他在人来人往的门口拉扯,大大方方地接过,扬唇一笑,“谢了。”
周源走在她身侧,跟她一起走进酒店,“这个确实很提神。”
柏盈笑着点点头。
男生很干净,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肥皂清香。两人到了电梯厅,周源克制着没有跟她乘坐同一个
,在酒店外面,他还可以有勇气跟她说话,进了酒店,她是住客,他是员工,他不敢未经允许便迈过那条线,支支吾吾地说“我等下再上。”
柏盈也不追问,在他的注视中,走进电梯,门合上前,她冲他挥了挥手,“再见”
周源傻乎乎地挥手,“再见,再见。”
门一关上,他紧绷着的肩膀一松,两只手空空,想到咖啡送出去了,他实在憋不住,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声笑出来。
电梯里,柏盈低头看了眼这咖啡,了然一笑。
自从认识沈晋以后,她就没有再近距离接触过这类简单青涩的男生。这一年多里,除了沈晋就是蒋墨成了,这两个人跟简单这个词完全不沾边,以致于她此刻竟然觉得很新鲜。
然而只是新鲜而已,不足以令她昏头在这个节骨眼上拉一个根本扛不住半点攻击的男生进局。
电梯门开了。
她从里走出,手里握着这罐咖啡步履轻快地往房间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斜对面的门咔哒一声开了,蒋墨成将衬衫袖子随意卷起,露出劲瘦的手臂,领带也扯开,松松地挂着,见她回了,眼里又是熟悉的笑意,正要走上前来趁机跟她说话时,扫见她手中的咖啡,他脸上的笑容僵住,拧眉看她,散发着不痛快的气息。
又来一个。
没完没了。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干嘛”柏盈问他。
“我渴了。”他忍了又忍,吐出这二个字来。
柏盈微微一笑“那你多喝点热水哦。”
这么热的天,多喝点开水解解渴呗。
蒋墨成也做不出从她手中抢过那罐咖啡的幼稚举动,回归正题,问道“吃晚饭了没”
“没有,也不打算出去吃。”柏盈活动了一下脖子,“好累。”
每天早出晚归,如果没赚到足够多的钱,真让人崩溃。
见她是真的累了,他没再继续拉着她闲扯,等她进了房间后,他沉思几秒后拨出了一个号码。
柏盈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将盘子里的意面卷了卷,小口小口吃完,还未来得及擦嘴巴,门铃响了起来,开了门,是一位笑容和煦的中年女人,她客气地说“请问你是柏小姐吗”
一番自我介绍后,柏盈才知道这是蒋墨成为她找来的那位按摩师傅。
其实这家酒店也有按摩以及sa服务,她试过,感觉一般便没再过去。
这位师傅提着小小的行李箱过来,柏盈睁圆了眼睛好奇地看着。
“其实去店里体验会更好。”师傅说,“不过,蒋先生说你今天累了,要求上门服务。”
柏盈趴在床上,没一会儿,被痛得嗷地一声叫起来,宛如满月狼叫。
师傅被她这反应逗笑,“忍一忍,按完就舒服了。说起来蒋先生头一回来我们店里时也这样。”
柏盈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好奇问道“真的吗”
“应该是二年前。”师傅回忆,“他临走前说这辈子再也不会来了。”
柏盈闷笑,“然后就成为了常客是吗”
“也没有,他不常来。蒋鸿成先生跟他太太经常来。”师傅笑,“刚才我就在给汪女士按摩。”
“啊,那没关系吗”
师傅摇头,语调柔缓地提起刚才的情形。她现在基本上都是为固定几个老顾客按摩,自然不会在工作期间接电话,是她的助手匆忙过来,轻声提醒“是蒋墨成先生的来电,说找您有事。”
汪雅明跟蒋鸿成在一间房里。
夫妻俩各自躺在一张床上,闭目享受。
再轻的声音也被汪雅明听见,问道“谁墨成”
蒋鸿成也睁开了眼睛。
她只好开了免提,蒋墨成说出了自己来电的目的,她正要以有客人为由婉拒时,她眼下的客人汪雅明却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眼里迸发出神采,“去,拜托了”
师傅很轻地笑了声,温声道“所以,没关系的。”
柏盈“”
怎么觉得这个摩按得有点兴师动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