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经殿靠内的一半,皆被炸药所撼,成排的石像连带着烛台倾倒,夜色中的佛殿光影覆灭,随即又有青蓝色的火焰从石像下方的青石地砖中窜起。
一片晦暗中,洛溦只觉地面抖动、塌陷,掀翻而起的青石板被高高抛起,击打
脚下的地面亦被青蓝的火焰撕裂开,人开始不受控制地下坠。
下坠。
混乱间,像是听见扶荧大喊了声“太史令”,随即感觉身体被拥入了男子有力的臂膀间,紧紧护
纵然神智迷惘,一颗心却骤觉安稳,身体依旧不断坠落,亦再不是彷徨无依。
沈逍揽住洛溦,手中长剑没入裂开的石像基座,借力跃落到塌陷深处的碎石堆上。
堪堪稳住了身形,头顶上方的轰隆声再度爆响,整片的石基被掀翻裂开,铺天盖地地倾斜下来。
沈逍来不及细想,紧紧抱着洛溦,俯身挡住飞落的砾石。
咣咚的坠落时持续许久,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洛溦
“太史令”
她伸手摸索,指尖触到沈逍的脸上,语气渐转急切,“太史令”
四周一片寂静漆黑。
洛溦的心如坠冰窟,颤着手指摸向他的颈脉,感受到脉搏跳动的刹那,凝窒着的一口气遽然卸下,连带着眼角也涌出了热意。
沈逍幽幽转醒,低低呛咳了声。
洛溦摁
黑暗中觉察到他撑起了身,呼吸急促,朝自己伸出手,略带迫切地检查她的身体,又沿着脖颈摸到了脸上,指腹触到她睁开颤动的眼睫时,陡然顿住,踟蹰片刻,撤了开去。
两个人都陷入情绪翻滚的沉默中,彼此良久无言。
末了,洛溦斟酌开口,“扶荧他们,会很快找过来吧”
爆炸伊始她仓皇失措,不及细想,现下再回忆,记起殿中炸裂的地方只集中
身畔的沈逍寂然片刻,漠声道
“想急着出去查看萧元胤的伤势”
洛溦原想再说出口的话,又滞
“我跟齐王来这儿,只是想帮他救回母亲,毕竟他眼下这般处境,也是因为轻信了我。”
沈逍语气似平淡无波,“你心里其实更想说,不是因为轻信了你,而是因为我心思狠毒,算计了他,坏的让你生恨,是不是”
洛溦咬了咬唇,垂着眼。
过得良久,轻声道
“今天齐王殿下来找我,原是说要送我出长安的,但我没答应。”
“我其实,一直很感激太史令当初我进了玄天宫。如果没有那样的机会,我这一辈子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户女,学不到观星修历的知识,更不会被人叫作什么慈主,有能力去帮助更多的人。后来我跟父兄翻脸,无处可去,也是幸得太史令不弃,给了我监副的职位,让我能靠自己谋一份生计,不必倚靠家人而活。”
“我既然受过太史令的恩惠,就会讲良心,遵循承诺,一辈子都会为玄天宫做事的。”
一片漆黑中,沈逍长久的沉默着。
胸膛中充溢着的某种情绪,让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终是抑了回去。
他抵抑住肩背处的剧痛,坐直身,摸出火折,吹亮。
周围碎石堆积,满目狼藉,万幸上方建筑坍塌之后被地基撑出一个窄小空间,让他们得以安然。
右侧的角落处,有个未被掩埋的通道口。
沈逍熄灭火折,撑着石壁站起身。
这里不能久待。
先前那青蓝色的火焰,他曾
“走。”
他俯身拉起洛溦,朝右侧的通道口慢慢走去。
石道中幽风阵阵,逆之缓行,又过得片刻,空气中的硫磺味道彻底消失。
沈逍再次吹燃火折,见两人身处一间十步来宽的石室之中,室壁上嵌有锈蚀的灯盏,其中一个尚有余油灯芯。
他点燃灯,查看焰苗飘动的方向,辨认风源。
洛溦的视线,却投向了沈逍的手。
适才被他拉住,就感觉不对,现下借着火光垂眸细看,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的手”
想来是之前
除了右手,衣袖和后背的衣料亦被烧坏,触目惊心。
洛溦再顾不得许多,托起沈逍的手细细察看,见他戴着白玉环的食指上已起了水疱。
“这个玉环得马上摘下来。”
她不敢用手去碰,背转过身,撕出里衣内衬,裹到沈逍手指上,一面轻轻吹着气,一面小心翼翼将玉环挪下来。
指环压过水疱的时候,心都抽了一下,屏着息,定住神,忙又继续柔柔吹送凉气
“疼不疼”
沈逍一动不动,垂着眼,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年前相似的一幕。
砸碎了母亲遗物的他,趴
仰着的小脸,难过的都快哭了,一个劲儿不停地问
“疼不疼,沈哥哥”
洛溦取下了玉环,又用衬布包住手背,系好,抬起眼,撞进了沈逍定定的视线中
“太史令”
沈逍移开视线,“我疼不疼,与你何干”
他回手,神情冷漠。
洛溦依稀觉察到什么。
齐王的事已经解释过了,他还这般生气的话,只能是因为
“我之前跟太后说的那些话,太史令都听见吗”
她欲言又止,心里矛盾错综交复。
沈逍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
“你希望我听见吗”
她和太后说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
“你希望我听见哪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