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红烧肘子
赚点小钱的事暂且搁置, 江文清开始糊盒子。她每天想起来就糊一些,一天也能赚到几毛钱。
她还跟陈木文说这种活也不错,做熟了简单不用动脑子。
每天能赚三毛钱也不错, 陈木桃有时候放学没课也能帮她糊, 姑嫂俩女儿也有赚五毛的时候。
可惜糊盒子这种事不是天天都有,等她赚够五块钱街道也暂时没有盒子糊了。
陈木桃还有些遗憾:“要是我们全家都糊,一天可能赚不少呢。”
江文清点点她的头:“想的还挺美。”
陈木桃龇着大牙笑, 江文清看她这样眼珠子一转就说:“辛苦这么几天了, 不如去国营饭店买个大肘子奖励我们俩吧!”
“额……”陈木桃不知道还能这样犒劳自己,她俩糊的盒子够吃吗?
她在心里想, 却没敢劝二嫂别吃, 毕竟她娘可是嘱咐过让一切都听她嫂子的。
既然嫂子想吃, 陈木桃踊跃的说:“那我去给你买?”
江文清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我们俩一块去吧,出去走走身上也好受点。”
姑嫂二人手拉手往国营饭店去, 国营饭店最近突然供应大肘子,县城估计知道这事没一个不馋的。
那皮肉分离,油光锃亮,端起来颤颤巍巍的大肘子, 是最近县城绝对的话题中心, 每天不到饭点就有人……去买大肘子。
不过肘子供应有限,一天只有十个肘子,卖完就没了。
江文清听文芊芊提起过,陈庆和买了一个回家去, 就连陈木桃也听她家境不错的同学提起过。
大家都说好吃一下勾起了江文清的馋瘾,好在肘子天天有也不是人人都愿意花这个钱吃。
姑嫂两个走到地正好买下最后一个肘子, 她俩要带回家等陈木文下班一块吃,怕肘子不好装, 还专门带了背篓过来的。
国营饭店盛肘子的瓷盆给押金就能端回家,等还回去的时候押金会再退回来。
江文清给了肘子的钱票,又另外给了押金,怕自己忘了还,嘱咐陈木桃记得来还。
两人等肘子的间隙饭店进来一行人,领头的身上还穿着军装,拖家带口看起来是从部队回来的,饭店吃饭的人都往那边看。
江文清看着穿军装的人越看越眼熟,她不好意思上去问,怂恿陈木桃去问。
陈木桃颠颠凑过去问他是不是张和平,得到肯定答案立刻回头跟江文清招手。
“二嫂快来!是和平哥!”
江文清尴尬的笑笑,站起身过去跟张和平和他爱人打招呼:“你好,我是陈木文的媳妇江文清,之前我们在队里见过一次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张和平不太记得了,他上次回来还是三年前,跟江文清也是远远打了一个照面,不过他知道江文清这个人。
听江文清自报家门立刻展颜,眼睛一亮:“江同志你好!我爹娘曾在信里提过你。”
知道他认识,江文清就放松许多,跟他爱人也打过招呼,才知道他们是刚到县城,准备吃过饭就回队里。
不过队里最近正忙着,没有牛车过来,他们可能要走着回去。
江文清立刻邀请他们去自己家:“我们家有自行车,去我们家吃过饭可以骑车回去。”
不然他这还有两个孩子和一大堆行李,孩子一个看起来十来岁,一个还在怀里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家。
张和平也知道自己这不好回去,他自己就算了,还有老婆孩子能方便点最好,看江文清是真心邀请,就决定跟江文清一块去她家。
正好江文清点的肘子做好了,张和平来不及买东西上门,也从国营饭店叫了两道菜一块带走。
张和平的爱人叫胡春,是他在战友的妹妹,去探亲两人见第一面就自由恋爱了。
胡春人很温柔,江文清跟她说话她还会脸红,搞的江文清心里软软的。
一行人走到小院子,江文清赶紧请他们坐下,又让陈木桃去泡茶水来,幸好家里常备热水,不至于抓瞎。
给张和平泡了茶,胡春和小孩都泡的红糖水。
他家是两个男孩,大的孩子还挺懂事坐着也不说话,让干嘛干嘛。小的估计赶路久了情绪不太好,江文清见到他时眼眶就是红的,路上也只让胡春抱。
抱着红糖水喝了几口,才露出一些笑容,江文清又拿了零食出来分给两个小孩吃,让陈木桃带他俩玩。
招呼完小孩江文清还有些尴尬,她前段日子听陈木文说起张和平,他小时候跟着平哥怎么怎么玩,嘴里眼里都是崇拜。
刚刚一上头把人拉回家,现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好她在心里哀嚎陈木文快点回来的时候,陈木文真的回来了。
江文清如释重负,赶紧让陈木文过来看看谁来了。
看到张和平,陈木文都震惊了!
“平哥!真的是你!”他扑过去跟张和平拥抱:“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去车站接你。”
张和平比他大,也比他稳重,这时候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克制的拍拍他:“也不好总麻烦你,我记得之前家里通车了的,就打算坐车回去,谁知道回来才知道那车又停了,还好在饭店遇到弟妹了。”
他把江文清邀请他来的事说一遍,江文清也说:“那车说是坏了最近才停的,也真是赶巧了,你们俩聊,我去赶紧把饭蒸蒸,估计你们都饿了。”
胡春跟她一块去灶房想帮忙,江文清不让她做,都忘了自己也是个孕妇,家里饭现在都是陈木文做的。
好在她从国营饭店买了肘子,张和平打包的菜也都是肉菜,她蒸好饭炒两个素菜打个汤就可以。
陈粮丰送陈木桃的时候,又送了一大兜子菜过来,家里自然熟的番茄酸甜多汁,直接切了撒上糖就是一盘菜。
茄子切块煎炒,再炒个青菜,煮个番茄鸡蛋汤就可以。
陈木文跟张和平也好几年没见过,男人之间热络起来很快,江文清做菜的功夫他俩已经跟从前一样好。
就是帮忙端菜他也要“平哥,平哥”的叫,江文清听的牙酸,面上又不好显露出来。
吃饭的时候也是他俩说的多,张和平当兵那么多年,随便说件事都够陈木文激动羡慕的。
也是这时候江文清才知道,他转业的工作都已经分好了。
“去县公安局。”
陈木文问他知不知道建国的工作咋样:“他估计最近也要回来了。”
张建国的工作张和平还真不太清楚,两人又说起别的。
吃完饭张和平归心似箭想赶快回去,可是陈家一辆自行车带不下他们一家子。
江文清就说:“要不然把孩子留这,回头再来接?”
才说完小的就要哭了,陈木文就说去陈庆和家借一辆,又带张和平往陈庆和那去。
有两辆车他们夫妻俩就能各骑一辆,孩子和行李都能带着。
送完一家子离开,江文清才感觉身上乏起来。
躺在廊下的躺椅上,看陈木文收拾桌子和灶房,过了一会忍不住笑起来。
陈木文收好抹布走到她面前问她笑什么,江文清就等着他问呢,清清嗓子道:“平哥~”
反应过来媳妇在学他,陈木文笑着捏住她的脸颊:“你应该叫文哥。”
江文清从善如流的夹起嗓子叫他:“木文哥哥~”
叫完身上忍不住抖一抖,陈木文俯身把她抱起来,准备送进屋让她睡一会,看她这样说:“还是要晚上叫才行。”
“为啥?”江文清露出疑问。
陈木文高深莫测的说:“白天叫不好借题发挥啊……”
他最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这时候就不能搭腔,越搭腔他越来劲。
张和平回来不久张建国也回来了,陈木文也忙起来应酬,连着好几天都回队里吃饭。
每天吃完饭他又打着手电往回赶,江文清想让他留队里睡他也不肯。
好在这样回去吃饭的机会也不多,张和平去县公安局上班,不久之后张建国也去了食品厂的保安队报道。
他俩都没找到合适的房子租,老婆孩子就先没进城,还留在家里,想着等找到房子再接进城。
江文清这才知道,想租个好房子也不容易,他们家这房子还要多亏了兵哥。
日子一天天走,等翻过阳历年江文清也要准备生了。
她肚子日渐变大,又开始吃不好睡不好,因为这个人也变得暴躁起来。
时常莫名其妙流泪,跟陈木文发火。
陈木文看她这样心疼的要死,每天跟着急的上火,就算江文清跟她动手,他都站着任打任骂。
等江文清算着日子差不多了,就让陈木文提着收拾好的行李把她送去医院了。
在医院江文清心情宁静一些,也能跟陈木文正常交流起来。
“不管是男是女,我们就要这一个。”
她现在就算说想要头猪,陈木文也会说当亲生的养:“行,早知道怀孕这么难……”
早知道这么难就连这胎也不想要。
不过江文清不让他说这个,怀都怀了说这个有什么用?这不马后炮吗!想着就来气,她又瞪陈木文一眼。
第92章 鸡汤面条
江文清这胎怀的不安稳, 生的时候也不顺利。
这时候也没人算预产期,队里面生孩子大多数都是在家生,也有生多了生得快的直接在地头就生了。
江文清自己算了预产期去医院住下, 预产期还跟过年撞上了。
幸运的是住进医院第二天之后肚子就开始宫缩, 她还跟陈木文说赶在年前生,生完可以回家里过年了。
很快江文清就想不到过年这回事了,她第一次生, 头天中午开始阵疼, 一直痛到第二天早上,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翠春头天晚上才收到消息儿媳妇要生了。第二天到医院江文清才往产室推。
她嘴唇都咬烂了, 话也不想说, 陈木文吓都要吓死, 看到陈翠春来才勉强镇定下来,陈翠春握着儿媳妇的手让她坚持住, 还说给她熬了鸡汤。
江文清脑子里一片混乱,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陈翠春。
接下来的痛苦她是一点也不想回忆,等她感觉终于生出来,身体变轻松以后,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失去了意识。
江文清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晕倒, 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好像在天上飘,地下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孩追着自己叫妈妈,她以为在叫自己停下来一看才发现不是在叫她。
梦境的恍惚放大了感官,没一会她听到汽车紧急刹车的刺耳声, 又看到有人为了救小孩被撞飞,不受控制的飘过去, 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江文清的神智渐渐清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四处看看却没看到是谁。
她靠过去看地上的自己,蹲下来想用手给自己止血,她满心慌乱想说有没有人叫救护车?往旁边看去小孩的家长早已抱着小孩离去,剩下的都是围观的人群在对地上的人指指点点。
地上的自己抽动的身体渐渐失去生息,江文清也再次飘荡起来,不知飘荡了多久,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把她吸进去。
江文清猛地睁开眼,听到有人叫自己:“媳妇!你终于醒了!”
陈木文喜极而泣,江文清却没有反应,她呆愣愣看着天花板想死原来自己是因为死了才来到这里的。
只是突然轻声问旁边的人:“我这次还活着吗?”
一句话把陈木文问的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连陈翠春也忍不住开始抹泪。
原来她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呼吸骤停,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连年都过过了。
“对不起媳妇,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
陈木文哭的太凶,江文清被他吵得心烦,想说话又没有力气,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等她再睡一觉醒来,才发现陈木文坐在床边赤红着双眼,活活像个流浪汉。
她使不上劲说话,冲人勾勾手指,有人就像狗狗一样贴过来:“怎么了媳妇?”
他心心念念的媳妇用气音说:“你,好,丑……”
陈木文简直要被媳妇气笑,这么多天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人,也没时间收拾自己,胡子拉碴身上都有味了,不怪媳妇嫌弃。
看他笑了江文清才想起来她是在医院生孩子的,又问他:“孩子呢?”
“娘抱回家了,这里没奶,孩子回去让大嫂喂的。”
江文清点点头,陈木文跟她说当时的情况。奶粉他俩也攒了票,当时场面太混乱,陈木文把票给他大哥让他去买奶粉。
奶粉票难得,他俩攒的也不多,只够应个急。陈木文回去一趟就把张兰香接过来,让陈翠春把孩子抱去自己媳妇那喂了。
她昏睡的这个星期正好赶上过年,陈家人也没心情过年差不多都住在医院里。
张兰香带着两个小的在她家,闲了还要帮忙陈翠春做饭,陈木桃倒是可以帮忙照顾学学了,不然也忙不过来。
她俩听说江文清昏迷不醒,每天晚上在被窝抱着痛哭,张兰香都不知道洗几个枕头套了。
年三十那天陈木文在医院不肯回去,他们一家人草草吃了年夜饭就算过年了。
江文清再不醒,陈粮丰跟陈翠春真准备背着陈木文准备棺材板的。
现在醒了人也慢慢好转起来,第二天陈翠春就把孩子抱过来给江文清看。
江文清自己都起不了身,只能侧着脸看襁褓中小小的人一眼。
她后知后觉忍不住流泪,问婆婆:“是男孩女孩?”
陈翠春说是个男孩,江文清想伸手碰碰从包背里探出来的小手,却使不上力,陈木文看出来她想做什么。
把孩子接过去握住媳妇的手,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
陈木文充满力气和热度的大手,包住江文清冰凉的手,江文清感觉自己掌心里的小手也在散发热力。
“放开我吧,别冰着他。”
陈木文松开手给他娘抱,又把江文清的手放回被窝。
生产的时候出了太多血,身体还是虚。陈木文不敢马虎,江文清醒的时候已经让他爹回去,挨家挨户换鸡和鸡蛋。
江文清醒的第一顿吃的就是鸡汤面,面条是细挂面,用鸡汤煮出来,只放一点点盐也很鲜美。
不过这是她吃第一顿时候的想法,等出月子的时候真是看到鸡都想吐。
体虚要慢慢调养,人在一天天康复起来。只不过她没有奶,现在小孩只能让她大嫂喂。
她醒过来陈家人也能放心回去上工,张兰香也要回队里。陈家人这个年过的一团乱,别人还要过年,她还要回娘家一趟。
江文清为了感谢她,特地让陈木文给她备了礼。
张兰香回去没人喂,陈翠春就说把孩子先抱回去。
江文清虽然不舍得但是也没办法,出了院就让陈木文把她送回队里坐月子。陈木文知道她想回去看孩子,又去借了牛车把人送回队里。
陈木桃早已经开始放寒假,不用照顾她,陈木文也不留在县里住,又过上了蹬自行车早出晚归的日子。
快出月子他俩终于想起孩子还没起名字,学学起名字的时候就叫陈学学,她亲弟就按着学起叫陈学成。
江文清当时还笑说,那以后他们家小孩叫陈学霸好了。现在却不敢笑了,真叫陈学霸估计孩子叛逆期会持续一辈子。
他俩想了一个星期,终于把名字订下来,叫陈学笙。
农村都讲究起个贱名好养活,在村口叫一句狗剩或者狗蛋,半个村的人都能跑出来问叫他干嘛。
江文清实在不想叫自己儿子狗蛋,说他生在腊月二十九不如就叫久久好了。
长长久久,岁岁平安。
大名小名都定下,久久的满月礼还要办。这本来该请娘家人的,江文清都跟老娘家人闹崩了,陈翠春也不好请来给她添堵,就还是只请了陈家的邻居热闹热闹。
江文清这边的亲戚朋友只叫了周成夏和文芊芊,周成夏在城里没相中对象,又回到了前进大队。
之前她去县城找江文清,江文清让她再等两年,到时候肯定能回城。周成真说借她吉言,至于她和顾知青倒是没听她提过。
来久久的满月礼,周成夏自然不能空手,她给久久打了一个小小的银镯子。
江文清一看就跟她拉扯起来:“这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周成夏非要给久久套上:“我说你跟我拉扯什么,我今天可是你娘家人。”
最后江文清还是没拉扯过她,不赞同的说她:“你自己天天都不够吃,打什么银镯子!”
周成夏让她安心:“这个镯子是我跟顾知青一块送的,你能放心了吧?”
江文清不知道他俩已经和好了,顿时喜笑颜开:“你们和好了?”
周成夏红着脸点点头:“你不是跟他说我回家相亲了,你问我这个。”
说是说了,可是后面他俩一直没表态,江文清一直没在队里也压根不知道他俩和好了。
他俩不止和好,还要结婚了。
江文清真心为他俩高兴,周成真故意逗她说:“这下不愁还不上份子钱了吧?”
他俩能再在一起,江文清就是给十份份子钱也开心,她立刻承诺:“等你俩结婚的时候,我肯定要包个大红封。”
等文芊芊来了,她把人介绍给周成真认识。
文芊芊是真的搬去县城以后就没回来过,她跟陈庆和说要回队里喝久久的满月酒,陈庆和整个人都如临大敌,怕她撞上自己老娘吃亏,亦步亦趋的跟着回来,孩子也带回来了。
双宝跟文清姨已经很熟了,见到人就挂在她腿上软软的叫:“文清姨姨~”
江文清心软成一团,蹲下来抱着她问想不想自己,双宝说特别想她。
两人黏糊一阵双宝才凑到摇窝旁边看久久,文芊芊趁机把自己的红包塞给江文清,不出意外又要推拉两下。
虽然她已经坐满月子,陈木文还是不大放心她出去。今天外面的人有陈翠春和陈木文照顾,她就在屋里看着久久就行。
等吃饭的时候陈翠春又进来,把久久抱出去给大家看看。
一天折腾下来,江文清明显感觉有些气虚,不像从前壮的跟头牛似的。
第93章 排骨炖土豆
陈木文进屋的时候, 江文清正歪在床上打盹,旁边还有一个跟着呼呼大睡的孩子。
他今天被央着喝了几杯酒,以前因为身上有酒味被嫌弃过, 刚刚特意洗过才进屋。
他们这边办事多在中午, 家里客散完还不到半下午。
陈木文进屋的动作惊醒了江文清,江文清坐起来问他:“人都走完了吗?”
“走完了。”他清清嗓子坐过去让媳妇闻闻:“还有味吗?”
多多少少还有些酒气,江文清可以忍受, 就让他上炕歪一会。
“睡了床再回来睡炕, 怎么感觉那么硬呢。”
江文清跟陈木文嘟囔,陈木文顺势揽过人帮忙按腰:“炕肯定比床硬。”
他想想说:“不如你还是跟我一块去县城住吧, 你身体不好, 我不想让你在家上工了。”
现在不忙还好, 忙了那真是全队都要上工的,而且江文清脸皮薄肯定不愿意让人说她不上工。
江文清之前是想留在队里, 她自己是感觉在队里呆着也挺自在。
现在是身体不由人了,知道的理解她身体不好才不上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家发多大财了呢,背后肯定又要捅咕捅咕几句才舒坦。
她是不在意人说, 但是一直有人嗡嗡叫也确实烦人。
“好吧, 那不就是你一个人养我们母子俩了吗?”
陈木文习惯性捏捏她的脸颊,一个月子坐的也没留住她脸上的肉,他有些发怔捏着她脸肉的手没及时松开,被江文清轻飘飘拍开。
“现在我工资够我们三个人吃的了, 不过在家带孩子也够你辛苦的。”
他是深有感触,陈翠春有帮忙也不是一天天都留在这, 地里有活她也要上工,晚上只能他们自己带。
江文清月子里要调养, 晚上多是他来照顾久久,那真是要多累有多累,有时候第二天骑车他还忍不住打盹。
等她睡完午觉起来,陈木桃颠颠跑过来找人。
“二嫂,我跟你说个事。”
江文清还在炕上没起来,往旁边挪挪让她坐过来:“说,是不是想要啥了?”
陈木桃摇头说不是,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鸡蛋递给她。
江文清还疑惑:“给我鸡蛋干啥?”
陈木桃嘿嘿一笑说:“是盼睇给你的,她不敢过来,偷偷给我让我塞给你。”
“奇了怪了……”江文清摸不着头脑:“她之前路上见到我,都要给我翻白眼的,怎么想起来送鸡蛋给我了。”
自从上次她去江家大闹一场以后,江家人看到她都要背地里吐口唾沫,也许是江老婆子嘱咐的要拿江文清当江家的头号叛徒,连盼睇看到她都会真情实感的翻个白眼。
陈木桃也不知道,不过她想起队里有人说盼睇要嫁人的事,把这事说给二嫂听。
江文清听的直皱眉:“她不就比你大一两岁吗?这才多大就要嫁人。”
不过她俩还是不知道盼睇为什么送鸡蛋来,她也没留话,江文清暗自猜测,难道是想让自己等她结婚的时候去给她走礼?
就算是让她走礼,她也只能还三个鸡蛋而已……猜不到这件事就暂且搁置。
决定了要搬到县城住,他们现在面对的头号问题就是孩子吃奶问题。
现在奶粉票还跟不上久久吃,只能等陈木文换够奶粉票,才能重新搬上去,在那之前久久还要吃他大伯娘的奶才行。
久久一直吃张兰香的奶,江文清也挺过意不去的,因为久久,成成(陈学成,张兰香儿子)还提前断奶了。
她跟陈木文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大嫂才好,什么不做我也过意不去。”
陈木文最近跟人换奶粉票,又去重操旧业跟顾成莲倒腾东西去了。
顾成莲要准备跟周成夏结婚,最近也在忙着挣钱。
他听媳妇说起,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表:“不然送大嫂一只手表?我记得之前你有她还羡慕了好久。”
这只手表也是新的,是他和顾成莲托人从省城带的,从那边拿货便宜,再在这边转手卖一只也能挣个十来块钱。
江文清接过来看看,有些迟疑:“大嫂会收吗?”
张兰香当时是羡慕来着,不过她也说这玩意不当吃不当喝她是绝对不会买的。
“怎么感觉还不如送点实用的好?”
她一说陈木文也犹豫起来,毕竟他跟他大嫂相处也不多,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不如我去问问大哥?”
陈木武绝对不会帮他问的,他也不会让张兰香收。
说半天也没说出结果,江文清就说再等等,他们搬走之前送最合适,这样他们不要也不能还回来。
等天渐渐暖和起来一些,江文清才又带着久久跟陈木文一块进城。
那块手表还是送给了大嫂,江文清又让陈木文扯一块布,买两桶麦乳精一起送给张兰香。
张兰香果然不收,连陈木武也帮着阻拦,但是江文清他俩态度坚决非要送最后才不得不收下。
怕她收下心里不舒坦,江文清特意说:“东西是送给成成的,他弟弟吃了他的奶,害他连饭都没得吃,你不收久久以后怎么面对他哥?”
知道她是故意说的,张兰香也没再说什么不要的话。
从医院回来坐月子,带去县城的东西都没带回来,这次她们家要带的东西就少了许多。
一趟牛车拉上行李媳妇和孩子,一家人就往县城去。
上次搬的时候周成夏回家去了,这次她特意跟顾成莲过来帮忙,有他们帮忙陈家人就没去县城。
又是一年地里忙的时候,还是要多挣工分才行。
周成夏坐顾成莲的自行车跟在他们牛车后面,他俩准备结婚,想从知青点搬出来。
本来打算盖房子的,江文清强烈建议他们租房子,他们才放弃盖房子的打算,准备在队里租房先住着。
县城的小院子陈木文上班的时候,提前过来打扫过。今天也不需要怎么收拾,把牛车上的东西弄下来归个类就行。
时间还早,顾成莲要带周成夏去带东西,江文清跟他们说好待会回来吃饭,才放他们出去。
中午自然还是陈木文做饭,江文清坐月子以来他的手艺飞速提高,现在连炖鸡炖排骨都敢做了。
江文清前段时间吃够了鸡,家里最近都是吃猪肉和鱼。
陈木文归纳好东西就去副食品商店买了排骨,中午炖个排骨土豆,再炒两个菜就行。
排骨不用久炖,江文清帮他烧火,顺便帮他掌掌眼。等他忙活完顾成莲也带周成夏回来了。
他俩不知道去哪里逛的,还带了些水果回来。
江文清说他俩心还挺细的,说出去买东西她还以为是买结婚用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还买了东西带来。
“今天真是赶巧了,这是供销社刚从南边拉来的柑橘,我尝了一个特别甜,我们这边种不出来这个味道。”
周成夏让江文清吃一个试试,江文清剥了一个柑橘吃,果然比他们本地的好吃。
“吃起来清甜清甜的,感觉都吃不到酸味。”江文清说:“供销社还有吗?有的话我下午赶紧再去买点,你帮忙带回去给我婆婆和大嫂。”
周成夏说应该有,江文清让她把这些也带回去自己吃,在村里吃果子也不容易。
都说了是送的,周成夏不愿意拿:“我买的有多的,不信你待会去看我的背篓里面。”
她把背篓里的鞋拿给江文清看:“我还买了一双小皮鞋,说是羊皮的,你看咋样?”
“好看。”现在说羊皮肯定都是真羊皮,而且鞋子做工也好,买一双穿个十几二十年都没问题,就是价钱也不便宜。
她这买了肯定是结婚穿的,江文清问她:“买衣服了吗?”
周成夏说:“没有看中的衣服,我扯了布回头让人帮我做吧。”
她跟江文清说回去看人家结婚穿的款式特别好看,想试试做一件出来。
正说着陈木文喊吃饭,周成夏摇头感叹:“你瞧瞧你家陈木文,咋就那么知道疼人呢。”
江文清听着她的语气笑的不行:“你喜欢?给你吧!跟人吵起架来也气死人。”
周成夏连忙摇头:“我可不敢,说到这里我又要跟你打小报告了。”
她往厨房望望,确定没人出来才悄声说:“你坐月子的时候那个白知青……想那个啥陈木文,你知道吗?”
“那个啥?”江文清大脑还死机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哪个啥:“这事还真没听说过。”
她有些不可置信:“白知青?”
周成夏点头,江文清又震惊的说:“勾搭陈木文?”
周成夏继续点头:“是的,有人看到了,她在地头扑陈木文,以为地里没人会看到,结果旁边有人捡柴火蹲下来了她没看到。”
江文清咂咂嘴:“虽然我们家陈木文是有点子姿色,但是不是听说知青很看不起我们这些农村人吗?”
怎么还能勾搭陈木文呢……
错过这个大八卦,江文清是真的有些悔恨没天天盯着陈木文了,不然她也不能才吃到这个瓜。
“嗐!你不知道陈木文现在在队里就是块大肥肉,白知青可能是急了。不过我可是听说陈木文给了她一脚,踹在她屁股上,让她摔了个大马趴,她还请了三天假呢。”
这事听起来还蛮好笑,队里传了一阵子,不过没人去当事人面前说,白知青现在还以为没人看到呢。
江文清也觉得挺搞笑的,笑完又觉得有些心酸,她忍不住骂自己是个圣母。
她俩说的太投入一直没去吃饭,陈木文还奇怪,又出来叫一遍,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闭嘴赶紧过去吃饭。
第94章 果啤
“你俩说什么呢?饭也不吃了?”
陈木文好奇的问江文清, 江文清尴尬的笑笑总不能说她俩在背后吃他的瓜呢,只说没听见他叫。
这个借口也很不走心,她家也不是大的出奇, 灶房离堂屋也没几步路。
陈木文只当她们再说自己不能听的话, 也没多追问。
最近天气不错,几人说好在院子里吃。院子里有颗桂花树,隐隐还能闻到些香气。
凑近看可以看到树上有米粒大的乳白色小花, 周成夏一直以为桂花只在九月开, 没想到这个时节也能闻到桂花味,还感觉挺神奇。
“那你待会走的时候切一根枝回去种吧, 去年我让娘和大嫂种, 都成活了。”
这颗桂花树还挺大, 折几根枝也能疏疏枝叶。
周成夏说好:“不过我没种过这种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种活。”
种不好可以去陈家问人。
春风拂面, 在院子里吃饭也别有一番滋味。陈木文买菜的时候还带了两瓶啤酒和汽水回来,江文清虽然不母乳,但是也绝对没有机会喝汽水的。
汽水是给周成夏的,啤酒是陈木文和顾成莲的, 她只有饭碗。
江文清冲陈木文撅嘴, 陈木文跟她使个有人在的眼色,默默移开了眼。
啤酒是县汽水厂出的,县汽水厂每年只开六个月,天一冷县里啤酒销路不好就关门大吉, 等到来年天转暖才开厂。
厂子也没多大,才二三十人, 江文清一般都叫他作坊。他们家啤酒都是自己酿的,喝起来也很不错。
几人都年纪相仿, 说话也能说到一块去,饭桌上就在讨论怎么扩大啤酒消量,谁路过估计还以为家里有人在啤酒厂上班。
陈木文和顾成莲都说该往外县销,不过他们隔壁天红县就没有汽水厂,一到夏天就会从宣江的厂子拉汽水和啤酒。
天红县从宣江拉还是因为两个县离得近,别的县都会选择去市里省里拉,因为离市里省里近。
销路基本上都是固定的,想打开局面要不然比别人便宜,要不然比别人好喝。
便宜是便宜不到哪去的,毕竟成本人工都在那呢,只能从口味上想办法。
江文清想起过几年就会有种果味啤酒进入市场,这种果味啤酒喝起来有些酒精,又是饮料的口味,男女老少都能喝,销量很不错。
她把果味啤酒说给三人听,这个主意得到他们仨一致认同,因为她说的三人都认同,最后一块排骨奖励给她了。
江文清:……
说了半天他们也不是啤酒厂的人,说了也没用。
吃完饭陈木文留家里带孩子,江文清跟周成夏和顾成莲一块去供销社买柑橘,去了才知道柑橘一人限购三斤。
她又让两人帮忙排队一共买了九斤,自己只留几个,剩下的都让他俩帮忙带回去了。
柑橘看起来还有不少,江文清想着可以待会让陈木文再来买一些。
反正这个耐放,一时半会也放不坏。
他们搬家正赶上礼拜天,陈木桃在家里没过来,第二天陈粮丰来送她上学,又带了一大筐菜过来。
江文清看着这么多菜怕坏了,又想干起她的老本行腌菜。
久久是个不爱哭闹爱睡觉的孩子,多亏了他这个性格江文清才能有空做自己的事。
文芊芊来找她还羡慕的不行:“这也太乖了。”
陈木文把给久久做的摇窝也带来了,江文清做事就把摇窝拉到面前让久久睡在她眼皮子底下。
“这样的小孩闹起人才厉害。”
江文清说的是实话,久久也不是从来不闹,闹一次能要她半条命。
文芊芊来是跟江文清说饮料厂招临时工的事,昨天才说过饮料厂,今天就知道这个消息,江文清还感觉挺巧的。
“他们每年都招临时工,干的时间也不长,就干一些洗瓶子烫瓶子,贴标签的活。”
不过这种活肯定工资都不高,临时工还没有正式员工每个月的票券福利可以领。
之前她们家孩子小她一直没机会去,今年想去试试。
江文清要带孩子肯定不能去,她来是想把孩子送过来让江文清帮忙看着,自带口粮一个月再给她五块钱。
给钱江文清肯定要跟她推拉一会,最后还是没推过文芊芊。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江文清就答应了。
她答应文芊芊就回去准备去考试,等考试过了她才能当临时工。
陈木文回来江文清跟他说这事,陈木文还说这是真巧了:“我今天一上班就接到通知,要借调去饮料厂上班呢!”
饮料厂每年开六个月,除了固定的领导班子,剩下的人几乎都是各个厂借调过去的。
不然总不能一年就上六个月班,剩下六个月都只能抓瞎。
以前也是各个厂抽签轮流去,今年轮到纺织厂陈木文他们科抽中两个名额,他就被分去了。
江文清听他说了以后思量一下道:“那现在正好,你去饮料厂看看能不能落实果味汽水这件事,成了的话干脆留在饮料厂算了。”
纺织厂也不是不好,只是陈木文是跟着原领导过去的,是毋庸置疑的领导的人,科室里别的人多少有些看不顺眼他,去年年底陈木文谈成了两单货,原来的人看他更不顺眼,不然也不能把他送去借调。
江文清之前都只劝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在这个科室忍一忍,等以后有机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一……
现在想想他在纺织厂不管呆多久都是当孙子,不如去饮料厂想办法留下来,把饮料厂盘活这个厂还能没有他一席之地吗?
陈木文听他媳妇一席话,简直惊呆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媳妇,还有这种谋略。
江文清“啧”一声,不屑的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但是他媳妇说的确实很有道理,陈木文本来也没打算再忍,就等着时机一到吓他们一个大的,现在听媳妇一说,自己一直呆在纺织厂吓他们个大的又能怎么样?
他们科室十个人有八个是关系户,就连他也是关系户进去的,要是一直在这呆着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
他的心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蠢蠢欲动完陈木文颇有些遗憾的说:“媳妇,我感觉你才该进厂才对,你比我厉害多了……”
江文清轻蔑一笑差点脱口而出区区小厂,事实上是她非常不喜欢上下班的感觉。
那种把人禁锢在笼里的感觉,真的还不如让她回乡下种地呢。
她蹲地里磨洋工,大队长看到也不会怎么着她,她在办公室磨洋工就不一样了。
就让陈木文去起早贪黑的努力吧,她跟儿子就躺着享受也挺好。
想到这江文清清清嗓子,把果味饮料的事又跟陈木文说一遍。
等陈木文去饮料厂上班,她就开始每天盼着他下班,听他说说厂里的事,遇到的麻烦,她能提供思路的都跟他讨论讨论。
这样下来还真让她产生了一种“背后的女人”的感觉……
不过她也不算“背后的女人”,陈木文在厂里表现好,免不了被领导问几句,问他他就说是他媳妇的主意,吃软饭吃的相当正大光明,搞得不少人都知道他媳妇不是一般人了。
一开始借调去饮料厂,陈木文也没有一调过去就贸然出头。像他们这种借调过去的,什么事肯定都是最后知道的。
纺织厂一个十来人的小科室都有勾心斗角,何况饮料厂大小也是个厂。
一个月以后他摸清状况,又跟人混熟,才算是入了厂长的眼。
接下来就好办了,陈木文在饮料厂开始混的如鱼得水,果味啤酒的事也推进起来。
等到五月底第一批果味啤酒出来,饮料厂又招了一批临时工,文芊芊也如愿进饮料厂,而周成夏和顾成莲结婚的日子也要到了。
他俩父母亲戚都不在这边,并不打算大办,只打算走个仪式再请知青点的知青和江文清陈木文吃一顿。
江文清跟文芊芊说过以后,提前几天带着久久回队里,想着能给周成夏帮帮忙,顺便让久久跟爷爷奶奶多相处相处。
当天陈木文送娘俩回来,还带了没开始铺货的果味啤酒回来。
因为用水果鲜酿啤酒,别说现在就是以后也很难解决水果发酵的细菌问题,所以第一批果味啤酒都是用果汁勾兑出来的。
怕果啤销量不好,第一批就只做了本地桔子啤。他们本地的橘子用来吃不太合适,用来做果啤却刚刚好。
江文清偷喝过一口,觉得味道很不错。
陈木文带回来让家里人试试喝不喝的惯,听说是儿子厂里酿的,陈翠春和张兰香都说好喝,连喝惯自酿白酒的陈粮丰和陈木武也说不错。
搞得陈木文哭笑不得,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还要家里人哄着了。
他们家的反馈不能当真,陈木文走的时候又去跟顾成莲说让他结婚当天别准备酒水,到时候他包了。
久久满月礼江文清还不知道怎么还,这个酒水真算不得什么,至于银镯子只能等以后他俩有小孩了再还。
第95章 酱豆子
最近赶着把果啤在县城和周边县镇推出去, 陈木文还要跟着去看看,估计都没时间回乡下。
好在江文清带着孩子回队里,比一个人带孩子在县城更让陈木文放心。
家里有陈翠春帮忙照顾着, 江文清也轻松许多。
娘俩要在队里住几天, 江文清就想着趁天气好淘点存麦出来磨面。
她去知青点找周成夏确定没有需要帮忙的,才回去把存麦搬到院子里。
磨一次麦也不值当就磨一点,她干脆多淘一些, 吃不要带县城去也可以。
在水里淘洗过的麦子, 再晒干,晒干以后就能磨面。
麦子在水盆里还要翻动几下, 让里面的麸皮都浮在水面上, 捞干净再把麦子捞出来, 倒在干净的竹篾上。
淘麦看着简单,其实也有些小讲究, 例如直接在太阳下晒出来的麦子磨出的面粉会有些发黄,避开太阳阴干的麦子磨出来则会面粉发白。
这些事情江文清一开始也不知道,现在逐渐也摸索出一些门道。
磨面的石磨队里有个大的磨,可以从队里借驴去磨。
用石磨磨完的面里面还有麸皮, 想要得到纯正的白面还要用筛子过筛一遍才行。
队里大多数人不止不筛, 还要往里加麸皮和糠。江文清以前也吃了不少,每次吃嗓子都疼,后来她自己当家作主再也没吃过。
现在照旧是要筛,磨完以后弄回家筛。
忙了一下午才忙出一袋面, 这一袋面也够他们俩吃一段时间。
既然磨了新面出来肯定要吃一顿白面馒头,陈木文不在, 她分给公婆的面顺便去搭伙。
有陈翠春和陈木桃两人帮她带久久,她今天可是轻松一天。
江文清跟婆婆说用新面发馒头, 陈翠春蒸馒头的手艺比她好,蒸出来的馒头白胖还暄软开花,看着就能多吃两个。
“那刚好,配新出的酱豆,你不是就喜欢吃酱豆吗?改明走的时候别忘了带。”
酱豆是这边一种用黄豆土法晒的酱,先晒后焖,焖的越久越好吃。
焖透的酱和切碎的辣椒炒,夹在馒头里,放在饼子上也能直接干吃。
“真的啊!”江文清光听说有酱豆可以吃,就馋了。
晚上婆婆做饭,江文清就接过带久久的活。
久久现在四个月左右,刚出生的时候还不怎么哭闹的小孩,现在对周围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也学会了用哭闹来表达诉求。
不过江文清铁石心肠,一般他哭的越大越不爱理他,等他不哭了江文清才会过去逗他。
几次三番他学会看自己妈脸色,在江文清面前乖的不得了。
这几天回村里,谁看了都要说他一句乖,等江文清把他交给自己婆婆,他见人下菜碟的习惯就又出来了。
江文清回来的时候他正在陈翠春怀里叫,刚刚还闹个不停的人,到妈妈怀里又安静下来。
摸摸他的尿戒子,确认不用换,江文清才点点他的小鼻子。
“狡猾的小孩!”
像是知道妈妈在逗自己,他又得意的笑出声来。
陈翠春听到动静还出来感慨:“小孩认人,他就认你。”
晚上如愿吃了一顿蒸到开花的馒头,配她心心念念的酱豆子,吃个肚圆江文清心满意足的带着久久回去睡觉。
周成夏和顾成莲后天结婚,江文清估摸着陈木文这两天怎么也该回来了。
第二天半上午果然看到人回来,陈木文说给顾成莲两人的酒席包酒水,今天回来干脆让厂里送货的人捎他一块回来。
顾成莲在队里租的房子租的离陈家不远,明天结婚打算顾成莲从这个房子去知青点,迎周成夏过来。
两人宣完誓到时候直接在这边请客,陈木文直接让送货的人把果啤送到他家门口。
顾成莲正在家收拾屋子,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就笑了:“你可真行,还真弄来了。”
他们厂里的第一批果啤卖的相当不错,供销社和一些厂里都铺了货,反响很不错,每天送货量都在增加,估计第一批很快就要断货。
等顾成莲结过婚,他还要去隔壁县一趟。
陈木文在厂里提前订了十扎果啤,送货的师傅去公社送货的时候顺便把他的一块捎过来。
周顾两人在队里认识的人不多,除了知青点的人就是几个村干部,还有陈家以及平时走的近的这伙人。
他俩只打算开三桌,六扎果啤够够的了。
送货师傅送完货,顾成莲邀请他留下来在家里吃饭。他家除了他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师傅当然知道这是客套话,说下午还有货要送就走了。
他走了,陈木文才叫顾成莲一块和他回家吃饭,他们这结婚之前新人最好不见面,顾成莲最近没法回知青点吃饭,都是自己随便糊弄。
之前陈木文不在他也不好去陈家搭伙,现在他回来肯定要去搭伙,两人回去的挺凑巧正好赶上饭点。
不知道顾成莲要来吃饭,家里也没准备多的菜。
好在昨天蒸的馒头还有剩,江文清又临时炒了一盘鸡蛋,对付过去了。
吃完饭顾成莲说回去整理房子,不知道明天要办事了今天还整理什么房子。
江文清问陈木文:“他房子不是刷过墙了吗?怎么还要整?”
陈木文无奈地翻个白眼说:“他是紧张瞎转悠,我看他院子里地都让他踩平了。”
他们两个没有长辈帮衬,结果都要靠自己操持,陈木文去顾成莲那帮忙看看还有没有缺的,江文清去周成夏那看。
说起来她跟陈木文压根没办过事,就成了夫妻,等她看到周成夏手里的结婚证,才想起来他俩连证都没领!
所以江文清还没看过现在的结婚证是啥样,现在的结婚证不跟以后一样是两个硬质红本本。
而是两张对开纸做成的小本本,红色背景上是领导头像,下面写着结婚证三个大字。打开里面左页也是同样,下面则是领导语录,右页是两人的签名宣言。
看她看这么仔细,周成夏想调侃她故意说:“你没有啊?”
谁知道江文清还点点头:“我们还真没有……”
队里估计有这个本的人都找不出来一只手,所以陈木文也没想起来带江文清去领。
他没说江文清也一直没想起来,只是去大队长那说了一声。
江文清想着改天他们去补一个,把结婚证还给周成夏:“还有什么缺的吗?”
“没啥缺的了。”她的嫁妆就是她现在有的所有东西,到时候全部都带走。
结婚她家里人来不了,提前给钱票让她找人打了两个大樟木箱子装东西,到时候全都装进去就行。
至于彩礼她没提,但是顾成莲还是给了她一百八十八,顾成莲家里给了缝纫机票,收音机票,手表票和买这些东西需要的花销。
周成夏想想道:“也实在想不起来缺什么,现在脑子都是蒙的。”
她说这话不假,江文清看她现在的状态跟顾成莲挺像的。
周成夏现在住的还是通铺,这两年知青点又来了几波人,现在屋里挤挤也住了四五个人。
五队的知青点也都住满了,屋子本身也不大,住这么多人翻身都会脸对脸,周成夏说:“反正最让我开心的,就是不用这么多人挤了。”
江文清似笑非笑的说:“没准你还会怀念跟人挤的日子。”
这就跟上学骂学校是一个道理,多少年以后回头看都是回忆。
周成夏听了这话一脸的惊恐:“我才不会怀念!”
怀不怀念都是以后的事,因为她在知青点出嫁,明天要从宿舍走。
知青们平时有摩擦,现在这个时候倒是也不计较了。
更何况周成夏搬走还能腾出来一个位置,屋里也送松快些。
帮周成夏把东西都装好,江文清要走的时候正好碰上汪雪从外面回来。
她这几年成熟不少,跟江文清一开始吵架走路还避着她,现在也能跟她点头示意打招呼了。
果然没有时间冲不淡的东西,江文清以前骂过她,现在也能心平气和的回应她。
周成夏送她出去,还有些惆怅的说:“可能是一开始来的时候就我们两个女孩,我现在还是感觉对她的感情不一样。”
她俩毕竟住在一个屋,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也没有江文清跟汪雪这么僵,所以会发出这种感叹。
江文清也是,只不过她们当朋友的时间很短,当陌生人的时间更长,时间会让感情慢慢变淡。
人会变会成长,她们曾经确实是好朋友,却没有现在更会和人相处,所以她们走散了。
周成夏感慨完语气陡变:“哟……你家男人来了。”
江文清:……
不管多久,她还是很难接受别人说陈木文是她男人。
她往陈木文那边看,陈木文看到她看过来,挥挥手示意她过去。
江文清跟周成夏道别,向着她男人快速跑过去。
陈木文伸手拦她:“又生龙活虎了是吧。”
“体壮如牛!”江文清做个姿势,示意他看自己的二头肌。
陈木文直接上手捏了一下,捏的她顿时龇牙咧嘴。
“嗯,体壮如牛。”
第96章 菜面条
陈木文回来了, 两人晚上就自己开火。
路过公婆家陈木文进去把久久抱出来,顺便摘了菜晚上回去煮面条。
现在天还不算晚,回去和好面擀面条擦黑能吃上饭。
陈木文和面的技术还不到家, 江文清不想让他糟蹋新面, 就自己动手擀面条。
再过一阵子新面变旧面,就可以让他做了。
陈木文抱着久久站她旁边说话:“果啤卖的不错,就是我们这边的水果都不怎么适合做果啤, 估计之后还要从外地运过来才行。”
江文清问他:“能留下的概率大不大?”
事实上从别的厂借调去啤酒厂的人, 陈木文是头一个这么积极在饮料厂工作的。大多数人都是得过且过,办好自己的事, 只要没差错回原厂就可以。
这和饮料厂本身实行的薪资分配可能也有关系, 县饮料厂一年有这么长时间空着, 自然不可能人人发工资。
万一在这做的太好被留下来怎么办?还不如就这样对付对付算了。
江文清和陈木文不一样,他是留在原厂憋屈, 不得不走。
而且陈木文也有私心,纺织厂厂大人多,他十年内都有可能一直给别人做嫁衣,为什么不自己拼一拼试试?
“我跟厂长透露过这个意思, 应该问题不大。”
江文清点点头没再问, 只叮嘱他事情没定下来,就不要透露给别人知道,以免中途有变故。
吃完饭一家子还要早点睡,明天早上江文清天刚亮就要去周成夏那, 陈木文也要去顾成莲那里。
这对亲夫妻今天是自愿分开给另一对夫妻压阵,等陈木文去跟着去接亲, 少不了还要被刁难。
江文清到周成夏那里的时候,她正在屋里梳头。
前一阵去县城买的新头油总算派上用场, 看到江文清来,六神无主的周成夏才算找到精神头。
“怎么办?我好想吐!”
一句话把江文清唬了一跳,她赶忙往屋里看看,看到屋里没人才放心。
“这屋里但凡有别人,你还没出门子就会被传成怀孕了。”
周成夏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我是紧张的想吐!”
江文清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露出让她淡定的眼神:“反正一辈子就这一天,你忍忍吧。”
周成夏忍不了,她就是想吐。
好在她一阵阵想反呕的时候,知青点另一位知青给她送了一碗红糖鸡蛋水。
喝了几口总算压下去这股想吐的感觉。
今天她结婚,知青点的别的知青都要跟着她早起。好在中午还要一起去顾成莲那吃饭,大家也没有怨言,反而还一直帮着忙活。
男知青已经去了顾成莲那里帮忙,现在知青点只有女知青。
等周成夏梳完头,在上面系上两根红头绳,又扎了一朵巴掌大的红花,江文清才把口袋里的东西掏给她。
她攥的紧,周成夏接过去才看清是什么。
“口红!”她惊喜的叫道,紧张的情绪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你从哪弄的?”
口红可不好弄,现在想有一只口红可不容易,它不仅贵还难买。
就这么指头大一只就要五块钱!而且她们县城还没有,必须从省城的百货商店买才行。
这支口红还是江文清拖文芊芊找人买的,前前后后花了一个月才收到。
她还给自己也买了一只,不过还没涂过。
“喜欢吗?”
江文清看她这么喜欢,忍不住有些得意,在心里感慨自己可太会送东西了。
周成夏可太喜欢了,她不住的点头:“喜欢,太喜欢了!姐!你可真是我亲姐!”
江文清把口红从她手里抽出来,让她喝点水润润嘴,亲手在她嘴唇上涂了一层。
周成夏虽然是南边人,但是五官却不像南方人那么清眉淡眼,反而轮廓比较深,五官很明艳。
红色的口红涂在她嘴上完全看不出来艳俗,江文清适当的晕染加深给她又盖了一些。
让她整个人都如一只玫瑰般绽放起来。
连其他几个女知青也忍不住围过来感叹:“成夏,你太好看了!”
“对对对,这口红真好看!”
“天啊!我也想要一只!”
恐怕没有女孩子能抵挡得住一只口红的诱惑,可惜在此刻这只独一无二的口红是江文清送给周成夏的新婚贺礼。
以前周成夏跟江文清玩的好,她们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周成夏有毛病。
不管再怎么说,江文清也是个农村人,听说连学都没上过,她们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能说到一块去吗?
这几天江文清总是来找周成夏,她们也一块跟着相处下来,才发现江文清不是她们想的那样无知愚昧。
她不仅会识字,字也写的不错。
人也不像她们想的那样会随地吐痰,大嗓门说话,反而很有一些温柔的感觉,跟她说话她会看着你的眼睛认真听,也会轻声细语的说话。
她们早已改观的想法,在口红被掏出来的那一刻又掺杂了一些后悔,要是她们早点改观,说不定她们也能做朋友呢!
要是江文清知道自己在她们眼里还有些温柔,估计头都能笑掉。
这些知青是新来的,江文清也好久不去地里,所以她们没见过江文清跟人扯头花的样子,如果见过肯定说不出江文清很温柔这种话。
周成夏打扮好,换好衣服,就在屋里坐着等顾成莲来接。
周围邻居,知道他们今天结婚的都来要喜糖。天色越来越高,江文清跟几个知青把喜糖快发完,顾成莲终于带着人浩浩荡荡来了。
他在大队因为陈木文的关系,认识的人也不少,来的人比知青点几个女知青有架势多了。
好些人大家不认识,赶忙把唯一的土著江文清推了出去。
江文清看了看,心里一阵尴尬,这些人她也不认识……
不过她认识陈木文,有一个认识的就好办了。她只站在门口都不用伸手,大家就自动停下来了。
“嫂子,我们来接新娘,你还不让开?”
江文清看看喊话的人,一瞪眼:“人是你们想接就接的?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们家妹妹是好娶的。”
对面一阵哀嚎,有人扯陈木文的旗让他管管自己婆娘,陈木文飞快的摇头摆手:“你们不是说我们队我最怕媳妇,我怎么敢说这话?”
江文清听这话头又要柳眉倒竖,顾成莲赶紧说:“文清姐他瞎说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是夏夏的姐姐,也是我姐姐,没有你的允许夏夏肯定不会跟我走,你说我怎么样才能把我媳妇接走,我肯定都照办。”
他说的诚恳,跟他一块来的人又叫:“好了,陈木文现在有人跟你争了!我看我们队男人的腰是挺不直了!”
大家一阵哄笑,江文清使劲憋住笑意才说:“想接走也行,给娘家人的红封带了没?先交出来再说!”
顾成莲赶忙说带了,他给陈木文使个眼色,陈木文上前发红包。
“都有都有,娘家人都有。”跟周成夏一个屋的女知青,都得了一个红封,大家眉开眼笑的低头收红包,到江文清这陈木文把最大的一个红封递给她。
趁江文清接红封的时候,陈木文一把把她抱起来拦到旁边,顾成莲带着人冲了进去。
江文清气的挠人:“好你个陈木文,敢骗我!”
周围看热闹的人止不住的笑,还有人故意说:“文清,回去好好修理文子一顿。”
修理是肯定要修理的,不过不是现在。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江文清自然不会真恼。
很快顾成莲牵着周成夏出来,他带来的人在后面把周成夏的嫁妆箱子搬走,江文清也跟着一块往他们的新房去了。
大队长已经在等着,新人到了以后要在他的主持下宣读红色语录,宣告两人从此结为革命伴侣。
大家一块背诵语录的时候,江文清莫名觉得大队长有点像神父。
谁家结婚都要让他去主持一下,真是越看越像。
读完语录新媳妇去屋里待着,等吃饭的时候再出来敬酒就可以。
江文清今天是娘家人是上客,啥事不用干,在屋里坐着吃零嘴就行。
周成夏跟顾成莲没有长辈操持,还请了陈粮丰和陈翠春帮他们待客。
陈翠春端着瓜子进来让江文清别客气,多吃点,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绕来绕去都绕不开一家子人,中午吃饭江文清也做了一次正桌。
今天的席面都是队里,几个做饭好吃的婶子大娘帮忙做的。
菜色是问了江文清提前订好的,她们只管烧就行。一桌菜再配上果啤,也是敞亮的一顿饭。
又没见过果啤的,还以为是纯啤酒没打算喝,江文清说像汽水让她试试,她一试还真好喝!
比啤酒好喝,又比汽水有滋味。就是不知不觉容易喝多,不醉人也让不擅长的人有了三分醉意。
吃完饭宾客尽欢,江文清要回去看久久不能多呆,跟新人打个招呼就要回去。
陈木文还要留下来帮忙还桌子板凳,只让她一个人回去小心点。
江文清今天有机会喝果啤多喝了一点,脸上还有些红晕,听他这样说噌他:“就你瞎操心,才几步路能有事?”
第97章 鸡蛋咸面疙瘩
江文清脸颊红霞飞起, 噌他的时候眼波流转,看的陈木文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咽口水。
说起来也是因为生久久,那遭太受罪至今还让陈木文心有余悸, 从她坐月子起就不敢再有心思做那事。
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又怀上, 又得让媳妇面临一次痛苦。
可现在看着他媳妇的样子,憋了许久的念头犹如奔腾的洪水冲破了堤坝。
此时此刻心里没别的想法,就想赶紧回家。
他抓着江文清胳膊的手不自觉紧了一下, 江文清有些吃痛轻轻拍他一下, 才把他惊醒。江文清不明所以的看看他,脸上还有些懵:“干啥?”
眨了眨大眼睛, 眼里是疑惑, 看在陈木文眼里却觉得她勾人的不行, 总之江文清现在不管做什么,估计他都有想法。
“我送你回去, 等我一下。”
他站在院外面色如常的跟顾成莲说:“我去送送我媳妇,待会回来。”
顾成莲寻思也没什么事了,这几天多亏了他们家人忙活,就让他别来了:“又没什么事了。”
陈木文都不思考这是不是客套话了, 一听他说不用来, 立刻说:“好,那你有事去叫我。”
话还没说完已经拉着媳妇往家走,看起来不像是想让人去叫他的样子。
久久今天放在张兰香那带,本来江文清回去还要去接他, 只是现在家里没人正合陈木文心意。
两人一到家就直奔里屋,江文清路上还不明所以, 一个劲问他着什么急。
等才到家看到他泛红的双眼,立刻反应过来, 还没进屋就已经亲成一团,人也软了半边身子。
陈木文托起她的腿,让她放在自己腰上,抱着人往屋里去。
他俩虽然挺久没办过事,但是家里的计生用品却没缺过。
江文清喝的脑子晕乎乎,做事也比平时大胆许多,陈木文只觉得头脑发紧,还没进温柔乡就泄了气。
他俩都属于对方的唯一,这种事也只能跟对方研究。
刚做过的那段日子陈木文还是没什么用的童子鸡,只会蛮干,还不怎么能坚持。
后来他越练越好,时间也越来越久。江文清也被他养的熟透,能从里面得到快乐。
这还是第一次门前刹车,闹了一通江文清人也清醒过来,她还翘着双腿面色怔忡的看着陈木文。
“结……结束了吗?”
陈木文面色窘迫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还没开始……”
所以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结束是不可能结束的,重整旗鼓也就是片刻的事,两人又滚做一团。
家里的炕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声音,屋里只剩娇,吟,粗,喘。
中间好像陈翠春回来了,在隔壁院子看到久久还在,高声问张兰香:“他俩没回来吗?”
陈木文走的小路绕了一圈,没有从张兰香门口路过,张兰香自然没看到人,只说没回来。
江文清咬着枕套迷迷糊糊听着陈翠春说:“奇了怪了,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又听到她抱着久久从隔壁院子过来,在院子里叫了一声。没有听到人回应,又关了门走了。
她精神紧张箍的陈木文忍不住倒抽气,等人走了又少不了一番翻云覆雨。
谁也不知道两人青天白日正在颠鸾倒凤。
不知过了多久,江文清醒过来就看到久久,小人正躺在她旁边睁着大眼滴溜溜转,看到江文清醒了嘴里嗯嗯啊啊的叫起来。
江文清从被子里抽出手去捏他的小手,手伸出来才发现自己是光着人躺在被子里。
她忍不住面露窘迫,又缩回被子里,在心里骂了陈木文一句。
陈木文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眼刀:“醒了?”
“我做了你爱吃的鸡蛋面疙瘩,起来吃一点吧?”
江文清让他给自己拿衣服,从炕上坐起来被子滑落又酥.胸半露,陈木文不自觉伸手捏了一把,被她一巴掌拍掉。
面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已经红透了。
“臭流氓!快滚!”
陈木文跟她讨饶,先抱着久久出去等她吃饭。
他俩从顾成莲那回来才过午头,现在已经要吃晚饭了。
江文清收拾好出来腿脚还酸软,还不忘问陈木文:“你去顾知青那看看了吗?”
陈木文说去过了,去的时候大家也都忙完散了,周成夏也挽了头出来扫地。
他们这边新嫁娘头三天都不做家事,不过他俩就两个人也没那么多讲究,人走完她就出来帮忙了。
确定他俩没事陈木文才去大嫂那接久久,张兰香还问他们去哪了来着,陈木文面不改色的说:“在顾知青那帮忙还桌子。”
张兰香也没多想,让他把久久带走了。
江文清还没醒晚饭他自己决定,肯定要做他媳妇爱吃的。
鸡蛋咸面疙瘩是首选,江文清晚上就爱喝一些汤汤水水,这个好做还不用收拾太多碗筷。
碗里放了面粉加水搅上劲,水烧开面倒进去搅碎,再打入鸡蛋,放一把切碎的菜叶子就可以。
江文清消耗不少体力,闻到味道已经感觉饿了,扶着桌子沿坐下来,看陈木文不顺眼,还不忘折腾一下人。
“我想吃黄瓜,你去给我摘一根洗洗。”
他俩没种黄瓜,要吃黄瓜就要绕到公婆那里摘,陈木文没多想听到媳妇想吃就立刻起身去了。
干脆的让江文清觉得自己,是什么刁难儿媳妇的恶婆婆。
等陈木文回来她已经放弃捉弄他,陈木文又跟她说起回县城的事。
“县里开了个扫盲夜校,你想不想去?”
本来还焉巴的人立刻来了精神,江文清顿时觉得自己下午受的累有了回报。
“真的?我能去吗?”
陈木文说可以,他就知道媳妇感兴趣都打听好了。
“本来也是几个厂为了员工和家属一起办的扫盲班,不过这个夜校可以考证,你上完两期课考过试就能拿到小学文凭。”
小学文凭听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对江文清可是太难得。
她想之后参加高考,就必须要拿到初中文凭,不然根本报不了考试。
只要能拿到小学文凭,以后有机会变成初中文凭也容易多了。
两人说好要回去报夜校,江文清就呆不住想回去。
好在顾成莲和周成夏已经结过婚,也没什么事要办,第二天下午一家三口就回了县城,
江文清回去第一时间就想去夜校报名,还是陈木文拦住她:“明天我去厂里给你开个家属证明,不然夜校不随便收人的。”
听他这么说江文清只好耐下性子,等第二天陈木文回来就带媳妇孩子一块往夜校去。
夜校在县招待所附近,离他们家不算远,不过整个县城也不算大,离他们家不远也正常。
报名的人也不多,陈木文说是大家现在对学习不重视才没多少人报名。
江文清了然,最近几年学校虽然在陆续复课,但是学习氛围还是不浓。学校的老师不敢教,学生都是想学就学,不学拉到,家长不管老师自然也不管。
这样循环往复也算恶性循环,让大家对教育都不重视。不过机会是掌握在有准备人的手中的,现在不学以后想学就来不及了。
报了名交了两块钱书本费,接待报名的人又给了一张课表,让江文清开学第一天来领课本就行。
江文清看了看课表只有语文数学两门课,从7月1号开始周五周六周日晚上七点到九点上课。
两个月以后考个试能通过就能拿到小学文凭,这对江文清来说也太简单了……
离7月1号还有小半个月,江文清只能回家等着。
看她一脸不情愿,陈木文调侃她:“你就这么喜欢学习?”
以前在队里自己教她认字,她也每天雷打不动学习一两个小时。
他不知道江文清当时是在发呆,还以为她真的对学习渴望极了才这么认真。
现在看她又这么想要文凭,心里暗暗决定等她拿到小学文凭就托人给她弄个初中文凭。
江文清还不知道有个惊喜在等她,陈木文这么问她就顺着他的话说:“是的,陈木文同志,因为我太想进步了。”
她认真的说:“你是初中文凭,我却连学都没上过,以后万一你越来越好,人家不得说我配不上你吗?”
陈木文没发现她的促狭,以为这真是她心里想的,一时还有些愧疚:“我从来没这样想过,要不是有你也不可能有我,我们俩是共同进步的!”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江文清似真似假的跟他抱怨:“你这样想,又不是别人都这样想,只有跟你站在同一个水平面上,我才不会被人看低。”
陈木文没再说什么,只是决定赶紧努努力帮她把初中文凭的事搞定。
离上课还有一阵,陈木文为了让她顺利毕业迎接初中文凭考试,劝她现在就开始在家学起来。
反正家里以前收来的课本都有,还有陈木桃的书可以看。
江文清之前装模作样认字的时候也学过一段时间,可是对着自己知道的知识她很难再学一遍,等觉得差不多就立刻把课本丢掉了,每天开始专心看小人书。
现在又要装模作样假装学习,她还没来得及唉声叹气,陈木文就说怕她自己学不会,每天下班专门辅导她。
太想进步的江同志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98章 小肉包
江文清开始学习, 为了不一直学小学的进度,学习进度还是挺快的。
陈木文看她学得快还很担心:“现在学完了,去夜校还听课吗?”
江文清理直气壮的忽悠他:“那肯定要听的, 钱都交了, 而且老师跟我们说的会不一样的。”
说是这样说,江文清第一天去上课的时候差点没睡着了。
老师没有像他讲的说额外的知识,因为是为了扫盲办的夜校, 教的东西都是特别基本的1234567, a、o、e、i 、u 、ü 。
江文清跟黑板大眼瞪小眼,放学的时候第一个就冲出去了。
一出去她就跟陈木文说:“我都会, 能不能提前考试啊?”
陈木文单手抱着学学, 把她的斜挎包接过去背起来。江文清等他背好, 拉着他的衣角一块回家。
“应该可以,明天我给你问问。”
又问她上夜校感觉怎么样, 江文清跟他说班上的同学上课时趣事,虽然是自己学过的东西,但是也比在家学有趣。
毕竟在学校可以光明正大的走神,在家她还要装出学习的样子。
夜校的课程并不满, 久久留给爸爸带, 江文清也能放心去。
去过两周以后,陈木文就跟夜校的校长说了想提前考试的事。
听说她在家坚持学习,现在教的都会,校长也挺开心的。不过也没答应让她现在就考试。
只说可以不用来上课, 到时候过来跟大家一起考试就行。
陈木文又顺便问了初中文凭的事,校长还挺诧异:“自学能学这么多吗?”
“我爱人以前没条件学习, 现在有机会也想有个初中文凭,所以平时都是我在给她上课。”
校长听陈木文这样说还感叹:“那你还挺会教学生的。”
“初中文凭我们这边现在没法考, 四年老群奇鹅帬把以死吧已六九留伞看后续番外不过你可以去县一中问问,他们学校是有成人文凭的考试。”
陈木文了解了以后,回去就跟江文清说了。
本来不用总去江文清也挺开心,只是想起来自己钱都交了,不去有点心疼。
不上学不知为什么好像空了许多时间出来,江文清又有空跟文芊芊一块出去溜达。
文芊芊在饮料厂的临时工只做了半个月就夭折了,因为她怀孕了。
她家小丫头也不用往江文清这送,江文清也没收她给的红封。
文芊芊过意不去一直想谢谢江文清,可惜她这几个月一直在安胎没有机会往外溜达。
现在胎坐稳,又有空闲带着孩子来找江文清。
“文清,我今天要跟你一块搭伙。”
文芊芊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江文清接来一看篮子里居然是一大条五花肉。
“这么多肉!”
知道送东西她不会要,文芊芊干脆送了吃的,借口要在她家吃饭让她收下。
“不算多,我们两家五六个人呢,少了不够吃。”
可是五六个人里,有两个小孩来着,其中一个才刚开始喝米油呢。
“好家伙,这可真奢侈,你想怎么吃?”
文芊芊嘴馋道:“吃肉包子行吗?我听说你包包子特别好吃!”
估计是听周成夏说的……
“行啊,你带这么大一块肉你说了算,刚好我前一阵磨了新面,就用新面包吧。”
江文清想想:“不如我们包小肉包好了,感觉小的更好吃,就是包起来费劲。”
只要好吃就不算费劲,再说今天文芊芊也能帮忙一块包。
小肉包跟大肉包的调味没什么区别,只是从大面皮包变成了小面皮,包好的小肉包只有江文清大拇指和食指圈起来那么大。
她俩搬了桌子在堂屋剁肉躲阴凉,肉太多剁起来也费劲,包起来就更费劲了,足足忙活一下午才把一盆肉包完。
小肉包虽然包的小,蒸熟以后面皮却蓬松起来,肉汁浸透面皮让面皮都浸入肉汁的香味,吃到嘴里面皮比肉还好吃。
这种小包子本该用小笼来蒸,江文清家里没有就依然用的篦子蒸,蒸出来也没有什么不。
小包子和鸡蛋汤是绝配,搅散的鸡蛋提前拌好调料,倒入开水,蛋花在碗里瞬间成型,如海藻般在水里浮动。
江文清还大手笔的滴入香油,鸡蛋汤的香味瞬间膨胀到极致。
陈庆和知道文芊芊来找江文清,晚上在她家吃饭,下了班就直奔陈木文家。
还没进屋就闻到味,忍不住嚷了起来:“做的啥好吃的?这么香!”
文芊芊听到动静出来说他:“啥好吃的也瞒不过你的鼻子,还没进屋一条巷子都能知道你要吃好的了。”
她这样说陈庆和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说他饿了。
“等一会吧,文子还没回来呢。”
陈木文没回来他就去逗闺女,转移一下注意力,以免总是惦记厨房里的东西。还好陈木文每天都准时下班,不至于让陈庆和久等。
陈木文和陈庆和胃口都大,一笼屉他俩就吃了一大半,又一人喝了一碗鸡蛋汤和一碗白开水才算结束。
就这样吃还没把包子吃完,江文清装了一半给文芊芊让她带回家明天早上吃。
陈庆和抱着闺女,文芊芊拎着包子走在他后面,一家三口一块往家走去。
江文清跟陈木文感慨:“庆和哥看起来不着调,对芊芊姐还蛮好的。”
陈木文说:“他敢对她不好吗!嫂子是他自己求来的。”
江文清问他为啥这样说,陈木文也没瞒她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整天就这样说的,也没说到底怎么求的。”
这样一想江文清好像从来没听文芊芊提过娘家人,看来他俩确实有点过往。
陈木桃的夏天过到一半拿到初中毕业证的时候,她嫂子也拿到了小学毕业证。
最近她重新回哥嫂这里住,在县城里准备择校的事。
陈木桃的成绩不错老师建议她考中专,这个时候中专的含金量可比高中高多了。
而且中专毕业能直接分配工作,陈木桃心动了想考中专,回家说的时候家里人都赞同,唯独江文清不太赞同。
但是毕竟只是嫂子,在这种人生大事上她也不能越过亲生父母说什么。
只让她自己考虑,愿意上什么上什么。初三最后一阵陈木文和江文清都盯的特别紧,陈木桃的分数线也如愿过了中专的录取线,现在只愁填报志愿的事。
宣江本地也有一所中专学校,不过江文清不建议她留在本地上学,建议她往市里,省里的学校报。
虽然江文清只有小学毕业证,但是陈木桃愿意听她的建议,最后报了省城一所医专。
陈木桃填报完志愿,回去跟江文清一说,江文清才想起来这所医专后来改成大学了,要是能录取估计陈木桃还能从中专生变成大学生。
别看陈木桃填报志愿的时候挺轻松,填完志愿突然开始紧张起来,深怕收不到录取通知书每天都紧张兮兮的。
江文清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干脆让她把初中的书整理一下,每天给自己上一些初中的课。
陈木桃教江文清,陈木文就闲了下来,他在饮料厂的借调快结束的时候,饮料厂的厂长问过他愿不愿意留下来,得到肯定答复以后,就去纺织厂要了人,现在陈木文已经是饮料厂的厂办干事。
饮料厂啤酒支线这个季度的销售额度都快超过饮料,厂里很重视,后续又陆陆续续开发出几个新口味的果啤。
一切事情都向着顺利进行的时候,陈木桃也收到了省城医专的录取通知书。
这在陈家是件不得了的大事,甚至在前进大队,公社都是件大喜事。
陈家亲戚听说消息都去陈家贺喜,嚷着陈粮丰请客,陈粮丰太高兴嘴滑答应了。
气的陈翠春好几天没理他,陈木桃来县城江文清才知道老两口闹脾气了。
也不怪陈翠春气,她家去年办了大孙子的满月礼请了客,今年年初又给小孙子办又请了。
家里再多粮食也经不得这一年一办,只隔半年又办办完估计全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可话都已经放出去,陈粮丰挨了埋怨也不说不办了,陈翠春气的连饭也不做,他天天带口粮去大儿子家吃饭。
江文清听了这事也有些哭笑不得,请客的粮食陈木武和陈木文都是提前换回去的,家里再办一场也不至于喝西北风,估计是她婆婆一时又舍不得了。
她让陈木桃不要管,也不要放在心上。过了两天就让陈木文换了粮食送回家,陈翠春却不愿意要。
等陈木文回来江文清才知道,她婆婆是借着跟公公吵架,吵给陈家那群亲戚看。
以前陈家没喜事不办事,别家有事上礼往来,是从来都是按照规矩送没忘过。
陈家这两年算是过的不错,办个事本来该还礼的人却都开始装聋作哑起来。
更有不要脸的提着两捆菜也敢上门,陈翠春不跟儿子儿媳说,却是自己生了不少闷气。
凭他们好大的脸,天天白吃白喝,这次说什么她也不办了。谁家给两捆菜,给根针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以后她统统照样还回去,谁也别占谁的。
第99章 四喜丸子
江文清听陈木文说过以后, 也赞同婆婆不办的想法。
他们家这两年没少办事,有人不愿意走礼,肯定也有人愿意走礼, 办太多对别人也是负担。
江文清让陈木文去劝劝公公, 这事还是听陈翠春的比较好,自己家人关起门来庆祝也是一样的。
准备而且宴客的钱票拿出来,自己家人吃顿好的不比那好吗?
最后陈木文又跑了几趟, 跟陈粮丰和陈翠春说好让他们和大哥大嫂一块来县城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他们俩最近闹别扭, 搞得陈木桃也整天不开心。反正她再过一个月去学校上学有补贴拿,江文清之前就干脆让她带着学学来县城住, 顺便一块带久久了。
这事解决陈木桃心情也好一些, 每天抱着久久, 带着学学出去在门口遛弯,有她在江文清也轻省许多。
等队里轮休的时候, 陈家人就坐牛车一块来了县城。一家人在小院碰过面以后,快到饭点才一块往国营饭店去。
他们一家人属实不算少,在国营饭店也能单坐一桌子。
饭店二楼有包厢,江文清怕公公婆婆吃的不自在, 特地提前来问过能不能坐包厢。
县城的国营饭店经常有人在这谈事, 相亲,包厢是早就有的。
他们到的算早,坐进包厢楼下人也不算多。
陈木文问过家里人有没有想吃的,才自己下去点菜。他们主要是来庆祝陈木桃考学, 自然多听她的想法。
陈木桃但是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想多吃肉。
陈木文央她跟自己一块去点, 还说今天让她做主,陈木桃兴高采烈的跟二哥出去。
下了楼梯还意外碰到她同学金玉满, 金玉满坐在她前面,两个人也算熟,看到陈木桃她还有些惊讶?
“桃子?你怎么在这?”
陈木桃看到她也挺开心,上去跟她说话让二哥自己去点菜:“我跟家里人一块来这里吃饭,你一个人来的吗?”
金玉满摇头说不是:“是顾峰过生,我哥他们来给他过生,我来蹭肉吃的。”
说着她还吸溜两口,又跟陈木桃说:“顾峰考上县一中了,你知道吗?”
这陈木桃还真不知道,她连顾峰是不是她们班的都不知道。
她是从农村考到县城的,一个班都数不出来一只手是农村的,虽然同学没直说什么,但是平时往来大家也不会很热络。
陈木桃上三年学也就跟前后左右比较熟悉,每天都在埋头苦读,放了学就回家找她嫂子玩,其他人她还真不熟。
好在金玉满也不要她回应,就又感叹道:“哎呀桃子,这下你能去省城实在太好了,我也想去……可惜我现在连高中都没得上。”
金玉满学习只算中等,高中没考上家里找不到门路让她进厂,明年说不定就要下乡去了。
陈木桃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还在为难的时候听她二哥叫她,她赶紧跟金玉满说了一声,迎着她二哥跑过去了。
金玉满蹬蹬上了楼,打开包厢的门听到动静的人就往门口看过来。
看是她金玉堂顽劣的叫起来:“小满,你还没进来我就听到动静了,你真该少吃点了!”
屋里今天来的都是金玉满的同龄人,还有不少是认识的同学,听到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金玉满听自己哥哥这样说她感觉很难堪,忍不住狠狠瞪了自己哥哥一眼。
“要你管,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说归说,好不容易有吃肉的机会金玉满才不会放弃,她坐到屋里的空位上,跟旁边的同学说到在楼下遇到陈木桃的事。
旁边的同学也和陈木桃搭过话,闻言立刻道:“怎么不叫她一块来?”
金玉满就说人家是和家里人一块来的,屋里的同学又议论起陈木桃的家里,说她是农村人但是有个哥哥好像在哪个厂,还挺疼她,经常给她买新衣服新鞋子。
要是陈木桃听到,肯定大为震惊,她还以为自己在班里是个隐形透明人,没想到大家对她什么时候穿新鞋都了如指掌。
实在是她小时候还是个黑碳球,青春期开始出落的亭亭玉立,学习成绩又好,没法让人忽略她。
只是她平时不爱说话,只喜欢低着头看书,有时候别人走她旁边路过她还会皱眉头,一来二去大家也不敢跟她多来往。
顾峰听了一耳朵看时间差不多,就站起来说下去让人上菜。
他出了包厢门正好碰到陈木桃跟在一个男人后面上来,两人长得还有些像,应该是她哥哥。
陈木桃好像没注意到他,还在跟她哥哥叽叽喳喳的说话,被她哥哥揉乱了头发,脸上的鲜活和笑容是在学校从来没见过的。
顾峰一时愣住,忘记跟陈木桃打招呼,就看对面门已经关上了。
陈木桃在央求他二哥加一道四喜丸子,陈木文明明点过了却故意骗她没点,只看她撒泼打滚的求自己,看到旁边包厢有人出来,觉得场面不太雅观,按着人后脑勺把人推进了屋里。
“点了,点了,你这个疯丫头。”
江文清问他怎么了,陈木桃气哼哼的跟嫂子说她二哥坏的很,故意骗自己。
陈翠春看她跟哥嫂闹,还要说她:“不像样,哪有妹妹这么对哥哥的。”
陈木桃跟在哥嫂旁边闹惯了,闻言跟她哥扮了个鬼脸,又乖乖坐下了。
他俩没回来之前家里人还在商量,怎么送陈木桃去上学的事。
本来陈木文说他去送,不过那时候地里不算忙,陈粮丰就说他想去送。
听自己男人说想去送,陈翠春憋了又憋才没说出你又不识字,一辈子也没离开过宣江县,出去说不定还要闺女照顾你的话。
毕竟他是真想送陈木桃,才说的这个话,她再反驳怕伤他的心。
好在陈木武说他也想出去看看,到时候跟爹一块送妹妹,陈翠春才放心一些。
要是以前也不会舍得让两个人去送,毕竟去省城车费也要两三块钱,好在陈木桃这次考得好公社给了奖励。
得知亲爹要送自己去省城上学,陈木桃别提多开心。跟哥哥玩的好是一回事,可爹跟哥哥总归是不一样的。
虽然没办席,但是今天也确实是陈家的喜日子。陈木文还拎了果啤过来,让家里人一块喝一杯。
这次是在县城喝,陈木文特地一大早从厂里拿的用冰冰过的果啤。
冰过的果啤放到现在带些凉意,又不至于伤胃,喝起来只让人感觉通体舒畅,一点热意也都散没了。
饭店今天供应的猪蹄,四喜丸子,萝卜老鸭汤……陈木文都点了。
又点了几个小炒肉,配白米饭,一家人可算是吃个结结实实的肚饱。
不用面对糟心的亲戚,陈翠春也吃的舒心许多:“还是这实惠,把钱票都拿去给那些没良心的吃,还不如来这自己吃一顿。”
她一提这事陈粮丰脸上就讪讪的:“咋又提……”
陈翠春哼笑一声,当她想提么?
前两天上工还有人催促陈粮丰快点办,还好陈翠春提前去跟陈二爷通了气,有人催陈粮丰他拉不下面子说,陈二爷就直说不准让他办。
有人问陈二爷就说:“他事事都办你们以后也要办才行,不然还不上礼以后亲戚不能走了。”
被陈二爷说中心思的就不好意思再催,再有脸皮厚的陈翠春就直接说:“怎么,你还要跟上次一样拎颗白菜来?”
等陈木文回去说让家里人去县城办,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们想说什么也要在心里绕一圈看看会不会惹恼了这一家子。
一桌子菜吃到最后竟然还剩下些肉,江文清就怕剩提前准备了饭盒装好让婆婆带回去。
陈翠春还想让江文清留着,江文清“啧”一声她就拎着走了。
张兰香还说:“奇了,怎么就这么听你的话呢?”
一家人出了饭店江文清让他们去小院歇歇再走,陈翠春想回去赶半天工,不愿意留这。
江文清只能放她们走,等目送一家人去坐牛车,她一回身才发现陈木桃被同学拦下来了。
知道她今天有同学在这过生,江文清也不是很意外。只是拦陈木桃的是男同学,到让江文清挺意外的。
陈木桃还正懵着,听拦她的人说自己今天过生,要请同学看电影,问她去不去。
她才把眼前的人跟金玉满的话对上号,知道他是顾峰。
陈木桃以为他是看到自己客套一下,尴尬的笑笑:“我还要回去给我嫂子带孩子,就不去了,谢谢你邀请我!”
这句谢谢倒是真心的,她说完看二嫂要走,赶紧跟人打招呼越过他跑了。
江文清没打算留下她,故意做个幌子看她过不过来的。
“你同学?”
陈木桃在二嫂面前才露出点疑惑:“应该是的,我听金玉满说有同学过生,那应该就是他吧。”
“二嫂金玉满你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坐我前面长得挺好看的女同学。”
“记得。”听出她不认识对方,江文清才放下心:“他请同学看电影?他放映队的啊……”
“不是,不太清楚。”
她要是知道肯定秃噜秃噜全说了,看她真的像什么都不知道,江文清才轻飘飘的说:“晚上让你哥带你一块去看。”
第100章 烧鸡
因为在国营饭店遇到陈木桃同学这件事, 江文清突然有了危机感。
意识到必须要在陈木桃去省城之前谈一次,以防她在学校不懂事被男同学骗。
她也不是大提小作,陈木桃两个哥哥长得就没一个丑的, 自己长大更是出落的愈发水灵。
虽然她才十六, 但是现在人结婚了可将就成年不成年。江文清从她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严防死守,现在她要离开,特地找了一个陈木文去上班的时间, 跟她深入谈了一次。
哪有人跟陈木桃谈过感情生活, 一听二嫂说这些她脸就红成了猴屁股。
“二嫂!你说什么呢!”她红着脸低声道:“我怎么可能会跟别人恋爱,我以后是要让我娘介绍的。”
江文清没想到她还挺保守, 准备好的说辞也被堵了一下。
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想法说变就变, 江文清只能尽力嘱咐她不要跟异性发展肢体接触, 如果有喜欢的人可以写信告诉她。
陈木桃也在她跟前转了好几年,她当她是亲妹妹, 要不是两人年龄差不算大,也能说就是当闺女养的。
在江文清忧心忡忡的担忧下,到了陈木桃去上学的日子。
她早就回家住了一段时间,陈粮丰和陈木武赶第二天一大早的车送她去省城, 前一天晚上三人就来陈木文这凑合一晚。
家里讲究上车饺子下车面, 江文清知道他们要来住一晚,还提前去买了肉回来包饺子。
知道她在学校估计吃不上什么好的,饺子馅特意剁的猪肉大葱的,别的白菜, 芹菜什么的都没放。
陈木桃看她嫂子这么用心,吃饺子的时候还差点哭了。
“我一想到好几个月看不到你, 我就想哭……”
陈粮丰说:“幸好你娘没来,不然看到你跟嫂子哭不跟她哭, 她又要醋了。”
陈木桃破涕为笑:“我哭了的,娘嫌我唧唧歪歪呢。”
毕竟是从来没离过家里人身边的孩子,有些小情绪也正常,好在她爹和哥送她去,不然怕是哭的还要惨。
怕陈木桃一开始去吃不惯,江文清又熬了一罐头肉酱,用罐头瓶塞了满满的腌菜让她一块带去。
腌菜她提前出过,特意给她切碎了放,吃的时候用干净筷子夹出来就行。
陈翠春带的也有,江文清就没准备太多。只另外给她做了一身衣服,买了双鞋,没告诉她直接收进她包裹里,等她到了就能看到。
宣江没有直接去省城的车,要坐到市里转一趟车,下午才能到省城,一天之内是回不来的,肯定要明天才能回来。
有些话江文清不好跟公公和大哥说,前一天晚上特意让陈木文嘱咐他们晚上一定要去招待所住,出门在外省钱没必要,安全最重要。
两人答应的好好的,做不做江文清就不知道。反正第三天两人回来的时候,看起来精神都不错。
陈木武打听到省城有卖烧鸡的,还买了两只烧鸡带回来。分了陈木文家一只,还有一只带回去给陈翠春和张兰香吃。
江文清猜他俩肯定不舍得,还没吃过。给他俩下面条的时候,就切了半只让他俩先吃了。
陈粮丰一边吃饭一边跟二儿媳妇说话:“我跟她哥还没走出门,她就开始哭了,让她同学还看笑话了。”
江文清闷笑两声,问公公:“她宿舍住的都是同班同学吗?”
这个陈粮丰倒不清楚,还是陈木武打听了一嘴才知道:“说是还有别的班的,一个宿舍住了不少人呢,进去都转不开身。”
听起来条件也不好,江文清不知道陈木桃能不能适应。
再担心也没有用,人总是要长大的,江文清也不能把人揣腰带上一直看着。
好在她自己也忙起来,陈木文送了礼给她走后门,县一中校长答应让江文清去参加升学考试。
只要她赶在明年初中毕业的时候,能考完初一到初三的考试,就给她发初中毕业证。
小学的知识江文清还能不费劲的学,初中她都不知道毕业多久了,总归要重新学一番。
每天学的感觉自己都要秃了,陈木文要上班,久久白天还要她带,有时候她犯懒就忍不住想她要个学历干嘛呢?
她对自己看得清,以前是胸无大志,毕了业就是上班族,每天在工位上做的最大的梦就是中奖。
要是能中奖,她立刻辞职回家躺平。
可惜她后面没人,前面没奖,只能自己兢兢业业的奋斗在工作岗位上。
现在她有的人生规划好像不上大学也没关系,一有这个想法她厌学的情绪都止不住。
陈木文下班回来,看她不学习还奇怪:“怎么今天没看书?”
江文清把自己的读书无用论说给他听,陈木文笑道:“你要是不想学就不学呗,我又不是养活不了你娘俩。”
“我可能要升一升,厂长给我在市里弄了个名额学习名额,我去学一段时间回来就可以升。”陈木文有些兴奋的说:“以后工资也能长。”
听他说完江文清立刻去把课本捞回来,继续潜心修炼。
陈木文莫名,问她:“怎么又学了?”
江文清痛苦的说:“学习使人进步,我不能当个落后分子。”
实际上是她突然觉醒知识才能让她多条路走,要是她总是沉迷于温柔乡估计以后也就这样了。
总之,江文清又重新奋起学习。
1977年6月份,县一中初中部结业的时候,她成功拿到了初中毕业证。
去学校拿证那天,陈木文扛着久久送她一块去。
在学校外面等了半个多钟头,江文清才昂着头出来。她看起来神清气爽,意气风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拿的大学毕业证。
久久看她出来,在爸爸肩头冲她伸手:“妈妈,抱抱。”
陈木文把他放下来,他拐着小短腿朝妈妈跑过去,江文清弯腰抱他的时候还发出了闷哼声。
不是她虚,实在是这小子不算轻。
看媳妇抱起来吃力,陈木文又赶紧把人接过来。江文清喘口气,把绿色背包里的毕业证掏出来给陈木文看。
“媳妇你真厉害!”
陈木文单手抱儿子,还能腾出一只手给媳妇比大拇指。
江文清就是经不得夸,听他这么说立刻得意起来:“小意思。”
说好今天一块回前进大队,现在江文清的事办完,一家三口就准备回去。
江文清抱着久久坐在自行车后座,跟陈木文说:“我刚刚出来遇到顾峰,他居然还敢来跟我打招呼。”
顾峰是陈木桃初中同学,去年陈木桃去省城上学,他不知道从哪弄到她的地址,跟她当上了笔友。
陈木桃放寒假回来,两人还一起去看电影了。
不过江文清问过陈木桃几次,陈木桃坚持他们只是笔友关系。江文清不好逼她太紧,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文清不想陈木桃跟他来往,虽然她没说,但是被陈木桃看出来,从那以后陈木桃就不愿意跟顾峰出去玩了。
顾峰知道她听嫂子的话,最近正在磨江文清呢。
陈木文听了就笑:“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其实他条件不错,要是真的跟桃桃发展的好也不错。”
在陈木文的认知里,陈木桃总会要结婚的,能从现在在他眼皮子底下挑到合适的对象,总比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谈了好。
江文清撇撇嘴不想说之前张和平家里办满月酒,她在张和平家遇到顾峰跟她妈妈一块去吃席。
等她打听了才知道他妈妈是张和平的同事,爸爸在县委工作,甚至他爷爷还是什么退休领导。
这样的家庭再好,人不好相与陈木桃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可这些事都没发生,她凭空说出来都惹人笑话。
现在她也不打算说给陈木文听,他最近莫名显露了自尊心,说给他听他又要觉得是自己没能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了。
这件事说起来还早,江文清姑且先放下这件事。再过几个月还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要发生,人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他俩路上说嘴几句,回了村里还是如常先去公婆那打招呼,再回自己房子收拾东西。
这次回来也没什么事,就是久久现在记人,知道想爷爷奶奶了,江文清带他回来住一阵。
周成夏得知她回来,下了工就来家里找她,江文清留了她吃面条。
孩子让陈木文带,江文清跟周成夏端着面条,坐在门口吃饭。
周成夏跟江文清说汪雪回城的事:“干着活突然就晕了,可给我吓死了,赶紧叫人给她送去卫生所,张大夫说一看就说他不能治,让送到县医院去。”
这件事江文清还是第一次听,忍不住问她:“是啥病啊?”
周成夏摇头说不知道:“只说以后不能干重活了,县里知青办给她开了证明发回去,过几天她就回城了。”
现在想想周成夏还心有余悸:“你都不知道她当着我的面,脸上一下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可给我吓坏了。”
认识这么多年,不提以前的摩擦种种,现在好歹是看到能点头的关系,谁也不愿意看到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