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玑消失后,上官紫微便传令所有星剑宗弟子四处寻找他的踪影。天云派这边,将齐阳子的剑匣与剑尽数寻回,并在下榻的地方设置了灵堂以供凭吊。武林各派的人以及杨云飞等纷纷前来悼念。“齐阳子前辈,晚辈杨云飞以前对江湖中人多有偏见,直到遇见一些朋友才逐渐改变了看法,如今前辈舍生取义更令晚辈心中无比惭愧,您的壮烈之举不仅守住了城池,守住了众多人的性命,也守住了我们昊军的士气,昊国武者的气节。杨云飞率镇北军众人前来上香,绝不会辜负您的牺牲,定将外地逐出我国疆土。”对着齐阳子的灵位祭拜后,杨云飞与各派中人抱拳施礼便先行离去。上官紫微看着齐阳子的剑匣入神,心中感慨万千。谭松河走了,刘万山走了,现在齐阳子也走了,川南武林的柱石逐一离去,怎能不悲痛。回到星剑宗的居所,魏开阳便问道:“师叔,我还是不明白齐阳子前辈为何会死。”“他的境界本是宗师,虽然只要他想便可踏入无我之境,但无我境如同一座迷宫,进去容易突破难,甚至会迷失其中,到死也无法走出来。齐老在最后的时刻应是有所感悟,强行跨过了无我境,达到更高的境界,因此施展出的天罡剑诀才能那般毁天灭地,但也因此令他承受了自身尚无法驾驭的力量,遭到了力量的反噬,同时也耗尽了他的本源。”“无我之上那是什么境界”“那便是人皇境,一个绝大多数人都难以触及的武学高度,人中皇者,武道帝王,自身真气能与天地之力共鸣。”陆瑶光回想起当时一幕,仍旧触目惊心。“师叔,齐阳子前辈最后所施展的剑诀中以雷电化作剑形还是真气化形吗”“那是罡气,习剑者辅以自身真气,达到一定境界,可生出剑罡,习刀者便是刀罡,罡气同样是真气化形的表现。但若要做到齐老那般,绝非仅凭自身真气可以实现,而是需要接引自然之力,借外力为己用,方有那般气势。齐老的极致剑势天下无双,我虽与他和莫老并称剑道三极,今日亲眼得见这番景象却也自愧不如,差之甚远。”陆瑶光若有所思。“瑶光,你与齐老同为雷相真气,是否有所感悟”“嗯,之前虽然知晓罡气,但对于罡气的理解却是模糊的,直到亲眼目睹齐阳子前辈最终的天罡剑诀,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上官紫微满意的看着他点点头,七杰当中数慕容天玑和陆瑶光的天赋最佳,若要比起来陆瑶光可能还要更胜一些。现在慕容天玑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辜负了谭松河的悉心栽培与一番苦心,星剑宗未来的希望变集中到了陆瑶光身上。不过他年纪尚浅,还不足以肩负起宗门大任,在认定慕容天玑便是弑师之人后,上官紫微心中便已有决断,待回到宗门后便让赵天枢接任掌门,而她自己则在谭松河的墓前搭间草屋住下陪着他,退隐幕后。次日,杨云飞正在府中与众人议事,有人来报后方有支军队正向双河道赶来。杨云飞带着人快速赶往东门处,等到看见军队为首之人,杨云飞解锁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快开城门!”军队进到城中,为首的是名女将,看到杨云飞热情招呼道:“云飞,好久未见。”“怀瑾,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欢迎我”“怎会,快随我到府中一叙。”“大军城外扎营。”女将军命令一声,便随着杨云飞前往将军府。杨云飞意外之余,更多欣喜,对方与自己幼时便结交,一同读书习武,可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重要的是,此女名叫凌怀瑾,其兄长凌冲正是虎贲军的统帅,昊国的重臣靖南王,也被称为靖南虎王。昊国有北鹰南虎的说法,鹰指的就是上合杨家与其率领的银甲军,而虎说的便是靖南王凌冲与虎贲军。南方边境长年由虎贲军镇守,凌冲帐下八虎将的威震南疆,因此南方列国几十年来无人敢犯境。而凌怀瑾不仅是是凌冲的亲妹妹,也是八虎将之一,人称胭脂虎。“怀瑾,此次你领兵前来可是朝廷授意”“嗯,大哥亲自回朝,与二皇子一同上奏狠狠参了袁子义一本,这个老王八如此误国,袁贵妃和大皇子这次也保不住他。”“如此一来岂不是开罪了贵妃和大皇子”“后宫的人本就不该干涉国事,没治他们结党营私、扰乱朝纲已经不错了。”“冲哥近来可好”“一切安好,大哥也时常提起你,这次我来不仅是来助你,同时也带了朝中的委任状。”说着取出朝中的任命宣读起来。其中无非是阐明袁子义玩忽职守,陷害忠良,导致疆土被外敌所占,现在剥夺他官职军权,交由杨云飞指挥,并封杨云飞为征北将军,领兵收复失地。至于袁子义,则待之后押回朝中,如何定罪再行定夺。显而易见,这是皇帝碍于袁贵妃和大皇子的面子想要从轻发落,不过杨云飞对此也不在意,只要能够让他专心抗敌,那便足够。跪谢过圣恩,接过委任状后杨云飞问道:“怀瑾,你带了多少人马”凌怀瑾微微一笑道:“八万虎贲军。”“你带着你的全部人马前来”“既然是来助你,自然将本部人马全部带来,怎样够不够”“足够了,如此看来,终于轮到我们反击了。”百万虎贲军镇守整个南境,八虎将各部均有八万将士分别驻守在四个主要边关,凌冲率领剩余人坐镇镇南关居中策应。随后杨云飞与凌怀瑾介绍给穆乘风、苏文放以及己方的几名将领后,便开始制定起反击竞军的计划。武林各派的人知晓双河道险情已解,便纷纷与杨云飞等人辞别。这次抵御竞国入侵江湖中人同样死伤惨重,就连谭松河与齐阳子这样的人物也双双陨落,对于各派而言同样元气大伤。各派的人刚离开,陈墨白便到了双河道。此时杨云飞等人还在商讨战事,外面来报说是有人求见,自称是火烧竞军粮草之人。杨云飞听闻亲自出迎,再见到来人之后先是愣了半刻,随后才认出他。“你,你是陈墨白”“杨将军,好久不见。”穆乘风和苏文放闻声也急忙出来一见,虽然外貌和气质都有所改变,但还是不难认出,穆乘风更是上前一把拉住陈墨白,喜出望外。“墨白,真的是你”“穆兄,苏先生,数月不见可还好”“当年得陈少侠舍命相救,苏某一直没机会报答,不过陈少侠为何说数月不见”“墨白,你该不会失忆了吧,自你出事之后已过了快三年。”“斜谷镇曾与各位一同御敌,只是那时不便透露身份,所以并未与各位相认。”“斜谷镇你是当时……林先生身边那位”杨云飞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当时跟在林妙才身边的两人比较神秘。“正是。”“好啊墨白,你不与别人说也就算了,你我这过命的交情也不与我说明,还拿不拿我当兄弟”“情况特殊,穆兄见谅。”“好了,别在外面说话,墨白兄弟屋里请。”陈墨白不仅曾在竞国参与救回苏文放,更在斜谷镇一同抗敌,因此杨云飞也没将他当作外人,穆乘风拉着陈墨白便回到议事大厅。向众人介绍过陈墨白后,便问起魏州城的事。原来是陈墨白与白月寒在途中得知了战事,便顺道去了魏州城,潜入粮仓一把火将其烧了。由于那时竞国精锐正在攻打双河道,另外还拨了一队人去阻截幽州的援兵,因此城内并无多少军队,也没有太多高手,陈墨白没遇到什么困难就烧了粮仓。虽然看似顺手而为,却是为双河道解了围。“好啊,想不到你们只有两人,却干了如此大事,过瘾!”穆乘风听着痛快,拍着腿赞道。“墨白,接下来我们要反击竞军,收复失地,你既然来了,便与我们一同。”不等陈墨白说话,苏文放先开口道:“陈少侠,不知那位林先生在何处,怎没见他与你同行。”“妙才与黑玉楼的人眼下正在谋划攻取拒狼关,因此并未与我一起。”“黑玉楼”昊国军中,黑玉楼的恶名谁人不知,听到陈墨白的话众人皆是一惊,甚至有几人已经将手放到了佩剑上。白月寒放出一缕刺骨的真气,令屋中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陈墨白对着她轻轻摇头,这才将真气收回。这时凌怀瑾面色凝重的问道:“你和黑玉楼是什么关系”“墨白,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会与黑玉楼勾结”穆乘风也问道。陈墨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黑玉楼对于这些人来说还是一个忌讳的名字,不过既然已经不小心说了出来,也只好继续说明。“并非勾结,黑玉楼现在听我命令行事。”见到众人更为紧张,陈墨白便将送走苏文放之后的事大概讲述了一遍。“如今罗刹已不再是竞国六将,黑玉楼也不再为竞国做事,甚至与竞国,与屠城和阴毒二将还有仇要报。”即便如陈墨白说的这样,但要让所有人一下接受黑玉楼由棘手的敌人突然变成了同仇敌忾的盟友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短时间内无法接受。凌怀瑾得知杨云飞、穆乘风几人与陈墨白是旧识,或许有些话不好说,便说道:“如此的话你在此处恐怕不妥,就算你所说不假,但要证实这一点还需时日。黑玉楼曾经是昊国大患,刺杀过诸多我朝之人,现在单凭你几句话便让我们相信恐怕说不过去,若是因此军情泄露,不但对不起国家,更对不起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将士。”“怀瑾……”杨云飞担心这话刺耳,想要圆场,然而陈墨白并未在意。“这位女将军所言不差,杨将军,我此行也并未打算与诸位一同,黑玉楼如今是何身份还需要时日佐证,只是我希望若是战场上遇见,各位可以眼见为实,切莫唐突形式。另外我来此其时是想询问关于慕容大哥的事,不知他可来过双河道。”杨云飞与穆乘风相视一眼,有些难以启齿。陈墨白见状心中大概有了猜想,看来慕容天玑弑师的事情不容乐观。穆乘风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如数告知,随后问道:“墨白,你什么打算”“慕容大哥绝不是弑师之人,就连我都不信,为何看他长大的师叔,同门多年的师兄弟却不愿信他。”“并非不信,只是当时的情况,种种迹象都指向慕容天玑,现在来看,除了他再无其他证据指向别人。”白月寒这时说道:“月瞳并没有什么邪功,更不会唆使他人去练。”“就算我们信你,但川南门派的人不会这样想。”白月寒看向陈墨白,后者思索片刻对她说道:“虽然不能确定,不过我猜慕容大哥还是会去祭拜谭前辈,赤仙子应该也会随他去,我们去星剑宗。”“好。”随后二人拜别众人,离开了双河道。星剑宗位于关原城以南的羽山之中,上官紫微等人离开双河道数日才回到宗门,而慕容天玑背叛弑师的事情也已被各派知晓。上官紫微与宗内几位长老讨论过后,决定立赵天枢为新一任掌门,同时也决定将姜天璇许配给赵天枢。“师父,我不要嫁给大师兄!青哥也不可能是杀害师伯的凶手。”“难道为师还会骗你!我亲眼所见,那逆徒修炼了邪功,满身戾气,若非如此,为师又怎愿相信他会害死你师伯。而且那赤月瞳一直跟在他身边,孤男寡女日日相伴,难道你还要对他恋恋不舍,甚至不顾理智的袒护”“不,不可能的,青哥不会与那妖女在一起的,师父,我不嫁。”上官紫微看着梨花带雨的爱徒,满心满眼都是怜悯,缓和语气道:“唉,为师让你嫁给天枢也是希望你能忘了天玑,即便他不是成心所为,但终究是练了邪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若你执意不嫁,为师也不逼你,可你和他已是绝无可能了。”“师父……宗门打算如何……如何处理这件事”“清理门户,这也是天枢成为掌门前必须要做的事。”“不可!我要去找大师兄!”上官紫微闪身挡住姜天璇。“你找天枢又能如何”“大师兄绝不会同意的,他怎可能对青哥下手。”“这件事没有回旋余地,也不是在征求他同不同意,而是必须如此,作为掌门人,不能为师报酬,清理门户手刃凶手,将来如何服众。”“大师兄即便不做这掌门……不,我去求大师兄,让他不做掌门。”“胡闹!莫说这事没得商量,他若不去,为师便亲自去了结此事。况且,天枢得知此事后起初也无法相信,但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件事。”姜天璇瘫坐在地,任由泪水雨点般落下。上官紫微不眠心疼爱徒,将她扶起带进屋中直到姜天璇昏睡过去,才起身离开,刚出了屋子又担心这丫头会做什么傻事,便将屋门反锁起来,自己则就在院中坐下守着。期间不管姜天璇如何垦求,上官紫微都未将她放出。几日过去,已快到了谭松河的百天。上官紫微在关着姜天璇的房门前安抚了她几句,正要叫人过来守着,她准备去处理百天的事情,姜天璇突然叫住她。“师父,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嫁给大师兄。”..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