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来临,不容多想。
峡谷中忽然传来了号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婉转,时而短促。前后应和,呼应问答。
“来了多少敌军?”苏澜问。
“八百兵马!”杀四答。
不是两百,竟是八百!为了取得高三娘和高信母子的项上人头,隋光、隋恩父子和杜琴、杜耀姐弟已经疯了!
护卫在两边的常乐、甘甜和杀四一样,曾经和苏澜在殿州卫兵军营里摸爬滚打,受过特训,自然明白这些号音的意思,脸色不由大变,既紧张又亢奋。
“救兵多少?”
“五百!”
“现有多少?”
“四百!”
“敌军现有多少?”
“五百!”
“你有多少?”
“六十!”
这么说,杀四率领殿下暗卫,和揭炜、罗大郎、顾里、张青以及吕梁等人,和吉义镇的救兵已经消灭了三百敌军!自己人也损失不少!
还有五百敌军!那就严阵以待,聚歼来敌!
势均力敌勇者胜!
当韩云率领五百隋家军冲破前堵后截追击,好不容易冲到明铺时,不禁愕然。因为他发现,五百尺开外转弯处,一道由人、车、马筑成的鹿砦挡住了去路。他望眼欲穿的那个少年的人头就在马车上,而马车却在鹿砦之后。鹿砦的前面,却只有孤零零的三人三骑立在道路中央!他们虽然披坚执锐,但在韩悦的眼里,不过是他们即将收割的草芥而已。
韩云轻蔑地一阵狂笑,犹如夜枭。区区鹿砦,不过坦途,怎够他们冲的?
韩云正准备下令冲杀。可对面忽然传来了高亢、嘹亮的声音。
苏澜高举着喇叭,声音激越地道:“韩云校尉,久闻大名!今日损兵折将,尚可心安?”
韩云一愣。对方知道他的姓名,知道他损兵折将,对他的情况可谓了若指掌,可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不由一阵困惑、忐忑。尤其是对方的声音虽然稚嫩,却中气冲天!而且出言不逊,直戳他的痛处,令他很是不爽!
岳山也是一愣。难道这个韩云校尉,是杀害他们公子的凶手?此人又是何路人马?换言之,他为谁卖命,偏要杀了自家公子?
“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人头已经被韩云校尉的弯刀砍了,那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过死难者!当然我们也不会让韩云校尉吃亏,送你一车金银财宝!如何?”拿一车财宝换取十二少的完整尸身,岳山绝对不会反对!
还有,敌人蜂拥而来,又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披坚执锐,苏澜无法分辨、判断谁是韩云。她必须挺身诱敌,找到这个家伙,擒贼先擒王!
韩云迟疑了一下,却马上高声笑骂道:“一车金银财宝可不够我上千儿郎分的!把你们杀得干干净净,人头和财宝都是我的!”
韩云的手下也高声鼓噪、肆意笑骂起来!
原来,敌军阵前中间,那位被人簇拥着的骑着白色高头大马的高大胖子就是韩云!
“上千儿郎?你这是耕田扬鞭,催(吹)牛啊!可是,老话说了,牛皮吹得乱,耗子锅边转!牛皮吹得响,屙屎都喷香!泰山不是垒的,黄河不是尿的!你的牛皮吹爆了,韩云校尉!”苏澜咯咯笑道,“原云城总兵隋光麾下韩云校尉,率八百隋家军到涞源杀人灭口。不过可惜,你现在不是千人,而是损兵折将,不足三百!”离间淑妃岳颜和纯妃刘瑶光及其大公主杜琴、大皇子杜耀,以及隋光、隋恩父子的机会,苏澜岂会放过!岳山可是一个现存的传声筒!而有意减少韩云兵马人数,一是动摇敌方军心,二是鼓舞自家士气!但也有弊端,势必会激怒对方决一死战!可苏澜权衡利弊后,还是觉得利大于弊!
果然,岳山如五雷轰顶,恍然大悟!原来自家公子竟然死于隋家军之手!不过,有纯妃刘瑶光、大公主、大皇子为背景的隋家军,为何要杀害淑妃岳颜的嫡亲侄儿?除了夺嫡不作他想!可是,淑妃娘娘只有两个公主,与夺嫡无关!当然,也不能保证,淑妃会不会卷入夺嫡旋涡,成为牺牲品,因而被隋家军痛下杀手,赶尽杀绝?比如,淑妃这回将那辆青帷马车塞进车队,该不会是由此惹来了祸端吧?
岳山脑海翻浪,韩云也忐忑不安!他率隋家军出征杀人灭口,可以说是军中绝密!对方怎么知道得清清楚楚?难道是在涞源城外暴露了行藏?
好像是为岳山解惑,却是进一步敲定他就是韩云无误,苏澜继续笑骂道:“有人说,韩云校尉左脸上有一处鸡蛋大小的乌斑,人送外号青面兽,我看不如叫青面獠牙短命鬼更好!财宝虽多,就怕你这短命鬼无福消受!”
骑着白色高头大马的高大胖子韩云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脸。不过,那鸡蛋大小的乌斑此刻藏在头盔里面。他很恼火,是哪个天杀的敢给他起了如此不吉利的外号?
不错,此人正是韩云!还被激怒了!